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奇谭之四 画眉 by 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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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奇谭之四 画眉 by 璇儿-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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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笑松看著她的脸,眼中是不可置信的惊惧,因为恐惧和惊讶,她秀丽的脸也已扭曲变形。紧紧握著,沈笑松心中一动,用力去掰,长生死了已好几个时辰,手指僵硬,竟然掰之不动。 

沈笑松猛一使劲,总算是掰开了,只听叮当一声,从长生掌心里,滑出来一件既轻且薄的小小物事。沈笑松弯下腰,缓缓拾起,突然紧握了拳头,不肯松开。 

他背对著郭西临,郭西临也看不到他在做什麽。见沈笑松站在那里一直不言不语,道:”笑松?怎麽了?” 

沈笑松没有回答。长生的贴身丫环小芙正在一旁掉泪,沈笑松转向她,问道:”这几日,小姐有没有什麽异样的?” 

小芙止了哭,想了片刻,道:”没有,只是平日里她临睡前我都要来侍候,这几日她都叫我早睡,说不用我侍候……”说著说著又哽咽了起来。 

沈笑松又沈默了很久。当他再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仿佛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西临,我借你一匹马。” 

郭西临大惊,道:”你要走?” 

沈笑松道:”我只是想去求证一件事。放心,我还会回来。” 

郭西临惊惧道:”可是……那凶手如果还来的话……” 

沈笑松望著远方,缓缓道:”你放心,我想,这几日不会有什麽事的。” 



24 



沈笑松赶回古庙时,已经是深夜了。他进那画壁也已经是熟能生巧了,轻轻松松就进去了,三转两转,来到叶知秋常住的那阁楼里,叶知秋正坐在榻沿,呆呆发怔。 

突然听到沈笑松的动静,叶知秋回过头来,失声道:“还未到七日,你怎麽这时候来了?” 

沈笑松手中还握著马鞭,这时候一鞭朝他抽了过去。叶知秋哪里想得到他会动手,闪避不及,这一鞭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身上。他身上的青衫本薄,沈笑松这一下又用了全力,顿时衣服裂开,一道血痕现了出来。 

“沈笑松,你……你干什麽?!” 

沈笑松也不言不语,刷刷两下,鞭子又朝他抽了过去。叶知秋被他方才那一下打得伏在地上,这两鞭就落在了他背上,顿时血流如注。挣扎著想逃开,沈笑松一脚踩在他腰上,叶知秋痛呼一声,只觉鞭子像雨点落在背上、臀上、腿上,一时间痛得几乎昏了过去。 

“你怎麽了?你不是杀人杀得很痛快?你是怎麽杀的?你会什麽妖法,全部使出来啊!怎麽这麽没用?” 

叶知秋被他一脚踏住,几乎连动也动不了,勉强仰起头,道:“你,你在胡说些什麽?我杀人?我杀谁了?” 

叮地一声,一块玉琐落在他面前。羊脂白玉,状如蝴蝶,正是那片连心琐!叶知秋顿时目瞪口呆,眼睛瞪得大大。 

“我的在这里,你的那块呢?在哪里?” 

叶知秋呆了半晌,忽然挣扎著想要起身,沈笑松也挪开了脚,叶知秋忍痛起了身,在榻头的匣内翻寻。 

却是空空如也。 

“不用找了,在这里。” 

叶知秋怔怔地抬起头,沈笑松手中拿著一片,跟地上那片正是一对。叶知秋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沈笑松摁在了榻上。“你究竟是为了什麽?郭家跟你有什麽仇?你要这般斩尽杀绝?小柏才五岁,他知道什麽?长生又碍著你什麽了,用得著做到先奸後杀,赤身抛至湖中的地步?” 

叶知秋被他摇得昏头昏脑,只是叫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根本不认得什麽小柏,长生,我没杀人,我没……”话没说完,一个耳光便落在他脸上,叶知秋被打得发昏,跌在榻上半晌说不了话来。 

“你不是杀人的手段那麽毒辣?你现在在这里装什麽可怜?来呀,把我也杀了啊!”沈笑松扯住他头发,一把拉了起来,摔在地上。叶知秋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沈笑松见他这样,只得把他扶起来,让他半靠在膝上,给了灌了半杯酒下去。 

“我没有……我没有……” 

沈笑松冷笑道:“你何必在这里装可怜?你有什麽手段尽管使出来,来杀了我也好。”叶知秋用力摇头,道,“我是得了这山灵气,才能存在,我怎麽敢去沾血?一旦杀人,这罪孽就是永世不得翻身了,我自己也会魂消魄散。” 

沈笑松狂笑道:“你倒是真会说?奇怪了,你怎麽不躲不闪地任我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你的本事都到哪里去了?” 

叶知秋低声道:“我在这画里,是什麽也做不了的。” 

沈笑松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说,到了画外,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厉害啊,知秋,在这画里跟我温柔缱绻,万般柔情,杀人时却是一点都不含糊,不管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下得了手去。”一把捉起他的手,只觉纤细柔滑,冷笑道,“你就是用这双手,把长生给扼死了?” 

叶知秋骨头被他捏得格格作响,已痛得冷汗涔涔而下,咬牙道:“我根本不知道谁是长生,我怎麽会杀她?” 

沈笑松笑道:“你怎麽会不知道?昨天夜里,长生提著灯笼出来,跟你相会。你跟她一番亲热後,却活生生地扼杀了她,然後又把她的尸身抛到了湖中。嘿嘿,你狠,你够狠。我只不知道,你究竟跟郭府有什麽仇?像你说的,灭门之仇?” 

叶知秋被他捏得百骨欲碎,痛极而叫道:“我跟郭家是有仇!但也不会到滥杀无辜的地步?” 

“哦?”沈笑松伸出一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迫他看向自己。“你承认了?跟郭家有仇?说来听听,是什麽仇?” 

叶知秋咬牙道:“我不能说!” 

沈笑松眼神一变,冷酷如刀。“好,那我就杀了你!小柏死那天我就发誓,要杀了那个人替他报仇!”双手一用力,叶知秋顿时呼吸不得,拼命去掰他的手。沈笑松冷笑道,“你杀长生时,她是不是也这样子在你手里挣扎?直到死去?” 

叶知秋渐渐无力,沈笑松却突然放了手。本来叶知秋被他按在地上,忽然觉得整个人一轻,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沈笑松掷到了榻上。 

“你对长生不是先奸後杀麽?好啊,杀你之前,我再享受一次。”沈笑松拧住他的下巴,几乎是温柔地对著他笑著,说道,“我的画中仙,知秋。” 

嚓地一声,叶知秋衣衫本已裂开,此时三下两下便被沈笑松撕去。光裸的线条美妙的胴体就毫无遮盖地露在沈笑松面前。 

对叶知秋而言这无异於一场酷刑。毫无预警地那灼热的硕大便直直地顶了进来,叶知秋痛得拼命挣扎,却被沈笑松用力钳制住,动弹不得。 

昏过去,又被痛醒。醒过来,又痛昏过去。已经记不得是翻来覆去了几次,叶知秋已经痛得神智都迷糊了,双手把身下的锦被都撕开了。 

醒来时,沈笑松面无表情地坐在他床头,手里捏著那两块玉琐。叶知秋见沈笑松举高了手,似想砸碎那两块玉琐,一声惊叫,扑了过去,腰间一软,又跌了下来。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沈笑松道:“不是你,那是谁?” 

叶知秋急得一张脸涨得绯红,又说不出一个字来。沈笑松终於叹了口气,把两片玉琐都抛到叶知秋怀里。 

“我先把郭家剩的嫡亲带到安全的地方。不能再让他们这样被你杀了。” 

叶知秋看著他大步向门外走去,再看看怀中的玉琐,忽然提高声音叫道:“那你走,离这里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沈笑松停住了脚步。“我会回来,我要知道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叶知秋眼中闪过了一丝无法形容的神情。他伸手,盖住了眼睛,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这一天还是来了。” 



“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回来的。” 

沈笑松坐在老人的对面。老人叹了口气,道:“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可是,你就是不停。” 

“告诉我究竟是怎麽回事。” 

老人缓缓道:“百年之前,这里曾经有位法师。他在这里发现了妖邪之气,但他素来宽厚仁慈,也未赶尽杀绝,只是在这寺庙里布下了结界,好让那妖邪不得踏出这寺庙方圆之外。” 

沈笑松道:“您的意思是说,那画中人便是……” 

老人摇头道:“那倒不是。那妖邪便被封在那玉壁中,只是借了画中人之形,化为青衣男子,来诱惑於你。我一直叫你走,你却被他迷惑,根本听不进我的言语。” 

沈笑松道:“那他为何跟郭家有仇?百年之间,他什麽都没做,为何这时候却来杀人复仇?” 

老人道:“他跟郭家有什麽仇,我确实不知。只是他既然被封在此处,离郭家甚近,必定有甚渊源。唉,这说来也怪我,成画心切,要你替他描上了眉,却未曾料到,却让他从画里走了出来。如今他虽然不敢入这寺庙,但却能自画壁之後而出,到郭府杀人。” 

沈笑松道:“不能让他再滥杀了。伍老,您可有办法?” 

老人道:“这寺庙中有结界,他是万万不敢进来的。你把郭家的人带来,躲上些时日。如果他敢闯进来,必定会魂飞魄散。” 

沈笑松道:“但郭家的人也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啊。” 

老人道:“这段时间,你就下山去寻找些法力高强的法师,收了他为妙。否则,他不把郭家的人害完,是誓不罢休的。如果嗜杀成性,说不定之後还会一直下去。”见沈笑松面有不豫之色,冷笑道,“怎麽,不舍得?” 

沈笑松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先去带郭家的人过来,请法师之事,容後再说吧。”忽然揉了揉胸口,老人道,“怎麽了?” 

沈笑松笑道:“没什麽,老样子,进这里就不舒服。” 

老人道:“这里有结界,我呆了几十年,习惯了,你不适应也是正理。” 



“沈叔叔,我们这是要上哪里去啊?”小松拉著沈笑松的衣服,嚷道,“我走累了。” 

沈笑松将他抱起来,笑道:“这样不就不累了?” 

郭西临一面拭著额头上的汗,一面道:“笑松,你说要到安全的地方,究竟是在哪里?都走了快一天了。” 

沈笑松道:“那里有结界,在那里,可保安全。” 

郭西临颤声道:“真是厉鬼所为?” 

沈笑松沈默半日,道:“没错。所以我先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再谋他法。” 

郭西临声音抖得更厉害,道:“不会有事吧?那里真的安全?” 

沈笑松道:“你放心,会安全的。”望了郭西临一眼,道,“你也拿出点气概来,看看,小松都比你来得镇定。” 

郭西临讪讪笑道:“小松年纪小,不知道什麽叫害怕啊。何况,他天天跟著你,舞刀弄剑的,胆子也练大了。”对著小松一笑道,“你说是不是,小松?” 

小松连连点头,郭西临笑道:“笑松,小松还真挺像你儿子呢。” 

沈笑松笑道:“你胡说什麽!” 

郭西临道:“怎麽不是,那股子大胆劲儿,怎麽不像?瞧瞧,那对眼珠子,骨溜溜地乱动,不像你?” 

沈笑松朝小松脸蛋看了一眼,笑道:“还真有几分像,如果当真是我儿子就好了。只可惜,我怕我是没这个福份了。” 

郭西临道:“何出此言?” 

沈笑松涩然一笑,却不答话。指了指前面山头道,“那里便是寺庙了。再翻过这座山,便到了。” 



25 

走到那寺庙前,郭西临忍不住道:“这庙真有什麽结界?我怎麽看著这里反倒像是闹鬼的地方呢?” 

沈笑松把小松放下了地,笑骂道:“胡说些什麽,我在这里住了好段日子,什麽鬼都没碰到。” 

忽然黑洞洞的庙门里,有个人影一闪。郭西临吓得不轻,大叫道:“鬼,鬼来了!” 

沈笑松又气又笑,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一记,道:“什麽鬼,那是伍老爷子,他是个画匠,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 

郭西临见果真是个古稀老人,才放下心来,上前见礼。老人笑道:“来得好快,都进来吧,天也快黑了。” 

沈笑松一手拉了小松,一手提了行李,跟了进去。把带来的吃食取了出来,几人吃了,不知不觉天已全黑。老人到庙门张了张,道:“这时候,都不要出去了。就呆在庙里,听见没有?” 

郭西临忙不迭地答应,沈笑松道:“把小松照顾好,别让他到处跑。” 

郭西临一日疲累,倒下便睡了,隐隐听得见鼾声。沈笑松想著叶知秋,却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在这寺中,他胸中那郁闷沈重之感又来了,仿佛是被压上了沈重的石块一般。 

他好不容易入睡了。梦里又是满眼的血色,血腥气直扑鼻端,甚至从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渗了进去。那股血腥的味道在身体里弥漫,沈笑松发疯一样地往外冲,左顾右盼,有水吗?哪里有水?能够把自己身上这股味道洗掉? 

终於找到水了,是一条小河。沈笑松跳进去,脱了衣服,拼命地洗。洗著洗著,突然觉得那拂过自己身体的细流似乎有了什麽微妙的变化,低头一看,那小河,竟然是浑浊的深色!是血,暗红色的血!这条河都是血,自己是在血河里面洗浴! 

浓烈的血腥气越来越浓重,沈笑松哇地一声呕吐出来,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一转头间,却是叶知秋站在不远处,一身红衣,浓如血。头发在夜风里飘散,如同鸦翅,却背对著自己看不清面目。 

他站在一株白杨之下,一阵冷风刮过,只见白杨的树叶簌簌地往下掉。 

沈笑松大喜,叫了一声:“知秋!” 

奔上前去,叶知秋一回头过来,沈笑松顿时目瞪口呆。 

那不是人的脸。焦黑的皮肤,仿佛是被大火烧过,连五官都分辨不清。那哪里还是平时画中人那秀雅如仙的容颜?! 

“怎麽会变成这样?怎麽会?” 

沈笑松应该害怕,可他却并不觉得害怕。 

对方的手,焦黑如枯柴的手,从大红的衣袖里伸了出来,向沈笑松身後指出。“是他们害了我。” 

沈笑松回头,两个红灯笼挑在门匾前。“沈府”。他看到自己,双手用力地扼著一个人的脖子,那是个男人,虽然五官扭曲,喉间格格作响,但面目仍依稀可看出与自己相仿。任谁一眼也看得出二人必是血亲。 

“我发过誓,要杀尽害你害我的人。他们的後代,也一个也不会放过,直到断子绝孙,一个不留!” 



沈笑松用尽全身力气地掐住那男人的脖子,只听到嚓嚓的脆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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