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 by浮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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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 by浮雅-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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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样说着,寝宫的门被人无声无息地推开了,须发皆白的御医托着器具走了进来。 

肩上的伤口被重新上过药,又用白纱包扎完毕。 

肩头的伤口因为昨夜的开裂和今晨的意外已经完全不能看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御医一直怪苏翎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这样深的伤口,只要稍不注意就会留下后遗症。 

苏翎一边听他絮絮叨叨一边看沧雅的脸色,自然不能说那些伤口之所以裂开是因为沧雅。可是那孩子的嘴唇却越抿越紧,双手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 

“已经没事了……” 

待御医走后,苏翎作出不经意的样子对沧雅笑道。那孩子闻言,脸色沉了一沉,接着却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喃喃说道,“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苏翎,你先回去休息,今日的早朝就不用来了。”沧雅抬起头望着他。 

苏翎朝他微笑了一下,轻轻点头,既然知道了他们用什么方式发难,只要静静等待事情进展就好,这几日上朝恐怕也没什么用,不如在家安静养伤。 

何况,朝堂之上有他的大哥在,也不会出什么严重到无法控制的事。 

苏翎朝沧雅虚行了一礼,那么,“臣就告退了……” 

沧雅听得苏翎对他的称呼,急切地望着他,“苏翎,叫我沧雅!你说过你相信我的!” 

苏翎一怔,望着他那张酷似昭明的脸,千百种心思一齐涌上心头——然而在一闪念间,却轻轻笑了笑,淡然道,“君臣之礼不可废……陛下,臣告退。” 

出得寝宫,只见外面的大殿上站满了人,正是方才一涌而入的那些。 

他们见苏翎出来,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一时气氛有些紧张。苏翎淡淡朝他们扫了一眼,把这些人的名字一一记在心中,一面抬脚朝殿外走去。 

那些人不说话,可当苏翎通过时,都不自觉地给我让出了一条通道。他们让得很慢,所以苏翎也走得不快,待到得尽头时,斜刺里忽然闯出来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慢着,苏翎,难道你就想这样走了?” 

说话的是一个尖利的女声,苏翎抬头,见到一张极美丽的脸,是曹妃。 

“不然你待如何?……曹妃娘娘。”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户部尚书曹渊几十年宦海浮沉,做过的官、经历的事也不少,怎么养出来的女儿却如此卤莽善妒,不能不说是个遗憾。看来,外间传言也不可尽信,都说曹氏女儿美丽贤淑,苏翎才同意让她侍奉君王的,如今看来,当初选妃的时候应该更谨慎一点才是。 

苏翎一边想着一边望着眼前的妃子,美丽的脸上却有着狰狞的表情。 

她被苏翎一句话堵了窒了一窒,接着却又道,“苏翎,你身为一朝监国,百官表率,却如此败坏朝纲,做出此等为天下人所不齿之事,你,……” 

她还待说下去,一时却想不出有什么词。 

苏翎淡淡地望着她,轻笑着接了一句,“抱歉,让娘娘昨夜独守空闺了……还有,请代我向曹大人问好。” 

“什么?……” 

苏翎的声音很轻,这句话只有曹妃一个人听到,她闻言一下子愣住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煞是精彩。就在她失神的瞬间,苏翎从她身边轻轻地擦了过去,而曹妃,也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 

离开了那片令人窒息的空间,浓重的疲惫与悲凉如潮水一般将苏翎包围。 

等候在宫门外的侍卫什么都没问,默默地伺候苏翎上了马车,一挥鞭,那驾四匹马拉的车舆在韶京的晨曦中缓缓驶去。 

苏翎向朝廷告了几天的假,在府中慢慢养伤。 

疲惫的不只是身体,也有心灵。 

事态的发展比他想象中的更为严峻。 

那些人的动作很迅速,在元服的第二天就发难,让苏翎有些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沧雅预谋的,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把那天的事解释为巧合。实在是太巧了……沧雅留宿,随后就被捉奸在床。很难想象如果没有沧雅的准许,那些外臣胆敢擅闯禁宫。 

还有一层,这些人是天明之时被曹妃叫来的,虽说曹妃善妒,但苏翎不知道这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曹妃的父亲曹渊与苏家多年的同盟,如果曹妃的背后真的有什么……那真是太可怕了。 

苏翎让杜康去察曹渊的底,嘱咐他在必要时销毁一些双方往来的证据。 

杜康是早在昭明帝时代就跟着苏翎的,为人忠心得很。此次杜康一如往日一般,黯淡地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去了。苏翎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欣慰地笑了,毕竟,身边还是有可以信任的人的。 

15 

苏翎卧病期间,一切文书送由内阁处理。 

而内阁首辅苏砚在审阅过后,会挑出其中重要的送交监国府。 

苏翎的肩伤还没全好,可仍旧日日倚靠在床上批阅奏折。他的右手已经完全不能动了,所幸左手也写得一手好字,还不至于耽搁政事。 

这两日,以李稷为首的官员果然不断上书,称陛下业已长大,理应亲政。 

苏翎看了那些折子只是冷笑,都压了下去,不理不睬。沧雅的权杖要靠沧雅自己去夺取,而不能靠他苏翎的施舍。作为冰国的君王,沧雅必须具备铁血的能力。 

这几日府中的白梅开得正好。 

苏翎闲来无事时便倚在暖阁内赏花,自从那一夜后怀仞就没有来过,苏翎在清闲之余也有一丝的落寞,那日两人说话都过于激烈了,他现在觉得有些后悔。 

倒是沧雅隔三差五地造访,弄得府中下人忙个不停。 

沧雅每次来时都带着珍贵的药品,而苏翎则客客气气地收下,客客气气地谢恩。 

他谨守最基本的君臣之礼对待沧雅,有意无意之间,总让沧雅觉出一种疏远。 

苏翎的态度让沧雅渐渐感到绝望。 

“苏翎,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雪后的暖阁内,地火烧得正旺。沧雅走到苏翎身边痛苦地望着他,“苏翎,有些事情,我真的没有做过……” 

“陛下言重了。这种话,让臣如何担待得起。”苏翎微微一笑,依旧是客气的疏远。 

他低头望着苍白手指间夹着的琥珀酒杯,绯红色的美酒折射出绚丽的光芒,映照出他略显病态的脸。这些年来,苏翎的身体一直不好,昔年名震天下的将军,如今却因为过度的操劳而过早地显现出憔悴的味道。 

沧雅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单薄的身子裹在血红的貂皮之下,他的长发丝绸一般垂落下来,遮住了半个侧脸。苏翎的神色间有一种淡漠的气息,仿佛看尽朝堂阴谋后余落的淡淡厌倦,那种心灰意冷的神情让沧雅的心猛地沉下去,一股凉气寒到了骨髓里——他知道,苏翎是不会原谅他的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沧雅的声音嘶哑,痛苦地低喊。 

对于他来说,苏翎一直都比江山重要,他宁愿放弃到手的一切去换取苏翎的微笑,因此,是绝对不会做出出卖苏翎的事情的。 

外面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沧雅知道。 

可他真的不知道曹妃为什么会去告密,而禁卫军又是怎么放任那些臣子进出的——当初之所以答应立曹渊之女为妃,是因为沧雅知道曹家与苏家交好,他不想拂了苏翎的意……可是,就是这样的曹家,却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倒打一耙! 

“苏翎……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太混乱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沧雅不断地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他想不出解释的方法,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而这么多年来,身份、阅历和地位的差距又让他与苏翎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他知道苏翎不可能不猜忌自己,即使,他已做到如此地步。 

苏翎静静地望着眼前的沧雅,琉璃色的眼睛中不知流露出什么样的光。 

他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雪景,对他来说,是不是沧雅做的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希望沧雅能以他为对手,进行一场战争。 

尽管沧雅是如此在意他。 

可是,人,只有在幻灭之后才能真正成长。 

苏翎左手举起酒杯,把杯中的葡萄美酒一饮而尽。 

他的目光依然没有望向沧雅,却低低地说,“苏翎累了,陛下请回。” 

他要的不是沧雅每天的纠缠,他要的,是一个有勇气和魄力与他对抗的王。 

沧雅闻言愣了一下,接着死死咬住嘴唇,一言不发。 

你不相信我么?苏翎!在你的心里,我仅仅是一个与你夺权的敌人么! 

你可知道冰国皇族的血液里流淌着多强的占有欲,而我又是经历了怎样的斗争才决定放弃一切,全心待你! 

苏翎累了,陛下请回…… 

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结局么?! 

愤怒,不甘,委屈,…… 

千百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沧雅的口中弥漫着自己鲜血的味道,可是,这名十五岁的少年天子却全不在意…… 

苏翎…… 

我一直是那么真心待你。 

我一定会找到让你明白一切的方法。 

而那些所谓的忠臣,那些将我们之间最后一根纽带斩断的人们……我会让他们后悔。 

“起驾,回宫!” 

沧雅想着,忽然一个转身,大踏步地朝门外走去。 

这是一个漫长的冬天。 

朝中的局面越发混乱了,支持沧雅亲政的人来势汹汹,而有关苏翎惑主的流言又让那些忠心于他的人产生了动摇—— 

奸佞幸臣,妖媚惑主,原本就是为天下人所不齿的事,更何况,苏翎的支持者多是军旅出身,他们无法忍受自己所崇拜的人居然会以身事人。 

可关于此,苏翎却全然无法解释。 

朝野上下的流言原本就是意料中事,所以听到这些谣传的时候,苏翎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反倒是沧雅的反应比较耐人寻味,他一怒之下亲手杀死了一名散播谣言的大臣,这在他人看来无疑是维护苏翎的举动,可是这一举动无疑也加重了苏翎惑主的事实。 

苏翎不知道沧雅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整个残冬,他都在自家府邸里度过。 

肩头的伤口因为反复的伤害已经完全不能看了,换药的时候每每疼得冷汗涔涔,饶是如此,他却还坚持批阅奏折——近年来各地灾害不断,朝堂局势又复杂,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监国府在不知不觉中较往日冷清了不少。 

沧雅是个极要强的孩子,自那日起就没踏进过监国府半步,而怀仞也一直没有出现,偶尔苏翎会想起他,还有那天傍晚怀仞对他说的那些话。 

苏翎……让我带你离开这里。 

然而一切终究只是美好幻想而已。 

夜深人静的时候,苏翎喜欢用单手环住自己的身子听廊外夜雪摇落,回想起与怀仞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没来由地感到委屈和寂寞。 

肩头的伤痛隐隐传来,苏翎想,没有那个人的安抚和怀抱,也许……真的难以入眠。 

最近的睡眠似乎越来越不好了,失眠的夜晚愈加的多,偶尔有几夜睡得久一点,也是听到一点动静就会惊醒。 

渐渐地习惯了寂寞的味道。 

他对自己说,这世上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内室周围的侍女已经被苏翎遣散干净,夜深人静时,他就静静地听雪花落地的声音。 

时间流逝得很慢,而意识也终于在这种缓慢的流逝中逐渐模糊。苏翎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将近黎明的时候,却被一阵剧烈的疼痛痛醒。 

是旧病复发了。 

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 

苏翎的心脏不好,这病是他从娘胎里带来的,每当劳累过度时就会发作,大夫也曾经说过没得药救,只有平时自己注意着点,否则的话,一旦发作甚至可以致命。 

苏翎只觉得心口仿佛被烧红的刀刃一下一下割开,又如同千万把利刃一齐绞动,他勉强运起内力,试图把剧烈的痛楚压制下去,然而疼痛却愈演愈烈,渐渐席卷全身。 

苏翎在檀木的床上挣扎着,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无法移动,也无法发出声音。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告诉自己一定要撑过去,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丝清明的神志似乎也被消耗殆尽。渐渐地,那些翻江倒海的疼痛仿佛远离了,世界变得异乎寻常的安静,意识沉入茫茫的黑暗之中,他昏睡过去。 

…… 

朦胧中,听到水的声音,清凉而悦耳的,潺潺地流动。 

接着是茉莉花的香气,若有若无地将苏翎包围。 

有什么东西从空灵中滴落下来,一声清澈的“丁冬”,唤回他昏沉迷离的神志。 

一滴…… 

两滴…… 

水滴不断地滴落,渐渐地汇成一股细流,而苏翎的意识也随之清醒起来。 

他微微张开眼睛,见到的,竟是怀仞有些憔悴的容颜。 

“终于醒了,……” 

怀仞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伸手探了探苏翎的额头,微微笑了一下。 

“……怀仞,你怎么来了?” 

苏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再次见到怀仞,让他几乎怀疑自己仍在梦中。 

“还敢说,……” 

“那一夜你突然发病,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还是第二天早上杜康发现你昏迷不醒,赶紧把我找来,……” 

“如果那天我来得晚了,估计就再也见不到你。” 

怀仞说着,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苏翎,你到底知不知道这种病有多危险,身边居然不安排人伺候着,也不带药,你是真的不想要命了么?” 

“咳咳……目前还没有放弃这条命的打算。” 

看他这么紧张的样子,苏翎本来想笑的,可是一出口就是一阵咳嗽。 

怀仞的到来让苏翎的心情蓦然大好起来,他顺从地让怀仞拍着背,把那一口气顺过来。 

“……那天是我不好。”怀仞的手指触到苏翎的伤口附近,眼色忽然有些恍惚,许久,他低低地开口,“伤口还疼么?” 

“……已经好多了。”苏翎的声音淡淡的。 

怀仞听苏翎如此说,伸手把他揽到怀里,一手去解他的衣物。“让我看看。” 

“怀仞……” 

苏翎一惊,微微挣扎了一下想要阻止他。 

肩上的伤口一共裂开过两次,直到现在依然惨不忍睹,他不想让怀仞发觉。 

“你说的话向来都做不得准的,我要亲自看看。” 

怀仞按住他的挣扎,继续手中的动作。他知道苏翎一向不会照顾自己,这段时间又发生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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