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乡愁_重返61号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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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乡愁_重返61号公路-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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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景象,谈未完成的种种梦想,谈在快速变迁的时代,如何留下不变的自己。我们决定做一件事,只对我们自己负责。对我们长久以来的梦想、渴望、怀疑和主张负责。peaceland是我们心里的一块乐土,我们在这里,抛开限制、自由狂想,只为我们在意的事,说一些心里的话。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们的看法,都希望你,和你的朋友,也能聚在一起,有更多的事要做,有更大的梦想。〃我愿意以这段文案作为此章的结尾。



 【第五章】 乡愁

    (1990年代的台湾新民谣)我比较悲观。民谣歌手的派别性太强了,他们太注重自己的格调、路线而不肯做些改变。但毕竟要走进商业、最终要走进唱片行或出版商那里去,主流毕竟是第一路线。因为两难,所以悲观。我们不能去骂观众不懂音乐、不去关注音乐的深刻内涵;我们也不能去骂那些〃杠子头〃:难道为了商业改变一下、化个妆什么的会死吗?!——音乐人陈升

    作家谭石(王浩威)曾将台湾1990年代以来的新台语民谣风视为第二次民歌运动,并从两者分析出如下相同之处:专辑皆由创作歌手主导;消费对象多为知识分子与大学生;随后皆为主流音乐所吸纳;两次民歌运动都衍生自民族主义的思潮。

    这一章取名为〃乡愁〃,来源于卑南族歌手陈建年创作的《乡愁》,他唱道:〃乡愁,不是在别后才涌起的吗?而我依旧踏在故乡的土地上,心绪,为何无端地翻腾?只因为父亲曾对我说,这片土地原来是我们的啊。〃当初汉人带着〃忠孝节义、礼仪廉耻〃八个字来到这片土地,却从来没有实现过他们的承诺(胡德夫语),唯有通过自身的努力,原住民才能走出悲情,不再压抑。

    或许我们还应该想起李双泽的《少年中国》:古老的中国没有乡愁,乡愁是给没有家的人,少年的中国也不要乡愁,乡愁是给不回家的人。

    1930年代至1990年代,从台语歌谣的创作中就可以发现,台湾人的乡愁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把台语与原住民的音乐放在一起,是相对国语流行音乐而言。从日据时代〃皇民化运动〃就压制台语民谣,到1950年代〃推行国语运动〃造成日语、台语流行音乐退出各种主流媒体,到1970年代〃净化歌曲运动〃造成国语流行音乐的中断,都明显带有政治干预的色彩。至于客家或原住民歌谣,则更是始终居于弱势的地位。

    台语歌曲在1950年代后逐渐没落,与台湾政府大力宣传使用普通话有关。1976年台湾通过了〃广电法〃:电视台对岛内播音语音,以国语为主,方言应逐年减少,所有电视节目及电台广播中的〃方言〃节目不能超过百分之二十。此时只有台语电视主题曲和台语布袋戏可以公开在传媒中播放,使大部分台语歌很少有机会在官方媒体上被推荐。

    除了政治上的干预,人才的断层也是台语流行歌曲式微的原因之一。

    一直到乡土民族主义兴起,配合传统民谣的发掘(如陈达的《思想起》),在1970年代后期,一些早期的闽南语流行歌曲才以〃乡土民谣〃的乡愁形象渐渐受到重视。

    〃唱一段思想起,唱一段唐山谣,走不尽的坎坷路,恰如祖先的步履。抱一支老月琴,三两声不成调,老歌手琴音犹在,独不见恒春的传奇〃——这首由成名于民歌运动时期的赖西安作词、苏来作曲并由郑怡首唱的《月琴》是向台语乐坛极富传奇色彩的歌手陈达致意的作品。陈达1905年出生在恒春,身上有四分之一的原住民血统,他从小没有受过任何教育,却学会了乡里流传的恒春调。16岁时,陈达开始背着月琴在恒春游唱。

    一向致力于台湾传统歌谣发掘的陈达,曾到处寻访台湾各地方的民间音乐,并归纳整理这些民间的音乐作品。此后他也开始自己的音乐创作,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思想起》。

    《思想起》以〃念歌〃形式,叙述三百年前唐山过台湾的拓荒史,成为1980年代后期〃新台湾民歌〃的创作源头。但在民歌运动时期,陈达的音乐是视为民间素人音乐或中国乡土音乐的一支来呈现,并未引起人们更多的关注。

    陈达在1970年代曾两次去台北,第一次树立了文化标本的地位,第二次却被当作浪人关进了游民收容所(陈明章《下午的一出戏》唱片文案)。1981年4月11日,陈达因车祸不治身亡。一个拯救文化流失的〃陈达时代〃就此宣告结束。

    台湾民谣学者同时也是民歌手的简上仁曾经说:陈达天生注定是个悲观人物,甚至过世也是被车撞死的。

    1970年代台语歌手的命运可以用凄惨来形容。1977年6月12日,29岁的台语歌手叶启田,因在台南包场演出引来黑道勒索,双方冲突下,叶启田伙同数名青少年,将向他勒索的谢松竹、谢清达两兄弟打成一死一伤。之后,他曾逃亡多时,为了生活偶尔演出,后在台湾被捕。这一事件也充分反映出当时台语歌手的生活侧面。

    1980年代初期洪荣宏的《一支小雨伞》,江蕙的《惜别的海岸》、《你要忍耐》,沈文程的《心事谁人知》,陈小云的《舞女》,叶启田的《爱拼才会赢》,郭金发的《行船的人》曾经掀起一股热潮,成为国语流行音乐外的新兴势力。但这并不意味着台语歌曲已成为主流,在1986年解严之前,主流媒体依然限制台语歌曲的传播,这也造就了1980年代台语歌曲的一种新的传播方式——夜市走唱与餐厅秀的表演。随着录像机的普及,餐厅秀开始发行录像带,使得台语流行音乐得以开辟另一个传播渠道。

    1980年代政府解严后,许多新的创作、演唱人大量出现,少数知识分子加入作词的行列,弥补了人才断层的弱势。由于解禁,闽南语的政治抗议与反对运动歌曲不断出现,但并未成就以往的辉煌。直到1989年《抓狂歌》问世,以台语摇滚的曲风,对台湾政治现象作直接的批判,台语歌曲才开始再次受到大范围的关注。

    黑名单工作室成立于1989年初,是由四海唱片制作人王明辉、陈主惠、司徒松共同组成,他们立志为〃台湾歌谣开辟一条全新而宏观的道路〃,并开始新台语歌的试验。工作室出版的第一张专辑《抓狂歌》,为1990年代的台语歌曲掀起了新旋风,跳脱了台语歌曲悲情的影子,将社会百态融入歌词中,把台湾社会政经混乱的现象赤裸裸地呈现出来。

    在《抓狂歌》专辑的文案中,有这样一段文字:台语歌曲的创作空间遭此重创,再也脱离不了闺秀之所和江湖酒色的格局,很少有描写现代社会的作品,显然早已无法负荷反映时代、记录人心的工作。

    黑名单工作室邀请当时的地下台语歌手陈明章、林哲、叶树茵在专辑中共同演唱。《抓狂歌》专辑打破了以往台语歌曲浪子弃妇的刻板主题,借由许多小人物的生活,去审视台湾四十多年的社会变迁;反映出当时台湾政治、社会、文化、教育、交通等诸多方面的问题与现象。

    作品在音乐上也突破了台湾歌曲旧有形式,融入了欧美rap、reggie曲风,呈现出一派全新的形态,因而扭转了许多人对于台语歌的既定印象,许多根本不听台语歌的青年人,忽然由《抓狂歌》专辑中发觉,原来台语歌曲也能这么唱,原来它也有如此尖锐的表现。专辑主唱之一林哲就曾表示:〃我们不是在做保存,不是要去仿古,我们要做的是90年代的台湾歌。〃专辑推出之际,时值台湾大选。专辑中《台北帝国》、《民主阿草》等作品的批判笔调,令国民党当局大感头痛。当时,黑名单工作室中的外籍成员司徒松就曾担心地表示,歌中讽喻执政者的痛处,恐怕会引起审检单位的苛难,甚至胁迫他出境。国民党掌握的媒体对专辑进行了全面的封禁,因而作品只能在没有宣传的前提下,以校园演唱会作为唯一宣传的途径。

    这张被归类为〃地下音乐〃的《抓狂歌》,对于台语歌曲所带来的震撼力是相当强大的,他们的创新无疑开启了新台语文化的新的里程。他们对于台语歌曲的种种预言,不久后就在林强、陈明章、金门王与李炳辉、朱约信等人身上浮印得更为清晰。只推出两张专辑,黑名单工作室即宣告解体。但单只这张《抓狂歌》就足以成为台语乐坛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李宗盛曾对这张作品留下了这样的感慨:〃这是台语人、歌、文化的惊人突破。〃《抓狂歌》以及随后出现的相似歌曲,意味着新的台语民谣风的来临。这股1980年代末、1990年代初的台语民谣风,正如1970年代末现代民歌在国语流行音乐中找寻新方向一般,也在台语流行音乐中开辟新的出路。在台语新民谣风中,音乐风格偏向西洋摇滚风格,并且在台语老歌中汲取养分,赋予老歌以新意。1990年代以后,经由林强、猪头皮、伍佰等人的推介,打入主流音乐市场,形成所谓〃另类〃流行音乐。

    火车渐渐在起走再会我的故乡和亲戚亲爱的父母再会吧到阵的朋友告辞啦阮欲来去台北打拼听人讲啥物好空的拢在那朋友笑我是爱做暝梦的憨子不管如何路是自己走oh!再会吧oh!啥物拢不惊oh!再会吧oh!向前行车站一站一站过去啦风景一幕一幕亲像电影把自己当作是男主角来扮云游四海可比是小飞侠不管是幼稚也是乐观后果若按怎自己就来担原谅不孝的子儿吧趁我还少年赶紧来打拼oh!再会吧oh!啥物拢不惊oh!再会吧oh!向前走台北台北台北车站到啦欲下车的旅客请赶紧下车头前市现在的台北车头我的理想和希望拢在这一栋一栋的高楼大厦不知有住多少像我这款的憨子卡早听人唱台北不是我的家但我一点拢无感觉——《向前走》词曲唱:林强1990年由林强演唱的《向前走》又开启了一个新的局面。这首收录在林强首张个人专辑《向前走》中的作品,描写的是从小生长在田庄的台湾囝仔,为了讨生活而离开故乡,前往都市追求希望和理想。这位带着青春气息的少年,以摇滚的姿态,打开了另一个台语歌曲的新纪元。林强出生在台中乡下,迷恋平克?弗罗伊德(pinkfloyd)与斯汀(sting),从高二时就下决心投身音乐,后来因参加木船民歌比赛被唱片公司〃真言社〃发掘。《向前走》虽然一开始只是唱片公司定位于实验歌曲的作品,但刚推出就引起了空前的回响,排山倒海的喝彩使得林强成为年轻人崇拜的对象,同时也被视为走出悲情的新台湾人象征。

    1990年开始举办的金曲奖在1991年第三届中增加了台语歌曲的奖项,标志着台语流行音乐首次得到了官方承认。林强的《向前走》荣获了第三届金曲奖〃年度最佳歌曲奖〃,事实上这已经打破了方言与国语的界限。这张唱片的制作人陈升、李宗盛、周世晖与〃友善的狗〃同时获得金曲奖〃最佳制作人奖〃。

    1991年,林强由滚石过档波丽佳音,推出第二张专辑《春风少年兄》,他的创作能力得到更多的展现,且更加狂野与怪异。1992年,林强在《少年也,安啦》的电影原声带中主唱两首歌,另有一首与电影导演侯孝贤合唱。也是因为这种机缘,侯孝贤看中〃一张台湾脸,脸上有股气〃的林强,邀请他出演电影《戏梦人生》。

    有人说,在台湾你找不到第二个林强。他身上那种叛逆与悠然、乡土与城市等看似矛盾的元素融合,导致他拥有偶像般的个人魅力。

    李宗盛曾经说过:〃即使在经济不景气,预算有限的情况下,你也得听一听林强。〃冷冷个风/吹阮红红个目箍/清清个溪/照阮白白个头毛/沉重个跤步/对春分行甲冬尾/啥么侬卜来牵/卜来牵阮个手/阮来个时/行着白白个沙浦/阮来个时/行着父母个跤步/是毋是懵懵少年无烦恼个心/予阮想起/阮来个相思路/是啥么款个日子/是汝生活个滋味/是莲心个苦和甘蔗个甜/是啥么侬予阮想起阮来个故乡——《红目达仔》词曲唱:陈明章1990年1月,陈明章在水晶旗下推出首张专辑《现场作品》,专辑收录了1989年5月18日在台湾文化大学举办的小型演出的实况。同年,陈明章推出了首张录音室专辑《下午的一出戏》。陈明章在作品中以传统的五声音阶来表现极具现代韵昧的台湾歌谣,作品中大量使用了箫、笛、琵琶、南胡等传统乐器,歌曲题材从民间生活出发,忠实而生动地反映出当时的社会状况。而后,陈明章推出了筹划两年的专辑《勿问阮的名》,其中《幸福进行曲》是配合〃二二八〃纪念电影《天马茶房》而作。

    淡水,原是台湾一个重要的交通港口,也是民歌运动中对很多人都有着非同寻常意义的地方。1997年,魔岩唱片推出陈明章为盲人走唱歌手金门王与李炳辉制作的《流浪到淡水》,四十天销量达三十万张。陈明章创作的这首同名台语歌,迅速在台湾流行开来。

    早在民歌时期,陈明章就加入当时著名的民歌组合木吉他合唱团,但不久即因歌声太〃烂〃而被开除。在此期间,他对1970年代陈达式的台语歌曲十分心仪,高中时听陈达在台北弹《思想起》,〃一听吓死了,好厉害,我当时相信:台湾的blues是整个地球上的经典!〃像许多年轻人一样,陈明章开始玩西洋音乐、学吉他、组团,后来又学古典吉他、布鲁斯、爵士。直到26岁那年,他开始认真思考什么是真正的台湾音乐,并由此开始了台语歌曲的创作。但在当时,国语歌曲在台湾乐坛上大行其道,因而始终没有人关注这位极富创意的台语歌手。他所用的设备,就是母亲送给他的两台钢琴和一台四轨录音机。为了谋生,陈明章做过很多工作,也因此有机会在台湾各地跑,感受台湾之美的同时,也慢慢在游历过程中意识到什么才是自己土地上的文化。

    视台语为母语的陈明章只有在创作台语歌曲时才最有感觉,但他听的却都是西方音乐,于是拼命尝试台湾音乐的现代化、摇滚化。1986年,机缘巧合,陈明章受邀为侯孝贤的电影《恋恋风尘》谱写配乐。以一把六百元新台币购买的吉他写出的音乐,最终获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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