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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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红尘-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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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他们自己了。”
叶子农把单子还给黄主任,点上一支烟,说:“匈牙利与奥地利接壤,这条路线相对好操作一点。维也纳是世界名城,确实很不错的。奥地利与德国、意大利接壤,有了奥地利的居留以后还可以有选择。这一项的费用我们出了,路费他们自己负担。”
黄主任说:“好,很好。这里外的安排,首先法律法规上我们不作难了,各路关系也照顾到了,这批劳务输出也算件能拿上台面的政绩……不错!我老黄在主任这个位置也有些年头了,迎来送往的也算阅人无数吧,我一看你老弟就是能干点事的人,我要过去,就先让人家过得去,不简单哪!其实你来没几天我们就有底了,统战部,公安局,侨联,港台事务办公室……你看有多少渠道可以了解你,但是该谈还得谈,没这个过程是不行的。”
叶子农说:“那剩下的就是付款方式了。”
黄主任说:“首付总额50%,最后一批离境前再付50%,这样双方都放心。”
叶子农说:“同意,我这边没有问题,即签合同,即交首付。”
黄主任说:“这种事不宜久拖,既决定了就要速办,闪电式的。你没辆车不方便,买辆车也不值当,我们借给你一辆车,把办公室的小柯派过去,连司机带助手都有了,小柯人熟地熟,联络起来也方便。出国前7天,我们找个地方给他们办个安全生产强化培训班,全封闭的,免得到处放羊出差错。”
叶子农想了一会儿,说:“过两天我可能得回趟柏林。”
黄主任说:“哦,那最好是签了合同再走,不影响这边的进展。”
叶子农说:“那当然,肯定要先签合同,再说回不回去还不一定呢。”
黄主任说:“等签了合同,你真有事就回去一趟。这边的事你放心,材料汇总到我这儿就可以了,有专人办理,你在不在都一点不受影响。户口迁移证给他们发下去,他们到当地机关提档案也得几天呢。”
蔡庄镇距红川不到50公里,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镇,街道的房子大同小异,不管是平房还是二层小楼,墙面都贴上花花绿绿的瓷砖,门头上都有祈福纳祥的图文。小镇的街道都是一些私宅店铺,卖的也都是简单日用品和常用农业生产资料,街道上不时有拖拉机和农用三轮机动车驶过,发出柴油机特有的响声。此时天色已是黄昏,红色的晚霞正在悄然褪去,夜幕也在不知不觉中降临,有些人家已经亮起了灯光。
果然如黄主任所说,到了地方也就到了饭点。黄主任把车开到一家名叫“蔡庄菜”的饭馆门前停下,门口已经停了七八辆车,但多是外地车牌号的大货车,这就是说吃饭的大多是南来北往的过路司机,也说明这家的饭菜经济实惠。两人上到二楼要了一个小包间,黄主任点了几个酒菜,先是上了几个凉菜和啤酒,两人就边喝边聊。
黄主任说:“这‘纳鞋底,裤腰带,乱七八糟一道菜’是啥呢?早年人民公社的时候大兴水利,每年冬闲都挖河。这挖河苦哇,派工一直是老大难问题,书记就想了个主意,改善伙食。可人多呀,也只能乱七八糟大锅煮,结果是特别好吃。纳鞋底就是锅贴子,为熟得快拿钢刷子拍两下,密密麻麻的像鞋底。裤腰带就是宽面条,锅太大了,细面煮熟了根本捞不出来,都成粗糊了。那年月,能吃上这些可不得了,后来就形成了这种吃法,当地的红白喜事你要没上这个,那你就算没请客。”
叶子农说:“那得尝尝。”
黄主任说:“改革开放以后老百姓的生活好了,吃得也讲究了,可还是有不少人就喜欢这口,吃的就是这口土得掉渣儿的味。你看,门口停的都是外地车,过路司机都喜欢到这儿尝个稀罕。”
说话间主菜上来了,只见服务员端着一个农村和面的大瓦盆,那么大一盆菜,热气腾腾浓香四溢……叶子农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大盆菜,惊讶地说:“我的天哪!”
黄主任也来了兴致,对服务员说:“去,拿瓶白酒。”
叶子农说:“不行,那开车太危险了。”
黄主任说:“我这酒量,没事!你看,这就是乱七八糟一道莱,没啥刀估讲究,就是一个实惠,豆腐、皮扎、丸子、肉块啥都有,一般的饭量,这盆菜够5个人吃。”叶子农左手拿碗,右手拿筷子,摆开阵势开吃。
白酒上来,黄主任自己倒上小半茶杯,也不谦让,也不劝酒,一口就闷喝见底,然后又如数倒上。叶子农看在眼里,越发觉得有些异常。
黄主任说:“对外地司机来说这家的饭菜很实惠,其实呢,是比以前贵多了,都是让那帮过路司机给吃贵的,这一贵不要紧,镇上的老百姓就不怎么来吃了。要说也没多贵,要是放在其他乡镇真的不算啥,可红川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特别是西部地区,土地承包以后原来的水利设施都荒废了,遇到大涝大旱单靠独门独户的力量根本抗拒不了。”
叶子农感觉到黄主任正在逐渐偏离双方共同关心的话题,也许是怕冷场,但这种偏离又似乎隐含着什么东西。叶子农看不清楚,只能附和着说:“嗯,水利很重要。”
黄主任说:“老弟,咱初次见面你跟我说过三句话,我印象特别深。你说,中匈互免签证早晚要废止,现在还没废止。官商早晚要退出市场,现在还没退。护照早晚会像办身份证一样简单,现在还没简单。那你说,咱是不是在钻法律空子?”
叶子农说:“钻空子,是禁止而有漏。法律就没禁止,漏在哪儿?钻什么?”
黄主任竖了一下大拇指,又是一口闷喝,再倒上。
叶子农说:“黄主任,你可不能这样喝。”但是黄主任已经开始话多了,说:“老弟,不是我跟你邀功,外经委也难哪,真的做了很多工作。户口人头费,县里张嘴要3000,宋主任指着县长鼻子骂,说你他妈抢劫哪?县长也急了,指着自己说,这钱我要是截留一分,我他妈是狗娘养的……唉,还是穷啊,闻不得一点肉腥,你让他啃个猪蹄儿,他恨不得把卖肉的都啃了。
叶子农只能再次附和着说:“嗯,宋主任和黄主任都辛苦了。”
黄主任由于酒精的作用渐渐来了情绪,说:“老弟,干部不都是焦裕禄,可也不都是刘青山哪。你说吃点拿点有没有?有!但是绝大多数干部是不出大格的,是兢兢业业想干好工作的,不像有些人说的,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
叶子农说:“我就不信咱年年8%的经济增长都是群众无组织自发干出来的,这样说不是对立干群关系,是说中国的成绩是干部群众一起干出来的。事实是什么?改革开放的春风一吹,全国人民就奔小康了。但是呢,这五个指头不会一般齐呀,你得允许一部分人高高兴兴奔小康,一部分人嘟嘟嚷嚷奔小康。”
黄主任再次竖了一下大拇指,第三次一口闷喝,再倒酒的时候手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叶子农也真急了,说:“老黄,你真不能再喝了!”
黄主任摇摇头,说:“我老黄什么场面没见过?谁想灌老黄一杯酒,难哪!可今天不一样啊,不喝酒,我老黄张不开嘴呀!咱这事再咋说也不是规范的事吧?可你知道吗,这人头费是当扶贫指标分下去的……老弟,这我还能跟你说啥呢?是两个乡镇的领导求着我再找你争取点,就是再争取几个名额也行啊,其中一个领导就是蔡庄镇的……我谈干部,不是跟你老弟瞎扯呀,我是想让你相信,这钱不是肥我老黄的,也不是公司赚的……”
叶子农伸手示意黄主任不要再往下说了,说:“人头费每人再加一千。”
黄主任第四次一口喝干,酒杯一墩,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说:“老弟,仗义!今天这酒我得……得喝……多喝出十几万块钱来,我老黄也是好……好……好干部……其实你们这里的事我全知道……你给林雪红带……啊带个话,希望她渡过难关……将来想……回国内发展了,欢迎她来红……红川投资……”
叶子农见黄主任已经喝成这样了,起身去结账,让店里的两个服务员把黄主任小心翼翼搀下楼,扶到车后座,自己开车返回了红川。
叶子农把黄主任连人带车送回家,自己打出租车回到红川国际饭店,进了房间躺到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思路,找出那张在布达佩斯那个绰号叫“北京刀客”的沈彪给他写的电话号码,放到手边,然后拨通了布达佩斯林雪红的电话。
叶子农说:“红川这边交底了,条件比预期的要好。考察组的人选也定了,这事动起来很快的,你那边要尽快做好接待准备。有3个搭车出国的,都是核心圈里的少爷,我说给他们办到奥地利,这个不确定,德国、意大利也可以,看哪路方便了。”
林雪红说:“好的叶大哥,我知道了。”
叶子农说:“还有个事,我自己的,你先记个电话号码……嗯……对。这个人当时在布达佩斯,叫沈彪,沈阳的沈,彪悍的彪,绰号北京刀客,你打这个电话联系一下,看他还在不在布达佩斯,在的话想办法把这人弄到美国,这个钱单算,由我出。”
林雪红问:“是您朋友吗?”
叶子农说:“不是,一个愤青。有可能的话,就借着这一拨儿把他弄过去。”
林雪红说:“好的,我知道了。”
接着,他又给老九的房间打电话,先问:“九哥,吃了吗?”
老九说:“还没呢,时差没倒过来,不饿。”
叶子农说:“那正好啊,我也没吃呢,下来吃个饭吧。”
老九说:“你没去吃饭啊?”
叶子农说:“去了,吃了几口菜,主食还没来得及上桌,黄主任就喝倒了。”
老九说:“啊?这么不经喝?好的,我这就下去。”
红川国际饭店有中餐和西餐两个餐厅,在红川市属于高档酒店,特别是晚餐一般是要提前预订的,但是这会儿已经过了用餐的高峰时段,中餐厅也空出了几张桌子。叶子农在这里多次宴请过客人,对这里的菜品有些了解。
两人选了一张小号桌子坐下,叶子农先征求了老九喜欢吃什么,老九自然是说吃什么都行,于是叶子农点了一些他认为不错的酒菜。
叶子农端起一杯酒说:“九哥,你这么老远来,是个正常人都受不起呀,九哥这么做厚不厚道咱就不说了,既然来了,得,我给你接风。”
老九把端起的酒杯又放下了,说:“那这酒不能喝了,怎么是你给我接风呢?咱不是刚说好的嘛,凡是吃的事统统归我打点,那现在算不算吃的事?算,就是我的。我说过,九哥没啥能耐,也就能撑点这碎银子的事。九哥啥人物?离用得着接风还早着呢。”
叶子农独自把手里的酒喝了,说:“九哥,咱有话都实在说了。不管你为啥来,我不是高人,也没权势,我这儿没啥可惦记的东西。九哥不缺我这口吃的,可我除了吃不会别的表达,就是吃。我陪九哥好好吃两天,九哥就该忙啥忙啥吧。”
老九说:“知道,知道。我来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听你说说话。”
叶子农说:“罗家的事你都看见了,就是我这张臭嘴一时没把住,惹了这么大麻烦,现在不正在擦屁股嘛。有啥可聊的?要是按罗家明的例子,你这是找死呢。”
老九笑着说:“你别说,我还真有过一头撞墙的念头。”
叶子农思忖了片刻,说:“过两天我得回柏林,也没时间陪你。”
老九大大咧咧地说:“知道你忙,你放心吧,我一点都不耽误你。”
叶子农把该说的都说了,然后就不谈这个话题了,因为说多了没用,不管他说什么老九都不会当真,统统会被归到应酬、客套。
第十二章
戴梦岩拍完《红颜至尊》回到香港,人没休息,心也没休息。
10月初的北京已是秋高气爽,而香港天气却还依然很热,戴梦岩在北京穿的衣服到了香港都穿不上了,一趟航班又把她送回了夏天。由于常年在各地奔波,她对不同地区的气温差异早已经习惯,只是那种回家的放松会让她突然感到身心很累。
戴梦岩住在景色秀丽的浅水湾,别墅不是很大,在这片豪宅林立的地段里还算不上很好的房子,但也是依山傍水,寸土寸金,非寻常人家可及。别墅是庭院式的,高高的围墙隔离了外面的视线,一道电动大门连接着一条下山的柏油路,道路两边绿树掩映。室内装修秉承了香港人的审美,传统的中国风格融进了大量的欧美元素,简约而不单调。客厅、餐厨和书房的窗户都朝向大海,举目望去能让人坠人一种海天一色的虚幻。
此时,她正在家里等一位约请的打火机专卖店的老板。
门铃响了,从客厅的监视器屏幕上看到大门外停了两辆车,阿英带着两个男人在门口等着开门,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正是打火机专卖店的老板,他身边还有一个小伙子手里提着一只皮箱,显然是跟班的伙计。
阿英对着摄像头说:“梦姐,赵先生来了。”
戴梦岩看没什么异常就摁下电钮开门,见面客套几句,大家在客厅落座。
赵老板一边打开箱子一边说:“阿英小姐说要好的,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把几个压箱底的都带来了。箱子里有20多只打火机,赵老板戴上白色手套,把每只打火机逐一打开盒子摊开在大茶几上,品牌有美国ZIPPO,有法国都彭,有英国登喜路……
每只打火机除了精美的包装盒外都有防氧化的塑料袋封装。戴梦岩虽然看不懂,但也知道这些打火机都价格不菲,也正因为不懂,所以只能凭对外观的喜好挑选。
戴梦岩指着一只打火机说:“看看这个。”
赵老板取出这只打火机,从各个角度让戴梦岩审视,介绍说:“这是法国都彭,燃烧式火石气体打火机,纯银镶钻,全球限量500个,特制豪华机盒,售价6万。”
戴梦岩又指另一只问:“这个呢?”赵老板介绍:“这个是ZIPPO,纯金全球限量,售价9万。”
戴梦岩的目光停留在一只块头很大的金色打火机上,问:“这个是什么牌子?”
赵老板取出火机介绍说:“这个叫纯金重型盔甲机,火石汽油式燃烧,没牌子,是著名火机设计大师威尔逊的私人作品,此款全球只此一只,具有唯一性,机壳、内胆全都是纯金手工打造,极致简洁,没有任何文字图案,重量是406克,有威尔逊先生的亲笔证书,有上家的购买收据,有香港万盛拍卖行的拍品证书,接受全球任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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