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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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钗-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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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也是,象以齿焚其身,吾兄如果为了安全保身起见,不如把它们敲碎了。”
  “敲碎了。这是为什么?”
  方子逸笑道:“和氏之璧价值连城,以其稀而无双,如果它像城墙砖一般俯拾即是,恐怕丢在路上都没人捡,兄弟在所选约二十几件中,有些以品质而言,比遗下的还差得多,但兄弟宁取次者而使佳者摒为遗珠,吾兄想必感到不解?”
  见方子逸说了出来,罗春霆忙道:“是的!是的!兄弟的确不明白,正想请教。”
  方手逸道:“道理很简单,正是兄弟所说物稀为珍之故,有几件玉纹色泽俱属上乘,但是同一类者已有较佳者选中了,只有把它们淘汰了,倒是那较次的几件,虽然是差一点,其色泽花纹,回然别异,稍加雕琢后,可另成一格,要想使一件东西卖得出好价钱,必须使它造成举世无匹的情势,兄弟在长安。曾经遇到过一件绝事,有人从西方带夹两对祖母禄猫眼石,大如鸽卵,拳世无匹,售者讨价百万一对,而竞购者颇众,结果被一个巨贾以一百四十万的代价全部购去了。这个巨贾在购下两对玄石之后,曾经设宴长安识货的行家共赏,大家都赞不绝口,有人以更高的代价向他求取分润,他先笑而不答,等到席散后,他拿起一柄铁锤,将其中的一对打得粉碎,然后才宣布说剩下的那一对,可以一千万之价出售。”
  “什么?一百四十万的东西,居然讨价千万,这还会有人要吗?”
  “有!不但有人要,而且还有好几个人要,结果被一个巨贾以一千五百万的高价购去,因为这一对玄石已经成为当世无匹之宝了。”
  罗春霆恍然道:“高明!高明!原来此中还有这么大的学问,可是兄弟的这些东西,却没有这么高的身价了。”
  “那是当然,不过兄弟可以设法把它们琢磨成难以比照的珍品,以提高其身价,因此不能再有第二件出现。”
  罗春霆改容道:“子逸兄,高明!高明!”
  方子逸笑道:“所以兄弟希望吾兄能够硬硬心,最好是把这些剩下的毁了,不然的话,也得在吾兄身秘密藏,几十年内不让它们流入人间。”
  “其实再过一两年,等前一批东西都卖了……”
  方子逸神色一冷,淡淡地道:“罗兄还是另请高明吧,兄弟代你把这批玉器脱手,固然可以弄进几文好处,但也不是白赚你的,多少还要拿点真本事、真功夫来,玉器的鉴定不是一件简单的学问,那要下多年的工夫,才能磨出来的经验,可是最重要的就是说一不二,当兄弟说世上唯此一件时,就没人相信还会有第二件,也为了这原故,兄弟才能比令亲卖上个几倍的价钱,兄弟赚了这份佣金,并不够吃喝享用一辈子,因此兄弟并不想把路走绝了。”
  罗春霆惶恐地道:“方兄,这是兄弟失言,可是这些玉器当真是举世无匹的珍品吗?”
  方子逸笑了一笑道:“罗兄未免太贪心了,如果是举世无匹的珍品,一件也就够了,那里还要二、三十件呢?”
  “是啊!兄弟自己也知道,它们只是堪称上品而已,却不是举世无匹,否则也不会落到兄弟手上来了,所以兄弟才觉得方兄的规定过于奇特。”
  “它们不是举世无匹,只是当世无二而已,举世无二的东西很多,一棵树上结果千百粒,摘下来仔细一比较,会发现没有一粒是完全相同的,但是这树上的果子却不见得就能每一粒都成为珍品,这些玉器的价值较昂,都还够不上珍品二字,只是兄弟可以使它们成为举世无二,提高它们的价值,而且提高的也只是寻常的三五倍,如此而已。但如果又有第二件冒出来,就连一倍的价钱都不值了,这才是小弟要求吾兄割爱的原故。”
  “这些都是别人送给我的,难保没有同样的。”
  “这个兄弟可以保证,也许有更好的,但绝不会有同样的,兄弟选剩下来的这几件,原是是一块玉苗上分割下来的,所以才会有同样的色泽纹理,如若不分割,就看原体象形雕磨,自然又可以提高其身价。但已经割开了,就只能留存其一,才能保存它的价值,只要有了第二方,别人心中就会怀疑还有第三块,那样就不值钱了。玉石与顽石同性同质,本身并无价值,贵贱全在人的心中!”
  罗春霆拱手道:“受教!受教!那就如方兄所言吧!”
  方子逸却摇摇头道:“罗兄!不是兄弟不识抬举,或是不信任你,吾兄心性不定,对兄弟的话也未必会信,兄弟却犯不着为了几个钱而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这几件有同类的还是留下由罗兄另谋出处吧。”
  他把其中五六件取了出来,堆在一边,然后指着另一堆道:“这一些兄弟可以尽力,而且兄弟所估的还是最低的,三五俩月内,必有以报之,只高不低。”
  罗春霆见他拣出的都是一些价值偏高的,总数约有数十万钱之多,如果敲别人去脱手,不但要低个四五倍,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售出,心中实在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急道:“方兄可是信不过兄弟的诚意?”
  方子逸道:“如果兄弟信不过罗兄,早就拂袖而去,不必再留下另外的几件了,只是这几件,兄弟实在难以为力,就算罗兄值得信赖,罗兄的家人却就难说了……”
  “这个兄弟绝对可以保证……”
  方子逸一笑道:“没有人可以保证,在冶玉这一行里,人只能相信自己,存舍之间,必须当机立断,不能有半丝犹豫,兄弟先前还以为罗兄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所以才说是请罗兄谨慎而藏个几十年,只是一句客气话,其实是要罗兄毁了它们,那知道罗兄根本不懂这一套,兄弟也不能勉强了。”
  罗春霆的脸上充满了沮丧的神色,忽然咬咬牙,将那些玉器中的一件捧了起来,高举过头,正想往地下砸去,方子逸嘉许地看着他,但是罗春霆叹了口气又放下了,方子邀他没表示什么,只是微微笑了一笑,动手将其余的几件玉器包起来。
  罗春霆却把那些有配对的上玉一起推到方子逸面前,像是下定了决心道:“子逸兄,这些东西在兄弟处少说也有几年了,前年舍亲来时估过价,兄弟都未忍脱手,现在遇上了子逸兄这种真正懂得它的价值的人,兄弟自欲不能再埋没它,可是要兄弟毁了另一件,兄弟实在下不了手,这样吧,一并交由你带去,由着你去处置……”
  方子游知道他仍是舍不得放弃,于是笑笑道:“其实敲碎了也不见得全无价值,找个好玉工把碎块雕琢成一些小客件饰物,至少也能卖出令亲所估的价钱。”
  罗春霆的眼中发出了光:“子逸兄,你怎么不早说?”
  方子逸笑道:“东西分开来,身价跌下四五倍,兄弟为了避嫌,自然不能说在前面,等罗兄把它们敲碎了,兄弟再行奉告,也好让罗兄有个意外的收获,略偿所失。”
  罗春霆道:“那是什么话?兄弟如果信不过方兄,怎会将这些东西托交呢?由兄弟动手毁碎,手下没有轻重,也许一下子全砸碎了;岂非暴珍天物,还是由你带去,找玉工割开了,多少还能收回一点是吗?”
  方子逸道:“罗兄这么说,兄弟自当勉力以报。这些零星小件,较易脱手,兄弟一回到长安,不久即有回报,至于这钱是如何交割……”
  “就请子逸兄看人送到姑苏寒舍好了。督帅也是姑苏人氏,家中时有专人送递家书,兄弟这儿也会知道的。”
  事情谈妥了,双方都很高兴,罗春霆治了酒,款待了他一顿,然后才命人带着那一箱玉器都送到了驿馆。
  方子逸很兴奋,他那一番做作,看起来似乎是很像回事,其实他已明白,这种玉器价值不菲是不错的,但还不能说是稀世珍品,别说是有个两件,就是四五件,也不会影响到它们的价值,但是这样做作一下,平白又多了三五十万的好处,此行收获不能说是不错,回到长安后,光是手上的这批玉器的利润,也足以使自己成个小财主了。
  他倒是没有多作耽误,因为李益还在等他的消息,所以又到了客栈里去见了李益。
  李益来不及听他说以后的发财经过,只听得说史怀义已经出去跟部属商讨调戍的事,就变色跌足道:“糟了!”
  方子逸吓了一跳,忙道:“君虞!罗春霆说他已经说服了史怀义,只是调戍之举,关系到河西全局,他必须去问问那几个将领,看看他们的意愿,自己喜欢上那儿去,再酌情分调,这样才能落个皆大欢喜。”
  李益叹了一声:“子逸,他是一军之主,操生杀之大权,有时连朝令都可以不受,支遣部属是他的权责,何况还有朝中兵符为凭,令出即行,谁敢违抗?像这种事都要去跟部属打个商量,这个节度使干得了么?纵然朝廷不撤换他,也会被部属挤下来了。”
  方子逸不禁一惊:“君虞,这么说来,我是被罗春霆那老小子给骗了。”
  “罗春霆被你吓着了,怎么会骗你呢,再者他悠然把那些玉器交给你,自然不会骗你的。”
  “那是史怀义对他也说了假话?”
  “我想是必然的,尤其是罗春霆在前夜隐约说出了在那些部属中有家岳的麓部是负责监视他的,史怀义信以为真,对罗某已生畏忌之心,怎么会告诉他实话呢?”
  方子逸怔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其中会有如此多的曲折,若非李益提出来,他一直还以为史怀义的出巡游说是十分自然的事,就是罗春霆掌的是帅府机密文案,也没想到其中别有文章。
  怔了半天才道:“可是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他用的是缓兵之计,也不能老躲在外面不回来呀,回来之后,又将如何交代呢”李益皱着眉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一定是去想法子破坏这个计划了。”
  “罗春霆说了,他已经着人到邻郡驿馆去打听过了,那儿的确住着一位由长安兵部遣来的特使,兵部高大人的兵符已发是事实,只是在俟机达布,由此可见,朝廷的意思是支持那个计划的,只是态度不便明朗而已。”
  李益恨恨地道:“高晖这家伙大胆小了,如果他把兵符迳行发下,史怀义就玩不出花样了。”
  小红在旁道:“高大人必须要慎重其事,这个计划有利于朝廷统一军权,他自然是支持的,只是怕因而激生兵变,不敢造次而已,谋国之务,不能掉以轻心!”
  “他自己都说河西一地藩镇之势较弱,朝廷尚可控制,要想整顿边镇,以河西开始最为有效,正因为他如此说了,我才构成那个计划,否则,我多的什么事呢?就算办成了,我是个文官,对我全无好处。”
  小红道:“爷!话不是这么说,因为河西原是你岳丈卢大人的镇区,与卢大人的关系密切,而且边邻四郡与卢大人交谊颇深,对新任的史帅略有隔阂,有这个矛盾在,他们合不起来,利于各个击破。所以高大人才同意一试,也是希望能成功的,立遣特使,耪兵符以待机,这支持已经够大了,如果草率地交出兵符,万一事情办砸了,朝廷的威信受损,高大人的前程也完了,你没有听他临别时的寄语吗?事情可放手办,但是必须慎重,不可激起兵变,朝廷现在正在锐意充实军备,只是事机尚未成熟,不能轻易启战。”
  李益叹道:“这个我知道,朝廷如果不伯打仗,早就号令各地节镇勤王君侧以诛鱼朝恩了,那里还会受他的挟制多年。可是高晖这种办事也不行呀,史怀义是他跟朝廷手支持起来的人,如果史怀义都无法控制,大事更不可为了,难道他没有看透这一点?”
  方子逸道:“我到过帅府,看里面的情形很平常,史怀义大概还不至于造反!”
  “这个我知道,他听了罗春霆的话后,即使有不臣之心,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尤其是他与邻近四郡处得并不好,而河西僻处一隅,也无法跟别处呼应。再说他的家属都在江南老家,一旦事发,诛累全族,我谅他也没这个胆子,既不敢造反,又不敢贸然违旨,他还有什么方法能拒绝兵符呢?”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就是最好的理由了。”
  李益摇头道:“有这个说法,但不可据以为本的,那是在战阵紧急之际,廷旨到来,局势已易,为因势而制宜,可以把廷旨先搁过一边,现在又没有什么战事……”
  才说到这儿,他的眉头一掀,用力一拍桌子道:“我晓得他要用什么方法了,这家伙很聪明,但是却逃不出我的算计,史怀义,这一次你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为自己添麻烦了,子逸,你快到帅署去把罗春霆请来,告诉他有十万火急大事,拖也要把他拖来,但是要做得自然。”
  方子逸匆匆地走了,李益又把卢安叫了进来问道:“卢安,你跟着老大人多年了,河西地方的情形你也很熟,使署下面的人事你也相当熟络了?”
  “是的,爷!老大人卸任才半年,营里的人都没什么大更动,因此都还知道。”
  “现在你必须详细地告诉我一下,河西署内容营的重要将领名字,以及他们的渊源。”
  卢安想了一下才道:“这个小的不大清楚,河西郡内领兵七万三千人,分为六卫,每卫领军一万,驻守在长城外面监视隔断突厥和吐蕃,另外的一万三千人就在凉州外城扎营驻守,捍卫帅署。”
  “这七处的将军都是些什么人,名字倒不重要,主要的是他们的背景。”
  “外驻的六卫将军都是跟史怀义先后同时调来的,史怀义因为担任凉州本卫府的将军,无形中就成为副帅,其实节度使区内根本没有副帅这个名称,一般说来,担任卫府的将军,就是报奏留后的接替人,多半是由主帅的亲信担任,有根多地方,这个位置是由主帅的儿子或亲人……”
  “好了!这些我知道,凉州帅署的副帅是谁呢??”
  “是王慕和王将军。”
  “这个人可靠吗?我的意思是说他偏向于那一边?”
  “这个人呀,那一边也不偏,他是老大人的部将,年纪比老大人还大一岁,是个糊涂的老好人,才具平平,但是镇边多年,在这边成了家,原来是右卫将军,老大人内升阁台,史怀义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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