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一不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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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一不留神-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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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爱你!你知道的,多少年来我一直都爱你。〃    
    江山充满爱恋地望着他的肖霞,没有悲伤,没有哀怨,也没有怜悯和同情,只是爱,无限深情而又饱含期待的爱恋。    
    〃可是没有希望了,我现在连爱你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能老天惩罚我呢,怨我当时不该放弃你。〃    
    肖霞已停止了哭泣,泪眼NFDD4NFDD5、渴望而无助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他。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江山专注而诚恳地柔声劝慰道:    
    〃你不该这么想,真的,连这个念头都不该有。你爸爸、妈妈和全家人,现在照顾你的妹妹和晓云,他们都非常爱你,盼着你早日康复。你这么快就丧失了勇气和信心,对得起他们吗?对得起那么多爱你的人吗?〃    
    〃可是我最在乎你!〃她撒娇地轻声嘟囔着,〃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再失去你。〃    
    〃那就更好办啦!你算算啊,你欠了我够二十多年吧?现在又在一起了,哪儿能就这么算啦。你总得再还给我二十年吧!〃    
    江山伸出两根手指,慢慢在她眼前晃动着。    
    〃要还那么久呀?〃    
    〃当然,还不能讨价还价!〃    
    〃可我得的是……〃    
    江山飞快地伸出手,轻轻捂住她的嘴,迅速抢过话碴儿道:    
    〃我不管,反正你得还我二十年。再说……〃    
    他高高卷起袖子,露出两条健壮的臂膀,将那筋腱凸起的手臂在肖霞面前左右晃动着继续说道:    
    〃你看,我的劲儿可大,你到了哪儿我也要把你拉回来!〃    
    看着他那夸张的样子,肖霞笑了,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像不久前重逢时,像江山遥远的记忆中那样娇笑了起来。    
    是的,此刻的肖霞,最需要的就是力量、信心,再加上真诚的爱,而这一切江山都情愿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她,只要她能快活起来,能重新建立起面对生活的勇气。为此他心甘情愿,因为在这一生中,江山只因有她的爱才曾经如燃烧般忘却一切,才会如同全然抛弃了自我。    
    屋里变得异常的静,温馨而美妙。江山俯身轻拥着她,深情地亲吻着肖霞那宽宽的额头、大大的眼睛与柔柔的双唇。他小心地抚慰着她,就像是哄一个玩儿累了的孩子。    
    半晌,肖霞微睁开眼睛,对他小声说:    
    〃我好像可累。〃    
    〃那就睡一会儿。〃江山还以微笑,并低声道。    
    〃嗯!〃    
    肖霞浅浅地笑应了一下之后就合上眼睛悄无声息地睡着了,让江山连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就那么一刹那间便沉沉地睡去了。    
    好一会儿,江山才百感交集地慢慢翻身下了床。    
    他半跪在床前的长绒地毯上,仔细而胆战心惊地看了好一阵儿才确信,他的肖霞的确是睡着了或许是自从得知病的真相以后,第一次微笑着,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多少年没能再静静地看着他的肖霞熟睡了,二十二年还是二十三年?总之很长很长时间,长得就像是梦里,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啦!    
    〃唉,这就是命?比故事里编得都让人心酸。上个月重逢时还那么光彩照人的一个人儿,怎么会眨眼工夫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泪水悄悄地淌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江山终于瘫软在地上,眼睛却一刻也无法从肖霞的脸上移开。    
    只能归结为命运,也只有命运的力量,才能把他俩又同一天送上了西行的列车一个北,一个南,相隔着几千里路,在分手二十多年之后又千难万难地重聚在了这座古老的小城里。    
    仿佛爱神那无处不在的眼睛,偶然间发现了他俩深藏在内心的思念,于是诱惑着、推动着,让他们今生总要续完这段无尽的相思与眷恋。    
    


西行列车西行列车(1)

    北京直达西安的电气机车,拖着长长一列看上去改变不大的车厢,悄无声息地驶出了西客站。忙乱着安顿行李的人们终于安静了下来,或者准备开吃,或找伴儿闲聊,或干脆摆开战阵甩扑克儿。    
    在十一号车厢中段,一伙儿四十六七岁的中年人大体也是这样开始了他们的一夜旅途。不过仅仅凭借穿着打扮和气质风度,人们一时还很难把他们联系在一起。激动与愉悦的内心毫无掩饰地写在他们的脸上,那相互间熟络的样子,交谈时无所顾忌的神情则明确地告诉同车旅行的人们,他们应当是很熟的朋友,并且为了同一个目的又聚合在一起的。    
    列车准点而平缓地驶离了瞬间已变得空旷的站台。    
    坐在卧铺车厢车窗旁的小折椅上,望着西客站那仿佛穿着过时的洋装却顶了个簇新毡帽头儿的怪影越变越远,江山心里不由泛起一缕怀旧的感伤。此时此刻,他宁愿再听到老式蒸汽机车那粗重的闷气声和汽笛的长鸣,再看到往昔那摩肩接踵送别的人群与站台上唏嘘不舍洋溢的依依亲情。如今,现代文明就像这前行的列车,日益缩短着两地间的距离,却于悄然间拉长了人们之间情感的连线。    
    〃嗨,你们是从哪个国家来的?〃    
    这伙儿人中一个结着领带,穿着一条浅灰色高级质料背带西裤的高个子男人,操着口流利的英文,首先与几个同车的老外搭上了腔儿。    
    他叫薛明,长着张挺白净的扁长脸,微向下撇的眉毛,眸子不大、但看上去很聪明的两只眼睛,尖尖的下颏上长着一张对于男人来说显得过于小巧的嘴巴。这使他的表情总透着那么点儿女气。    
    〃荷兰。〃老外中的一人答道。    
    〃你会讲英语?〃另一个年纪很轻的老外面带欣喜地反问。    
    〃一点点。〃    
    薛明显得极有教养,并热情友好、训练有素地继续与老外们攀谈着:    
    〃住在北京的哪家饭店?〃    
    〃前门饭店。〃    
    〃噢,那里的房间挺贵的!你们好像是学生吧?〃    
    薛明不厌其烦地询问着,表情中已搀进了一丝戏谑的成分,也于不自觉间显露出一种特殊的职业敏锐。    
    〃是的,对于我们学生来说。〃    
    老外很心痛的样子,但转而又略显兴奋地答道:    
    〃但是我们在西安已经预订到了一家很便宜的饭店。〃    
    〃能告诉我是哪家便宜的饭店吗?〃    
    薛明的语气已变得不那么礼貌了,玩笑的成分在明显增加。    
     〃人民大厦。〃老外很实诚地答称,〃每晚只需要一百六十元人民币。〃    
    〃哈哈哈哈!〃    
    随着几声大笑,薛明转回身,朝着正闲聊的同伴儿们大声说道:    
    〃他们居然说人民大厦的房费很便宜!怎么我记得那是西安最高级的饭店啊?哈哈哈!〃    
    没人响应他的话题,江山也只是略出于礼貌地冲着兴高采烈的薛明微微笑了笑。    
    其实,在座的许多人都能应付这些简单的英文对话;其实,西安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似乎早已不能再用老眼光相看了。何况,即便是他们这伙子人中若就英文水平而论也的确另有高人。    
    〃还是那德行,到哪儿都臭显摆!不就是当过几年酒店的门童吗!〃    
    说话的是个黑胖但长得很有人缘儿的小个子,叫亚林,原来是首汽出租车公司派驻某日本商社北京事务所的职业司机,近几年转到英国一家驻北京的银行当了雇员,所以,大多数时间里就只为自己和家人开车了。    
    亚林是属于爱抢着找话说的那种人,同时,还属于那种堵着耳朵看他说话和侧着脸听他说话效果同样好的人。就在说上述那番话时,他表情丰富的脸上除了眼睛显露出鄙夷与不屑,下嘴唇也夸张地游离了脸部以下由宽宽的眉宇、肉乎乎的鼻梁和不长的人中构成的中轴线。    
    〃嘿嘿嘿!〃    
    轻声笑着的人名叫武艺,日本驻华一家著名商社人事部的部长,西安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出身,现在手下管着的各国雇员就有老大的一片。    
    〃亚林,你也没怎么变,反而比过去还显得年轻些。〃    
    武艺王顾左右而言他。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之一,也是回避或岔开那些敏感话题,或者不便议论的话题的最有效的方法。    
    〃借用葛优的话说〃    
    那个叫亚林的,脸上又换成了一副自嘲而略带可怜的样子说道:    
    〃我妈说,我由打一生下来,就比别人家的孩子显得老,所以,现如今别人都老了,人家说我倒透着年轻了。〃    
    〃哈哈,哈哈哈!〃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发自内心的欢笑。    
        〃这个亚林儿,还是那么贫嘴呱舌的,真就没怎么变啊。〃长得酷似薛明孪生兄弟的萧秋抿嘴儿笑道。    
    〃他来啦,就让咱家那些骡子、马呀的大牲口歇了吧!〃    
    亚林还在模仿着电影里的腔调,含沙射影地逗着大伙儿笑。    
    〃真真儿就难为了他这么好的语言天赋,脑子里只这些嘎七杂八的东西,也不知道装了多少。〃    
    江山看着眼前欢快的人群,心中赞叹着。可他终于还是没有笑得出来,因为他看到了这自嘲背后的苦涩,因为他知道,不少战友也都知道,那个极爱虚荣的女孩子当年曾把亚林的心伤得有多惨。实话说,亚林的外貌或许真的配不上她,可她却没有权利玩弄他的感情,直到几年前,甚至包括现在都常能听到他无尽感伤地话说着那些想当年。    
    〃唉,幸亏她从来就不曾真心看上过他。早年她要是真一个犯晕嫁了他,恐怕今天这个亚林连哭都哭不出调儿了。〃    
     江山独自默想着。    
    〃别看有些女人长得着实可爱,还能永远都带着一副纯真稚气的样子,可她们的眼睛却永远只盯着得不到的东西。她们绝不在意别人的痛苦和为她们所做出的一切,而亚林一直割舍不下的那人,恰恰就是这种被从小娇宠坏了的漂亮女孩儿。人们习惯性地屈从于这类女性的美貌、伶俐和诸般的可爱之处,而她们也习以为常地将这顺从或追求当成了自己可以滥施于人的权利。〃    
    江山从人前总是高谈阔论、笑谑无忌的亚林联想到这个亚林追逐了半辈子的女人,联想到她早年还是女孩儿时的好友肖霞,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其实,江山当年与这个女孩儿交情也不算浅,但那却大多是为的肖霞。因为,这女孩儿曾经是肖霞的几个闺中挚友之一,所以,别说并无深交,就是很了解了,出于一种爱屋及乌的人之常情,他仍然会对她非常的宽容。    
    〃这个肖霞,她可到底怎么样了呢?一别二十多年,怎么竟连个音讯都没有?〃    
    他的思绪已跑出了人们议论的中心很远,跑到了他总在极力挣扎、逃避的那个所在。    
    〃直到莫名其妙地分手也没有真的红过脸吵过架,甚至伤感情的话都没说过一句,可怎么一下子就音讯皆无了?〃    
    江山扪心自问:    
    〃我还不至于那么面目可憎吧!就算曾经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就算赌过一回气,闹过一次别扭,那也绝对是无心之错。即便由于不了解情况偶然发生的小误会,也不至于就到了她不可容忍的地步吧?怎么就连最后见一面儿,最后让我解释一下的机会都不给呢?〃    
    转念一想,他不由心中长叹一声:    
    〃唉,这辈子怕是没指望再见到她了,也不知她后来的生活工作可好?〃    
    自从在北京西客站上了车,江山的话就明显见少。这情景很快就被眼睛既独,嘴巴又快的亚林注意到。    
    〃嘿,怎么半天没听你说话啊。你可是咱们这帮人里的大才子,听说一直做学问呢?书出了好几本儿,文章接长不短就来一篇儿,今儿怎么没话啦!〃亚林扯着挺大的嗓门儿冲江山说道。    
    有什么办法,这个亚林,真正是打小儿落下的毛病,整天饭吃得香,觉睡得着,每天只要睁开眼睛,嘴巴就不闲着。那一张不甘寂寞的嘴,从不管人家谈论什么都接得过话茬儿,人家要不言语了,他可还跟人急。    
    〃何止学问!十多年前我还当小办事员儿呢。到他们单位找他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有'江办'了。〃    
    接过话头儿的人名叫柏京,一米八十以上的大个子。生得胸宽背厚,面白唇红,满头乌黑的自来卷儿,典型的蒙古族混血。现如今,他已经是能够独自撑起一家自营高科技公司的响当当的〃总〃级人物了。    
    〃左了,说左了呵!'江办'那是在中南海,你过去上班儿不就在那地界儿!〃    
    江山回过神来,不得不打点出十二分精神来对付眼前的这帮哥们儿。    
    因为柏京一度在中共中央办公厅工作,又是他多年交心的朋友,江山即已觉察到他这是在维护自己的面子,便直接将话头儿点了回去,笑着对大家解释道:    
    〃早年间当过几天单位的副职,还不是一高级打工仔。后来不干了,改行当个记者、编辑什么的,写文章出书原是本分。前些年倒也每年胡诌百几十篇东西,那叫差事,应付着好歹能捧住饭碗,也聊以自慰罢了,哪里敢提什么才不才的,顶多也就能算一劈柴!〃    
    江山冲大伙儿一笑,话题便转成了调侃。    
    〃比方说前几天我姑娘考我,说有一种动物,偶蹄类,头上长角,个头儿跟马有一拼,农民经常用作耕田、拉车,一叫哞哞的,你猜是什么?我说:那是牛!她就问:为什么呢?我说:书上这么写,祖辈儿这么叫,它就是个牛,不为什么。她还盯着我问:那到底是为什么呢?你别说,还真把我给问住了。我就说:你傻呀!好比我爹姓江,我就姓江,你也跟着姓江,有别于人,还能为什么呀?你们猜她说什么?她说:你才傻呢!连牛喂什么都不知道?牛喂的是草!我一想,可不就是我傻呢,牛不是喂草还能喂什么?〃    
    〃哈哈哈哈……〃    
    江山话没说完,那边早笑倒一大片了。    
    〃这属于利用同音字和惯性思维偷换概念的脑筋急转弯,我们家闺女也老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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