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匪_作者:贺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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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女匪_作者:贺绪林-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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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女人是啥滋味。”

    “二狗,你想吃奶吗?来来来,尝尝是啥滋味。”黄大炮按住二狗的脑袋往胸脯挺得最高的二号女俘怀里推。二狗躲闪不及,脑袋撞在女俘的丰乳上。一伙人都大笑起来。

    王二狗羞得满脸通红,向爷爷求救:“连长!……”

    爷爷回过头来,见黄大炮闹得实在不像话,冷着脸训斥道:“大炮,正经一点!也不看看是啥时候了,还耍二杆子!”

    黄大炮一怔,这才发现爷爷的脸色很难看,急忙松开了王二狗。其他人见爷爷恼了火,也都赶紧噤了声。爷爷冲黄大炮和刘怀仁招了一下手,朝一旁走去。黄、刘二人相对一视,明白爷爷有话要对他们说,尾随过去。

    爷爷走出十来步,站住脚。两个下属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爷爷环顾一下四周。声音低沉地说:“咱们走错了方向。”

    黄大炮抬眼看看跃上地平线如火球般的太阳,很自信地说:“没错。咱们来时是向西,现在是往东,咋能走错。”

    爷爷指了一下大戈壁:“咱们来时没经过这地方呀。”

    刘怀仁环眼四顾,半晌,疑惑地说:“是有点不对头,咱们好像走进了戈壁滩?”

    爷爷点了一下头,他所担忧的就是误入戈壁滩。

    “咱们现在在啥位置?”刘怀仁问。

    “二狗!”爷爷喊了一嗓子。

    王二狗跑了过来。他穿着一身与身体极不相符的宽大军装,左肩斜挎着干粮袋,右肩斜挎着公文包。这两样东西把他装扮得很像一个兵。昨晚一场恶战,许多壮汉都丢了性命,可他却没少一根汗毛。他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把地图拿出来!”

    王二狗从斜挎在身上的公文包里拿出地图摊开。几双眼睛看了半天,都弄不清楚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爷爷想确定一下方向,伸手去掏指南针,却摸遍全身的衣兜都没找着。昨晚一场恶战,指南针不知何时弄丢了。他沮丧地叹了口气,抬眼远望,扑进眼帘的是白花花一片的盐碱地,不敢多看,多看了眼都花。这个鬼地方是哪儿?是甘肃的大戈壁?还是宁夏的大荒漠?该不会到了口外吧?爷爷十分茫然,回过头来,只见刘怀仁和黄大炮也面面相觑,他们更是弄不明白到了啥地方。爷爷心中十分惶然,自己现在在啥地方都弄不清楚,还往哪里走哩?!

    黄大炮嘟哝道:“这熊地方该不会是新疆的大沙漠吧?”

    刘怀仁说:“不会是新疆,从来时的方向和行军的速度来看,可能是甘肃,也可能是宁夏。”

    这话等于没说。

    爷爷的目光射到了几个俘虏身上,决定审一审俘虏,摸摸情况。

    爷爷让人给女俘们松了绑。十几条汉子刀枪在握。她们三个就全都是魔头,也插翅难逃。爷爷下意识地整了一下军装。他向来很注重自己的军人仪表,现在面对三个女俘也不例外。

    三个女俘活动着麻木的胳膊,面无表情地呆望着爷爷。爷爷是典型的关中汉子,高个头,四方脸,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嘴唇生出一圈浓密的短须;一身戎装被汗水渍得变了颜色,倒也整齐,肩头一杠三星的上尉军衔十分醒目,腰扎武装带,斜挎盒子枪,英武剽悍,不怒自威。他叉开双腿,双手插腰,干咳了一声,刚要开口,忽然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部下士兵,而是女俘。他略一思忖,换了个姿势,两手背在身后,来回踱着步,尽量把语气放得和蔼一些:“我知道你们都是良家妇女,是被徐大脚抓去当土匪的。我们是国军,不杀妇女。”

    最后的女匪 第八章(3)

    三个女俘冷眼看着爷爷,显然都不相信他的话。爷爷明白她们的心思,顿了一下说:“你们那个同伙先动手杀了我们的弟兄,我们这才动手杀了她。你们只要老老实实跟随我们走,我们不会为难你们的。”

    三个女俘还是冷眼看着爷爷。

    爷爷又缓和了一下口气,问道:“你们谁知道这地方叫什么名?”

    没人回答。

    “你们不用害怕,说出来我们不会为难你们的。”

    还是没人吭声。

    爷爷在三号女俘面前站住了脚(为了叙述方便,咱们暂且按照黄大炮的编号称谓三个女俘),说道:“你说吧,我们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三号女俘凶狠狠地瞪着眼喊道:“要杀就杀,要毙就毙,姑奶奶我啥都不知道!”

    爷爷肚里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脸也变了颜色。他咬了咬牙,把蹿上心窝的火气又压了回去。他转脸想审问二号女俘,只见二号女俘很妩媚地看着他,眼波充满着暧昧。他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意识到这个女匪不寻常,很难从她嘴里得到有用的东西,便打消了审问她的念头。

    爷爷最后来到一号女俘面前。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一号女俘又打量一番,越看越觉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忍不住问:“你以前到底见没见过我婆?”

    爷爷笑道:“见过。”

    “在哪儿见过?”我喜欢刨根问底。

    爷爷说:“你婆先前在一个马戏班子耍马戏,那个马戏班来过咱们村。你婆的艺名叫红刺玫,长得十分心疼(漂亮)。那时她穿一身红衣红裤,骑一匹红马,手提一把三尺青锋剑,一出场就把所有的目光勾住了。一场演下来,我把手掌都拍红了……”

    爷爷的烟锅冒着淡淡的青烟,他望着袅袅升腾的青烟出神,似乎回到了昔日的岁月里……

    我转脸去看奶奶,奶奶停下了手中的活,目光也似爷爷一样,看着灯火出神。她也在追忆自己的美好年华。

    我却耐不住寂寞,又追问爷爷:“那时你跟我婆拉过话么?”

    爷爷回过神来,笑道:“没有。你婆那时用现在的话说是大明星,根本就不正眼瞧我。”

    我为爷爷鸣不平:“婆,你的架子也太大了。”

    奶奶笑道:“别听你爷爷瞎说,婆那时是挣口饭吃。骑马舞剑马虎不得,一不留神掉下马来不是摔断胳膊腿,也会摔得头肿面青,就讨不到赏钱,还要挨班头的骂。别说你爷爷,就围观的那堆人在我眼里只是一大堆木头疙瘩,我那时心和眼都在马和剑上。”

    爷爷说:“你婆那时名声响得很,人们都说北原地面出了两个巾帼英雄,一个是徐大脚,一个就是你婆红刺玫。”

    爷爷又说:“你婆当了我们的俘虏,我看她十分面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我们突出重围后,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根本就理不出个头绪来。”

    爷爷接着往下讲……

    一号女俘的秀色让爷爷大动恻隐之心。他真是想不明白,这个女子正在妙龄,而且长得天仙般的漂亮,怎么当了土匪。他打心底里替一号女俘感到惋惜,用少有的温和语气问:“你叫啥名?不用怕,说出来我马上就放了你。”

    一号女俘标致的面庞流露出不信任的神色,一双凤眼眨巴着,显然在权衡。爷爷自然看出了端倪,赶紧又说:“我是这里的头,说话算数。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放你走。”

    一号女俘的目光柔和起来,嘴唇微微启动,但还是不开口。爷爷又说:“你年纪轻轻,长得又漂亮……真是太可惜了。”他话中的意味谁都能听得出来。

    一号女俘的神情有了变化。爷爷看出她的心有点活动了,又趁热打铁:“你家中有父母兄弟姐妹吧,他们等着回家团聚呢。说吧,说出来我就放你回家。”

    一号女俘抬起目光看着爷爷,没想到三号女俘大喊大叫起来:“别听信他那一套,你说出来命就丢了!”

    最后的女匪 第八章(4)

    一号女俘的目光疑惑起来。三号女俘又喊:“他们杀死玉娴你没看见!他们的话不能信!他在诱骗你哩!”

    一号女俘的脸色陡变,目光霎时又凶狠起来,不再看爷爷。爷爷心头的火苗又蹿了起来,真想一枪崩了三号女俘。他把枪把儿攥了攥,最终还是强按住了心头的怒火。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爷爷懂。

    黄大炮却忍不住了,破口骂道:“你这个瞎×,老子扒光你的衣服,看你的×嘴还硬不硬!”骂着就要动手,被爷爷拦住了。

    爷爷把黄、刘二人叫到一旁,商量了半天,决定朝太阳升起的方向走。

    来时向西,回时往东。这个不会错吧?

    最后的女匪 第九章(1)

    奶奶芳名叫赵碧秀。赵碧秀这个名字一听就会让男人心动,所有的男人都会猜想,这个女子一定长得十分俊俏,不会有谁把她跟土匪联系在一起。

    爷爷说,奶奶的确长得很俊,鹅蛋脸,柳叶眉,葡萄眼,樱桃口,糯米牙,高鼻梁,一笑脸蛋上就旋出两个酒窝;高挑的身材,上穿红绸碎花衫子,下穿蓝绸裤子,一迈脚步,绸衫绸裤就突突颤动,颤出夺人魂魄的风韵来。

    那天晚上奶奶她们做了爷爷他们的俘虏,因为天黑,奶奶的风采无法显现出来。翌日太阳一露脸,奶奶大放异彩,那伙残兵都被奶奶的秀色惊呆了,连很少对女人动心的爷爷也暗暗称奇,惊叹土匪窝中竟然有如此美艳的女子,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漂亮的女人是一朵花,无论开放在哪里,都会引来许多采花的蜜蜂,当然也会引来大头蜂和苍蝇。奶奶的美丽虽然使她遭遇坎坷,险入狼口,但也拯救了她的生命。奶奶说她永远感激她父母,感激上苍的恩赐。

    我忍不住又插言问爷爷:“我婆与刘媛媛相比,到底是谁更漂亮?”

    爷爷笑着看奶奶。奶奶说:“又看我干啥?给娃说嘛。”

    爷爷说:“那我就实话实说。”

    奶奶说:“谁让你说假话了。”

    爷爷说:“你婆和刘媛媛都漂亮。”

    这话等于没说。

    稍顷,爷爷又说:“你婆和刘媛媛不是一个园子的花,没法比。这么跟你说吧,你婆是山野上的刺玫花,刘媛媛是花园中的玫瑰花,你说哪个更美?”

    我又问:“你喜欢哪个花?”

    爷爷笑道:“我出身农家,当然喜欢山野上的刺玫花。”

    我抬眼偷看,奶奶的脸颊染上了少女才有的红霞……

    奶奶本是良家女子。奶奶的父母都是忠厚老实的农民,以种田为生。奶奶兄弟姊妹五个,她是老三,上有兄姐,下有弟妹,是个爹娘不疼的阿猫阿狗。其实,也不是爹娘不疼她,是家里实在太穷,孩子又太多,爹娘想疼疼不过来。

    奶奶的父亲叫赵发财,行二。他名叫“发财”,可一辈子没发过财,实在是名不副实。他身材魁梧,却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他终日勾着头,寡言少语,显得行动迟缓,四十刚出头,倒像有六十多岁。村里没人叫他大名,都喊他二老汉。二老汉只知节俭过日,他的节俭到了吝啬的程度。那年中秋节,村里人或多或少都割了点肉打打牙祭。奶奶姊妹几个闻着别人家飘来的肉香,流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父亲。二老汉勾着头一个劲地吧嗒旱烟锅,那烟锅早就不冒烟了。老伴忍不住说:“割点肉吧,娃们都馋了。”说着撩起衣襟擦眼泪。

    二老汉终于站起了身,气冲冲地说:“就知道吃!”转身出了门。

    好半天,二老汉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斤肉。奶奶他们破涕为笑。一斤肉实在是太少了。二老汉让老伴去地里拔几个萝卜回来熬肉汤。老伴刚要走,又被他叫住了。他再三叮咛老伴,大的不要拔,要卖钱;小的也不能拔,还要长;捡双窝和破裂不好卖的拔。老伴去了很久,空手而归,说是找不到他所说的能拔的萝卜。最终他去地里忍痛拔了几个萝卜回来。

    隔年遭了灾,两茬庄稼颗粒未收。到了青黄不接的二三月,一家人挖草根吃树皮度日。爹娘整天价唉声叹气。一夜,爹娘整宿未眠,低声商谈如何度过灾年,黎明时分,终于下定了决心。天一放亮,娘给年仅五岁的三女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让二老汉带着出了门。半上午时分二老汉背着半袋玉米回来了,身后却没有了三女。

    二老汉把三女也就是我奶奶卖给了一个马戏班子,身价是三十斤玉米。

    马戏班子过的是四处飘荡不定的生活,五岁的女孩吃的苦受的罪可想而知。不管遭受了多么大的苦难,奶奶总算活了下来。十几年过去了,她学会了耍刀弄棒,练就了一身好武功,且出脱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儿,犹如一棵饱受风霜摧残的刺玫花,傲然怒放在山梁崖畔之上。

    最后的女匪 第九章(2)

    一天,马戏班子来到了北原一个集镇演出。先表演了几个节目,随即奶奶出场。那天奶奶打扮得十分俊俏惹眼,一身红衣,腰系绿绸丝绦,手持一把三尺剑,出场一亮相就博了个满堂彩。她舞了一回剑,随后与她的一个师兄练对打。一个舞剑,一个弄棍,乒乒乓乓打斗得激烈惊险。

    这时就听有人大声喝彩:“好功夫!”

    众人寻声看时,那人已走进了场子,是个女人,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她上穿红下挂绿,腰扎一根宽板牛皮带,斜插一把盒子枪,脚蹬一双皮靴,手提一根马鞭。她嗓音洪亮,没有半点女人的声气。她的出现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奶奶和她的师兄都住了手,呆眼看那个女人。她用马鞭指着奶奶说:“女子,叫啥名?跟我走。”

    奶奶呆眼看着她,不知道她是谁,没有吭声。

    “跟我走!”那女人又用马鞭指了一下奶奶,下命令似的说。

    班头看出事情不妙,急忙上前,冲那女人一拱手,笑着脸说:“请问英雄尊姓大名?”

    那女人哈哈一笑:“你是班头吧?这个女娃归我了。”

    围观的有人认出了那女人,低声说:“是徐大脚,还不快走!”

    人群霎时散了一大半。

    班头恳求道:“请英雄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我们这就收摊走人。”

    徐大脚哈哈笑道:“你把这个娃让给我,你在这达爱耍多久就耍多久。没谁敢找你半点麻达。”随后就让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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