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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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传-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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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三场文字,方可送京。”没奈房师代作,座师看过,此不是末榜之才,应中第六。至揭榜之日,果中了第六名。乡试中式举人,话下未毕。
  却说浙江祁伯岳生下一女,名唤柳青。而如掌上之珍。风光似箭,日月如梭,不觉长成七岁。只是如痴如蠢,三魂未足,故未精伶。却说祁柳金的魂魄,因奉阎罗之命,打动黄必贵春心,宛然不动,助他捷贵。回了阎罗,鬼使带了柳金魂魄到杭州。是夜柳青睡熟,鬼使将柳金的魂推入柳青身上。次早起来,语话大不相同,已比前日伶俐数倍。
  又说毒心大娘,自生下一子名唤玉龙,长成十五岁。不读诗书,散惮无为。与匪类相交,终日赌钱烂饮,好赌好嫖,无所不至。但是无银,归家凌逼老母。一年有数十次。一日,母亲不与,其心深恨。引贼回归,打劫掳掠。其母不与贼财,被贼将簸箕斩开,四卡加住颈项,用火烧之。逼出银两,其贼搬运已去。孟娘被火烧坏,苦痛难当,请医调治不愈。一家奴婢共一十余人,个个彷徨。捱至十余日,孟娘痛死。此所谓:冤冤相报何日了,直待无常一笔勾。
  自孟娘死去,玉龙亦死。那时玉龙魂到幽冥,报与阎王,已雪前世之冤。阎王又差鬼使,带了柳金冤魂,到杭州将他魂投入柳青身体。其时,柳青年长一十六岁。自此三魂俱足,其人乃得十分伶俐。准备以配苏郎,卜定吉期,再整鸳帏。此时苏郎年四十七岁,丈人祁伯岳五十有三,乃一家亲眷。文显身在杭州贸易,共同岳丈合伴生涯。略贃数千之金,在杭州置下田庄产业,人藉杭州。自柳青归门,连生三子,个个皆贵,以显父母报之云云。

                        


第九回    积德累功 天赐麒麟 修筑江坟 鬼来助嗣


  话说江西吉安府吉水县,其人姓邓名善表字其昌。娶妻解氏。夫妻二十年来,共产男女六胎,则不能成实。一日,解氏谓夫:“我和你夫妻,年将四十,并产男女六胎,全无一枝结实。真个是痛杀人也呵!”其夫答曰:“千金非易得,一子最难求。”解氏告夫:“连产六胎,未得一子成长。犹恐前劫有过,以至今生折罚,不若我和你夫妻行一个善念,持斋把素,结偶善缘。倘上天见怜,早赐一子。则我夫妻有倚,祖宗有赖。”其昌答曰:“贤妻之言,甚悦我怀。既然妻行于善事,我亦要行于善德。”解氏曰:“何为善德?”其夫答曰:“我明日亦要修桥整路,布施贫人。”妻曰:“汝非作梦乎?依你说修桥整路、布施贫寒,岂不用财?”夫道:“不用财。”妻道:“无财安能喜舍?”夫言:“真蠢妇哉,修桥整路无过用力,功德岂是用财。但见桥梁歪塌,我便用石填正。路若崩陷,挑泥培起。岂可用财。”妻曰:“依你之言,可以为之。只是布施贫人,你道用财么?”其大答曰:“都不用,欲济则济一时之急。我有四亩之田,两口之家,可以周年足用矣。况你丈夫不日登山伐木,亦贃些余财。置备粟粒以为听用。但有邻居,一时人缺米粮,若谓求贷者,即与之三升五升。还的亦可,不还亦了。此乃周急之际,何不美哉。”自此之日,夫妇双修。于万历四十二年,投拜无野大师,授持戒行。师付曹门品观音救苦真经一本,教他早晚持诵。日间便去修桥整路,早晚讽诵观音真经。日日如常,将有三周,撇下善事,不题。
  且说江以定娶妻孟氏。其家虽贫,其行最大。生平正直,并无一毫捐人利己之心。但见人难极之处,便去为之。生得一子,极甚孤连。一日与之推算,那先生说道:“此子命犯水厄,只可与他拜契水神,方可宗养。不然有误。”定依先生之言,不期拜契龙王,遂改名江龙。儿长成六岁,定自家门不幸,是以中年丧妻。自是家贫,不能续弦。恬生一世,没些光景。剩下父子二人,终日上山采樵耕读,亦是虚延岁月。风光似箭,龙儿长成一十八岁,以定身故。只有龙儿一子,终日凄惶何极,埋葬已毕,亦有年余。为因山田浅薄,龙儿一日往外,覆江身故。江龙儿被水淹死,三魂七魄渺渺芒芒,随江飘荡。幸有巡海夜叉知是龙王契仔,即带他魂魄,竟带到龙宫海殿。龙王勘问明白,见其父子并无祸惑人而毫厘之过,为人秉政忠心殊无有错。其家虽贫,品行端方。龙王指定他的魂魄,变作一条乌龙,即封为殿前水帅飞报龙神。龙儿受封,谢恩已毕。
  自系江龙儿身故,江家已绝,亦有年余,不知若何能。后因坟墓被风雨倾颓,崩出棺木,无人修整。一日,邓善登山彩薪,见其棺木露出,日日如常,善知其无人绝嗣。想道:“日立念头,专行好事,不若与之挑担泥土,培起坟墓,亦谓一场好事。”其鬼江以定阴魂感叹邓善恩德,终日叹息,无能报答。一日自思,阴魂无倚,终日仰天放声长叹:“我江以定前生今世,不知作何罪孽,只有一子龙儿以致覆江身亡,绝灭江门之后。”终日悲啼不息,无了日期。“惟邓其昌这等好人,独显他子息难成,无个下落。愿他麒麟早降,以报善人,显见昭然。”此事见下。
  却说南海慈悲菩萨观瞻世上,邓其昌夫妇果行善德善念,朝暮讽诵曹门救苦真经。日间便去修桥补路,惟愿天显麒麟,以报善人之心。即差道岸童子,往东岳泰山东有一山,大帝管男女生死。命其查点邓善夫妇果有子否。童子领了菩萨法旨,往东岳泰山。正在江以定坟墓经过,见他阴灵大哭。童子驻了云头,询问其故。灵魂江以定跪禀,逐一告诉因由。童子回了法旨,一一依说情由。这等看将起来,江以定坟墓,亦是邓善修筑。大士一一上奏天曹。凡间邓善夫妇积德修善,并江以定灵魂悲惨一齐奏上。玉皇观诺准奏。即差天吏,往太上老君求取广嗣灵丹二颗。不一时,天使回奏,求得老君灵丹二颗献上。那时御笔插下,王诏:“朕立极以来,恬居中天之主,历数百劫恒河沙年。统理山河,握权宇宙。二仪定位,包涵万象。无不爱民之心,善事上奏,未有亏负于天下万民。承大士奏章,吉安府吉水县邓善其昌夫妇二人,积德累功。即降玉花瓶下界,在生为男,长成佐国,身挂紫绶,金阶贵客。又有江家父子,阴魂刚心铁汉,品行端方。其子龙儿曾受海藏龙宫封为殿前水帅飞报龙神。其父以定朕封镇山都土地,统辖五方山神。诏赉广嗣灵丹二颗,发付邓其昌夫妇迸食。充塞先天满足,以待夫妇交媾方成孕育,结为芽齑世不污朽。”
  再说邓其昌,终日修桥补路,阴魂江以定,曾受邓其昌恩德,修筑坟墓。恬蒙王诏封为镇山都土地,统辖五方山神。领了玉旨,接受广嗣灵丹二颗,不免化身扮作医士,游往道中。适遇邓其昌修整路段。医生问云:“予见兄台日日修整路途,彼此受人供给,抑或自办前程。”其昌答道:“亦不是受人供给,亦不是自办前程。予之修整路段,不过与人方便,免得错行步履。”医生又问:“原来兄长家有余资,日日修善,愿人方便。”其昌答曰:“伏维老丈听说因依,予只为今生命薄,连生六胎男女,未得一枝成实。犹恐前生之过失。予之自立一念,夫妇符斋纪素。立一个积善念头,早晚看经念佛,日间修整路段,亦为求子之方耳。”医生答曰:“犹恐你先天不足之故,是以生儿不能保养。不若请医,到君大府,察其脉理,便知端的。”如此讲话相投,请到舍下,饮茶已毕,坐下谈论云云。即看善脉,两手看过。师曰:“人迎气口二脉均停,独嫌脾脉太旺,肾脉微小。脾脉属土,肾脉属水。土旺水竭,由其土来克水。是以先天不足,精物凋稀,是以孕育难成。纵然成之,此儿亦不能长寿。老夫有灵丹二颗相送,待你夫妻食进,自然孕育不朽。兼生贵子,后为朝中辅佐。”讲罢,善入内室,忙取谢金。一霎时,不见了医士,方知神人下界。唤妻燃香秉烛,望空叩谢。
  一日晚膳,夫妻坐下言谈此事:“莫非神人降世,倘生一子保养,则我夫妻有倚,祖宗有赖。”夜入罗帏,夫妻交会之际,不期有孕在身。十月怀胎已满,乐生一子,果应其言。夫妻不胜大喜。弥月之期,改名赐德。诸亲六眷皆来恭贺。
  不觉斗牛每催,岁月如流,赐德长成七岁。其父略教之一二,赐德学读诵问随答,其父甚喜。次年,送与何能汉先生教授,连读三年。一日先生出对,门前有竹一林,池塘一眼。先生承物而出之,对云:“门前有竹能栖凤。”赐德就将学馆的物对之:“池上无鱼不化龙。”先生赞叹高才。先生又出一对,海中有一龟,岗岸上有一狮子山,对云:“出水灵龟白日浪中浮海面。”赐德对云:“望云狮子青宵岭顶卧烟霞。”先生又出一对:“屋上鳌鱼难煲难蒸难待客。”赐德对曰:“祠前狮子不行不舞不惊人。”读书不过三年,对答如流。而至十五岁,四书、五经、春秋、礼记,无不通晓。每馆中作会,俱占头名。学问深广,出言过众。纵笔成文,开口成章。考县试占头名,府试亦然。道试第一名案首黉宫。此人文章从无居第二之名。十七岁乡试解元,十八岁二甲第一名进士,一连三捷。
  一日事暇,访拜詹事府左春坊洪文耀,原系江西吉安府吉水县人氏。赐德访拜,分宾坐定,言及亲事:“可曾乘龙否?”赐德复命:“学生家贫尚未缘娶。”文耀道:“既未乘龙,老夫家有一小女,年方二九,意欲招东牀。进士意下如何?”赐德再复:“家有严慈,小学生焉敢擅专。”傍有吏科右给事道:“左春坊洪亦是吉水新科进士,邓亦是吉水,翁婿同府又是同县,岂不是姻缘偶然。老拙愿为执柯,何等美哉。”自此辅就姻缘,招为一门东牀。一日翁婿坐下,洪文耀道:“贤婿,老夫自是家乡一别,二十四秋未曾一返。吾今年纪有了,意欲上本归田,未知圣上准否?若是圣旨恩德,准吾本意,翁婿二人一同回乡何不美哉。”于是上本,告老归田。圣上准赐回乡。洪文耀带领家眷,翁婿二人一同回乡。文耀拜访亲家,赐德归见父母,一家喜乐团圆聚会。

                        


第十回    六夷骗扇 妇鬼雪冤 恩报关定 结果圆成


  有一福建客,带得武夷茶一百箱。共实本银千两,到广东有对倍之利。其人姓洪名真官,未有家室。在省城娶得一氏,住第六铺。随做广东生理,将有五年。不料遇周三年大乱,真官外出,路遇强徒绝灭,何氏已知其故,请道功果召亡,安灵上旐毕。何氏思道:丈夫在生,置下屋舍物业。不觉自忖自思:又无兄弟伯叔,教我倚靠谁来。欲待出事他人,又舍不得许多家业。左右两难。次日召媒娘商议,媒婆一到,便问:“大娘唤我到来,有何见教?”何氏称说“不敢。”特云:“黄妈到来见教一事。”妈道:“何事?”“妾有一言说出,又恐羞杀人也。”妈道:“有事但说何妨。”何氏道:“我欲待出事他人,亦难舍先人灵去。但有俊俏才人,招一个人开管理家业,妾心足已。”黄妈允诺,辞别而行。一日,媒婆访实一人,昂然面进,见了何氏谈论云云:“昨承大娘之命,老身访实一人,系新会人氏姓周。其人生得俊俏,聪明伶俐,姿质宽容。约三十之年。娘子意下若何?”何氏答曰:“甚美。如此请来,识会一面何如?”媒婆通知周姓,随带相会。二家相允,卜定吉期,自是招得周郎入门:“一定生涯,妾心安耳。”
  周六夷计道:“明日把些银两,备买木料,请木匠工人斗柜。”于是买备木料并请工匠,那时街坊问云:“周六官明日开甚宝铺?”夷答:“未定,开者得知。”不期将有一月,铺中家伙什物备齐。一日,何氏将此银献出,六夷接转,称言备买胡丝。不想此人狡猾,待银到手就走,一迅风去了永不复返。何氏终日哭天哭地,恼成一病。其时街坊议论纷纷:“这等妇子贪淫,死他不错。”病将三月,何氏亦死。家下无银,只有一婢,卖银十两,备棺收殓,埋葬已毕。惟何氏死去阴灵不息,鬼魅甚狂,无人可进得其家。但是有人人其门者,登时飞砂走石。已经数年,皆是如此。门走亦无关栏,任从猪狗屙屎。话下不题。
  且说有一无赖之徒,叫做关亚定。终日以赌为生,有赌则饱,无赌则饥。一日输穷,无奈就在鬼屋眠宿。自论云云:“人道此屋有鬼,就是有鬼,与他无仇无隙,就是有鬼何足虑哉。”常常在此出入夜眠。一夜鬼现真形,行近亚定目前。定断然不惧,问道:“你是谁家妇女,夤夜到来何干?”其鬼答曰:“我既说出君莫惊骇,妾身便是本宅一女鬼也。”定道:“你既是本宅女鬼,到来何事?”鬼道:“妾诉君家得知,都只为新会那周六夷,被他拐骗妾身银两六百。故此满怀堆积深恨此人,恼成耽忧之病,此自身亡。妾身欲报冤仇,无人待理。妾意欲浼君家代奴出力,以报前冤。”定道:“我并无能干,安能与汝出力。”鬼云:“不用能干,自然报效。”鬼又问:“你惯赌者,怎么为输,怎么为赢?”定道:“我擅买宝,其宝内之木,边红边白。红的是赢,白的是输。”鬼道:“此有何难,明日跟随君去,作一个暗号,指点君家赢得钱到手,买柴籴米。不在你自炊,妾身代为君食如何?”定道:“有此美哉。”其鬼又说:“但你赢得钱财,代妾雇船一只,到新会城。我便跟随你去,到了他家,此段冤仇显报,妾身安身。我亦常常护君左右,不忘大德。”二家讲话投机,不觉天亦晓已,定道:“却原来一夜都是讲鬼话。”即日去赌,其鬼朘入亚定小衿衫儿内关定。遂处寻赌,果然赢得回来。于是备买柴米,其鬼弄熟,定果食之。日日如常。
  一日,定果赢得银两到手。备办一身衣服穿着,竟雇一船。其鬼跟随关亚定,往新会去也。一日到了新会街,访问周六官无人可晓。定道:“周六夷。”其中一人答道:“周六夷乃是花号,其人生似女相,人道他六姨。他字士安。行尽此街称问士安四爷,人人相识。”至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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