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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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难为-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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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觉得做人不能如此不厚道,便解释说:“啊,那个,其实他是陪我去的……”

未料慕蕊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他会陪你去这种地方?”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睁大了杏目道:“你知不知道在沂州,思慕王上的少男少女能一路从沂州排到都城?”

呃,好吧,少男少女。兼容并包,男女通吃嘛。

慕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告诉你一个事罢,沂州王宫每年招收奴仆杂役的时候,不知多少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沂州王宫里挤,好多人就连饷银都不要,只想着亲近王上。”

哇,还有这事,难怪最近几年沂州王族越来越富庶,财政支出原来是这样省下来的。

慕蕊又抬头看了我一眼,微笑着道:“不过王上素来对男女之事不上心,但是我感觉他待你还不算不错,你有没有兴趣嫁到沂州来,做我们沂州的王后?”

我如雷劈般浑身一颤,面上干巴巴地道:“我配不上他。”

慕蕊笑着道:“叫我看来,巽妹妹和王上倒挺般配。只是……”她说着,凝了凝好看的秀眉,“只是我觉得,王上的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

我抬起嘴角阴冷地笑了笑,也不知能被莲真看上的女子是怎样的,说不准也是个黑心黑肺的主。

却见慕蕊凑到我耳边,轻声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王上是我说的。他喜欢的人,正是当朝四殿下,凤华公主呢。”

“……”

慕蕊抬头诧异地看着我道:“巽妹妹怎么了,脸色一下子这么白?”

我勉强地兑出笑容:“蕊儿姐姐怎么知道,王上喜欢的是,呃,是我皇表姐呢?”

慕蕊神秘地朝我笑道:“我听说呀,八年前四公主曾经到沂州王宫小住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没在沂州,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那之后在沂州王宫里一度盛传世子和四公主两小无猜,两厢情愿。”

我嘴角抽搐地道:“流言怎可轻信?谁晓得他们是两厢情愿,还是两相残杀。”

慕蕊摇了摇头,道:“开始我也是不信的,我还同王上打趣地说那些流言真够无聊的,王上怎么会看上那个娇纵任性的四公主,结果……”

慕蕊顿了顿,看了看我,又把目光凝望向远方,幽幽道:“结果他冷然地道‘我何时说过这些是流言了?’。哎哟……巽妹妹你怎么了?”

我脚下一个不稳,绊了一跤,慕蕊将我扶起来,宽慰道:“罢了罢了,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王上还年幼,谁晓得是不是一时说说的。你也别太气馁,照目前的情形来看,王上对你还是很上心的……哎?你怎么又绊跤了……”

我再次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摔疼的膝盖。慕蕊站在一旁小心地瞅着我道:“巽妹妹,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时、时候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罢,别让王上久等了。”

慕蕊茫然地哦了一声,牵过我的手往回走。

道别了慕蕊,同莲真回公主府时已是日暮。

关于慕蕊同我在一起去了哪里,说了什么,莲真并不关心,他唯一稍有些好奇的只是我为何会一瘸一拐地走回公主府。

为了避免落人口舌,我崴着腿从后门回到公主府同莲真岔开。后门直通后院,此刻日暮残阳,我远远地看到残阳里有一个紫色的隽秀身影,半个身子被暮色浸染。

我走近了,便看到他被暮色笼罩的脸,眼眸中含着浅淡的笑意立在原地里候着我。

于是我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看了看他一身的官袍道:“云眠这是是来找王上的么?”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是来找公主你的。”

我“啊”了一声,他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丝苦笑道:“还以为你被禁足,待在公主府里会很无聊,我才一离开宗正府便赶来看看,不过依现下这个境况来看……你过得有趣得很。”

我闻言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刚才出门是为了公事,还有我、我摔崴了脚,好疼……”说着便作势站不起来,柔柔地往下摔。

苏思毓伸出手扶住我,我顺势往他手臂里蹭了蹭,他似笑非笑地道:“你这分明是在占我便宜,反倒弄出一副被我调戏的形容。”

我抬头小心翼翼地望着他道:“你很不乐意?”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很心甘情愿。”

晚上我想留苏思毓吃饭,被他婉拒了,说是宗正府还有些细枝末节的事需要他去处理妥善。我便将他送到门口,他离开之前握了握我的手,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道:“明日怕是我不能来了,不过后天你的生日宴,我一定会出席。”

我回握他的手,淡淡地道:“好,生辰那天,我会等你。”

他莞尔一笑,温婉的笑意仿佛春风绕过眉梢。

送别苏思毓,我感觉偌大的公主府一时万分的空空荡荡。

晚饭依旧加了几道菜,我没有胃口,珠儿胃口却不减,最后她挺着吃撑了的肚子,卡在了门口走不出去,我只好把门框拆了,李三闻讯过来看了看被我拆坏的门框,十分肉痛,用哀怨的眼神将我死死地望着。

本公主很不容易地抚慰了珠儿,摆平了李三,累得浑身酸痛地回房已过亥时三刻。

习惯了每夜回房,看到莲真坐在床边宽衣解带,但这回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不是因为给你安排客房了么?”

他抬头懒懒地睨了我一眼:“我择床。”

我内火上涌,敛了眉道:“那这床你睡,我换别处睡。”

他没拦着我,只点了点头,淡淡道:“哦,那你把白天赊的账结算一下。”

“……”

他一手支着下巴,懒懒道:“哦?不行啊,那我明日直接去找李三要罢。”

脑海中闪过李三那张苦大仇深的脸,我终于认输,挪到了床边,和衣睡下。

晚上,我呆呆地睁着双眼,看灯花落了一朵又一朵。忍不住侧目望了望莲真,他轻阖着双眼,容颜安谧。

我忍不住开口唤道:“你知不知道今日慕蕊同我说了什么?”

他微微睁开了眼帘,似是索然无趣地道:“不知道。”

我尽力地将语气表现地十分平缓,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她说,你喜欢我。”

莲真的反应比我还要平静,只淡淡地道:“哦。”

而后便全无动静。

灯花又落一朵,我有些倦了,闭上双眼。睡意朦胧中,我含糊地说了一句:“可是她的话,我不信。”

话音刚落,我忽然觉得鼻尖传来一阵清冷的莲香,唇上一热,猛然睁开眼,看到莲真半直起身子,手支着床榻,墨似的长发自腰身垂下,俯首轻轻地吻了吻我的唇,然后抬起头,低声道:“现在,你信了么?”

我直视着他潋滟的明眸,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信。”

他纤长的睫毛微颤,神色依旧从容淡漠,凝目不语。我闭上眼睛,感觉他转过身子,在我身侧躺下。

深夜寂静。再无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怨念ING。。






、答复


五月初一,沂州王敕封大典。这一天过后,莲真便正式被授予沂州王位,统治沂州万里土地。

我没有出席大典,只远远地看了看,莲真穿着深紫色的王袍,袖口纹着朵朵白莲,伸出素净的双手,一派沉静从容地从父皇手中接过受封的文书。

他手捧着文书,立于人群之上,淡漠孤傲的神色,清雅如莲的容貌。我在远处遥望着他,心底里泛出一丝丝寒凉。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年轻王上,我很难想象他会有朝一日臣服在我脚下。

如若不然,他便是最会动摇我宁氏江山的一人。

我转过身走下层层阶梯,背后传来隆重庄严的雅乐。天已有些燥热,阶梯之下的池塘中,白莲盛放。

下朝回到公主府,李三来找我,说是府上财政赤字,明日生日宴开销捉急。我想了想,决定请帖还是要发,人也还是要请,就是宴会的规模稍小些,菜色简单些,青菜配豆腐之类的。

李三闻言,再次嘴角抽搐地走了。

我三番两次地遭到李三的鄙视,心中很是凄凉。

今日莲真不会回来,封王大典后,按照规矩,他势必要在行宫彻夜设宴,有父皇坐驾,他想逾矩,除非是预备昭告天下,他存了谋逆的心。

但莲真他不是一般人,我没法按照一般的逻辑去推测他的行径。是故夜里我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生怕空荡荡的床榻上忽然多出一个人。一直到过了三更,眼皮再支撑不住为止。

翌日我顶着倦意浮肿的双眼起床,珠儿咋呼地说宫里来人报,昨晚出了件大事,今晨的早朝取消了。

听赶来的大臣报,昨日沂州王夜晚设宴,皇上助兴多喝了几杯酒,结果倒在了行宫中,据说昨夜行宫中一片混乱,皇上被送回皇宫,太医听诊,忙活了一个晚上。

我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大事,记忆中父皇的身子虽然不佳,但精神总是好得出奇。他会突然倒下,实在是我意料之外的事。

我正准备进宫探望,那使臣拦下了我道:“怕是不好,公主还是在府中静候消息罢,如今建章宫已是乱成一团了。”

我道:“都有谁在?”

使臣答道:“苏大人已经带着九卿都去了,公主你暂且静候消息,若是皇上醒来要召见公主,属下再派人来禀报。”

我点了点头,使臣告退。

因了这次的变故,公主府的生日宴取消。大多数权臣都挤去了建章宫,一贯健壮的皇上突然不省人事,大家都满心惴惴,总感觉要出什么事的时候,昏迷了大半日的父皇却醒了。

我始终不曾入宫,只等在公主府听消息。听说父皇醒来,将那些哭丧的大臣逐个骂了一遍,为了表示他的身体并无大碍,他还亲力而为地将其中两个大臣修理了一顿。

但这些,只是外表上的传言。我早已买通的一个太医暗中送了一份密函给我,上面只有四个字:强弩之末。

果然,我的猜测没有错。父皇表面上强撑着台面,实则早已是奄奄一息。

但即便是强提着一口气,他还是没有立储的意思。

我叹息了一声,将密函塞进香炉里焚净。天已迟暮,原本准备的生日宴告吹,为此专门腾出来的前庭空空荡荡。我立于其中,忽地觉得从里到外透着凉。

遣散了左右,我坐在庭院的石凳上,自斟着小酒,闲来无事发个呆。

年幼的时候,母后不得宠,特别期盼我过生辰,因为我和皇兄是双胞胎,生辰在同一日。父皇膝下子嗣稀少,两个皇嗣过生辰,他总是要抽空来凤仪宫一趟的。

我从小见了父皇就怕,他来看我,无非就是如下这个情形。

“最近国策学得怎么样?”我摇头。

“武功呢?有长进没有?”我再摇头。

他便会甩袖而去:“朕怎么生了你怎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如此十多年都没有变化。

后来母后驾薨,凤仪宫中冷冷清清,但每到我与皇兄的生辰,父皇还是会象征性地来看看我,重复着如上的情形。

我对生辰,素来没有好感。

但是有人说过,他会来为我过生辰,所以我只好就这么等着。

天色渐渐入夜,我趴在石桌上小憩了一会。

恍惚想起许多年前,父皇那一袭明黄色的身影消失之后,我回头扯了扯宁夜玄青色的衣袖,小声地问:“皇兄,是不是你做了皇帝,我便可以不用读国策,不用练武了?”

宁夜抬起嘴角浅浅一笑:“你为什么不想自己做皇帝呢?”

我天真地道:“因为当皇帝很麻烦啊。”

宁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皇帝有千千万万种,你也可以当个昏君。”

皇兄这句话在我心中根深蒂固,我便认定了自己的未来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当皇妹,一个是当昏君。

或者……还有第三种可能。

但是第三种可能,我不敢去想。



夜里微寒,我被一阵寒风惊醒。

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怎么就睡在这里了?也不怕受寒。”

我惊喜地抬起头,愔愔的夜灯之中,站着一个修长俊逸的身影,浅蓝色的衣袂在晚风中摇曳,他俯下身子,双眸含笑地望着我。

云眠,我一直在等,等了许久的人。

我吸了吸鼻子,睁大了眼睛像是要哭出来:“怎么才来,温好的酒都凉了。”

他用扇子轻轻地扣了扣我的头:“今日是你的生辰,不能哭。”

我揉了揉鼻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没有穿着朝服,云发如丝绸散在肩上,简单地用发带绾了绾,几绺碎发垂在如画的眉目间,看起来十分顺眼。

我往一旁挪了挪,他也就自然地坐在我身边,自顾自地斟酒,很是怡然的模样。

我不禁开口道:“现在宫中的情况如何?”

他将酒杯送到唇边顿了顿,微笑道:“相安无事。”

由此看来,父皇虽已是强弩之末,但有他一日强撑着,朝廷便一日不乱。

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酒已寒凉,入喉添了几分寒意,我禁不住一颤。

父皇病重,其实我不知道该喜该忧。

父皇是个强势,城府极深的皇帝,因了他的威慑,宁氏王朝群臣向忠,诸侯朝拜,一派太平。若是有一日,父皇驾崩,怕是再没人有如此铁血强硬的手腕撑下宁氏江山。

我不行,也没有任何一个皇嗣可以。

我低头看着手中空空的酒杯发呆,苏思毓在一旁垂着头苦涩地笑道:“这一步,总是要走的,不是么?”

我抬眸望他,他也抬起头来看着我。

浓郁的黑色中,唯独他的一双眼睛雪亮。

这是一双我喜欢的眼睛,天生带笑,清澄明亮。恍如初见,他倚栏对我浅淡地一笑,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只要他在身边,我就莫名地安心起来。

月色清寒,他浅蓝的衣衫在月辉之下泛着银光。我呆呆地看了他许久,放下满心的顾虑,抛开了迟疑和羞赧,我凝目望着他,开口道:“云眠,我想倘若没了你,我一定走不出那一步。”

他握着酒杯的那只手顿了顿,我索性将话说得更加直白:“我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现在,你可以给我答复了么?”

我说完,凝目望着他,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夜寂静,仿佛能听到自己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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