《公主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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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难为-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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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袍少年忽然睁开一双阴鸷的凤目:“云眠,你错了。曦儿恨我,她说过她与我再也无法用兄妹之礼相待。也是,哪个做兄长的能狠心到将亲妹妹逼死呢。”说着,便漫不经心地笑了,“云眠,你应该知道,我原本就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我变得暴虐无常?你错了,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

“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年轻男子甩了下袖子,冷声道。

龙袍少年只是慵懒而闲散地笑着,没有答话。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有提着宫灯的侍卫成群结队地匆匆走过,像是沂州王宫里出了什么事。年轻男子皱了皱眉,招手差来一个侍从,问道:“出了什么事?动静这么大?”

那侍从俯身对年轻男子行礼后道:“回苏大人的话,后巷里出人命了,那个被王上下令杖刑的舞姬死了,据说是在后巷里被人杀死的。”

苏思毓微微一怔,连忙道:“可查出凶手是谁了?”

“奴才也不太清楚,听说好像是燕栖殿服侍舞姬的一个宫女罢。”

苏思毓闻言,微微睁大了双眼,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挥手斥走了侍从,身后的宁夜懒懒地从软榻上直起身子,淡淡道:“怎么了?”

苏思毓转过身时已恢复了冷静,淡淡地应道:“无妨,一点小事罢了,时辰不早了,陛下早些安歇了罢。”

“哦?”宁夜挑了挑眉,目光睥睨了苏思毓一阵,随后轻轻挥袖,“知道了,你下去罢。”

苏思毓俯身作揖:“微臣告退。”

、第四十七章

黑压压的地下暗房;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中沾着青岚的血已经冷干了。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感涌上心头;恹恹地靠在墙角发呆。

没人来审我;侍卫将我送入暗房便了事。我也没见着莲真;听说他得知消息后只淡淡地吩咐命人严加看守后就回寝宫歇息了。

我猜想他一定在心里烦透我这个不知好歹四处惹祸的人了罢;一定觉得将我关在暗房里才是最省心省力的法子了罢。

我悻悻地想着,便靠在坚硬的墙角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暗房里阴风阵阵,搅得我一晚上噩梦连连;梦里全是我亲眼看着死去的人。母后孤寂离世的身影,唐妃面目全非的尸体,最后我看到浑身是血的青岚扯着我的裙角;不信而哀怨地看着我:“姐姐,你为何不救我?”

我吓得从梦中醒来,面前还是一片黑溜溜的暗房。

“吃饭了!”

脑袋沉甸甸的一阵恍惚,听见门外侍卫不耐的喊声,我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沙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见我不答话,侍卫走进来,将饭碗放在地上。饭菜是热的,香味四溢,我正觉得肚子空空,想伸手去抓着吃,却觉得四肢沉重,动弹不得。

侍卫发现了我的异样,走过来不耐地看了看我皱眉对外头的人道:“这丫头好像是病了,你们快去禀报王上。”

也许是暗房阴冷,也许是心中积郁。当日我便发起了高烧,滴水不进。迷迷糊糊中,似乎是被人送出了暗房,关到了一处亮堂点的房间,依旧是软禁,没有任何人来探望,只是门口的侍卫又多了一波。

这般连续过了几日,我的病一点起色都没有。大夫开的药,我喝下又全部吐出来。烧得糊里糊涂,整天不停地作噩梦,梦里全是死去的人,一个个围着我转,要将我拖走。

连续做了几日的噩梦,我吓得不敢入睡。但眼皮撑了大半夜还是没撑住又睡了过去。

好在,这一回终于不是噩梦。梦里有莲花争相绽放,莲池边站着两个人,一个雪裙的少女正指着面前的白衣少年道:“小世子,你除了会对我说‘公主殿下请慢走’外,就不会说点别的么?”

少年睁着一双潋滟的明眸从善如流地看着她,俯身作揖道:“那公主殿下,容臣告退。”

少女气得柳眉倒竖,凤目怒睁,少年却无视她的愤怒,转过身慢慢离开。

眼看着那抹毓秀的白影慢慢消失,整个画面随着他的离去再度陷入黑暗,我害怕噩梦又要来袭,连忙追上前去,大喊出声:“莲真,别走!”

忽然,一片模糊的景象恢复清明,一股莲香涌入鼻尖。

我从梦中惊醒,猛然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竟是梦里看到的那双潋滟的明眸。

白衣少年坐在床榻边,一只袖子被我扯在手里。他低着头,明眸中漾着浅笑:“我不是没走吗?我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

我大喜过望地想要扑进眼前人的怀中,只是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一丝力气都没有。

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慢慢地将袖子从我手中扯回来:“你果然还是不会选择我,你果然心里还是有别人。”

不是的,没有。我仓皇地想要解释,嗓子却嘶哑着,发不出一丝声音。白衣少年慢慢直起身子,淡淡地道:“我累了,宁曦,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我忽然一个激灵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回才终于是真的醒了,出了一身的冷汗。

四下还是空无一人,简陋的屋子。我被困在这里大概有三天三夜了,病入膏肓,药石不计。就这一下子从噩梦惊醒后,本来昏昏沉沉的脑子忽然一下子恢复清明,沉重的身子也恢复轻灵了。

我猜想,我大概是遇到了前人所说的回光返照罢。

我不怕死,可我不想莫名奇妙地死在这个地方,更不想死之前还不弄不清楚,害死我的人到底是谁。门外的侍卫是不会放我出去了,好在我现在借着回光返照,竟然恢复了武功,轻而易举地用轻功跳窗逃跑。



燕栖殿外的后院,一处寂静的假山。

夏末微凉的风习习而过,一株紫色的秋水仙正欲含苞待放,却被一双素洁的娇手扯下,花骨朵瞬间蔫软地落在地上。

“泷颜。”我出了一声,缓缓从假山后移步而出。

“谁?”泷颜大惊失色,转过身来,韶丽的脸上满是错愕地望着我,“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好像很意外?”我浅浅地笑着,移步上前,“你听到我被人关起来后一定松了一口气罢,因为不会有人察觉到是你杀了青岚,你便可以轻松地嫁祸于我。”

“你在胡说什么?”泷颜大声辩驳,但是脸色已经苍白,“我不过是个舞姬,根本不会武功,有何能耐杀死青岚再嫁祸于你?”

“你不会武功,但是你带了两个会武功的贴身婢女入宫。”我冷冷道,“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派来的细作,为何要潜入沂州王宫,究竟是什么目的?”

泷颜暗自咬了下鲜红的樱唇,没有答话。

“不说是吧?”我冷笑了一声,“那算了,我也不想听了,反正杀了你之后都一样。”

杀了泷颜,不仅是为青岚报仇,沂州王宫中也不能容下这个细作。

我动了杀心,调用真气凝集在掌心上,泷颜一下花容失色,我在她还没来得及呼救前奋起一张向她击去。

就在我的掌风已经快要击中泷颜苍白的脸,她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吓的双眸中充满了惊喜,只听她大喊一声:“陛下!救我!”

我心中一惊,还没有做出反应,背后已经被人击了一掌,剧烈的疼痛打散了我勉强提起的真气,整个人重重地向一旁摔去,嗓子一甜,便吐出一口鲜血。

“陛下。”泷颜娇弱地喊了一声,连忙扑到那来人的身后。

我支持着身子将将地从地上爬起来,却只是扑腾了两下又摔了下去,心中悲凉地想,回光返照什么的,果然是有时限的……

“陛下,快杀了这个贱人。”那厢泷颜焦急着喊着,“她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不能留她活口。”

背后又有强劲的掌风袭来,我狼狈在地上滚了一滚,险险躲过杀招。可是对方既然已经起了杀心,我回光返照之后的孱弱身子又那里抵着住,再度一掌向我袭来时,我认命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双似曾相识的凤眸。

致命的一掌如锐利的剑刃劈来,却在离我天灵盖的一寸处戛然停下。

我虚弱地睁着双眸,望着眼前人一对熟悉的凤目,背对着光影,看不清眸中是什么表情。

“陛下,怎么了?快动手啊!”泷颜焦急地催促着。

宁夜却慢慢地收回手,双眸一错不错地望着我。

我胸口一阵痛,张口又吐了一口血,且不偏不倚地吐在他的袍角。

泷颜见宁夜不动手,又看我已经半死不活了,连忙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地朝我脑门刺来。

“住手!”宁夜喝住她,随手一甩袖子在泷颜洁白的脸上落下一个掌印。

“陛下!”泷颜不信地捂着半边红肿的脸,愣愣地看着宁夜。

“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听我的命令,胡乱杀人。”宁夜厌恶地收回袖子,冷冷地看着泷颜。

泷颜一双秀目中满是幽怨,“青岚这个贱婢以下犯上,陛下赐她毒酒难道不是想取她性命?奴婢不过是帮陛下达成心意,哪里是胡乱杀人?”

“至于这个贱婢。”泷颜恶狠狠地睨了我一眼,“她是沂州王的人,她发现了我的秘密,她该死!”

“沂州王的人?”宁夜暗忖着这句话,转过脸,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我吃痛地抬起头直视他莫测的双眸。

“告诉朕,你是谁?”他沉声地问。

我看着他阴鸷的双眸,冷冷地笑着:“我是沂州王宫的宫婢。”

“是么?”宁夜冷笑一声,手指放开了我的下巴,却一下攥住我的脖子,五指徒然一紧,“告诉我实话!否则我便杀了你!”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我苦苦挣扎无果,一条贱命被宁夜狠狠地掐在手中。

我猜想,他对我的身份已经起了疑心。如果苏思毓可以一眼就认出我,那么宁夜也可以。

对他而言,如若我不是宁曦,那就真的是一个可以随手捏死的小蚂蚁。

可是如果我现在告诉了他我是宁曦又怎样?他一定会将我抓回都城关押起来,即便不判我个死刑,我这下半辈子估计都要被软禁在宫中。

若是如此,还不如现在死个痛快。

脖子紧紧勒住我的五指一点点锁紧,我却放弃了挣扎,苍凉地一笑,缓缓闭上双目等死。

双生龙凤,必有一失。

耳畔又传来这句诅咒般的卜卦。

宁夜,我最终还是要死在你手里。

“你……!”

忽然,脖子上的力道一下子消失了,我诧异地睁开眼睛,看到宁夜脸色发白地收回手,目光有一瞬的恍然,却又很快恢复沉静。

“陛下!”泷颜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为何不杀了她?”

“她受了很重的内伤,不杀她,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宁夜平静地说着,转过身子对泷颜道,“我们走。”

“可是……”泷颜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却终是无法忤逆宁夜,随着他悄然离去。





、第四十八章(完整)

我奄奄一息地靠在冰冷坚硬的假山上;一口血噎在喉咙里,要吐不吐的;十分难受。

这个假山这般僻静;多半就是泷颜选来同宁夜暗中见面的地方。平时不会有人经过;我这身子再拖上半个时辰大概就真的没救了。

可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好歹要把泷颜是细作的事告诉莲真,否则死了都没人给我报仇多憋屈。

想着,我拼着剩下的半条命跌跌撞撞地摸出了后院;外头好像很嘈杂,成群的侍卫来来去去,浅黄色的衣衫飘来飘去看得我两眼一花;最终半条命被我消耗殆尽,我无力地倒在地上。

迎面忽然走来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手将我揽入怀中,熟悉的莲香盈入鼻尖,我睁开虚弱的双眼抬眸望着他。他好像在我耳边急切地说了几句话,我脑袋嗡嗡地听不见清楚,只听见自己吃力地挪动的嘴唇,对他说:“泷颜是细作,杀了她。”

但他好像根本没听见我的话,依旧紧紧地抱着我,手中的力道大得吓人,我背上的伤口被他挟得生疼,忍不住咧开嘴嚷疼,却忽然觉得嘴中一片咸涩,我愣了愣,蓦地睁大了双眼。

映入眼帘是一双氤氲着水汽的褐瞳,瞳仁里倒映出我不人不鬼的尊容,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病容,半边被鲜血染成殷红。

我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何况旁人。

紧抱着我的人始终没有松手,我只好心安理得地让他抱着,并且毫不客气地又吐了几口血,任鲜血慢慢渗透他洁白的衣襟。

他一直到将我抱紧屋放在了床榻上仍旧没有松手,我却已经乏得很了,也没力气在他身上继续吐血了,便抓着他的衣襟沉沉睡去。

作为一个去鬼门关转过一圈的人,经验告诉我,多半这一圈总是要转回来的。

结果果然,我又转回来了。

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吵醒,那个声音满是不悦尤为刺耳:“你看,我早就说过这个丫头不能留,事到如今,你还能再让她诈死一次么?怕是皇上不会再轻易相信你了。”

“我叫你来,不是和你谈论这件事。”另一个清冷的声音道,“我只是要你替我杀了泷颜。”

“你不是说过,那个舞姬是皇上的人,不能轻易动她,要欲擒故纵的么?怎么现在沉不住气来了?”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慕越,杀了泷颜。”

“不行!你疯了么?难道你准备现在就逼宫么?只要你胆敢对皇上动手,所有分封王都会乘机发兵沂州,将你剿灭之后名正言顺地争夺皇位。你……你不会就为了一个丫头,糊涂到这个地步罢!”

慕越气得拍了下床铺,他力道大得惊人,震得床榻抖了三抖,碰到我背后的伤口,疼得我立刻叫出声来。

“宁曦?”

“啊,又没死?”

两个人同时出声,我缓缓地睁开双眼,然后,我被吓到了。

莲真白色的衣襟一大片被血染红,脸颊处亦沾满了血污,发丝凌乱,一双眼睛通红充满戾气,活像地狱的一尊修罗,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定了定神,才开口缓缓道:“你且留着泷颜的命,我会杀了她。”

大概没料到我甫一醒过来说的是这样的话,慕越冷哼了一声,莲真微微皱眉,旋即淡淡道:“你可还有哪里痛?”他说着,一双冰凉的手抚过后背,我立刻疼得呲牙咧嘴。

“背上只是外伤,疼个几天就好了。”慕越不满道,“你快说,到底是谁的打,我定要教训教训他,怎么就没一掌把你拍死?”

我哀怨地瞟了他一眼,道:“我原想暗自杀了泷颜,却不料撞见宁夜,唔,差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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