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门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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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家门外的孩子-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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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对社会做出贡献。但是他置身台湾,环绕在一种被骄宠的环境里成了唯一的选择,最後,莎士比亚式的悲剧就成了他的宿命。

他的独女友梅非常懂事,很有才华。她专程从英国偕夫婿从伦敦陪侍重病的母亲蒋徐乃锦数月之久。乃锦大嫂过世,後事都是由她处理。她亲自书写的一首悼念母亲的奠诗,文情并茂,读之令人动容。我曾私下告诉她,我不赞成此时匆忙且草率地将两位“老总统”从慈湖、头寮移灵五指山,她完全同意,并且告诉我,远在旧金山的孝章大姊也十分反对此事。
不少曾直接追随过经国先生的人都跟我说过,在长安东路二条通里,他最疼爱的还是孝章。唯一的女儿,聪慧乖巧,讨人喜欢又漂亮,是他的掌上明珠和心肝宝贝。

台湾社会对孝章大姐的认识较有限。曾经引起人们谈论和关心的,是她嫁给前“国防部长”俞大维先生公子俞扬和先生的婚事。

  温哈熊“口述历史”事件

传说中,父亲起先并不很赞同这段姻缘,但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前几年,温哈熊出了一本所谓口述历史,对俞、章的婚姻有夸大的负面描述,甚至涉及人身攻击和毁谤,破坏了她在国外生活的宁静,引起他们夫妇的极端愤怒,因而提起诉讼。这件事在台湾媒体上占了好几天版面。

事实上温哈熊在书里面,对美伦也有非常不实和荒谬的批评,气得我和美伦都曾考虑到法庭按铃申告。好几位“外交部”及驻“华盛顿大使馆”的老同事,看到温某书内恶意的中伤相当气愤,便主动向报纸投书为美伦辩驳澄清,并强烈指责温某的不道德。後来经朋友劝告,为避免媒体炒作,反而帮他新书促销,我们才打消控告的决定。

为这件事,我亲自去看过“中央研究院”院长李远哲先生,因为温某那本“口述历史”,是由“中研院”中国近代史研究所口头整理完成。对於该所在处理所谓“历史”过程中,不曾做交叉查证,我表示相当不满;李远哲也向我委婉说明,并强调虽然以该院中国近代史研究所挂名完成的个人口述历史,但并不等於背书它的内容。我则强烈建议,以後该院出版类似书籍,务必格外谨慎,尤其涉及到“人”的评论和褒贬部分,不可仅听信片面陈述而不去比对求证,特别是涉及的当事人都还健在,怎可省略不为?就是媒体记者报道新闻,都知道“平衡”和“查证”的不可或缺,况论撰写冠以“历史”之名的书籍,应当是何其的严肃,稍一不慎就会被一些自认有社会名望之徒,用做欺世盗名和私人 愤、攻讦对手的工具,比不负责任的八卦报道更加可怕,因为它披上了纯净的学术外衣,掩盖了邪恶的本质。温哈熊就是典型的例子。李院长赞同我的看法,也应允向近代史研究所转达,提醒该所日後务必改进。

从报端获悉孝章大姐对温哈熊出书爆料的卑劣行为,决定提告,我十分同情她,更全力支持她。温哈熊就是有一万个理由,要披露那段不为父亲十分赞同的婚事,甚至就是有一万个证据,证明他所叙述的是事实,只要基於经国先生曾经格外的提拔和重用,他就绝不该*地把这种伤人害己的典型八卦,放进他所谓的“口述历史”当中!温哈熊忘恩负义、沽名钓誉的行径,使经国先生的旧部和所有认识温某的人感到心寒,也让原本不认识温某的人不耻。

  一切已了然於心

过去每次因公在旧金山停留时,我都会私下打听一下孝章夫妇的近况,有几次还想和他们联系,或送个小礼物向他们致候,後来想想,怕太唐突而作罢。我之所以想和孝章大姐联系,是因为我确定她很早就知道在赣州发生过的往事,秦孝仪院长曾证实,而孝武对孝章大姐知情一事,则说得最清楚。

我并不天天写日记,但是凡遇到较重要的事,我都有当天做简要记录的习惯。根据我的记事本,*年元月十七日晚,在家中(罗斯福路叁段“外交部”次长的官舍)宴请孝武夫妇,那次是他从新加坡返台述职,在座的还有钱复、宋楚瑜、陈履安、徐立德等人。孝武那晚兴致颇高,显得很开心。宴会後,孝武夫妇单独留下来和我 谈,说了不少心中的话。孝武特别提到,孝章大姐去年(一九八八年)返台为父亲奔丧时曾告诉他,她了解到孝武目前与我和睦相处的情况,对於这样的发展她很高兴,并且进一步告诉孝武,父亲曾於生前向她言及桂林的事。这是孝武亲口讲的,当时美伦和惠媚在座。孝章大姐目前还在旧金山,我不会也不敢信口开河。

孝武主动向我提到孝章大姐,是想要让我晓得,自从父亲过世後,我们能够彼此接纳、多所交往,不仅是我和他之间的正确决定,连孝章大姐也都赞成。我当时简单回应孝武说,我有一个很单纯的考虑,就是不管别人怎麽想、怎麽说,只要能让父亲在天之灵感到安慰的事,我们都应当去做。

孝武点点头表示赞同。


一九六二年,我在大学叁年级暑假被分发到政工干校,接受第十叁期预备军官的基础训练,孝武比我小叁岁,那年正好高中毕业,就在我到干校报到的同时,很意外地看到他也在人群里。更奇妙的是,他不仅和我分在同一大队,还在同一个连上。他的出现当然令我吃了一惊,因为我一眼就认出他来。

我和其他受训的预官当时都猜不透,为什麽他才中学毕业,就能和大专学生一起接受训练?没人敢明问,只有在心里嘀咕。为期八周的训练中,没有每天看到他,另外还有两、叁位看来是他死党的好友陪着他受训,一夥人显得轻松自在,像是在参加夏令营。後来队上的长官无意说出来,因为经国先生认为暑假太长,孝武待在家里会很无聊,又容易出去鬼混,所以乾脆交给干校看管,受受军训,期盼透过部队生活,让他养成纪律观念和规律起居。经国先生的用心也够良苦了,实际效果却有限,因为每到晚上,他并不是和大夥儿在大寝室里睡大通铺,若不是溜出去,就是安排到长官的单独卧房就寝;至於出操,那更是随他性了。

这件事到今天都令我不解,他被送到干校时,怎麽会不仅和我编在同一个连,居然“小组”活动,也和我编在一起?“小组会”都是晚餐後在教室里召开,每组只有十来人,彼此围成一圈、坐得也近。有天开小组会,他就坐在我右手边,可能太无聊,他转身望望我,低声地说:“让我来替你画张像,你长得眉清目秀的嘛!”我只笑笑,没说什麽。只见他在一张纸上煞有介事地像在为我素描,我也没去看他最後画得到底如何。我想他只是好玩,也可能是找借口搭讪。我暗中自问:“难道他知道我是谁?”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那时,我除了严守分际说我是“章孝严”外,其他什麽都不能说。到今天,我心中的谜还是没有答案,难道会是父亲刻意安排,要我们在这种自然而单纯的场合相遇相识?或者只是一种机率几乎等於零的巧合?只有问上帝了。

另一件事就更不寻常了。经国先生向来重视青年学子,每年都亲自到政工干校主持预官训练的开训典礼。但是,一九六叁年我到干校受训那一年,他却没有来,也是唯一缺席的一次,当时队上的长官们均感意外。我私下在想,难道是他知道我在受训,而刻意回避不来,免得造成我心理上冲击?

  突然的第一次会面

一九七七年我从华盛顿回台北,孝武叁十出头,已是“欣欣传播公司”总经理。有一天,突然接到他的机要 书方兴华来电,要我抽空到他办公室去一趟。我颇感困惑,因为我的工作和“欣欣传播”完全无关。我问方兴华,蒋总经理找我有没有什麽特别事?方兴华说不清楚,蒋先生只交代请我去一趟。

当我进到孝武办公室,他已等在那里,正抽着烟,很客气地和我握握手。坐定後,他问了问我工作情形以及家庭状况,我简单回应,也谢谢他关心;我也问他现在从事传播业务主要在做些什麽?他倒说得津津有味,看起来像是很容易赚钱的行业,因为他办公室的家具和装潢相当气派。那天大概谈了半个小时,完全是漫无主题的 聊,谈话中,我还期盼他能谈一些比较严肃的事情,但是都没有,有时他看来又有点欲言又止,我弄不清他那次找我到他办公室的真正目的为何?很可能他已风闻了一些有关我和孝慈的事情,所以想看看我到底长得是什麽模样、什麽样谈吐?

再下一次和孝武会面,则隔了快十年。十年里我已按部就班地在文官体系,从科员、科长、副司长、司长,一路晋升到“外交部”常务次长。孝武则已转到“中国广播公司”担任总经理,这是孝武工作最长的一个职务,从一九八○年七月一日到一九八六年二月,有五年半的时间。

  意外踏入“外交”

一九八四年十月十五日,台湾发生了轰动一时的“江南案”(作家刘宜良在旧金山寓所被枪杀身亡),孝武就是在“中广”总经理这个职务上被卷了进去的。由於美国联邦调查局及台湾“司法调查单位”联手调查,证明该案系由当时“国防部”情报局长汪希苓,指派陈启礼及吴敦赴美执行的一桩枪杀异己的任务,後来叁人均遭台北地方法院以共同杀人罪,各判处无期徒刑等重刑。

美国国务院曾强力要求引渡有关嫌犯至美国受审,台湾方面则以双方无引渡条约为由坚拒。美政府及国会运用军售及贸易两大议题,对台湾持续施压,经国先生对这件事在双方关系上所造成的破坏颇为震怒。当时国内外媒体均影射孝武与该案有涉,让他百口莫辩。

就在各媒体把整个案子炒得沸沸扬扬之际,一九八六年二月十八日,经国先生断然把孝武调离,要他前往“新加坡代表处”出任副代表。代表是胡 将军,胡定吾的父亲。经国先生和李光耀总理私谊颇笃,孝武前往新加坡,经国先生最放心了。
经国先生这项决定,不管是对当局或对孝武个人来说,都是明智的。孝武有一万个不愿,也无可奈何。

“江南事件”对孝武是一生中最严重的打击。表面上,他欣然赴任,内心则极不乐意。他很清楚,自此不仅远离亲友,更将远离权力中心。在此之前,坊间臆测他是“接班掌权”的可能人选之一的消息,甚嚣尘上。他的外放立即将此可能破灭。但孝武此一转折,却意外地踏入了“外交”系统,也造就了日後和我密切交往的机缘。

  我们本来就是手足」

在孝武出任“副代表”半年,我升任“常务次长”,并主管“亚太和亚西司”业务,不折不扣地成了他顶头上司。对他的工作我了如指掌,只要有机会,我都会不动声色地帮他,从未因为他以前曾受周边人士怂恿,对我和孝慈有过抵制,而心生怨怼。我只认定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情分上要照顾他,工作上更要协助他,理由很简单,这应当是父亲经国先生所乐见的,尽管他可能当时不会知情,也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一九八七年,“外交部”对所有驻外人员例行性地逐一打年终考绩,孝武也在名册当中。我任“常务次长”,是“外交部”考绩委员会副主委,当评审到“新加坡代表处”时,我注意到胡 代表只给他八十一分,我便主动在会上发言为他争取了八分,修正提升到八十九分,是甲等的最高分数,可以获得两个月薪水奖金。事後,我从未问他知不知道那年他这麽高的考绩分数是怎麽来的。那天下班回家,我只告诉美伦:“很高兴今天能够以哥哥的身份在孝武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了他一个忙,工作上给他鼓励。”後来,在处理“江南案”过程中,我又再次在暗中助了孝武一臂之力。

每次孝武从新加坡回来“述职”或休假,我都会抽空以“次长”身份到机场去接机,若是惠媚和他一道,我会要美伦同行。从“外交部”的角度,这是对他的特别礼遇,一般“驻外副代表”返岛“述职”,“外交部”顶多是派“副司长”或“科长”去接机就可以了。孝武很*觉得到我在许多方面释出的善意,於是对我的态度也起了转变。

有一天,我邀“外交部”几位司处长在国宾饭店二楼为他接风,饭前我俩坐在一个角落里有说有笑,非常开怀而亲切,在场采访的《中国时报》外交记者张慧英看在眼里,有感而发地问孝武:“你们看起来聊得蛮开心的,真是情同手足!”孝武立即笑笑地反驳她说:“你错了,我和章次长不是‘情同手足’,我们本来‘就是手足’!”这是孝武第一次公开而自豪地承认,我们是兄弟。

  介入处理“江南案”

“江南案”改变了孝武一生,但是他私下多次坦诚地跟我说,他确实与该案完全无涉。在岛内外媒体强大压力下,他无从辩解冤屈,最後,他只期望整件案子能够早日成为过去。

*年十二月,我由“外交部常次”转任中国国民党海外工作会主任。一九九○年一月十五日,孝武从新加坡调升“驻东京代表处特任代表”。我接任“海工会”主任後,即密集展开海外的访视,短短几个月,走遍了所有国民党的海外总部、支部,甚至分部。出访的第一个行程涵盖了美国、加拿大和日本,从二月二十六到叁月十叁日,十五天当中走访了十五个城市。抵达旧金山时,却意外地直接介入了“江南案”的处理。

我访美各地的行程是公开的,当地华文报纸均有报道,侨胞只要稍微留意,便知道我的行踪。叁月十日当天,我在凯悦饭店突然接到《联合报》驻华盛顿“特派员”施克敏的电话,他和江南夫妇(刘宜良与崔蓉芝),在华盛顿时是多年好友,“江南案”发生後,他仍与刘宜良的遗孀崔蓉芝时有联系。施克敏在电话中告诉我,崔蓉芝从报上晓得我人在旧金山,而她就住在附近的大理市,希望我能抽空和她见个面,有要事相商。当时若只顾虑到“江南案”的敏感,我一定会犹豫或推辞,但是一想到若能协助当局早日将全案平息下来,是件好事,尤其对孝武更为紧要,於是答应在隔天离美赴日前,在饭店晤面。

第二天上午十时整,崔蓉芝准时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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