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智者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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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智者交易-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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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窄,我不得不护住头部,让身体在里面擦擦撞撞勉强通过。
接触到下面的时候最难耐的并非撞击的疼痛,而是扑面而来的腥臭气味,我连忙捂上鼻子,抬起手来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肮脏的垃圾,四周同样情况。
上面传来哈哈的大笑声,我抬头,阿廷悬挂在我头顶上,为他的恶劣得意。
在我们几乎同时坠下的时候,我通过通道直接坠向下面的垃圾堆,可阿廷却早已料到,在从通道掉下来的那一刻,聪明地用鞭子勾住上面,悬在半空中,避免了跟我同样的狼狈。
我掉进垃圾堆的样子定然十分可笑,所以他笑得那么开心,象忘了我们此时的处境。
“看来在情报局,只有垃圾是自由的。”我说。
阿廷的笑声嘎然而止,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现,可以肯定是咬牙切齿的。
我解了口恶气,试图从垃圾堆中站起身来,身边的环境却突然晃动起来,我脸色一变,望向上面的阿廷。
他问我:“你知道我们现在哪里吗?”
垃圾堆不断地撼动,象是从地底下传来极大的力量,我有不详的预感。
“荷底拉斯。”他吐出位于阿波契亚山脉最北端的一座火山的名称。我猜想情报局建设在高山上,现在我的想法被证实。秘密情报局建设在美国临近加拿大边境的一座火山上,海拔四千多米,最勇敢的冒险家不会想要来征服它,因为他没有挑战性,平常人也不会来涉足,它只是座死气沉沉的大山。
秘密情报局当之无愧享用“秘密”二字,它真是隐蔽至极,可是如此大动干戈如果仅仅作为情报系统来运转太过大材小用,所以这秘密情报局的职能地位绝不仅恨于“情报”二字,CIA很可能只是它的一个表相,一个披风。
这些现在都不是最重要,我需要关心的是,情报局倒是会因地治宜,他们利用现成的火山岩浆湖,处理垃圾的方式真是干净至极。任何不应该存在的,都会在这滚滚岩浆湖中化为灰烬,一丝青烟也别想留下。
阿廷的逃生通道,原本就是通向地狱的死亡之途!
“我们就是这样处理‘垃圾’的。”他在这两个字上着重发音,冷静残酷,厌恶地望向我:“你就将所有的秘密都带进地狱里去吧!”
绝望的阴云从我心中一闪而过,我掏出枪向他瞄准发出,一时也不曾犹豫。
我的扳机扣得很坚决,因为他的恶劣真的令我很生气,可是扣下扳机同时,阿廷并没有受到惩罚,因为枪内传来“咯拉”一声钝响。
我的表情有点僵硬,相对比的是阿廷更加的洋洋得意:“乔伊司,连上帝也不曾眷顾你,看来你只适合呆在这里!”
我将牙齿咬得咯咯响,抄起手里的枪向他扔过去,这一举动本是意气之为,却出奇有效,沉重的枪身夹着我的力量向阿廷飞去,砸中他抓着鞭子的手,若是平日这点力量还不足以使他松手,可他现在受了重伤,心有余力不足,无可奈何地掉了下来,跟我一样栽进垃圾堆里。
我大笑着向他扑过去,将手里的污物抹在他脸上,扳紧他的脖子:“很遗憾我们又站在一起了……”
阿廷愤恨地瞪着我,骂道:“笨蛋!你将我弄下来,谁来拉我们上去?”
“我对你的同情心本不抱希望。”
阿廷却没空搭理我,脚下的地面晃动越来越厉害,他脸色发白,站起来扒开垃圾向旁边走,我也紧随其后。脚底都是粘稠的东西,我们行走得非常艰难,整个地面好象遭到下面强大力量的吸附,逐渐在下陷,将我们带入漩涡中去,阿廷焦急地挥动手臂加快行走的速度。
我们还未曾走到墙壁边缘的地方,整个地面就从中分成两大块,向下倾斜,渐渐形成直角,所有的垃圾都向下泄去,带动我们的身体也不由自主,我在彻底颠覆之前只来得伸出手来抓住我可以抓住的东西,是拼块直角的边缘救了我。
我去望身边的阿廷,他也同样情况,只是看起来更加吃力。
我来不及感叹,就被脚底突然喷发的高热熏晕了,眼睛被炙热烤得根本睁不开,比活生生在滚烫的火盆上跳舞更加恐怖。根本不敢垂下头去看自己脚底现在是什么,单是看阿廷满脸都被红光映出诡异的颜色,就已经令人毛骨耸然。
我的身体在高热下会脆弱得象气球一样一扎就破,虽然我保持最后的神智让自己不至于晕过去,但可以感觉到意识在渐渐远去,阿廷亮晶晶的眼睛,在脑海中幻化中无数星星,很亮,却很悲伤。
其实一直很想安静跟阿廷谈谈,用他的人格来证明我心中长久以来的一个疑惑,却好象永远没机会了。
我肌肉的力量在渐渐收缩,绝望地看向阿廷,本以为他会为我的将死感到欣慰,却看到他神情有点迷失,象是失去意识,手也渐渐失去力量,一点点向下滑去!
我心中激灵一下,不加思索伸出手去拉住他的腰带!
人真是奇妙的动物,前一秒钟我还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迈向死亡,后一秒钟,我居然就可以为了另一个人的生存焕发出力量!
阿廷倒吊在半空中,四肢都无力地向下垂着,显然已经失去神智。
如果不是已经撑到极限,以他这种固执到极点的性格,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生命吧。
其实自己也是油尽灯枯,只是生命中还有那么一点点未熄的火焰,那个在生命中的寒冬中总是会围绕在身边的火焰,是愤怒,是仇恨,也是希望!
我靠着最后这一点意念坚持着,心中不断默念那个名字,人是贪婪的,即使在最后的绝境中,想到的往往也不是最爱,而是最恨、最遗憾,将最后的怨恨,带到坟墓里去。

垃圾全部倾倒完毕,张开的巨口开始合上,倾斜的坡度渐渐升起,我的紧张感一点点卸去,垂直被我拉着的阿廷的身体也随坡度上升,渐渐快与我平行,身体也不那么重了,我将他往上拉,跟我靠近,想看看他怎么样,他突然睁开眼睛吓我一跳,可他接下来的行为更加令我震惊。
他拿出一把枪来,对,我还记得那是我刚刚扔掉的那把!他睁开眼后那亮晶晶的眸子里面闪烁的是最后的杀机,他抬起手来将枪托重重砸在我扒住边缘的手背上,这一击极重,我根本无力反抗地受控于条件反射,双手失去力量,哪怕只有那一瞬间!
坡度虽然一点点在升起,却还是斜面,失去支撑的力量,身体不由自主地向还张开的大口滑去。
金属的倾斜面很滑,我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全然陷入绝望,不--我原本是可以抓住阿廷的身体,即使没有生机,起码可以跟他同归于尽,可是我却没有伸出手去,甚至连这个念头也不曾有过。
可笑吧,我一再声称我是个以仇恨为终生目标的人,现在却连带着魔鬼一起下地狱的勇气都没有!
反正我是没有机会了,即便有,面对阿廷尚且无能无力的自己,在面对那个似乎拥有众神力量的男人,我岂不是输得更加狼狈?
既是如此,我生无可盼,死又何惜?
我任凭绝望一点点爬满全身,反正过不了几秒钟,这个身体,便要从这世界上灰飞云散……


第八章 极地幻影
阿廷的眼在缝隙中看着我,我的意识涣散,读不懂他笑容中的讥讽。
甚至连地狱都没有我容身之处,我顺着坡度向下滑的时候,阿廷恶狠狠地吐出一句:“我绝不允许有人伤害阿寻!”
就是他这一句呓语般的呢喃,带给我最后的灵感!
“难道你不想见到他吗?”我用尽力气喊出一句话,身体已经滑到最后的边线,地狱之火又在脚底熊熊燃起,我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自己果然还是抱着生的希望,不管这希望是缘于遗憾还是怨恨,我还是抓住了。
正如阿廷所言,连上帝都不愿意眷顾我这种人,只有魔鬼来拯救我!
阿廷在两块倾斜的地板合为一体的最后一刹那冲了上来,将手中的枪狠狠插进缝隙中,我的手在缝隙间扒住边缘,本是徒劳地抓住最后一线希望,这最后的希望虽然细若蚕丝,总算没有断掉!
枪身被插在两块地板的夹缝中,我的手指不至于被夹断,却只有几根手指的力量支撑身体,下面是可怕的烈焰在烘烤,上面,我只能看到缝隙间阿廷犹豫的表情。我就象被人扔进了烤箱阖上盖子--夹在生与死之间。
我知道他在考虑,他的一念之差就是我的生死存亡,我身处绝境,已没有办法对他做任何暗示。
这次,真要交给上帝来裁决,看看我的罪过,究竟是该生还是该死,看看我还有没有生存下去的必要。
阿廷抬起脚来的时候表情很冷酷,我几乎绝望地闭上眼睛,可他并没有踩向我的手指,而是转过了身。失去聚集的焦点,我的眼睛很累很累,我将它闭上,把仅剩的力量交给承载生死的四根手指。
扒着的地板动了动,手中传来机械运作的震动,两块地面以跟刚刚相反的方向向上爬升,将我渐渐拉高,等到也成直角形成一道墙,我翻身到这面墙反面,跳下去,不宽的夹道中,阿廷正站在那儿等我。
“你简直没有人性!”我骂出我一直想出口的一句话。我刚刚救过他的命,居然就被他反咬一口致之于死地,真怀疑他是否还残存着一点点人类该有的温暖血液?
又或者跟他来谈人性这个话题,是我幼稚,他不屑于,也不发一言。
“阿寻在哪里。”他问出这个问题。
我咧开嘴做了个象是笑的动作:“如果告诉你,恐怕你又会再一次将我丢下去吧。”
他冷笑,确实如此。
“阿寻在的地方,你恐怕也料想不到……就由我带你去吧。”
“你还是想逃?”
我这次是真的笑:“我为什么要逃?该逃的是你吧!”

这个建立在火山之上的秘密情报局带给我太多太多崭新的不可思议,动用我全部的词汇也无法形容他的超脱精妙,无怪乎他的存在要保密再保密,这么一件杰出的作品若是公诸于世,将会引来多大的哗然风波,堪称当代第八大奇迹。
有了这么些神奇的遭遇,等我走出这个埋身于白雪皑皑之中、低调沉闷的大家伙时,内心的激动无以复加,我究竟是从地狱逃脱了,还是更加远离天堂?
事无定论,可毫无疑问冰天雪地的环境,令我觉得异常的舒服,四肢百骸都被浸入骨髓的冰冷渗透着、抚摸着,通体舒畅,精神恢复大半。相比下来,阿廷的情况就糟糕一些,普通人是无法承受雪山上面零下几十度的低温,何况他受伤失血过多。
我无法体会别人对寒冷的恐惧与痛苦,正如同一般人也理解不了我在高温下的癫狂失态。当然我不能表现得太过悠然自得,这种情况下只会被人当作来自北极的熊怪。
阿廷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象匹垂死的狼,他的一步步都找不到生的感觉。我现在完全可以舍他而去,让我们所有半真半假的承诺,以及在无可奈何的状态下产生的怨怼统统抛却。阿廷是我人生轨道上的一个突变,我八年追逐的旅途,因他的出现险些要偏离,现在我可以抛下他,回到我的征途去,至于他,即使是一具冻死在冰天雪地间的尸首,也于我无关。
可我没有,虽然我知道位置调换阿廷定会毫无犹豫地这样做--也许这就是我一直处处受牵制,时时感到无力的原因。
我靠近阿廷,越来越近,将他搂在怀里,虽然我知道自己是个没有体温的人,可是有人在身边,还是会觉得安心的吧。
遗憾的是阿廷完全不这样想,他怀疑地望我一眼:“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叹口气,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完全无需花样了吗?
也许是环境的问题,让我一时过于洋洋自得,我的警惕性常被人说是神经过敏,跟阿廷相比却小巫见大巫,他的疑心太过可怕,我无从想象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造就这样心惊胆跳的怀疑。
我用两只胳膊环住阿廷的身体,贴得紧紧的,同时稳住他颤危危的步子,心想等下了山一定请他吃顿热腾腾的墨西哥烤肉……
阿廷是不会领情的,他贴在我怀里,看似平静,却在我最不防备的时候突然动手,紧紧箍住我的胳膊,我一愣,腕上的表就被他摘了下来。
我顿时失笑:“你想引发一场雪崩把我们俩都活埋吗?”
阿廷将手中的表晃了晃,也笑道:“我早知道这不是炸弹的。”
我一敛眉:“那你……”
他又笑,虽然面色苍白,却如雪中寒梅一般孤傲:“我有足够的自信……你逃不掉的。”
阿廷翻开表盖,表盖的内面是一面特殊凹面的小镜子,用于反射聚集表盘的灯光照明。阿廷举起腕表对准我,他正面对着我,镜子反射太阳的光线,将明亮的光柱注入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因为受过光能武器的攻击,险些失明,即使很快恢复了视力,也留下永久的隐疾,再也不经不起强光的刺激,只可怜我一招得意,就将这弱点抛在脑后。
这就是阿廷最后的筹码,他处处算计且深谋远虑,还未发生已将所有计划得圆滑,我再怎么随机应变,始终也要败他一笔。
敌人--原来是那么可怕的词汇,可怜我还未上阵就已丢盔弃甲。

眼睛是什么,是水,眼泪是什么,同样是水。
我的人生恐怕是许多年不曾这般流泪了,现在却窝囊的痛哭流涕,惹人笑话,不过不会有人笑话我的,因为我面前唯一的人,只有冷酷的微笑。
我眼睛最后能看见的就是他的微笑,两次,两次都栽在同样的戏码上,两次他都用同样淡然残忍的微笑征服我。
我并没有因为陷入黑暗而恐惧的哭,可是眼泪,它根本不受我控制,象泄了口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又与寒冷的空气接触,在我脸上凝结成晶体,一把摸上去,我的脸象被冰重塑过一般。
从视觉神经发出的疼痛指令牵动整个大脑,延伸到全身,我全身都被刀钻一样,只能倒在地上喘息呻吟,喉咙里发出的嘶吼,是一头受伤的、却无力嘶吼的野兽。
我在雪地上翻滚了许久,精疲力尽,阿廷待我耍弄够了,渐渐靠近我,我听见他的脚踩在雪地上吱吱呀呀的声音。料不到他下一步的动作,我却不愿意就此束手就擒,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推开靠近的阿廷,可方位却错了,一把扑个空,倒让自己狼狈地跌倒下去。
阿廷已经从后面贴近我,自己的腰突然被人抱紧,我欲给他一个后肘,却被他灵巧避开,全是自己在手舞足蹈徒劳无功。耳边掠起风动,想起他那出神入化的鞭功,我不由牙齿打颤,他莫不是准备把我当成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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