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掠影》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法国掠影- 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革命时期街头的情景。


第二部分南特(2)

  表面上看来,这种联系并不合适,因为不会有比这些合格住宅的明显表情更正规、更得体的东西了。然而每当我心目中闪现出犯人绑在死囚押送车上颠簸着缓缓驶向断头台的情形时,闪现出长矛上挑着首级的情形时,闪现出愤怒地对着紧闭的马车车窗振臂挥拳的一群群citoyennes(法语:市民。——译者注)的情形时,我在背景中见到的却是当时建筑的井然有序的特色——清一色的灰砖,高高的壁柱,中二楼的拱形线条、古典式山花,石瓦顶的阁楼。南特除了家居建筑以外,其他建筑并不多。大教堂有一个朝西的粗劣的正面和几座低矮的塔楼,当你走近它时,并不会留下任何印象。的确,一旦你跨入它的门槛,它却极尽所能挽救它的声誉。我从默里的书中发现,大教堂是在1434年动工的,大约在15世纪末竣工,它有个华美至极的中厅,虽不太长,但极其高大、轻巧。另外,它一座歌坛也没有。在法国,发现一座大教堂究竟拥有什么或者缺少什么,也别有一番乐趣。因为尽善尽美的情形到底为数有限。有的有华美的中厅却没有歌坛;有的有华美的歌坛却没有中厅;有的外表华丽高贵而内部却空空如也;有的面目空白,却有着色泽斑斓的内心。贫富的可能千差万别,它们却构成了最出乎意料的组合。  南特的独出异宝要数那两座分别占据两面耳堂的雄伟墓陵了,一座(就其宏伟而言)具有身为我们当代产物的卓尔不凡的品质。南侧安置着末代布列塔尼公爵弗兰西斯二世和他的第二位妻子富瓦的玛格丽特的陵墓。1507年,他们的女儿安妮建造了该墓。至于安妮,我们在南特城堡里已经遇见过,她本人便出生于那里。在朗热,她与她的第一任丈夫结合了;在昂布瓦斯,她失去了其丈夫;在布卢瓦,她又同第二任丈夫——“善良的”路易十二结了婚,为了给她腾出位置,路易十二与那位无可指责的原配离了婚,后来安妮本人也在此故去。这座由废置的女修道院园转移到大教堂的陵墓是法国文艺复兴时期最辉煌的作品之一,是米歇尔·科隆的杰作,米歇尔·科隆也是查理八世的子女以及前面提及的安妮的引人注目的陵墓的设计者,那座陵墓我们在图尔的圣加蒂安就欣赏过了。这座陵墓效果超凡,保存完整。一块巨大的黑色大理石台托起公爵和公爵夫人斜倚着的雕像,他们躺在那里,安静而庄严,两人身着长袍,头戴冠冕,每人的脑袋枕一个垫枕。这对垫枕由三个跪着的可爱的小天使由后面托起来,这对宁静的伉俪脚旁是用纹章图案雕刻的醒狮和灵〖HT5,6〗犭〖HT〗〖KG…1。35mm〗〖HT5,6〗是〖HT〗。石台的四角各有一位衣着华美的女子的很大的白色大理石雕像,因为具有当代人的面孔和服饰,而富有一种象征意义,为此赋予它们生动的肖像画的神采,纵使不是美丽绝伦,也是栩栩如生。陵墓的四周是使徒们的小雕像。作品中有一种充满阳刚的完整以及某种粗犷的韵味。  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刻家们用他们创建的陵墓超越了我们,在这个方面,他们比任何地方都幸运:关于那巨大的最终的反差——死亡的静止和存留下来的装饰及荣耀之间的反差——他们简直让我们无言以对。他们用一切可能表达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庄严的信念:大理石雕像是死者伟大性格的一部分,也是对他的记忆的护佑与挽救。相比之下,现代的陵墓则是件令人疑惑的事情,它很少强调荣耀。尽管人们只要走过南特大教堂就能够站到最纯粹、最鲜活的现代陵墓的前面,我仍要这样说。信奉天主教的布列塔尼在对面的耳堂也为她最忠心的子孙之一,教皇的捍卫者,战败于卡斯特尔菲达多(意大利一地名。——译者注)的拉莫西埃将军建起了一座坟墓。这件高贵的作品出自保罗·杜布瓦的手笔。杜布瓦是新一代雕刻家中最引人注意的一位,他在法国复兴了我们这个过分讲究穿着的世纪已开始绝望的一种艺术。这件作品除了缺乏某种基本感情外,简直无一瑕疵。它是一种早期曲调的回音——具有一种优美节律的回音。上面是刻着精致的阿拉伯花饰和小天使的文艺复兴时期的白色大理石华盖,由于浮雕尚浅,所以赋予这件作品一种被岁月磨光了棱角的柔和的外观。华盖下躺着那位布列塔尼战士,十字架扣在胸前,尸布掩在身体上。每一角都蹲有一尊铜像,两尊最出色的分别代表着“博爱仁慈”和“骁勇善战”,曾在1876年全国博览会中展出(泥塑像)令我欣喜不已。它们铸造精美,设计也十分出色:一尊是位安详、健康的年轻母亲,线条细腻,体态优雅;另一尊是个瘦削,谨慎的年轻人,头盔遮住了他严肃的眼睛,将一只伸展的手臂——一只令人称羡的战斗肢体,按住剑柄。这些雕像包含了大量的证据,令人相信保罗·杜布瓦先生一直热衷于米开朗琪罗。我们都知道,人们把米开朗琪罗称做一个光辉的典范,一个糟糕的榜样。那位勇士被面甲遮住的脸让人多多少少联想到佛罗伦萨的罗伦佐·德·美第奇墓上的雕像,可是毋庸置疑,这个毫不逊色。保罗·杜布瓦作品的意味就是它特有的严肃,一种良好的道德信仰,这并非是法国艺术最普遍的特色,在这种情况下,由于它与超群的知识和出色的形体感相结合,形成了一种深邃优雅的印象。整座陵墓是致力于细致研究的明证,但我无法确信这种印象对观察者而言就是最为愉快的。它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解释了美丽绝伦的原因,或许也说明了一点点迂腐气。然而,这个词用在此处不大合适,但我只是想说明杜布瓦先生付出的努力是明显的,而这种努力显然取得了成功。简单并不总是力度,我们复杂的现代天才包含着许多可贵的意念。这种深邃的现代因素正是保罗·杜布瓦先生的一种巨大的魅力所在。我为这样的作品所展现出来的深厚审美阅历、品味的启示所倾倒。在此之后,我只希望什么地方或者别的什么纪念物因朱塞佩·加里波第(朱塞佩·加里波第(1807—1882),意大利民族解放运动领袖。——译者注)而出类拔萃。


第二部分拉罗舍尔(1)

  要从南特前往拉罗舍尔,你就得长驱南下,越过旺代历史上著名的bocage,(法语:(法国西部)树木圈起来的田地或草地。——译者注)那儿曾是保皇党人进行丛林游击战的根据地。乡间风光旖旎,景色宜人,矮林、果园、树篱点缀其间,那里的树木也苍翠茂密、粗壮结实,而非游人在法国常见的那种羽毛般轻柔的细枝嫩叶。的确,在我行进的途中,原野变得平坦至极,所以在一个小时的行程中,只见一马平川,没有什么赏心悦目的景致,只是给人的整体印象似乎快到比斯开湾了(其实,离那里还远着呢)。但是,我们快到拉罗舍尔时,前景却豁然开朗,铁路一直沿着一条迷人的小运河,或是改造成运河的河流往前延伸,两旁有树,有别致整洁、色泽鲜亮,但样式古老的农家和别墅,不过这些建筑物略为靠后一些,小小的花园在它们的前面——树篱、漆过的栅栏、一片片的草坪。  整体概貌是一片荷兰风光,令人心旷神怡;由于心旷神怡,虽然不在荷兰,我还是作好准备一览拉罗舍尔的迷人景致,因为一到那儿,我就感到那是一座引人入胜的小镇,集鲜明与沉闷于一身,真是别具一格。它之所以鲜明,多少有些由于是它异常的干净——这一点无论如何仍是荷兰特色;这一优点在布尔日、在勒芒、在昂热,并非特别明显。每次南行,哪怕仅仅走20英里,我便开始展望南方,总想发现那个地区的特有的感觉,哪怕能从可以说成什么地方以南,而不是具有南方特色的东西上看见都行。  从波士顿前往纽约(在这种心态下)简直就有从意大利一路下阿尔卑斯山那样的一种温柔的感受,而从纽约到费城则相当于进入了一个郁郁葱葱,气候温暖的热带地区。因为有这种荒唐的趋向,所以我们到达拉罗舍尔时就难免自作聪明,自以为已经到了法国南部,无论在这一带的一切事物中,还是言谈中,都能发现caractère méridional。(法语:南部特色。——译者注)确实许多东西都显露出这种迹象。因此,我觉得恍惚之间一下子到了南方——似乎一觉醒来已在那里一般——倒是一件不怎么过瘾的快事。而最为完美的乐事则是逐步接近,慢慢到达,仔细留意南方跟北方由浅入深的细微差别。这种深浅变化极其微妙,然而你那真正热爱南方的慧眼却能洞悉一切。如果你能在纽约和费城察觉这些差别——我们大胆假设你已经脱离了波士顿的约束——那么,你在拉罗舍尔怎么会浑然不觉呢?这座可爱的小城的街道两侧都是拱廊——就是那种酷热的地方才具有的美观高大的跨坐式石头拱廊。这样我便不用再朝前走,就回想起巴荣讷略黑的柱廊。另外,它还有一个广阔的place d'armes,(法语:阅兵场。——译者注)看起来酷似某个意大利死城的广场,空空如也,阳光明媚,遍地杂草,一侧耸立着一排黄色的房屋,那儿还有一家不太有人光顾的咖啡馆,门前有条纹图案的顶篷,还有一座18世纪的大教堂,高大、阴冷、华丽,但无趣,另一侧有一条林阴小路,它是一座古堡围墙的一部分。  我沿着这条小路走了一阵,头上是没有生长完全的树木,旁边是杂草丛生的棱堡。这条小路风景宜人,曲曲折折,草木众多。围墙下是一条潮水河,对面很远的地方,是神学院大花园的一座长满了青苔的围墙。300年前拉罗舍尔是法国新教的圣地,然而如今看样子它成了一座天主教徒的大本营。城堡围墙上的这条小道把我引到一个城门,我发现那儿有一些小规模的防御工事和形形色色的红裤腿军士,在工事那边,还有一条林阴小道——法国人叫mail,还有一个champ de manauvre(法语:练兵场。——译者注)——在后面这个广场上,那些可怜的小红裤腿们正在操练。这里一切都宁静之至,非常精美,又是那么小巧精致;同时还格外整洁,并带有一点年久失修的感觉。然而,这仅仅是拉罗舍尔一幅粗略的背影而已,最多也是一幅拙劣的侧影。除了刚刚提及的那个小防御工事缺口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城门。其中一个是我从火车站出来后曾经穿门经过的那个门,那是一座漂亮的钟楼下的古老灰色拱门。这座坚实的钟楼把城区和港口分隔开来;因为一经这座古老的灰色拱门,这个地方就把它漂亮而表情丰富的小脸,面向大海。我沿着被石头码头封闭起来的港口和海堤在港口四下里走了一圈,心情十分愉悦。  其实,要是按事情发生的前后顺序讲,这是我吃完早饭以后的事了(我一到这儿就吃了早饭),而且也是我去了htel de ville(法语:市政大楼。——译者注)之后的事。旅馆后面有一个狭长的花园,里面的树木很高大,穿过花园就来到一个幽静的salle à manger,(法语:餐厅。——译者注)它在浓阴庇护之下。当我坐在那里吃饭的时候,心里产生了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简直感觉自己遭到一种莫名囚禁。但是,付账之后,这种感觉便随之消失了,于是我出去寻访那赫赫有名的围城的遗迹去了,因为这是拉罗舍尔出名的关键所在。我之所以到此地一游,一部分是由于我觉得在这样一个勇猛无畏之地呆一阵子一定是件趣味十足的事情,一部分是由于我承认自己的好奇心强烈,想看看在纽约州建立新罗舍尔城的那些胡格诺教移民的发源地是个什么样子,因为在新罗舍尔我曾度过了那些难忘的时光。当我漫步于这平静的小港时,想到这平静的水面在宗教战争期间一度汹涌澎湃,涌现出一批海军,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罗舍尔人也曾有舰队和海军将领,他们坚实的新教小船,开展过彻底顽强的抵抗。


第二部分拉罗舍尔(2)

  拉罗舍尔如今是热衷粉饰出了名的,要说我寻到了围城的痕迹,那将是对这种爱好的莫大曲扭。1628年,黎塞留(黎塞留(1585—1642),法国国王路易十三的国务秘书兼御前会议主席,枢机主教、擅权巩固专制统治,剥夺胡格诺教派的政治权利,对内镇压革命起义,对外采取军事扩张。——译者注)的舰船和军团水陆齐发,围攻该城,市长让·吉东在htel de ville宣誓进行誓死保卫,并将匕首投掷在桌上以表决心,因此留在大理石桌面上的凹痕便是惟一的围城印迹了。这位令人敬畏的官员就是抵抗的灵魂,他在瘟疫和饥荒交迫的情形下,从2月一直坚持到10月。整个事件在围城历史上留下了辉煌的一页。鉴于此次时间已被人们描述了千百次,我就只好一笔带过。在这轻描淡写的几页文字中,我就想谈谈给我个人留下直接印象的东西,拉罗舍尔保卫战却未曾留给我那种印象。  那座htel de ville是一个精巧别致的建筑物,富有弗兰西斯一世(弗兰西斯一世(1494—1574),法国国王,亲近人民,保护文艺。——译者注)文艺复兴的风格;它的许多名胜已经交到翻修者手中了。它被毫不留情地“装扮”过了,它的原生地却去了新罗舍尔。一种两侧有角楼的雉堞形幕墙将它与街道分离开来,幕墙上有一道矮门(高墙矮门始终是布置适宜的),你可以穿门进入一个内院,便能够见到大厦的正面。大厦有一些嵌入的雕像,下面建了一条又矮又深的拱廊。带你参观的那位恭恭敬敬、年岁已大的女管理员的主要任务是要你留意那张让·吉东的有凹痕的桌子,当然她也让你看一些其他的文物。  大厦内部一片簇新,华美非凡,挂毯,装潢,摩洛哥皮的,天鹅绒的,锦缎的,一应俱备。对于一座真正华丽的qrande salle(法语:大厅。——译者注)而言,情况尤为如此,因为这里极尽豪华装潢之能事,此处是市长正式接见宾客的地方。(那位可敬的女管理员是这样对我说的。)从那位严厉的吉东时代之后,拉罗舍尔的市长似乎发生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