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皇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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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统皇帝4-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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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总理作为一国国政的最高负责人,皇帝虽说已退位,但也应该扈从皇帝左右,及时处理各种大事,还是应该我先回去。”

看着二人争执不下,一直沉默不语的武部六藏开了口:“依我看,还是张总理说的在理。张总理对实际情况了解较多,易于开展工作,因此我建议,吉冈将军,您调整一下您的安排,就让张总理和我一道首先飞回‘新京’。”

“好,就照你说的办吧!请二人回去尽快准备,越快越好!”吉冈说道,同时也是下了逐客令。

来时的二人可谓心往一处想,但走时的二人就心思各异了。取得首先回去资格的张景惠,来不及多说一句话,迅即飞奔回家,见了老婆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婆,又要发财了。”

退位后的溥仪想到最多的就是今后的出路问题,他想了几种方式。

继续跟日本人吗?想来十四年,自己虽贵为“执政”、“皇帝”,但始终也没走出日本设好的牢笼一步,完全成为日本人的玩偶,今后,那日本人还不更把我不当一回事吗?我能有好日子过吗?

如果落入苏联军队手中,现在苏联和日本处于战争状态,我又是日本人的奴才,那说不定真会像吉冈所说的那样“后果难以设想”,不行。

如果落入共产党、八路军之手,听说共产党专门杀富济贫,抗日最积极,最恨汉奸卖国贼。天哪,我溥仪不是中国的头号汉奸,卖国贼吗?我有一百条小命,也要完蛋呀。不行。

如果落入蒋介石手中呢?情况也许会好些,听说蒋介石也和日本人勾结,蒋介石的军队还有那么多“曲线救国”的呢?还是不行,蒋介石可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政治流氓,说不定蒋介石会把我送上祭台,以抬高他自己的身价。

思来想去,竟无一条好的去路。比较一下,还是去日本稍微好一点,我毕竟还给日本人效劳那么多年啊,难道日本人能不讲一点情意吗?正在这时,突然一个人走了过来,溥仪像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稻草,来人乃祭祀府的神官中岛信之,手中捧着天照大神象征的三件神器的二件——一面镜子(御灵代)、一块玉,唯独缺少一把小刀即所谓的“神剑”(御汰刀)。

溥仪迅即走向前去,向中岛信之行了九十度的鞠躬礼。

“请问中岛君,总裁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自从退位仪式结束,桥本总裁就把三件‘神器’中的‘神剑’留在我身边,御镜和宝玉交给我捧持,我再也没有见到桥本总裁,你找他有何贵干?”

“我要找桥本,我要告诉‘亲邦’日本人,天照大神是我溥仪请来的,我不能让天照大神因我而蒙难,我还要亲自把天照大神的三件‘神器’送还日本,亲自送到天皇手中,请你一定转达我的意愿。”

“好,我一定代为转达。”

还未等中岛代为转达,吉冈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

“溥仪,”进门来,吉冈就直呼其名。

“什么?”刚刚退位了的溥仪,以前听到听到称呼他的总是“皇帝”、或“陛下”,或“老爷子”,还不习惯别人直呼其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溥仪,”吉冈加重了语气,“溥仪,我在招呼你。现在我也是代表日本方面正式通知你,东京方面已正式同意你前往日本居住,暂住地点为日本帝国饭店,请你尽快做准备,我方已准备好了飞机。”

“将军,我可以带一些随行人员吗?”

“可以,但必须尽可能地少,因为飞机比较小。”

“那我们的路线将作何安排?”

“这个,这个吗,我方也已基本作好安排,我们将首先乘飞机至沈阳,然后在沈阳换乘大飞机,直赴日本。”

“谢谢‘亲邦’的周到安排。”

“不必谢,也不必‘亲邦’、‘亲邦的’。”吉冈冷冷他说道,并转身离去。

这边吉冈刚刚离去,那溥仪将要乘飞机去日本的消息就在溥仪身边的人中间传开了。没过多大一会儿,溥仪居住的房子里就聚集了一大群人。这个哀,那个乐;这个哭,那个叫;下跪的,磕头的,鞠躬的,作辑的,千姿百态,样样皆有。总之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向溥仪表决心,希求和溥仪一起飞赴日本,早日离开这深山老林,也离开生了他们,也养了他们,但他们却对其犯下了无尽罪恶的祖国。这些人的哀告,一时搞得溥仪心情烦燥,六神无主,无所适从,也无法确定让谁和他一起飞往日本,气得坐在沙发上直喘粗气,嘴里唠叨道:“败象啊,现事啊,可羞啊!”

就在这时,溥仪最为喜爱的族侄毓嵣附在溥仪耳边(当然这种举动在溥仪退位以前是不可能有的)如此这般耳语了一番,溥仪有了主意。

“都不要说话,如果还认我这个‘皇上’的话,都必须按我的话办,你们这些人,除大李子(指李国雄)和毓嵣外,其余人都给我出去,不经宣召,任何人不能进入我的房间!”溥仪下了命令。

刚刚还哭闹不已的人们,在溥仪的命令下,一个个极不情愿地离开了溥仪的房间。

摒退了众人之后,屋内剩下溥仪和毓嵣、大李子三人。博仪望着二位他最为信赖的人说道:“日本方面已经同意我到日本居住,而且为我准备了飞机,并且可以带些随行人员,这些我们对日本人应该感激不尽,但因为飞机大小,不可能多带人,请你们二位帮我斟酌一下,把哪些人留在我身边,最为合适。”

“这个,”大李子首先接过话茬,“这个,让他先说吧!”这就是随侍李国雄的聪明过人之处,自己虽是溥仪最为信赖的随侍,但他知道毓嵣是溥仪的族侄,血毕竟浓于水啊。

“要说哪些人应该是跟随在皇帝身边,我看首先应该是二叔。”毓嵣也满会拍马屁他说道。

“你是说溥杰。”

“是,皇上。”

“那好吧,继续说。”

“其次,其次应该是五姑夫万嘉熙。”毓嵣说道。

“可以。”溥仪点了点头。

“还应该带上三姑夫润麒(即部布罗斯)。”

“可以!”溥仪同意道。说也奇怪,溥仪虽然冷落了润麒的姐姐皇后婉容,但对润麒却情同手足,也只有深深了解溥仪的毓嵣才能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人选。

“六叔呢?”毓嵣试探着问。

“溥俭,不行,遇事没有个主见,就让他在家看着吧。”溥仪断然否定道。

“毓嵒,毓嶦呢?”

“可以。”溥仪说。“毓嵣说的够多了,大李子,你也说说看。”

“我看,还应该带上西医黄子正。”

“嗯。”溥仪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两个字。“可以。”这也说明李国雄对溥仪了解的透彻。溥仪可是一日也离不开荷尔蒙的呀,尽管那些族侄们也能够帮助溥仪注射荷尔蒙,但毕竟比不上既对皇上忠心耿耿,又是行家里手的西医黄子正。李国雄提出的这个人选正中溥仪下怀。

那些被选中要跟随皇帝赴日本的人,个个喜笑颜开;而没选中的,则痛哭流涕,捶足顿胸。

这些人中,最痛苦的则是婉容和李玉琴。

决定了随行人员名单之后,溥仪来到李玉琴的房间。

“玉琴,过来,皇上看你一眼。”

溥仪温存至极,目光慈祥中又有无限柔情。

李玉琴很少见皇上这样,便十分激动走到皇上面前。

“保重啊!”溥仪流出泪来。

“嗯。”李玉琴也流出了泪水,皇上对她这样说话可是从来没有的。但此时的李玉琴已不是两年前的那不懂事的农家孩子了,她很快反应过来。

“谢皇上。”说着,李玉琴踏着碎步,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皇上身边坐下了。

“玉琴,我将要远走高飞了。”溥仪对坐在身边的李玉琴轻声慢语道。

“远走高飞,皇上将到哪里去?”李玉琴虽知这不是久留之地,但也不知这位退了位的皇帝能到哪里去。

“朕将到日本去,由吉冈陪同我一起去。”溥仪说。

“到日本,那可不在中国了呀!”李玉琴惊讶他说,这位农家出身的女子怎能想象得到要到外国呢!

“是的,是不在中国、要到外国,我要走得越远越好。”溥仪态度决绝他说。

“那,玉琴怎么办?我没有一个亲人,玉琴也要跟皇上去。”

刚听李玉琴说要跟皇上一起去,溥仪态度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行,飞机只有两架,而且太小,坐不下。”

飞机小,坐不下,那你为什么能带别人,就不能带我,还是没拿我当回事!

当然,这是李玉琴心里想的。如果两年前的天真、不懂事的李玉琴还敢顶撞溥仪两句,那此时你给她吃两颗豹子胆,她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李玉琴眼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叭嗒、叭嗒”,滴落了下来。溥仪尽管一脸的烦恼,内心也许有点过意不去,又转过来安慰李玉琴说:“不要哭,我们这只是暂时的分别,我们过几天就会见面的,你和皇后、二嫫将要坐火车去日本,我已给你们作好了准备。”

“那得几天?”李玉琴也没有分析溥仪的话是真是假,就如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急不可待地问道:“过两天就来火车接你们,顶多呆三、四天就见面了,你们不用害怕!”

当然这完全是哄小孩的搪塞话,即使交通正常的时日,火车也不能直通日本,况且这战争年月,交通早已中断,火车能翻山越海到日本吗?

李玉琴低头沉思,她怎么不想啊!她入宫两年多了,由于溥仪的这规定,那不准,她和家人早已失去了联系,不知家里的那两间草房有没有给战火烧毁?如果回去,我还能过惯家中的那生活吗?更让人可怕的是,如今日本人被打败了、投降了,皇上又是跟着日本人跑的,东北的老百姓可是最恨日本人的,老百姓可会说我是“汉奸”的老婆的?皇上要是丢下我不管,我周围可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怎么办?

看着李玉琴长时间沉默不语,溥仪又安慰她说:“我都安排好了,外边事有溥俭,毓崇,里边事有温和、严桐江,你有事就找他们办吧!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在这即将各奔东西的时刻,皇上的六等妻子——“福贵人”李玉琴还能得到皇上的一点虚情假意的安慰,那贵为皇后的婉容连被皇上看一眼的企盼也不敢有啊。

“润麒,”一声女人的尖厉的声音使处于极度喜悦之中的润麒大吃一惊。

“谁?”润麒脑海中升起了个问号。

原来,外间发生的一切事情,婉容并不知晓,这时正是她神智清醒的时候,她正凝目远望。她和皇帝及福贵人李玉琴住的“行宫”有个木篱笆小院,前后院大约有四百平方米。院里种着花草和蔬菜,从院中向外望去,青山环抱,和朝鲜只有一江之隔,鸭绿江水清亮的反光隐约可见,流水的波涛依稀可辨,当时正值中秋,秋高气爽,远山近水,环境十分优美。这位曾经以“色艳而娇”的荷花自喻的女子是多么想飞出去,到那仙境般的青山绿水中尽情地享受一下大自然的美好!她不知不觉地想起了曾经唱过的一支歌:金丝笼中金丝鸟,锦衣玉食养得娇,挂在绣楼间逗人笑。

可怜细雨蒙,不知秋已到。

问小鸟,妄自聪明,不如振翅飞出黄金笼。

正沉醉在伤感遐想中的婉容,眼帘中突然映入了一个曾经是那么熟悉的身影!这身影已有十年没有见过了,就是二十年不见,我也认得呀,你不就是那个从小可爱而又淘气的润麒吗?润麒,我是你姐姐呀,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呀!十年了呀,润麒,我们姐弟虽近在咫尺,却如隔天涯。润麒,你不来看我,那是因为我被打入了冷宫,皇帝不让你看,不准你看,我不怪你。你现在到了我的面前,为什么还不能看看我呀,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于是脱口而出:“润麒。”

凝神片刻之后,润麒也认出喊他的人来了。这不就是朝思暮想的姐姐吗?这不就是从小领着我玩,好搔我痒痒、和我情同手足的姐姐吗?这不就是我那昔日花容月貌的姐姐吗?这不是我那昔日一人之下、万民仰止的“皇后”姐姐吗?昔日如瀑布般的披肩长发,如今已不足二寸长,似一窝茅草胡乱地堆在头上,昔日如秋水般流波荡漾的眼,如今大而无神;昔日白里透红的容面,如今是颧骨突出,下巴尖尖;昔日丰满苗条的身材,配上什么衣服都恰到好处,如今却同芦柴棒一般,裹在一袭空阔的裙子里。不,这不是我的姐姐;是,这就是我的姐姐。否定、肯定,最终还是肯定,这就是我的姐姐,你就是变化再大,我也认得你呀。“姐姐。”润麒真想脱口喊出他多年来掩藏在心底的珍贵的字眼。但一想起皇帝的禁令,再想想自己今后的前途还和皇帝紧紧地拴在一起,到了嘴边的字又咽了回去,润麒又最后看看姐姐一眼,那眼神有遗撼,有抱歉,亦有哀怨,随即在婉容期待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此时的婉容真是欲哭无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呀,润麒是我的亲弟弟呀,他都不理我,我该怎么办呀?但谁又能回答她呢?

就在婉容悲苦无告的时候,溥仪带着最贵重的珍宝和溥杰、毓嵣、毓嵒等几个家族人员及李国雄等随侍在马达的“隆、隆”轰鸣声中逃走了,把“皇后”和“贵人”等一批人通通扔在那“满朝边境”的荒郊野外而不管不问了。

溥仪临行前告诉大家说,一到日本,稍事安排,即使不派飞机,也要安排火车来接留守的人们,因此大家都在盼星星,盼月亮般地盼望着飞机抑或火车的到来。婉容早已断了对未来和前途的幻想,历史给予她的教训使她麻木不仁,她顺从地听任摆布,似乎既没有高兴,也没有痛苦;既没有欲求,也没有希望……

“福贵人”李玉琴盼望之余,则按照溥仪教会她的开始吃斋念佛,求菩萨保佑她父母身体健康,求菩萨保佑皇上平安无事;求菩萨保佑早息兵灾,人民享太平;求菩萨保佑她和皇上早日团圆。

这几桩心愿,李玉琴一天不知念多少遍,一桩也没求来,反而她们的安全感也没有了。

溥仪走后第三天,“行宫”的日本门岗便撤了。一个最突出的问题就摆在了主事的“六爷”溥俭和随侍严桐江面前,如何确保伪帝宫和伪宫内府留守人员、特别是皇后婉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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