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唱团第一辑_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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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唱团第一辑_韩寒-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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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无能的前半生的大部分时候一样,我拿这些西装革履的流氓完全没有办法,我不能抑制地又说了脏话,“我操,你们他蚂的怎么这么流氓?”

和那个时代所有受了刺激的“善良市民”一样,我想到了找报社,我怯生生地生平第一次走进报社,在门口登记的时候,我学着从电视里看到的,对门卫说,我是一个“市民”,我是来“反映情况”的。非常走运的是,接待我的报社记者竟然是我的初中同学,她仔细听完我“反映情况”,充满了想来是因对老同学热心而产生的愤怒;她对我说,我一定彻底揭发他们,下午我就去他们学校采访一下,核实完情况以后,争取几天之内就让它见报。

出了报社的大门想了想,觉得我还可以再做点什么,干是又去了市教委“反映情况”。一个教委的中年马脸男斜叼着烟,皱着眉头,时不时喝口茶,听了半天后说,好,翻门都知道了,你留个联系方式等我们通知你吧。

就像我从他表情里预感到的那样,这个人始终没有跟我联系。而且后来我试图再去找他的时候,也被门卫挡在了外面。一周后的坏消息是,《y市晚报》的同学告诉我说,这个“三育”学校是和市教委合作办学的一个机构,《y市晚报》是市委办的报纸,因此她写的稿子被总编毙掉了。

我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走迸y市法院。在那之前的一个星期里,我每天都对着自己念叨:“傻逼,你总得有第一次吧、”1995年的中国,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这样对于第一次尝试用法律保护自己的权益感到兴奋、紧张和好奇,但我想这些跃跃欲试的人里,很多都是受了《秋菊打官司》的影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部1993年红遍全国的电影都是一部了不起的作品。

在法院的大厅前台,一个胖胖的中年接待男听完我来的目的之后,直接把我轰到了门外,“去去去!你这个小同志以为法院是啥地方?!这种鸡毛蒜皮的屁事儿也来捣乱!”我头脑一片空白,在法院门口愣了半天,然后发现法院对面全都是挂着简陋牌子的律师事务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敲开了其中一个门,很尴尬地对里面的人表示我没有钱付给他,但是很希望他能给我一些建议:一个笑眯眯的李姓律师给我耐心地讲解了半天,并且对我表示了鼓励和钦佩:在1995年的中国,在人口不到30万的小城y市,一个决定用法律手段解决这类问题的小伙子在他看来,是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观念很超前啊”,他这样说:当然我也由衷地表示,他肯这样花时间,热心无偿地帮助一个陌生人,‘‘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律师啊”。

两个了不起的中国男人依依惜别后,年轻人重新杀进了法院。按照律师指点的那样,气势汹汹地要书中年接待男,“少废话,给我拿一份表格(我忘了是叫民事诉讼立案表还是什么)来!”接待男根据这个年轻人的狰狞嘴脸,看出他已经成为一个诉讼常识方面的暴发户,下是乖乖地摸出了一份表格;填完表格之后,在法院的二楼,一个客气但又明显冷漠的女法官接待了找,或者难确地说,是打发了我,她让我到河南(就是把y市打劈成两半的那条河的对面)的民事立案庭(民事调解办公室?)去“试试”;我试图再多请救两句,“你上那边问吧,”她说,接着她又说厂中国人都很熟悉的那句公务员用语,“这事儿不归我们管。”

跟膀大腰圆的市法院不一样,河南的那个民事诉讼立案庭在巾華灰头t脸的二层小楼里。我在一群神情愁苦的乡下群众后面排了将近三个多小时的队,听到前面人申述的都是真刀真枪的冤情,比如自己家的地被强占了,比如自己家的媳妇被强占了,比如自己家的地和媳妇一起被强占了……这使得我在排队过程中感到越来越没底气,除非我申述的时候他们能给我清场,不然我实在没勇气在这样一群不幸的人当中把我那点“鸡毛蒜皮的屁事儿”坦然地说出来何况,每一个老乡说完之后,立案庭的中年¨女都会用让人彻底绝望的口气重复同一句话,“哎呀。问志,你这个事情很难办啊”终干,到了还差两个人就轮到我的时候,我逃离厂这个鬼地方。

最后,我想到了上街去喊一喊,几乎可以肯定这个选择是受厂一些文艺作品的影响,应该是掺杂了一个年轻人在生命某个阶段产牛的自我戏剧化的需要(那时候我还没有接触过这类唬人的名词,我只是模糊地意识到了一些不纯粹的东西)

初步设想的方案大概是这样的:我穿着“反映情况”的详情的t恤衫,斜挎着人功率的收录机(口号提前录好)设法把两棍竹竿斜着捆在背上并在脑袋上方用它们撑起一个较大的口号条幅。比如“”倒也谈不上天理难容”,胸前再挂一个仪仗队用的鼓,就可以上路了。我还可以发动我所有的孤朋狗友都去远近地围观,免得真的出現冷场(如果他们不敢的话)。事实上后来他们都兴奋地表示一定会去,至少会去围观。除了对我这个做法很支持之外,这种事情也是平淡生活中难得一见的调剂,这解释了他们为什么在电话里表示要去的时候,夹杂了大量兴奋的,音色失真的“我操!”

计划中的路线是从市医院门出发,放着录音口号,敲著鼓,经过市公安局、市委(在市委门口会多待一会儿,可能还应该呼唤马脸男出来对个话什么的,当然,这个比较没有创意)州委,州政府,最后到达位于铁南(即铁路之南)的“三育“学校门口这个倒霉学校刚好在一条大马路的边上,所以基本上,当造型醒目的我,我走到门口(这个时候录音机可以暂时地改放一会儿roxette的looksharp),只要往那儿一杵,就会引起足够的围观了。我想如果我能坚持上一个星期,这个干巴掌大的城市的所有市民就都该知遭这件事了。

我简单学习了一下相关法律条例,然后就写了一份书面申请去公安局。窗门的小同志显然没见过这种申请,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埋头焦虑地不停拨打电话询问我想了想,就给在市公安局工作的老同学李神探打了个电话,李神探神情凝重地出来把我拽到他的办公室,”我操,你不想活了?”一一和所有体制内谋生的人一样,他会把做这类事情直接看成是自寻短见。

因为担心劝阻无效,李神探索性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父母,结果可想而知我是说,我的父母和那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中国父母没有本质区别(其实我很能理解他们,年轻的时候就能,我只是不同意他们而已)

开春的时候,我和一些朋友包括我的表哥到一个郊区的网球场去打球,突然,我们看到那个韩国校长和几个人也走进了场地大家亢奋起来,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最后我们决定主动去招惹他,逼他先发作,然后大伙就围上去群殴,那时候我还很年轻,也很幼稚,没有意识到这种做法的软弱本质我只是迟疑了一下,就兴冲冲地跟着大家在场地外边围成厂半个圈子,然后大家一起恶狠狠地看着韩国校长;这小子明显慌厂,假装不经意地在场内转来转去,最后,他终于,无论转到哪个方向,基本上都至少有一双兽兽的眼睛盯着他。

大家渐渐按捺不住了,于是开始冲着他做侮辱性的手势,由于不确定一个韩国人是否能看懂,我们很体贴地做了两个非本地传统的手势,,一个从美国电影里学的(当然就是竖中指了,那时候这在中国还不太流行),和一个最近刚从俄罗斯流传过来的这时候韩国校长有些狼狈地朝场边的长椅处看了一眼,我顺着他的眼光瞄过去,看到,个神色慌张的韩国女人手里拉着两个孩子站了起来小一点的孩子朝我们这个方向看厂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妈妈,没有得到反应之后,他拉了一下妈蚂的袖子:

即使是在我的道德感相对模糊的青年时代,我也能感觉到当着一个男人老婆孩子的面羞辱他,是件令人非常不安的事情。于是我突然没了兴致,招呼大家走掉了。

在回家的路土,在表哥的车里,作推推搡搡的打闹和七嘴八舌吹牛逼的声音中,我感到巨大的委屈像童年时常常感受到的那样,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txt。小说。天+堂



林少华:为了破碎的鸡蛋

独唱团…第一辑

作者:林少华

“betweenahigh;solidwallandaneggthatbreaksagainstit;iwillalwaysstandonthesideoftheegg。”(もしここに硬い大きな壁があり、そこにぶつかって割れる卵があったとしたら、私は常に卵の側に立ちます)

“假如这里有坚固的高墙和撞墙破碎的鸡蛋,我总是站在鸡蛋一边。”

这是日本作家村上春树2月15日在“耶路撒冷文学奖”颁奖大会上,面对以色列总统佩雷斯、耶路撒冷市长尼尔·巴卡特和七百多名听众所做演讲中的一句话,也是其演讲的灵魂和向以色列传达的最重要的信息。无须说,此乃以巴之争的隐喻,高墙暗指以色列。但不仅仅如此,高墙还是体制(system)的别名。“体制本应是保护我们的,而它有时候却自行其是地杀害我们和让我们杀人,冷酷地、高效率地、而且系统性地(systematiclly)。”村上说道。

那么体制又指哪些呢?村上最近接受了日本有名的综合性杂志《文艺春秋》的独家采访,以《我为什么去耶路撒冷》为题谈了他的耶路撒冷之行,谈了他在那里的演讲(见《文艺春秋》4月号)。作为体制提及这样两种。其一,“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日本,天皇制和军国主义曾作为体制存在。那期间死了很多人,在亚洲一些国家杀了很多很多人。那是日本人必须承担的事,我作为日本人在以色列讲话应该从那里始发。”村上说他不曾正面向父亲问起战争体验,或许应该问,却未能问,父亲大概也不想说,但战争改变了父亲的人生这点是确切无疑的。“虽然我是战后出生的,没有直接的战争责任,但是有作为承袭记忆之人的责任。历史就是这样的东西,不可简单地一笔勾消。那是不能用什么‘自虐史观’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来处理的。”

其二,村上认为体制还包括原教旨主义等其他多种因素。“我们考虑巴勒斯坦问题的时候,那里最大的问题点就是原教旨主义同原教旨主义的针锋相对,就是犹太复国主义同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对峙。……人一旦被卷入原教旨主义,就会失去灵魂柔软的部分,放弃以自身力量感受和思考的努力,而盲目地听命于原理原则。因为这样活得轻松。不会困惑,也不会受损。他们把灵魂交给了体制”。村上认为奥姆真理教事件即东京地铁沙林毒气案件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开庭审理期间他一直去法院旁听,觉得那些案犯也是邪教教义的受害者。“我感到怒不可遏的,较之个人,针对的更是体制”。

应该指出,被村上视为高墙的体制还不止他在这次采访中说的这两种。众所周知,村上是个彻底的个人主义者,讨厌所有束缚个人自由的东西——讨厌日本中小学整齐划一的校服,讨厌强迫学生做同一种运动的体育课,讨厌使得员工不忙也必须装出忙的样子的公司,讨厌指手划脚自命不凡的官僚机构,讨厌“网无所不在”的资本主义体制。在他看来,日本是个扼杀个性无视自由的“封闭组织”,个人很容易在这一封闭体制中“作为无名消耗品被和平地悄然抹杀”。一句话,高墙仍在。

既然作为高墙的体制仍在,就必然有撞墙破碎的鸡蛋,于是产生了小说家的职责或者写小说的理由。村上在讲演中说道:“我写小说的理由,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让个人灵魂的尊严浮现出来,将光线投在上面。经常投以光线,敲响警钟,以免我们的灵魂被体制纠缠和贬损,这正是故事的职责。对此我深信不疑。”这使我想起2003年初他当面对我说的几句话:“我已经写了二十多年了。写的时候我始终有一个想使自己变得自由的念头。……即使身体自由不了,也想让灵魂获得自由——这是贯穿我整个写作过程的念头”。而在他写作满三十年的时候,又从耶路撒冷传来了“站在鸡蛋一边”的声音。“让灵魂获得自由”和“站在鸡蛋一边”在实质上是同一回事。因为二者都是针对高墙而言,两支箭一齐射向高墙。但也有不同之处。不同之处在于后者有了更明确的社会责任感——写作的目的是为了破碎的鸡蛋。准确说来是为了推倒高墙以免鸡蛋破碎。“假如小说家站在高墙一边写作——不管出于何种理由——那个作家又有多大价值呢?”

问得好!这大概也是村上向我们所有人出的一道难题,一道看似容易而实则再难不过的难题。

当然,最理想的社会是没有高墙的社会,没有高墙也就无所谓破碎的鸡蛋。整个社会好比一个巨大的孵化器,保障每只鸡蛋都有新的生命破壳而出——孵化自由,孵化个性,孵化尊严,孵化和谐。但作为现实问题,恐怕仍要不时面临这样的选择:在高墙与鸡蛋之间站在哪一边?而最为怵目惊心的场景,无疑是所有人都站在高墙一边,最后所有人都沦为破碎的鸡蛋……



w w wxiao shu otx ttxt?小说天、堂



蔡康永:脏话到底脏在哪儿

作者:蔡康永

中国人的脏话,常常原始到让人汗颜的地步。

通常是这样的:“我肏丄你妈!”他骂他。“我肏丄你祖宗!”他回骂他。

这个吵架的逻辑其实很幼稚:你操了我妈,你就或多或少地做了我爸。那为了打败你,我只好奋力挖坟、不顾尸臭地去操你的祖宗,这样我才能或多或少地也做你的祖宗,凌驾于你爸之上。胃口好的话,有些人愿意操到对方祖宗十八代。以每代间隔三十年来算的话,挖坟要挖到明朝的坟去,才能完成这件事。只为了跟一个讨厌鬼斗嘴,竟然发了这么大的愿,愿意一路奸尸,奸到明朝的干尸身上,也真算是发了宏愿了。

这样斗嘴有赢家吗?如果我是评审,一定判你输,除非你现场表演给我看,还要我看得下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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