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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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恒言-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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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蔻包香,却被枯藤胡缠;海棠含蕊,无端暴雨摧残。鸺鶒占锦鸳
  之窠,凤凰作凡鸦之偶。一个口里呼肉肉肝肝,还认做店中行货;一个
  心里想亲亲爱爱,那知非楼下可人。红娘约张珙,错订郑恒;郭素学王
  轩,偶迷西子。可怜美玉娇香体,轻付屠酤市井人。
  当下雨散云收,方才叙阔。五汉将出那双鞋儿,细述向来情款。寿儿也诉想念之由。情犹未足,再赴阳台,愈加恩爱。到了四更,即便起身。开了窗,依旧把布放下。五汉攀援下去,急奔回家。寿儿把布收起藏过,轻轻闭上窗儿,原复睡下。自此之后,但是雨下月明,陆五汉就不来,余则无夜不会。
  往来约有半年,十分绸缪。那寿儿不觉面目语言,非复旧时。潘用夫妻,心中疑惑,几遍将女儿盘问,寿儿只是咬定牙根,一字不吐。那晚五汉又来,寿儿对他说道:〃爹妈不知怎么有些知觉,不时盘问。虽然再四白赖过了,两夜防谨愈严。倘然候着,大家不好。今后你且勿来。待他懒怠些儿,再图欢会。〃五汉口中答道:〃说得是!〃心内甚是不然。到四更时,又下楼去了。
  当夜潘用朦胧中,觉道楼上有些唧唧哝哝,侧着耳要听个仔细,然后起来捉奸。不想听了一回,忽地睡去,天明方醒,对潘婆道:〃阿寿这贱人,做下不明白的勾当是真了,他却还要口硬。我昨夜明明里听得楼上有人说话。欲待再听几句,起身去捉他,不想却睡着去。〃潘婆道:〃便是我也有些疑心。但算来这楼上没个路道儿通得外边。难道是神仙鬼怪,来无迹,去无踪?〃潘用道:〃如今少不得打他一顿,拷问他真情出来。〃潘婆道:〃不好!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若还一打,邻里都要晓得了,传说开去,谁肯来娶他?如今也莫论有这事没这事,只把女儿卧房迁在楼下,临卧时将他房门上落了锁,万无他虞。你我两口搬在他楼上去睡,看夜间有何动静,便知就里。〃潘用道:〃说得有理。〃到晚间吃晚饭时,潘用对寿儿道:〃今后你在我房中睡罢,我老夫妇要在楼上做房了。〃寿儿心中明白,不敢不依,只暗暗地叫苦。当夜互相更换。潘用把女儿房门锁了,对老婆道:〃今夜有人上楼时,拿住了,只做贼论,结果了他,方出我这气。〃把窗儿也不扣上,准候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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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题潘用夫妻商议。且说陆五汉当夜寿儿叮嘱他且缓几时来,心上不悦,却也熬定了数晚,果然不去。过了十余日,忽一晚淫心荡漾,按纳不住,又想要与寿儿取乐。恐怕潘用来捉奸,身边带着一把杀猪的尖刀防备。出了大门,把门反锁好了,直到潘家门首,依前咳嗽。等候一回,楼上毫无动静,只道寿儿不听见,又咳嗽两声,更无音响,疑是寿儿睡着了。如此三四番,看看等至四鼓,事已不谐,只得回家,心中想道:〃他见我好几夜不去,如何知道我今番在此?这也不要怪他。〃到次夜又去,依原不见动静。等得不耐烦,心下早有三分忿怒。到第三夜,自己在家中吃个半酣,等到更阑,掮了一张梯子,直到潘家楼下。也不打暗号,一径上到楼窗边,把窗轻轻一拽,那窗呀的开了。五汉跳身入去,抽起梯子,闭上窗儿,摸至床上来。正是:一念愿邀云雨梦,片时飞过凤凰楼。
  却说潘用夫妻初到楼上这两夜,有心采听风声,不敢熟睡。一连十余夜,静悄悄地老鼠也不听得叫一声,心中已疑女儿没有此事,提防便懈怠了。事有偶然,恰好这一夜寿儿房门上的搭钮断了,下不得锁。潘婆道:〃只把前后门锁断,房门上用个封条封记,这一夜料没甚事。〃潘用依了他说话。其夜老夫妻也用了几杯酒,带着酒兴,两口儿一头睡了,做了些不三不四没正经的生活,身子困倦,紧紧抱住睡熟。故此五汉上来,开闭窗槅,分毫不知。且说五汉摸到床边,正要解衣就寝,却听得床上两个人在一头打齁,心中大怒道:〃怪道两夜咳嗽,他只做睡着不瞅采我!原来这淫妇又勾搭上了别人,却假意措说父母盘问,教我且不要来,明明断绝我了!这般无恩淫妇,要他怎的!〃身边取出尖刀,把手摸着二人颈项,轻轻透入,尖刀一勒,先将潘婆杀死。还怕咽喉未断,把刀在内三四卷,眼见不能活了。复刀转来,也将潘用杀死。揩抹了手上血污,将刀藏过。推开窗子,把梯儿坠下,跨出楼窗,把窗依旧闭好。轻轻溜将下来,担起梯子,飞奔回家去了。
  且说寿儿自换了卧房,恐怕情人又来打暗号,露出马脚,放心不下。到早上不见父母说起,那一日方才放心。到十余日后,全然没事了。这一日睡醒了,守到已牌时分,还不见父母下楼,心中奇怪。晓得门上有封记,又不敢自开,只在房中声唤道:〃爹妈起身罢!天色晏了,如何还睡?〃叫唤多时,并不答应,只得开了房门,走上楼来。揭开帐子看时,但见满床流血,血泊里挺着两个尸首。寿儿惊倒在地,半晌方苏,抚床大哭,不知何人杀害。哭了一回,想道:〃此事非同小可!若不报知邻里,必要累及自己。〃即便取了钥匙,开门出来,却又怕羞,立在门内喊道:〃列位高邻,不好了!我家爹妈不知被甚人杀死?乞与奴家作主!〃连喊数声。那些对门间壁,并街上过往的人听见,一齐拥进,把寿儿到挤在后边,都问道:〃你爹妈睡在那里?〃寿儿哭道:〃昨夜好好的上楼,今早门户不开。不知何人,把来双双杀死。〃众人见说在楼上,都赶上楼。揭开帐子看时,老夫妻果然杀死在床。众人相看这楼,又临着街道,上面虽有楼窗,下面却是包檐墙,无处攀援上来。寿儿又说门户都是锁好的,适才方开,家中却又无别人。都道:〃此事甚是跷蹊,不是当耍的!〃即时报地方总甲来看了,同着四邻,引寿儿去报官。可怜寿儿从不曾出门,今日事在无奈,只得把包头齐眉兜了,锁上大门,随众人望杭州府来。那时哄动半个杭城,都传说这事。陆五汉已晓得杀错了,心中懊悔不及,失张失智,颠倒在家中寻闹。陆婆向来也晓得儿子些来踪去迹,今番杀人一事,定有干涉,只是不敢问他,却也怀着鬼胎,不敢出门。正是:理直千人必往,心亏寸步难移。
  且说众人来到杭州府前,正值太守坐堂,一齐进去禀道:〃今有十官子巷潘用家,夜来门户未开,夫妻俱被杀死,同伊女寿儿特来禀知。〃太守唤上寿儿问道:〃你且细说父母那时睡的?睡在何处?〃寿儿道:〃昨夜黄昏时,吃了夜饭,把门户锁好,双双上楼睡的。今早已牌时分,不见起身。上楼看时,已杀在被中。楼上窗槅依旧关闭,下边门户一毫不动,封锁依然。〃太守又问道:〃可曾失甚东西?〃寿儿道:〃件件俱在。〃太守道:〃岂有门户不开,却杀了人?东西又一件不失。事有可疑。〃想了一想,又问道:〃你家中还有何人?〃寿儿道:〃止有嫡亲三口,并无别人。〃太守道:〃你父亲平昔可有仇家么?〃寿儿道:〃并没有甚仇家。〃太守道:〃这事却也作怪。〃
  沉吟了半晌,心中忽然明白,教寿儿抬起头来,见包头盖着半面。太守令左右揭开看时,生得非常艳丽。太守道:〃你今年几岁了?〃寿儿道:〃十七岁了。〃太守道:〃可曾许配人家么?〃寿儿低低道:〃未曾。〃太守道:〃你的睡处在那里?〃寿儿道:〃睡在楼下。〃太守道:〃怎么你到住在下边,父母反居楼上?〃寿儿道:〃一向是奴睡在楼上,半月前换下来的。〃太守道:〃为甚换了下来?〃寿儿对答不来,道:〃不知爹妈为甚要换。〃太守喝道:〃这父母是你杀的!〃寿儿着了急,哭道:〃爷爷,生身父母,奴家敢做这事!〃太守道:〃我晓得不是你杀的,一定是你心上人杀的,快些说他名字上来!〃寿儿听说,心中慌张,赖道:〃奴家足迹不出中门,那有此等勾当!若有时,邻里一定晓得。爷爷问邻里,便知奴家平昔为人了。〃太守笑道:〃杀了人,邻里尚不晓得,这等事邻里如何晓得?此是明明你与奸夫往来,父母知觉了,故此半月前换你下边去睡,绝了奸夫的门路。他便忿怒杀了。不然,为甚换你在楼下去睡?〃
  俗语道:〃贼人心虚。〃寿儿被太守句句道着心事,不觉面上一回红,一回白,口内如吃子一般,半个字也说不清洁。太守见他这个光景,一发是了,喝教左右拶起。那些皂隶飞奔上前,扯出寿儿手来,如玉相似,那禁得恁般苦楚。拶子才套得指头上,疼痛难忍,即忙招道:〃爷爷,有,有,有个奸夫!〃太守道:〃叫甚名字?〃寿儿道:〃叫做张荩。〃太守道:〃他怎么样上你楼来?〃寿儿道:〃每夜等我爹妈睡着,他在楼下咳嗽为号。奴家把布接长,系一头在拄上垂下,他从布上攀引上楼。未到天明,即便下去。如此往来,约有半年。爹妈有些知觉,几次将奴盘问,被奴赖过。奴家嘱付张荩,今后莫来,省得出丑,张荩应允而去。自此爹妈把奴换在楼下来睡,又将门户尽皆下锁。奴家也要隐恶扬善,情愿住在下边,与他断绝。只此便是实情。其爹妈被杀,委果不知情由。〃
  太守见他招了,喝教放了拶子,起签差四个皂隶速拿张荩来审。那四个皂隶,飞也似去了。这是: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
  且说张荩自从与陆婆在酒店中别后,即到一个妓家住了三夜。回家知陆婆来寻过两遍,急去回信时,陆婆因儿子把话吓住,且又没了鞋子,假意说道:〃鞋子是寿姐收了,教多多拜上,如今他父亲利害,门户紧急,无处可入。再过几时,父亲即要出去,约有半年方才回来。待他起身后,那时可放胆来会。〃张荩只道是真话,不时探问消息。落后又见寿儿几遭,相对微笑。两下都是错认。寿儿认做夜间来的即是此人,故见了喜笑。张荩认做要调戏他上手,时常现在他眼前卖俏。日复一日,并无确信。张荩渐渐忆想成病,在家服药调治。
  那日正在书房中闷坐,只见家人来说,有四个公差在外面,问大爷什么说话。张荩见说,吃了一惊,想道:〃除非妓弟家什么事故?〃不免出厅相见,问其来意。公差答道:〃想是为什么钱粮里役事情,到彼自知。〃张荩便放下了心,讨件衣服换了,又打发些钱钞,随着皂隶望府中而来。后面许多家人跟着。一路有人传说潘寿儿同奸夫杀了爹妈。张荩听了,甚是惊骇。心下想道:〃这丫头弄出恁样事来?早是我不曾与他成就!原来也是个不成才的烂货!险些把我也缠在是非之中。〃
  不一时,来到公厅。太守举目观看张荩,却是个标致少年,不像个杀人凶徒,心下有些疑惑,乃问道:〃张荩,你如何奸骗了潘用女儿,又将他夫妻杀死?〃那张荩乃风流子弟,只晓得三瓦两舍,行奸卖俏,是他的本等,何曾看见官府的威严。一拿到时,已是胆战心惊,如今听说把潘寿儿杀人的事,坐在他身上,就是青天里打下一个霹雳,吓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挣了半日,方才道:〃小人与潘寿儿虽然有意,却未曾成奸。莫说杀他父母,就是楼上从不曾到。〃太守喝道:〃潘寿儿已招与你通奸半年,如何尚敢抵赖!〃张荩对潘寿儿道:〃我何尝与你成奸,却来害我?〃起初潘寿儿还道不是张荩所杀,这时见他不认奸情,连杀人事到疑心是真了,一口咬住,哭哭啼啼。张荩分辩不清。太守喝教夹起来。只听得两傍皂隶一声吆喝,蜂拥上前,扯脚拽腿。
  可怜张荩从小在绫罗堆里滚大的,就捱着线结也还过不去,如何受得这等刑罚。夹棍刚套上脚,就杀猪般喊叫,连连叩头道:〃小人愿招。〃太守教放了夹棍,快写供状上来。张荩只是啼哭道:〃我并不知情,却教我写甚么来!〃又向潘寿儿说道:〃你不知被那个奸骗了,却扯我抵当!如今也不消说起,但凭你怎么样说来,我只依你的口招承便了。〃潘寿儿道:〃你自作自受,怕你不招承!难道你不曾在楼下调戏我?你不曾把汗巾丢上来与我?你不曾接受我的合色鞋?〃张荩道:〃这都是了,只是我没有上楼与你相处。〃太守喝道:〃一事真,百事真。还要多说!快快供招!〃张荩低头。只听潘寿儿说一句,便写一句,轻轻里把个死罪认在身上。画供已毕,呈与太守看了,将张荩问实斩罪。寿儿虽不知情,因奸伤害父母,亦拟斩罪。各责三十,上了长板。张荩押付死囚牢里,潘寿自入女监收管,不在话下。
  且说张荩幸喜皂隶们知他是有钞主儿,还打个出头棒子,不致十分伤损。来到牢里叫屈连声,无门可诉。这些狱卒分明是挑一担银子进监,那个不欢喜,那个不把他奉承?都来问道:〃张大爷,你怎么做恁般勾当?〃张荩道:〃列位大哥,不瞒你说,当初其实与那潘寿姐曾见过一面。两下虽然有意,却从不曾与他一会。不知被甚人骗了,却把我来顶缸!你道我这样一个人,可是个杀人的么?〃众人道:〃既如此,适才你怎么就招了?〃张荩道:〃我这瘦怯怯的身子可是熬得刑的么?况且新病了数日,刚刚起来,正是雪上加霜一般。若招了,还活得几日;若不招,这条性命今夜就要送了。这也是前世冤业,不消说起。但潘寿姐适才说话,历历有据,其中必有缘故。我如今愿送十两银子与列位买杯酒吃,引我去与潘寿姐一见,细细问明这事,我死亦瞑目。〃内中一个狱卒头儿道:〃张大爷要看见潘寿儿也不难,只是十两太少。〃张荩道:〃再加五两罢。〃禁子头道:〃我们人众,分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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