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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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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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六章 “人民公敌”(4)

    这里已经不再称每个人为“同志”,也不再称他们为“两同志”。    
    但是斯大林还不能立刻收拾掉布哈林和李可夫。人民和党太了解他们了。需要一次审判案,而要使被告“成熟”到能进行审判,还需要时间。    
    斯大林是非凡的政治导演和剧作家。莎士比亚曾通过哈姆莱特的口说:“存在还是不存在?”而他不一样,在他身上没有两难推理。他的可怕的政治性格的这个特点是需要强调指出的,因为哈姆莱特的两难推理只涉及哈姆莱特。而斯大林是在决定千百万人的命运。因此“领袖”的胜利变成了人民的可怕的悲剧。    
    中央全会的决定变成了强大的推动因素。还在1937年3月份,各共和国和各州就举行了党委全体会议。会上不仅传达了“领袖”的指示,而且报告了执行这些指示所取得的初步成果。下面是日丹诺夫1937年3月15日在列宁格勒作的报告中的几段话:    
    “布哈林和李可夫原来同季诺维也夫分子和托洛茨基分子毫无区别。这是同一帮强盗。布哈林和李可夫的行为无耻、卑鄙、丑恶得无以复加。我们花了四天时间想从他们口中听到真话。可是他们丝毫不以人的态度对待党,一点这样的迹象也没有。只是一味说我们无权审判他们。”接着日丹诺夫竟然在列宁格勒共产党员面前把布哈林糟蹋得不成样子。他说,布哈林绝食是演戏:“夜里12点吃得饱饱的,到上午10点就宣布绝食……”紓紝矠    
    日丹诺夫还必须讲讲在列宁格勒展开的揭露“敌人”的“工作”:“在基洛夫铁路线和十月革命铁路线发现了8个暗害集团;在市内各工厂以及内务人民委员部、彼得格勒军区和党的机关发现了10个集团……”在很短时间内,在所有的区委都发现了“敌人的巢穴”:维堡区——13人,瓦西里耶夫岛区——12人,基洛夫区12人……共计223名党的工作者。“请想一想党的机关是多么不纯!”    
    日丹诺夫继续用激烈的言辞渲染敌人在这个城市——革命摇篮肆虐的情景。“红色教授学院1933年到1936年有183名毕业生。其中32人已被逮捕。现在留在列宁格勒的130人中,3人被发现是人民公敌”,紓紞矠这位斯大林的恐怖理论家和恐怖实践家在全场一片愤怒声中继续说道。全国各地到处是一片怒吼声。相反,由于恐惧,人们的困惑和痛苦却只能强忍在心,不敢流露出来。    
    从那时起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但遭受重大不幸的悲痛和苦楚却依然存在。彼尔姆的80高龄老战士K·A·库热拉在给我的信中写道:“几乎每天夜里我都梦见自己年轻的时候呆在遥远的科雷马劳改营的情景,而每一次我都被吓醒……”    
    


第二部第六章 政治“审判案”闹剧(1)

    根据马太福音,人人都要受“最后的审判”。艺术家们在圣像画《最后审判》的画面上,描绘了人们为尘世人罪愆而受到的种种惩罚。强盗——上绞架,贪财的人——把滚烫的金水灌进喉咙,放荡的男人和淫荡的女人——下火焰地狱,不关心同类的神甫——直接走向地狱。这些老圣像画匠也描绘了一个张皇失措的人,他张开两臂,不知往哪里走,因为他半生是正直的,而另半生却作孽多端。诽谤者因为恶语伤人吊在绞架上。在这些圣经画上也能看到残忍而又不正直的法官;“不眠的蛆虫”贪婪地咀嚼他们的肉。但是,看了这些老画匠的创作仍然难以理解,这些不正直的法官践踏最神圣的东西——正义时,究竟出于什么动机。    
    对于镇压原来的和潜在的“反对派”的不正直的法官来说,情况却完全不同。政治审判案的总导演知道他想要什么。斯大林痛恨托洛茨基。但绝不拒绝托洛茨基的某些方法,虽然他从来也不承认这一点。请注意,在他的图书馆里实际上有托洛茨基的全部著作。其中的一本——《无产阶级革命的基本问题》,他很喜欢。特别是《恐怖主义和共产主义》一节,托洛茨基在这里写道:“革命要求革命的阶级使用它所掌握的一切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需要,就发动武装起义,如果有必要,就使用恐怖手段……当它(革命的阶级。——本书作者注)遇到武装阴谋、暗杀和叛乱时,它就要对敌人进行严厉镇压。镇压的形式或程度问题当然不是‘原则’问题。用恐怖手段对付不愿退出舞台的反动阶级,可能十分有效。恫吓是强大的政治手段……”紓紟矠当然,斯大林进行“大清洗”,很可能是接受了托洛茨基15年前就已经讲出的思想。他信奉革命和内战时期的这些处方,但把它们用在了按他的话说是“社会主义已经完全胜利”的时期。毫无疑问,斯大林在国内已经不存在剥削阶级的时候也把大规模镇压视为无产阶级专政的“合乎情理的方法”。日丹诺夫正是这样解释斯大林在2至3月全会上的报告的主旨的:“镇压有教育作用。”紓紡矠当然,有人会问:“镇压的含义是什么?至于斯大林怎样理解镇压的实质,这未必还有疑问。说到这里,我想离题说上几句。    
    我的著作发表后,我收到了大量来信,从这些信中可以看出,在读者中也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希望把斯大林的镇压放到“括号外面”。他们同意分析他的所有行动,分析他的“功绩”和“建树”,但是根本就不想提到镇压,即使提到也不过是把责任推到叶若夫和贝利亚等人身上。这就发生了传记中的一种独特的“脱层”现象:只承认这些人相信的事情。当我阅读“由于”斯大林而牺牲、而无辜牺牲的几千人的案卷时,我仿佛听到了他们从早已逝去的过去发出的呼声:永久的困惑、万分的忧郁、绝望和失望。我想,最好让这些企图为暴君辩护的人看看这些案卷。镇压——个人独裁专权的极端表现——是登峰造极的不道德行为。斯大林慢慢地、然而坚定不移地走向全面的恐怖。但是他既恶毒又狡诈,他需要在党、人民和历史面前提出“开脱自己的”论据。他本来没有这种论据。他就伪造、杜撰论据,特别是借助于政治审判案。在幕后导演这些审判案的斯大林,追求着他心中明白的目的。    
    在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审判案之后,1937年1月23日在莫斯科开始了所谓“17人”审判案。在这个案件中,除了皮达可夫这个被列宁在《给代表大会的信》中称为“无疑是个有坚强意志和卓越才能的”人以外,还有16名被告。审判案的主要目的,是要证明托洛茨基借助于这些人组织了暗害活动,准备在苏联复辟资本主义。审判案经过了精心的“策划”,以至具有坚强意志的皮达可夫竟然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他同流亡者在奥斯陆(被告从未到过那里)的会面,说什么托洛茨基在他的“指示中提出了我们可能掌权的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是在战争以前掌权的可能性,第二个方案是在战争期间掌权的可能性。托洛茨基设想,据他说,通过恐怖主义的集中打击来实现第一个方案。他指的是同时对联共(布)和苏维埃国家的一些领导人,当然首先是对斯大林和他最亲密的助手,采取恐怖行动。第二个方案托洛茨基认为可能性最大,这就是军事上的失败……”紓紣矠接下去所讲的全都是这种调子。斯大林制服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的方法是纠缠和欺骗;制服皮达可夫和他的“同案人”的方法则是刑讯。    
    还有一场演出,即所谓“21人”审判案,尤其令人痛心。在这个案件中准备镇压的是布哈林、李可夫、克列斯廷斯基、拉柯夫斯基、罗森霍尔茨和斯大林暴行的其他受难者。    
    斯大林想借助于这些审判案对托洛茨基原来的(主要是原来的)拥护者进行最后的毁灭性打击,他谴责他们是进行“间谍、恐怖、杀人、放火活动”的“一伙暗害分子组成的寡廉鲜耻的匪帮”。托洛茨基是斯大林在思想上和政治上的主要靶子。同托洛茨基的“决斗”还在继续。决斗不能不分胜负。难怪在皮达可夫、拉狄克、索柯里尼柯夫等人案件的起诉书中,几页纸上托洛茨基的名字就出现了51次!布哈林、李可夫、克列斯廷斯基、拉柯夫斯基、罗森霍尔茨和他们的难友案件的起诉书也有类似的情况。当审判开始的时候,托洛茨基总是从墨西哥暗示说,是的,“审判的是他的同道者,然而是因思想而审判的”。例如,托洛茨基几乎在他的刊物《反对派公报》的每一期上都一定要登些有关拉柯夫斯基、克列斯廷斯基、罗森霍尔茨的东西,指出他们同斯大林“不能相容”,强调他支持他们。这位流亡者几乎是定期地发表声明,“抗议”迫害自己的“拥护者”。托洛茨基对“人民公敌”进行的所有这些辩护对斯大林来说正中下怀,给他提供了补充的“论据”。    
    斯大林感到战争在临近。他总有一种感觉,他在用托洛茨基的眼光观察外部世界。我再说一遍,连“领袖”自己也害怕承认这一点。他一看托洛茨基写的东西,就感到托洛茨基“说倒霉话”不是无缘无故的。托洛茨基在那篇《被出卖的革命》中写道:“我们能够指望苏联在临近的大战中不遭到失败吗?对公开提出的这个问题,我们也要公开地回答说:如果战争仅仅是战争,那么苏联的失败将不可避免。在技术、经济和军事方面,帝国主义要强大得多……”紓紤矠这听起来不仅像是对社会主义的判决,而且也是对他斯大林本人的判决。然而,他不愧为钢铁般的人:不能就这样了事。现在,在战争爆发之前,需要赶快把一切潜在的法西斯帮凶收拾掉!否则希特勒打进来,他会在这里把托洛茨基的同伙扶上台,斯大林这样想。我们将对未来的战争做好准备,现在就把可能出现的“第五纵队”干掉。希特勒和托洛茨基在这里将找不到可依靠的力量……斯大林的思路可能就是这样,而且据Ф·丘耶夫证明,莫洛托夫去世前不久曾经证实,战争前夕斯大林的方针是最大限度地削弱各种可能的吉斯林分子和赖伐尔分子的社会基础。    
    尽管达到了普遍的高涨,取得了显著的成就,形成了全社会在领袖至上主义基础上的团结,而严重的错误和失败却十分之多。工业中存在许多缺点,农业长期落后,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得很慢,这都需要作出解释。对斯大林来说,最方便的办法就是把一切都归咎于“暗害和破坏活动”。顺从的执行者们准确地捕捉到“领袖”所指出的阶级敌人的线索,然后在每日的汇报中报告情况。请看摘自1937年10月19日汇报中的一小段:    
    中央委员会,斯大林同志    
    人民委员会,莫洛托夫同志    
    中央书记叶若夫同志:    
    在乌拉尔的塔博雷村,五人因破坏集体农庄被判枪决(其中有塔博雷区执委会主席А·Л·莫特列夫、区地政处主席Н·Л·梅沙夫金)。    
    明斯克。五人因故意弄脏面粉被枪决(其中有采办处主任Р·Л·丘德诺夫斯基、粮食采购站主任В·М·列夫琴科、大粮仓经理В·Н·卡普兰斯基)。    
    萨拉托夫。托洛茨基分子-右倾分子集团把大量石油倒进伏尔加河。九人被判处枪决,其中有:石油工业总局萨拉托夫办事处主任М·Н·波拉特金、裂化厂厂长В·Ф·波格丹诺夫、萨拉托夫大学教授Н·А·奥尔洛夫。    
    列宁格勒。在列宁格勒地区动力管理局系统,有人受盖世太保特务指使经常制造使工人致残的破坏事故。十人被判处枪决……紓紥矠    
    类似的事情列了一大串。汇报的末尾,在“В·乌尔里希”的签名前面,有简短的附注:“所有判决均已执行。”在这些骇人听闻的汇报的角上,常常写着字迹潦草的几个字:“已报告斯大林同志。波斯克列贝舍夫。”    
    在1937年1月和6月、1938年3月举行了轰动一时的政治审判案之后,这种大规模的悲剧在1937—1938年已经是司空见惯。斯大林相信,现在人人都清楚谁在阻碍更迅速的前进,谁在“出卖”祖国,谁在准备“暗杀斯大林及其周围一班人”,谁在执行托洛茨基的指示。莫斯科的几次政治审判案,成了在全国施行暴力、进行大规模恐怖活动的某种导火线。这种恐怖活动的对象,不仅仅是斯大林的潜在的敌人,而且在多数情况下是一些纯属偶然碰上的人,特别是那些发生了火灾、爆炸、倒塌和其他各种事故的企业和机关的领导人。1937年末,一些地方的镇压规模看来失去了控制。在许多人民委员部和其他政府机关,告密成了求生存的手段。这一切都是斯大林亲自决定并得到他周围一班人赞同的第一批重大政治审判案所造成的后果。    
    


第二部第六章 政治“审判案”闹剧(2)

    “领袖”在批准杀人的时候总是表现得那样冷若冰霜和残酷无情,简直令人吃惊。给他的报告中所涉及的有时是个别人,有时是一批人,有时是很长的名单。在斯大林的档案中只发现了一份在某种程度上说明“领袖”发了善心的文件。    
    约·维·斯大林同志:    
    1936年1月18日被判处剥夺自由十年的A·C·库克林的妻子向检察长提出请求。库克林现被关在布特尔监狱。经今年1月7日医生确诊,库克林患食道癌。病情严重,无可挽救。    
    请予指示。    
    安·维辛斯基    
    1936年3月22日    
    下面记载了决定:“斯大林同志指示乌尔里希同志提前予以释放。安·维辛斯基”紓紦矠    
    也许1936年斯大林还’没有成熟”?我不这样认为——当事情关系到斯大林十分了解的人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过手发软,思想发生波动。他亲自批准枪决的有:他从前在民族事务委员部的副手布罗伊多;他原来的助手阿·纳扎列江;列宁原来的秘书尼·哥尔布诺夫;他自己的朋友和中央执行委员会原来的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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