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
「诚耀，你怎么会这么理直气壮？」他说。
「不对？」
「不……」他笑道，「我只是觉得，一般人……嗯，一般人不会像你这样吧。」
「换句话说就是对你来说，I‘mspecial。不是吗？」我微笑注视他。
这是个好现象。
他对公司提供的午餐也很满意，这也是一个好现象，意味着以后约会的时候，我不必费心思考虑去哪家餐厅。
离开之时，他要了一本餐厅的菜单。
「公司用的那套网络管理软件系统中有自助叫餐选项，你可以找到那份菜单。」我提醒他。
「哦，我习惯于翻实体的Menu。」他说。
看来他没有遵守他人命令的习惯，即使是在恋爱中。
哎，我就说，事情不可能顺利成这样子。
我们约会进行半个月，这半个月，我牺牲好多休息时间，恋爱真是麻烦。
可是孤老终身也好像太可怜。
为了六十岁的将来，就将这当作是投资吧。
「公司内部论坛上在玩真心话游戏。」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
「是吗？以前他们也玩过。」
真心话游戏，即由楼主说出关于自己的一个真实事情，然后问楼下一个问题，楼下回帖的人，必须据实回答，然后再问下一个人。依此类推。
我喜欢这个游戏，正如我喜欢真话。
真话总是直截了当。
「这个论坛是你管理的吗？」
「不，由网络部负责。」
「我见过无数公司的内部网络，它们几乎都形同虚设，没有像这儿热闹。」
「哦。他们怕说了不当的话之后，被上司穿小鞋吧。」我用餐巾印一下嘴角，「本公司不同，公司条例规定，除非本人愿意公开，否则任何人都不得用非法途径探知对方ID，这一切安全，网络部可以保证。」
「可有监守自盗？」
「绝不可能。」我说，「我相信他们。」
「所以……连你也不知道谁是谁？」段正天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的确。」不过有小部分例外，「但是有人的ID就是他的真名实姓，比如姚醒，本公司研发部SAP组组长，他算是公司元老了，这家伙在某些方面很不会保护自己。不过也可以说他君子坦荡荡。」
「这个条例，也是你规定的？」他望向我。
「是啊。有问题？」
「不。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
「彼此彼此。」
看，我们就这样渐入佳境。真是好现象。
约会已有半个月，我的原计划是在第二十天的时候和他接吻一次。但是现在进展不错，我认为我可以把这个计划提前。
不过前提是，我需要找个气氛好的地方。
我看了下时间，真见鬼，只剩下三分钟。
最近我越来越感觉到时间不够用，与他相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感觉真的很好，散步的感觉也是。我想，我有点恋上这种温情的感觉了。
我们走出餐厅，沿着蔷薇花圃去停车场，「你要回家了吗？」我问。
现在是他的下班时间。哎，真是让人遗憾。
「是啊。你呢？」
「我还要去参加一个慈善宴会，还有一家公司老总的生日Party，不去露个面不行。」
他的脚步停下来，「你很忙？」
「是啊。」我叹口气。
「累吗？」
「很累。」我随口应道，突然发现机不可失。
他温柔体贴，对我柔情蜜意，正是怜惜时分，我应该把握时机。
我打量四周，公司绿化建设很不错，他身后是碧绿草坪，正值六月，植被繁茂，躺上去感觉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我们左侧是蔷薇花圃，轻风带来怡人芬芳。
我停下脚步，他疑惑地望着我，我突然重重叹一口气，用很羡慕的目光望向那柔软草坪，「我真想睡一觉。」
「我陪你。」
你看，他真贤淑。
我们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本岛楼房很高，摩天大楼直冲云霄，看不到云层，只有远处那小小间隙，可以窥得夕阳西下美景。
「你说，还有几分钟，太阳会落下去呢？」我问他。
「不到十秒。」
「这么肯定？」
「当然。我经常在黄昏时间看日落。」他说。
经常在黄昏时间看日落？这代表什么呢？段正天善于享受生活？还是……太过寂寞？
「那么，数给我听？」我侧头看他。
「七、六、五、四……」他的声音慵懒而迷人。
就像电影里所有昏黄的场景一般，他一边数着，我看着太阳在他的声音中下落。
在他数到二的时候，所有繁华剎那流泻，我屏息凝神，在心中，默默地数到一，而后，我翻身覆上他的。
「一。」他说。
我的额头抵着他的，与他鼻尖相触，我们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他也不回避，只是用他美丽的双眸对视我。
「你不看吗？」他说，「在你背后，天空中，似乎有一双手，温柔地将所有光芒掬起，而后，无声阖掌。很美。」
「你更美。」
我凝视着他的唇，他的唇形完美；他说话的时候，双唇微动，似乎在向我索吻。于是下一秒，我便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轻轻磨蹭，舔吮几下，然后，我的唇离开他的。
他愣了一下，望着我，突然笑了。
「干嘛这么克制？」他问。
嗯？克制？我有些疑惑。
他又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不知为何，我觉得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现在还剩下几分钟？」他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他的唇微湿，看上去润泽而迷人。
「不多了。」我说：「最多不超过一分钟，我的手机便会响起，秘书会通知我司机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正在等我。」
「那么，来不及做别的事了？」他的语气颇有些遗憾。
嗯？别的事？我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可不可以多给我三分钟，这次，让我来吻你。」他用手指拨弄我额前的发，双眸与我对视，他深情款款地凝望着我，眼中有期待。
三分钟？一个KISS需要这么长时间？
我心生警觉，同时，有不祥预感。
安全起见，我决定先拒绝他，欲迎还拒也是一种手段，最好能多钓一下他的胃口。我拒绝的理由是：「我们无须拍电影。」
「是吗？」黑色的眸子饶有兴趣地研究了我几秒之后，段正天突然低低地笑开了，「诚耀，你有没有去看公司内部论坛上玩的真心话游戏？」
「还没。怎么，出现问题了？」这是他第二次提及此事，我心中不祥之感再次加重。
「的确。」他微笑地望着我，「有人问：楼下，请告诉我，萧诚耀最大的秘密是什么？然后，有一个叫FanfanTang的ID回答，他还是个处男。」
啊——
我几乎要尖叫起来，唐凡那个混帐东西！
他的唇边有玩味的笑，他直视我的双眸，悄声相问：「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你说呢？」我反问他。
此时此刻，保持镇定方为上策。其实我更应该加上莞尔一笑，那样会显得性感而老到，然而我笑不出来。
我怕我笑的时候会面容抽搐。
我在心里咬牙切齿，磨刀霍霍向唐凡！
这让我怎么装优雅风流？
「公司论坛上对此进行了投票表决，我建议你去看一下，主题是：萧总还是处男吗？一个论坛金币代表一元，我们开了赌局。那个叫FanfanTang的家伙押了七十万，你觉得，我应该押多少好呢？」
段正天居然又将球打了回来。
我坐进车里，几乎要大声尖叫。我打开手机，狠狠地按了二号键，唐凡这个兴风作浪的家伙！
我敢打赌，他最近一定是无聊透顶！居然拿我当消遣！
「唐凡，你在搞什么鬼！」我一边打开我的笔记型计算机，联机上网，一边恶狠狠对电话那头放话，「你是不想活过三十岁是不是？」
唐凡在电话另一端哈哈大笑，「诚耀，镇定。否则会让人看出你很心虚的哦。」
我瞪了一眼前座的司机，压低声音：「为何无事生非？」
「无事生非？没有呀。」唐凡很无辜，「我只不过是和大家在玩真心话游戏罢了。游戏规定，所有人都要说真话嘛。我只不过是刚好占了一个不好的楼层。」
「你就不能不抢那一楼吗？」
唐凡所在的鸿成集团很严谨，他天天在办公室里无聊透顶，对我公司的论坛垂涎已久，我真后悔三年前给了这家伙得以进入的密码信封和电子证书，让他嚣张至今。
「我在抢的是前一楼啊。只不过刚好慢了一步。只有回答楼上人的问题。」唐凡道：「与其追究我，诚耀，你不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更加值得怀疑吗？」
唐凡善于推卸责任，真见鬼。
公司论坛打开，我几乎要晕倒。真心话游戏接了四十六页，关于「萧总还是处男吗？」的投票帖火爆到家。
我在真心话游戏里翻了三十多页，才翻到那个帖子。
Dracula级别：新进员工／来自：暂时保密精华：0／发帖：4／威望：0点／金币：8回楼上的，我觉得黄玫瑰不错，她若知趣，就该退出。
楼下的，请告诉我，萧诚耀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Posted：2007…06…1213：18＇76楼＇FanfanTang级别：贵宾／来自：天外来客精华：0／发帖：3869／威望：1点／金币：979462562他还是个处男——男——男——男——
楼下的，请问，你觉得我说的是真的吗？
此帖子于2007…06…1213：22秒被编辑过。
Posted：2007…06…1213：19＇77楼＇我瞪着这两个帖子，我敢肯定，唐凡是故意的！
那几个字，唐凡还用特大号加粗红字标出，明显是为了引人注目！
他居然敢如此出卖我的隐私！
还有那个新进员工Dracula，真是见鬼了。到底是谁？我想没有人不知道这个ID的意思，布拉姆·史铎克〈BramStoker〉的著名畅销小说中家喻户晓、拥有无数异能的吸血伯爵Dracula。
用这种名字做自己ID的，我想他不是太嚣张就是很自以为是。
我搜索他发的三个帖子，该死，除了一个新人报导，其余都是回在真心话游戏里的。
Dracula级别：新进员工／来自：暂时保密精华：0／发帖：1／威望：0点／金币：2大家好，我是新进员工，请多多关照。
Posted：2007…05…2813：02＇楼主＇Dracula级别：新进员工／来自：暂时保密精华：0／发帖：2／威望：0点／金币：4回楼上的，三十六计，我最喜暗渡陈仓。示之以动，利其静而有主，益动而巽。
楼下的，你确定，萧总真的满三十周岁了？
Posted：2007…06…1113：15＇22楼＇Dracula级别：新进员工／来自：暂时保密精华：0／发帖：3／威望：0点／金币：6谢谢楼上上的回复，真难以置信。在此对他致以迟到的祝福。生日快乐，萧诚耀。
回楼上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全诗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楼下的，据闻萧总极度厌恶芥末，但他曾有一度很爱日本料理，中间发生了何事？
Posted：2007…06…1113：28＇24楼＇到此为止。就只有这三个帖子。敌暗我明！
情况对我很不妙。公司新进员工有二百多名，真不知道是谁对我如此感兴趣。
一个对玫瑰花语了如指掌、对女人很有手段的男人，一个喜欢暗渡陈仓的男人，一个对纳兰性德的诗倒背如流的男人，一个知道我讨厌芥末，连我曾经爱过日本料理都知道，却并不知道我曾被日本某议员严重骚扰过这件事的人，资料还是太少。
他是谁呢？会是段正天？而且段正天名字的第一个字母，也是D。
我又看那个投票帖，真见鬼。
投票选项：一、我认为他绝对是处男。我从没见过他与女人来往。
二、我觉得男人没有处男可言，第一次统统献给右手。除非萧总连DIY都没有过。
三、我认为他不是。萧诚耀这么帅，早就谈过恋爱了。男人女人，怎么会放过他呢？
四、我持中立态度。他可能偷偷地和女人做过了，也有可能，守身至今。
开帖人，赫然是唐凡那个混帐！
还有无数跟帖，诸如：姚醒：我真的难以想象萧总自蔚〉_〈，但是这么多年来我真的没看到他和女人交往。
2007万岁：DIY万岁！自给自足万岁！
熊猫匿名中：萧总看到一定会疯掉的，啊，论坛要完蛋了！啊，世界要大乱了！
水梦无痕：萧总那么忙，和人上床的话，应该是，我只给你三分钟，好了，开始。
苏某人：依萧总自恋的严重性和他每周定时的健身安排，我认为他肯定还是处男。据说处男都信奉教科书上所说的「自蔚对身体不好，穿宽松的内裤，多运动」这一类的话。
Michael：一天没上来，怎么会变成这样？大家都不想活了！
Tina：凡凡·唐先生，请问你还没有对萧总下手吗？煮熟的鸭子在面前晃来晃去二十多年都还没吃到，我真同情你。
哆啦小梦：本岛还有三十岁的处男吗？好像没有。本岛有三十岁的Chu女吗？更加没有。
除此之外，另有「你认为萧总是同性恋吗？」、「如果萧总是同性恋，你愿意与他交往吗？」等等的投票帖一夜之间冒了出来，公司内部论坛一夜之间变成我的八卦基地。
我一个个点进去看，看完后，只觉一口气上不来，真想吐血倒地。
直至晚上回家后，我还是气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明知睡眠时间不够会造成工作效率低下，但我还是忍不住，爬起来上线。
晚上十一点半，论坛在线人员：简玛珀，Tina，FanfanTang，卡落落，苏某人。
「叮——」系统提示，「霸王恐龙」登入。
这是我的隐藏ID，连唐凡也不知道。
我一边随意浏览论坛，一边开启在线聊天室，聊天室窗口中留有之前半小时的记录。
系统提示：欢迎帅哥Fa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