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云公子这是吃好了？”语气带着打趣。
云锦绣赫然。
“嗯，这道菜做的真不错。”掩饰了一句，面色回复正常，伸腿下炕，“你用过饭了吗，要是用过了，出去走走？”用丝帕轻轻擦拭了下手，然后潇洒地往炕上一抛。
算是用过了，每次正房有客她基本都是边做边吃，客人的饭菜做好她也填饱了肚子。只是长时间这样对肠胃并不好，这也是急需培养个能代替她的师傅来。
看着炕上那团被云锦绣抛掉的白色手帕散开，苏若暗里好笑，面上点头，随着他的话接下去。
“我带云公子去西边的山坡上走走吧，那的风景还不错。”主要是为了你消食。
“好。”
云锦绣跟着苏若走在前面，云起、云落在后面相随，一行出了院子，顺着平坦的大道往西边走去。
西面是一片荒野，开垦着几处菜地，此时已入秋，翠绿中带着微黄，苏若指着告诉云锦绣。
“那是我们种的。”又指了指周围，“这块地我买下了，明年这里如果可以都种上菜。”
这里的土质并不适合种东西，青菜长势的并不好，但云锦绣还是兴致勃勃走了过去询问这是什么菜。
“这是秋菜，腌制酸菜、咸菜、晒干菜用的。这是大葱，准备晒干了冬天用。这里的香菜也是……”
有些菜云锦绣认识，也吃过，只是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现在听起来感觉很新鲜，时不时询问几句，苏若耐心地回答着，一圈下来云锦绣肚子舒服了些，由衷地夸奖苏若。
“你懂得真多！”
“呵呵！我是农家女，懂这些很正常，就像你是买布的，懂得怎么买布一样。”
云锦绣却苦笑了一下，他们家是买布的，可他还真不敢说懂，想到自己这些天的打算，还有今天看到两个哥哥回来的情景，装作随意地道。
“我想开个你这样的店。”说着看向苏若。
苏若一愣，确定地问。
“你要开饭馆？”
“饭馆？嗯，差不多。”云锦绣说着笑道，“但比你这个大。”
“为什么？你家不是买布的吗？”这两个行业怎么看也联系不上吧。
“谁说买布的就不能开饭馆？”
“可关键是……”苏若半开玩笑地道，“你这样的贵公子连青菜都不了解，怎么开？”
云锦绣往那一站，微微偏着头望着苏若，笑着半真半假地回答。
“这不是有你呢吗？”
午后的阳光照在云锦绣俊秀的脸上，将他的笑容映得格外温柔，从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青草般的清新，苏若不禁瞬间出神。
“你说是吧？”云锦绣装作没看到苏若眼里的迷离，抬了抬下巴，还对她挤了下眼睛。
苏若回过神来，呵呵笑起来，不示弱地还回去。
“你这是在对我使美男计吗？”
啊？云锦绣呆愣住，对上那双如水晶一般晶莹的眼睛，调皮的笑容，却没有青涩，没有羞怯，一种难以捉摸的神秘感出现在这张稚嫩清纯的脸上，形成了一种蛊惑人心的东西，叫他在这一瞬间世界变得刹那寂静。
27 开个现代娱乐城吧
“我不会白用你，你开个价。”云锦绣到底是商家公子，几年来出面打点生意练就的养气功夫发挥了作用，心神没归位，神情却归位了。
苏若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云锦绣，暗自佩服，小屁孩行啊，这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身往对面的小树林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不负责任地随口说。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现在不是挺好吗，有的是时间品尝美食，有的是心情玩乐，不为钱犯愁，也不用为事业所累，我要是你，我就吃喝玩乐，往富春县第一公子风流哥上努力，而不是开什么饭馆。”
吃喝玩乐，第一风流公子哥？云锦绣蹙了下眉，摇摇头，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走过去，见苏若靠着一棵树站下，便站到了她对面，也学着她背靠着树，望着那边碧绿的菜地淡淡地道。
“那不是我想要的。”
苏若愣了下，忽然想起曹学金一个相声段子，这情景多像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云锦绣莫名其妙，斜看着她。
“这很好笑吗？”语气有些不悦。
苏若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是我想起一个相声，啊，是笑话……我想起一个笑话来。”见云锦绣投来疑惑的目光又笑了会，才简单截取了几句讲起来，“嗯，一个穷人跟人家畅想要是他有钱要过什么日子。他说，我要是有钱我就买一个豁大豁大的大宅子，七百多进的！里面修上道，上茅房都坐马车……”
云锦绣扑哧被逗笑了，只听苏若讲。
“……家里的马桶纯金打造，纯金的！吃饭的碗，纯金的，都是纯金的！”
“他也不怕用混了？”云锦绣忍不住插了一句。
苏若听了云锦绣这恰到好处的这句，又一次大笑，拍着云锦绣的肩膀。
“行啊，学会捧哏了啊！”
云锦绣自然不明白捧哏是什么意思，但意思还是领悟到了，笑笑。
“他还说什么了？”
苏若眼睛一转，笑嘻嘻地道。
“没了。”
云锦绣瞪眼，随后也笑了起来，过了会收了笑道。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是那句话，那真的不是我想要的。”
“你要的就是开饭馆？”苏若看着他摇了摇头，“我理解你，不就想做点事吗，那也不用非得开饭馆啊？你家是买布的，你要是做点和这个有关的买卖会容易得多。”
“我不想靠家里，我不想叫人觉得我的成败都是因为我姓云！”云您秀语气有点重。
这还是第一次和苏若流露出关于对家里的不满，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而对苏若来说就更意识不到了，用她的现代思维理解，云锦绣这是当她是朋友了，忽略的是这是古代，古代的男人对一个只认识几面的女子是不会深谈的，特别是家事。
“这可由不得你。”苏若毫不留情地道，“你生下来就姓云，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到死都不可能更改，不但是你，还有你的孩子、你的子孙。你是云家的一份子，牵扯着云家的荣辱，同样，云家的荣辱也关系到你，所以你较这个真根本就没意义。”
云锦绣看了苏若一眼，沉默了一会，语气缓下来。
“我只是想做一件自己的事，只属于我云锦绣一个人的。”
云锦绣的话叫苏若觉得这人的独有欲很强，不过一般男人的独有欲都很强，无论对事业还是对女人。
“我不看好你开饭馆。入口的生意难做，也麻烦，而你又从来没有接触过。还有，现在又来了一个同福祥，本来人家就很有名，又宣传了这么久，厨师大赛弄得纷纷扬扬，你凑上去，当绿叶吗？另外……”苏若说到这自嘲地笑道，“你吃了我几顿饭不会真觉得我就是大厨了吧？我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清楚，在这里有人买我的帐，真到了大酒楼那样的地方，屁都不是。”
“你太谦虚了，凡是来你这里吃饭的公子基本上都成了你的回头客……”
“是啊，基本上，这也就是说不是全部。而且来这里吃饭的公子有多少？占全富春县多少？他们都是少年，他们的经济来源靠家里，喜好没有权威，他们的父辈才是关键，我的厨艺又能得到几个这样父辈们的认可？就算名厨也没法叫天下所有的食客称赞，何况我还不是。”
“你这是拒绝吗？”云锦绣口气有些生硬。
满腔热情，满怀信心，没想到苏若泼了他一头冷水。
“接受你什么？厨师？跑堂？掌柜的？”苏若摇摇头，“我都不合适。”
云锦绣无比失望，眉眼越发冷清起来，而这时苏若却又欢快地道。
“不过我可以入股啊，但不是开饭馆，而是做点别的！”
“卖布就算了。”
“我对卖布可不懂，我说的是，开个娱乐城吧。”
“什么，城？”云锦绣一头雾水。
“是娱乐城，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天上人间。”说着苏若兴致勃勃地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杈在地上划拉着讲解。
苏若所说的是现代酒吧、茶室、表演为一体的店。
“……一招鲜吃遍天，而生意要就是一个鲜，而你又想要做一件属于你云锦绣的事，那么这个娱乐城很合适。”苏若介绍完了道。
苏若说的很详细，从店址到内外装修，从服务到经营，说不清就在地上画图，详细的落实到每一个细节，云锦绣虽然对这个现代娱乐城毫无概念，可还是大部分听懂了，随着苏若的话在心里勾勒出了印象，并添加删减一些，越来越肯定这就是个商机！但不管心里怎么雀跃，表面上还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样子。
“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这个我没预算过，不过先开个规模小的，只需要两间房，前屋当门面，后屋供店里伙计休息，这样投入不会很大。如果生意好你再扩大，不行也不会伤筋动骨。”
云锦绣不答反问道。
“店址呢，你认为选在哪好？”
“同福祥的对面。”苏若微微笑了，“你将无偿享受那里的客源，天时地利人和！”
云锦绣看着苏若的笑，不知道怎么就问了一句话。
“你这么做是因为那个石明吗？”
“石明？同福祥的东家？这关他什么事？你为什么这么问？”苏若问一个云锦绣也不答，就这样一连问了好几个。
云锦绣脑海里闪出先前吃饭的时候，苏成跑进来和他说的那几句话。
“云公子，谢谢你一直来照顾我们的生意。”苏成一副礼貌乖巧地道。
云锦绣知道苏成是苏若的亲弟弟，只要这孩子凑上来就会和他说几句，这次也不例外。
“不用谢我，是你家店里的东西好吃。”
“嗯！”苏成带着一点骄傲，“明哥哥也这么说，他说我姐姐做的菜比他家的师傅做的还好吃。”说着憨憨笑了，“他家的师傅是同福祥里的师傅呢”
“明哥哥？那是谁？”
“就是石公子，同福祥的东家，石明。”
“他来过？”
“嗯！他还是我们的恩人呢！”
“怎么回事？”
然后苏成巴拉巴拉讲了一通，就这样云锦绣知道了苏若和石明还有那么一段过往。
……
苏若不知道这么一出，云锦绣也不知道苏成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他只知道听完这一段心里有点不舒服，好像自己的心爱之物正被人偷窥一样，尽管这个心爱之物平时并不觉得怎么心爱。因为这样的心思，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听说那个石明公子是你的恩人？”云锦绣不答反问。
苏若怔了下。
“算是吧。你是怎么知道的？”她不记得和云锦绣说过这些。
“你弟弟告诉我的。”
“苏成？！”别人不知道，苏若还不清楚吗，苏成就是个捣蛋鬼！“他什么时候说的？”
云锦绣笑笑。
“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因为石明才反对我开饭馆的？你要去他的店里做师傅吗？”
“当然不是！”苏若说的很坚决，“我的店虽然小，可总归是我自己做主，这多自由！”
“可他是你的恩人啊。”
“就算我的恩人也用不着这种报法吧？”
云锦绣想了想郑重其事地道。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28 云家
“我是你的第一个主顾，我要享受你所说的一切优先权和独家权，不管什么事。”
云锦绣叫苏若答应他的就是这件事。
苏若只答应了一半，优先权，但没有答应独家权。
生意上她还是喜欢尽量说到做到，做不到就不说，看得出云锦绣很认真自然也不能糊弄。而云锦绣却也因为这样不快了。
“我知道了，你是因为他。”也不等苏若说什么就走了。
苏若好笑地摇头。
云锦绣这种表现苏若明白什么意思。
对云锦绣而言，她或许是新鲜的、或许是另类的、或许有好感，但绝称不上喜欢，冲动地发展出什么故事来，很简单，她长得太普通了。
男人都喜欢美的，不管古今，这是不争的事实，特别像云锦绣这个年纪的有钱公子哥，可能偶尔会换个口味，来个小清新，但那只是短暂的，而这个小清新还要性格好、可爱等等，她连这个都沾不上，所以云锦绣不会喜欢上她，现在表现出的吃醋架势也不是因为喜欢她，因为什么她懒得想，青春期的人风一阵雨一阵，毫无道理可言，在他们身上花心思就是在浪费时间。
反过来，她是喜欢云锦绣的，这是她选的人，第一眼看中的，可也仅此而已，更多的是功利。
她近三十岁的心理，和一个十六七的古代少年，是无论如何也擦不出爱情的火花的。至于石明，那就更不可能了，确切地说在她没有充分地完全地在这个世界有能力说“不”的前提下，是不会动感情的，更不会碰这方面问题。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生存坚守的原则。
云锦绣生气走了，苏若并没往心里去，只是想到自己提的那个天上人间娱乐城有点遗憾。其实如果可以她想自己做，集餐饮和娱乐服务为一条龙，也只有她能做出现代那种味道，但她不能，太招摇了，她现在还没本事去招摇。
接着想到了苏成，苏若终于想起应该干什么了，这个破孩子，我叫你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是说要在这住一宿吗？云起、云落互相交换眼神，又小心地偷看自家公子。
云锦绣神情很平静，但他们还是看出云锦绣情绪有些不对。
一路没有任何耽搁地回到云家，进了二门，云锦绣自行去见母亲。
这是他的习惯，不管什么时候回来、从哪回来、有什么事都会先见过母亲。至于父亲，可见可不见，但母亲却是一定要见的。
“小三，你可回来了，我刚要叫人找你呢！”刚进了母亲的院子，就听到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
“大表姐！”云锦绣抬头望见一个年轻的女子，惊喜异常，“你怎么来了！”
正房的石阶上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梳着妇人头，一身桃红色的衣裙趁着她明媚亮丽，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我就不能来了吗？”
“不是……”云锦绣此时像个孩子，快步来到女子跟前，不好意思地笑笑，“都快七年了……这些奴才，我回来谁也没说……”
“是我不叫他们说的，我想吓你一跳！呵呵！”声音轻快，说着挽起云锦绣的手往屋里走，边说道，“先会听说你晚上不回来了，怎么回事？”
这个大表姐是大姨家的大女儿，蓝氏，比他大五岁，小时候来云家住过，直到出嫁。那段时间一直照顾云锦绣，可以说云锦绣成长深受这位姐姐的影响，在他心中这位姐姐和母亲有着同样的地位。
“和一个朋友想去庄子玩，结果他临时有事，我就回来了。”云锦绣随口说了个理由，“对了，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