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雄霸天下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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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雄霸天下全集-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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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这家丁满脸慌惶之色,像是刚看见什么惊人物事似的,慕龙及慕夫人见状不由大奇,慕龙更即时问:“阿福,你何事如此慌张?有什么要禀告吗?”
阿福慌惶之色未定,已急著结结巴巴的道:“老爷!不得了哪!我们府内所养的十数头大狗都在狂吠不止啊!”
“什么?那些畜生们为何吠?”
“它们…全都在吠一个人啊……”
“吠谁?”
“它们在吠…”阿福说话太急,一时间上气不接下气,唯有猛地吞了一口涎沫,继续一字一字道:“它们在吠……”
“二少爷啊!”
二少爷?那岂非是慕龙那个据闻会刑克至亲的义子?他终于在无人无马无车无情相接之下,孓然孤身,远涉千里回来?
小瑜闻言,一双眸子登时泛起一斯期待之色,慕夫人也是热切期待,而慕龙的亲生儿子应雄,双目更浮现一道精光!
只有慕龙,却是眉头一皱;当年他虽是欲以此子鱼目混珠,代替其亲身儿子出战剑圣,惟不虞竟买了一个孤星回来,此刻固然亦不欢迎这个刑克至亲的孩子,但见他捋须暗忖:“他…终于回来了?好家伙!能独个儿远涉千里,身心倒真是铁铸的!我满以为他定熬不住了,想不到,一个十一岁的男孩,会有此超乎常人的耐力…”
一念至此,慕龙又问阿福:“他既以回来,那群畜生又为何吠他?”
“不知道啊!小人乍见二少爷甫进屋门,十多头大狗便开始朝他狂吠不止,而且一面吠还一面向后退缩,像是非常恐惧,害怕会被二少爷克死似的……”
说到这里,阿福当场掩嘴,他自知失言了。
幸而慕龙也没责怪他,它仅是朝房内众人道:“夫人,「英名」既已回来,我们这就往去看他!应雄、荻红,你俩也一起来吧!小瑜,你刚刚醒过来,还是躺在床上多作休息的好!”
小瑜本来很想一睹这英名的卢山真貌,不虞慕舅父却要她留下来,登时感到没趣,此时慕龙夫妇与其姊荻红已步出房外,只有应雄还是未有举步,他自信的目光又再度落在小瑜脸上,遽地问:“你,似乎也很想见一见我的——-二弟?”
小瑜俏脸一红,低下头:“应雄…表哥怎地这样说人?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是吗?”应雄的眼睛又在打量著她,似要看进她的小心里,还打趣的说:“女孩子真麻烦!明明是很想很想了,还在装蒜!”
“像我!我便从来不讳言很想见一见自己这个二弟了!坦白说,他从小便被送离慕家,我也从没见过他,他到底会是蛇么样子呢?”
“如果,真的如爹所言,他能克死两个乳娘、八个师父,本领倒真不小!也可真不简单!这样精彩的二弟,真令人好生期待啊!”
他的语气一点惧意也没有,显见他并不如其他人般惧怕被这个二弟克死,相反更感到有非常趣。
“你,真的不想见见他?”他猝地又向小瑜重提适才所问。
“我…”小瑜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该怎样回答。
应雄复再一笑,道:“还我什么?瞧你!爹虽然吩咐你好好休息,但你看来并非荏弱多病,真的需要躺那么久吗?”
“看你也是心痒难熬了!你还是——-”“跟我来吧!”
应雄说著,猝地以柔劲一把拉起小瑜,就这样挟著她向房外飞驰而出。
“应雄表哥…”小瑜不虞这个表哥居然身负轻功,敢情是慕舅父悉心调教所致,更不虞他会无视老父的吩咐,斗胆带小瑜一起去看他闻名已久的二弟!
然而,这不正是她期待多时的事情么?
此刻把她挟著飞驰的应雄,无论在谈吐、心态、眼神方面,对小瑜来说,都像是一个过份自信的“怪物”!
一个并没有令她感到失望的怪物!
至于那个唤作“英名”的二表哥,又会否令她失望?
也许,这个被易名“英名”的“英雄”……
会是一个比应雄更匪夷所思的——-怪物!
更可怕的——-一代天骄!
(十一)
他,一直都在低著头。
婢仆们诧异地盯著他,窃窃私语,就像在盯著一头怪物。
十多头恶犬,亦已夹著尾巴瑟缩,愈退愈远。
可是,他还是在低著头。
英雄不低首,低首不英雄。
他为何低首?
当慕龙与妻子、荻红赶至慕府厅堂的时后,他们便看见低首的他。
一个低首的“英雄”!
但见他年方十一,一身墨黑的素衣,竟尔染满风尘,污脏不堪;他的左手,更紧紧执著一个小小的残旧包袱,极为寒酸卑微;他亦没有坐在慕府豪华光滑的家俱之上,像是唯恐自己的污脏卑微,会污了家俱颜色;惟是,他纵然仅是坐于厅堂内其中一个不太触目的暗角,慕府的厅堂却实在太漂亮,也太具气派了,无论他如何想把身上的寒酸、卑微藏于暗角,也是藏无可藏,他,还是那样令人侧目。
厅堂上的婢仆远远看著他,大家都不大愿意上前与他接近,就连那十多头恶犬,似亦不欢迎他这个身世卑微的稀客。
故而,当慕龙第一眼瞥见他的时候,不禁被他身上所散发的穷酸气息弄得眉头大皱,而像狗般尾随慕龙而来的荻红,更是“明目张胆”地目露厌恶之色,连她这个前来寄居的人,也瞧他不起。
只有慕夫人,乍见这可怜兮兮的孩子,登时眼眶一红,鼻子一酸,喜极高呼,是发自真心的喜悦高呼:“英…名?”
“你就是英名?”
那男孩见府内所有人和狗都对他望而却步,实不虞贵为主母的慕夫人甫见自己,却一点厌恶的意思也没有,还由衷喜悦,他虽然仍低著头,令人瞧不见他的面目,惟亦轻轻的点了点头,嘴角更似流露一丝无言感激;可惜,并没有人发现他的感激。
“太…好了!英雄…不!英名!你可知道…娘想得你好苦?”
慕夫人一面呼唤,一面已走上前,不惜纡尊降贵,俯身热情的搭著这孩子的双肩;所有人和狗都因他浑身的污脏寒微而避开他,惟有她,还是毫不在乎身上的锦衣会给这孩子弄污,异常乐意的与他亲近;她竟还情不自禁泪盈于睫,呛然道:“真…想不到,你以长得…这样高大了!孩子,你可还…记得,当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娘把你抱在怀中…哺乳,那时候…的你,眨著小眼睛…看著娘,好像…很很害怕娘会像其他人般遗弃你…的样子;由那时开始,虽然你并非…娘所出,娘已认定…你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第二个儿子,娘一定会…好好的…把你抚养成人,可惜…”
不错!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情!慕夫人一心将他视为己出,除了他天性善良,也可能因为这孩子给她的第一眼异常特别,她与他虽无母子之分,却有母子之缘!一切一切,都逃不出缘……
可惜的是,中国男人向来都不太重视中国女人的说话,无论她如何不愿,还是无法改变这个孩子被送往外面拜师的命运……
慕夫人有柔声细问:“孩子,你在外…已快十一年了,这些年来,你活得…可好?”
这还用问!瞧他那一身褴缕粗衣,那满是污垢的小手,和那破旧的小包袱,陪伴他多年的,想必只有不堪提的飘零身世,他活得很糟,并不好。
可是,看著眼前慕夫人为再见自己而感动得双目泪流不停,这个唤作“英雄、英名”的孩子隐引有所触动,他似乎不忍让慕夫人牵肠挂肚,本来无甚反应的他,居然又再微微的点了点头,沉沉答:“我,很好。”
“娘,不用挂心。”
他终于张口说话了!简短的两句话,令人对他的印象更为难忘。皆因他的声音异常缓慢而低沉,低沉得不像一个孩子。惟是,他的语调却是温暖的,他并不冷,至少对慕夫人不冷。
然而,尽管慕夫人对此子相当热情,这孩子还是并无热烈反应;他好像总与人保持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是否因为他自惭形秽,认为别人不愿亲近他,故才先自行与人保距离?
慕夫人还发觉,这孩子的话声,竟尔与应雄有七分相似。
慕夫人摇首道:“不!孩子,你真…懂事,不想娘…担心;但,你别要骗娘了!这些年来…你换了七、八个师父,居无…定所,一定过的不好!不过,以后…你可以好好安心!娘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以后你不用再流离失所;慕府,将会是你最后的归宿,孩子,你明白么?”
他为何不明白?只是,人世间许多时候,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别离与沧桑,要避也避不来;曾历尽十一年颠沛流离生涯的他,从表情看来,似乎比慕夫人更明白生命无奈。
慕龙当初收养此子,其实是当年鲍师爷想出的妙计,本欲以此子将来代替自己的宝贝儿子出战,所以一直皆未有告诉其妻慕夫人,此子便是当年其邻秋娘所生的孩子,更不料自己千不买万不买,竟买了一个克星回来。
他造梦也没想过,自己已故意对他诸多留难,更特地不派人接他,他还有这等本事孤身千里回来,更没料到,自己妻子对此子思忆之深,当下倍为不悦,单打道:“不错!慕府,将会是他的最后归宿,不过,倒也要看他能否配长住这里;夫人,你看他,你一片好心与他说话,他居然连抬首看你一眼也没有,还一直在低著头,紧握著那个见鬼的破包袱,这包袱内里到底会有什么宝?会比夫人的嘘寒问暖更重要?”
一言惊醒,慕夫人方才发觉,英名虽已与他说话,却一直皆没有抬首看她一眼,惟她也不太介意,她只是温然为他辩护:“不是的!老爷,长路遥遥,我看英名敢情是太倦了。英名,来!让娘为你拿著包袱,再带你到你的寝居休息去吧!”
说时已伸手欲为他拿那破包袱,讵料,出奇地,他居然双手紧握包袱,似不欲将之递给慕夫人。
慕夫人一呆,但心想他只是不习惯给人服侍而已,遂也不以为意,慕龙见状却即时乘势道:“小子!你娘对你如此殷勤,何以你偏不领情?你那破旧寒酸的包袱里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鬼东西?快打开让我一看!”
“慕夫人见慕龙动气,深恐他难为此子,连忙劝道:”龙,孩子的包袱有什么好看的?想必只是些小孩玩意!就让孩子有他自己的秘密吧!“
慕龙却坚持道:“夫人,向来慈母多败儿,我知你心地善良,不想刻薄任何孩子,即使他不是你亲生的孩子!但,你若是为这孩子好,便该对他严家管教,不该纵容!”
一旁的荻红一直甚为厌恶眼前的英名,心想此子比慕舅父的亲生儿子,真是地泥与天云之别,又见舅父甚为不喜此子,更存心推波助澜,附和道:“是呀!舅父说得对极了!其实,我们小孩子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呢?英名表弟的包袱内,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吧?”
骤闻荻红此语,英名虽仍没抬首瞧任何人一眼,却又沉沉道:“这包袱内的东西,娘,不应看。”他的语气还是那样低沉,低沉得有点卑微。
他这样说,慕龙益发奇上加奇了。荻红为要讨好舅父,忽地道:“唏!有什么是舅娘不可看的?你就先给我看一看吧!”
说著已伸手欲夺过英名手中包袱,谁知不知怎的,但见包袱影子一晃,她的手居然落空,包袱已握在英名另一手之上。
想不到他的手竟可那样快!
然而年纪小小的他,出手虽然快,还快不过功力深湛、已可列十大高手的——-慕龙!
只见慕龙魁梧的身形一动,居然动如脱兔,五指一抓,已然把那破包袱强过来,接著使劲一甩,包袱应劲而开,登时“劈劈啪啪”之声大作,内里之物已全都跌到地上,慕龙定睛一瞄,当场一面铁青!
却原来,包袱内的,赫然是为数不少的木雕“灵牌”,霎时“灵牌”撒了一地,情景诡异非常!
慕龙见状怒不可遏:“妈的!小子不祥的很!怎地带著这堆灵牌入我家门?你想咒死我全家?”
语生方歇,已一腿重重踩在那多灵牌之上,以其无俦的腿劲,登时把不少灵牌踏为两截!
“不…”这个英名眼见慕龙踏碎灵牌,一直对所有是淡然处之的他,亦不期然罕见地低呼:“别要毁了它们……”
说罢忽地身形一掠,竟已掠至慕龙身后,小小的双手紧抽著他的腿,慕龙更呈老羞成怒,骂:“嘿!小畜生想阻我?你还未有这种本事!”
正想一腿把他扫开,谁知方才惊觉,自己给其紧捉的腿赫然抽腿不得,登时心中骇异:“啊?小畜生怎地生就这股蛮力?我数十年的内力已自诩不浅,他竟抱得我抽腿不得,好天赋异禀的小家伙!”
正要加强腿劲把他甩开,就在此时,蓦听慕夫人呼道:“龙!求求你住手吧!你瞧!”
慕龙立顺著慕夫人所指一瞥,只见满地给踏毁的灵牌,全都刻著甚么“恩师之灵”
的字,共有八个之多,随即心头一懔。
慕夫人异常怜惜的看著英名,又是潸然泪下,温柔的道:“孩子,这八个灵牌,定是你这十一年来八个亡故的…师父吧?你不想把它们的灵牌抛弃,所已才会把他们带回来,以纪念八为师父的教导深恩,是不是?”
英名依然垂下头,但却并没有否认。
慕夫人深深感动,叹道:“很好!一饭一粟,一字一招,皆是师父深恩!想必,你八个师父也是…爱材之人,对你一定…青眼有加……”
是的!在这小小的孩子脑海之内,不期然又泛起过去十一年来一幕幕的情景…
他一生最早的八个师父,尽管每人所源出的门派皆非什么名门正宗,所学的也非绝世神功,惟他们每个人,都曾悉心教导他这个被慕龙掷来掷去的“孤星”,只因为,每一个师父第一眼看见此子,都认定他将会是武林百世难求武学奇材!
他们虽然平庸,都为能曾给这个武学奇材铺路而感到不枉此生,纵使,他们也曾听闻,这孩子是一个刑克至亲的“孤星”,他们也在所不惜……
到头来八个师父先后亡故,也不知是巧合,抑或是这孩子真的……?
慕夫人道:“得人深恩千年记,赚人花戴万年香;师恩情浓,孩子,你的师父们若泉下有知,知道你一直把他们带在身边上路,一定会含笑九泉……”
想到这孩子遥遥千里,一直紧紧拿著八个亡师灵牌上路,未失未忘,如今却竟给慕龙狠心踏碎,慕夫人不禁一阵恻然,只是,她还有一些事情不太明白:“孩子,既是亡师灵牌,你又何用如此收藏?为何…娘不应看?”
英名并没回答,他只是凄然的看著满地破碎了的亡师灵牌,或许,他已…欲辩已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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