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厌恶地甩开方原。
“我有没有别人和我们之间能不能回去是两码事，好吗？从你不辞而别，我们就已经结束了，请你让我走！”
“你说得轻松，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睡在我老婆身边，心里想的都是你……结束？怎么结束？你告诉我怎么结束？”
坐在车里的耘宽目睹小薇和那个男人的纠缠，冥冥之中，不知是什么力量的驱使，他竟然暂时忘记自己要等的是纪玮，跳下车去，拦在小薇面前。
“喂，你这人干吗？”
“你是谁？”
“我是她朋友，你又是谁？”
“我是她男朋友。”
“我们早就结束了。”躲在耘宽身后，紧紧抓着他衣裳的小薇急切地辩驳。
“人家都说已经结束了，别再死缠烂打了。”耘宽不容置疑地命令方原。
“没你的事，滚开！”
“我不会看着你欺负一个女孩子，小薇，你先上我车。另外，我要告诉你，我今天心情特别糟，别逼我出手！”
耘宽护着小薇上车，把方原“我们还没结束，你等着！”的叫嚣远远抛在身后。
东方已经放亮了。
车上的小薇始终不能理解自己当初执著爱着的男人，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谢谢你。”小薇开口，眼光却未看着耘宽。
“没事，碰上了，举手之劳。但是，我看他还是会来找你的，你要小心点。”
“唉，当时有真心，没有决心。现在有了决心，真心已经不在了。算了，随它去吧！有段记忆放在心里，也就够了。哦，你呢，好像不是为了救我才经过电视台的吧？”
《巴黎恋歌》 第四部分小时候的记忆（1）
耘宽刚刚放下的心事又被提了起来。
“当然，我本来是要找纪玮的，我想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你的节目我听到了，他说的那段话不是在向蔓芝表白吗？蔓芝现在可是我的女朋友！为什么他总是搞不清楚状况，总是陶醉在小时候的记忆里？”
“恐怕陶醉的不只是纪玮吧，小时候，我也跟他们一起学琴……”
“好了，我不想再听那些陈年旧事了。你知道我有多爱蔓芝吗？我爱她快乐的笑，我爱她总像小女孩一样向我撒娇，我爱她坐在我的跑车上，风吹过她的头发，飘来好香的味道……”
小薇完全沉浸在耘宽描述的爱情里，一路下沉、下沉……
咖啡馆里，纪玮正在洗杯子，晴萱一阵风似的跑进来。
“有没有搞错啊，小芳呢？干吗让一个艺术家洗杯子！这双手是用来创作的！”
纪玮对晴萱的兴奋不明所以。
“拜托，你不要挖苦人了好不好？哪有什么艺术家？只有一个臭名昭著的穷小子，叫纪玮。”
“纪玮，你不是吧？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不记得了，你可是答应过要为我写曲子的。怎么，你想说话不算数啊？好了，不要为了那张破报纸耿耿于怀了，坐下来，我有个大计划要说给你听。”
纪玮的意兴阑珊在晴萱的张牙舞爪之下也只能屈服，任由晴萱把他按坐在沙发上。
“我十六岁出道，光怪陆离的事情见得多了，那些绯闻、照片，又不是杀人放火，读者最多记三天，马上就会有更劲爆的消息盖过的，你真的不要放在心上。现在你要做的事情是，帮我一把，我听说公司又要重用我了，你给我写歌，只要唱片成绩好，公司就没话说，对吗？”
晴萱的话倒是带给纪玮一丝期待，想想，又觉得不可行。
“好是好，可是，任耘宽是我的经纪人，我可以不告诉他就私下给你写歌吗？”
“谁让你用真名了？用个笔名不就得了！就叫……‘默言’吧！”
“‘默言’？还‘哑巴’呢，不好不好。”谢峰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了。
“哎，你很土耶，‘默言’这名字多有气质啊！”晴萱鄙夷地冲谢峰说。
“这方法行吗？”纪玮既心动又不置可否。
不管纪玮自己是不是还在犹豫，晴萱已经跃跃欲试了。她愉快地设想着这局棋一步步该怎样走，她要的不仅仅是唱片的成功，自己的转型，她还要纪玮，要他的心。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纪玮！
在最关键的时候，我在你的身边，你的眼睛总应该看见我了吧？
——晴萱偷偷看着纪玮的侧脸，想着自己的心事。
任亚萍和区佩君的见面被前者安排在一家极为精致的咖啡厅。区佩君的刻意装扮和任亚萍的随意傲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应约而至的区佩君感到有些不妙。
“于太太？”
“请叫我区小姐。”
“你好，我是耘宽的姑姑，任亚萍。坐。”
任亚萍显得来者不善。
“不愧是蔓芝的母亲，果然气质不凡。”
“客气了，您这个副总裁才是气质不凡。”
《巴黎恋歌》 第四部分小时候的记忆（2）
“咱们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开门见山，今天就是想和您聊聊孩子们的事情。坦白说，任氏科技多年来是我在主力经营，耘宽也是我一手培植的，可以说，任氏科技今天的业务有百分之九十是我任亚萍拓展的，而任氏的明天呢，则百分之百都是耘宽的。”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不过，耘宽是个有能力的孩子，我很喜欢他。”
“但是，我们不认为蔓芝是合适耘宽的女孩。您别介意，耘宽也曾经把蔓芝带回家，只是我们一致认为两个人只适合做普通朋友。哪知，蔓芝突然间成了歌星，两个人又对媒体公开了恋人关系，在我们这个传统的家庭里就不大能够接受。”
区佩君终于明白她对面这个女人想要说什么了，羞辱和气愤让她冲口而出：“喂！消息又不是我们发的，我女儿还离家出走了呢。你以为我们蔓芝眼巴巴赶着要嫁给耘宽吗？你最好问问耘宽，搞搞清楚……”
愤然起身的区佩君甩下几百块在桌上，转身离开。她不明白那个女人凭什么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指责她那个至今还没有回家的女儿。佩君的眼泪不经意地滑落，她原以为有了耘宽，蔓芝就不会像她这样一生无爱，半生孤苦的……
蔓芝回到家的时候，佩君还没有从自己的气结中回过神儿来。
“妈，我回来了。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蔓芝的呼唤惊醒了她。佩君迎过来，把蔓芝抱在怀里，多希望能永远像对小婴儿一样把她抱在怀里呀，每个母亲大抵都有这样的希望。
门铃响了，佩君让蔓芝先进屋，自己去开门。
进来的却是耘宽。
“伯母！”他自顾自地冲进房间，拉住蔓芝，“我想带她出去。”
佩君受伤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耘宽实在是个不错的男人，蔓芝和他在一起即便没有感情，也是会幸福的吧。这是佩君最后的期望。
耘宽把蔓芝带到他们的秘密基地。这里的一切都是为蔓芝而准备的，耘宽为蔓芝倒了杯红酒：“让不愉快都过去吧，我们马上回巴黎去生活，让这里的一切都结束。我们会慢慢找回以前那些快乐的。嫁给我吧，蔓芝……”
耘宽自顾自地憧憬着，蔓芝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脑子里闪过的是纪玮在广播节目里说的话：“蔓芝，听我说，票房算什么？我们学音乐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快乐……”
“不，耘宽。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更不想回巴黎，我不能这样轻易地放弃自己的音乐事业。” 蔓芝终于平静地开口。
耘宽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般跌坐在沙发上，全然不愿接受这样的答案。
十四
最近，谢峰店里的生意特别的好，晴萱几乎成为这里的常客。她经常坐在纪玮身边，满足地看着他用塞风壶煮好咖啡，然后眼也不抬地大呼小叫：“小芳，给客人送过去。”全然一副老板娘的架势，让小芳大为不爽。小芳懒得和她这个大明星纠缠，经常给她白眼，她倒是全然不知。
“喂，纪玮，教我煮咖啡！”晴萱心血来潮地说。
“你有没有搞错啊，大明星！”谢峰忍不住挤兑晴萱。
“你才有没有搞错啊，早就和你说过，纪玮的手不是用来做这些事的，你又做不好，更别提小芳了，我不学怎么办，你说？”
“汪姐同意让我给你写曲了？”纪玮淡淡地问了一句。
“当然，还是你聪明！汪姐还说，如果你的曲子被认可，我转型成功的话，公司会再跟我签三张片！”晴萱来了精神，开始口无遮拦，“老实讲，要不是你们这张专辑对汪姐的打击太大，她也不会这么轻易松口。”
纪玮的表情在脸上僵住了，气氛顷刻间变得紧张起来。
《巴黎恋歌》 第四部分小时候的记忆（3）
“喂，你呀，什么时候才能不做‘那壶’小姐啊！”谢峰给晴萱使眼色，她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伸伸舌头，低头摆弄手边的杯子。
“可是……”纪玮仍然心有疑虑，“我听蔓芝说唱片反响并不是那么差，小薇也告诉我电台的点播率很高啊。”
刚刚犯了错误的晴萱这回没有立马接话，偷眼看看纪玮，又看看谢峰，然后支吾着故意大声壮胆说：“所以我讲嘛，那个任耘宽，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当经纪人，签了你和于蔓芝又不帮你们，为了蔓芝的专辑，他跑去找老总谈……两个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最后竟然决定停止唱片的所有宣传……”
“为什么？”纪玮不解。
“谁知道。哎呀别管他了，你放心，我都跟汪姐说好了，就等着看你的作品。”晴萱的愧疚感永远只能维持五分钟。
“汪姐知道是我写曲吗？”
“干吗让她知道，不就是‘默言’吗，大家都不说谁知道。”
“这样行得通吗？”纪玮不很放心。
“喂，你干脆一点行吗！人家晴萱费了好大力气才谈定了，你倒别扭起来。”谢峰忍不住在旁帮腔。
“好！”纪玮英雄赴死般重重地点头，“晴萱，这回我们一定努力做好！”
一团乌云总算散去了。
不觉间，夜已经很深了，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大部分店都关门了。
晴萱从咖啡馆走出来，仍旧忍不住回头看看二楼的窗户，心里默念着纪玮的名字。
纪玮无奈地探出头：“很晚了，还不走？小心点儿！”
“嗯，你要加油喔！”
纪玮点头，关窗，却不知道一场午夜剧目即将上演。
耘宽走进咖啡店的时候，小芳已经在进行打烊后的清扫了，谢峰在吧台后面整理杂物。
看到耘宽进来，小芳没好气地打招呼：“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
“我找纪玮。”
谢峰戒备地回他：“他回家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会吧。”耘宽才不吃这一套，“他的绯闻女友才刚走，他的那辆破脚踏车还在外面呢。你去告诉他，他的经纪人来了，他不肯见吗？还是沉浸在刚才的温存里不想醒过来？”
此时的纪玮已经站在楼梯口了。
“任耘宽，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就是，”谢峰也压着火气，“哪有你这种经纪人，不但不保护自己的人还落井下石，还真不如人家梁晴萱。”话一出口，谢峰就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耘宽转向纪玮，“梁晴萱怎么了？她想做你经纪人？哈哈……好啊，那让她投资你出唱片啊，最好你跟她也合出一张专辑，她就知道惨赔的滋味！纪玮，你利用完了蔓芝，又想找梁晴萱做替死鬼，你可真够厉害的呀。”
“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任何人。”纪玮冷冷地说。
“是吗？你能出名不就是利用了跟梁晴萱的绯闻吗？你能出片，不又是在利用蔓芝跟你的友情？这些你能否认吗？”
“在你的眼中看不到真相，更看不见友情。在你眼中一切都是商业利益，只有金钱游戏，所以才会说我在利用蔓芝和晴萱，我懒得跟你多说。”
“哼，用不着你教训我。我来是要告诉你，你不会再有任何机会利用蔓芝，我已经向她求婚了，我要带她回巴黎，你就好好的抓住梁晴萱吧。只有她这个傻瓜还愿意被你利用！”
《巴黎恋歌》 第四部分小时候的记忆（4）
纪玮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你，你太过分了，你不能这么做，你知道蔓芝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吗？”
“我不能？我当然能。我当然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天底下最爱蔓芝的男人就是我任耘宽。你死心吧！我警告你别再纠缠她，别破坏我们的幸福，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耘宽拿出皮夹，掏出一张支票：“这个你拿去，够你过一阵子的了，别再出现在蔓芝面前，等我和蔓芝结完婚回了巴黎，你爱干嘛干嘛去。”放下支票，耘宽转身离去。
一旁的谢峰忍无可忍地冲着耘宽的背影狠狠踢了一脚：“任耘宽，你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纪玮缓过神来，抓起支票冲出店，拦住耘宽。
“把你的臭钱拿回去。别以为有钱就能羞辱人。”
“怎么，一百万你还嫌不够吗？那你说个数吧！别来这一套。你能骗蔓芝，但你骗不了我！”
耘宽的羞辱彻底激怒了纪玮，他上前一拳打在耘宽肚子上。耘宽回手一拐子，击在纪玮脸上。两个男人扭打起来，都决心把近日的怨气发泄在对方身上。
等谢峰冲过来拉架的时候，纪玮已经满脸是血了。任耘宽还不愿放过他，趁纪玮转身的空当，重重向他撞过去，纪玮没站稳，整个人被撞倒，头撞到人行道突出的栏杆边上。
耘宽嘲弄地看着纪玮的狼狈状：“还想在我面前耍骨气，你省省吧！”上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