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兄弟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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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兄弟连-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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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蒙诺夫无法直接用语言表述自己的激动心情,他对发言的战士树起大拇指。    
    另一战士说:“这场战斗打得非常激烈,敌人很顽强,我们排所守的阵地是经过反复争夺的,敌人占领了我们夺回来,敌人又占领了我们又夺回来。在反复拼杀中,带我们排的副连长、排长都牺牲了,我们班长负了重伤没有撤下来,被冲上阵地的敌人吊在树上。”他说着说着激动地站起来:“我们又夺回阵地,俘虏了十几名敌人,当我们看到班长被吊在树上死了,我们为班长的牺牲而悲愤得眼睛都红了,要报仇是不顾一切的,我们把俘虏赶到班长面前,拉开枪栓,要用子弹‘点俘虏的名’。”     
    西蒙诺夫急促地问:“把俘虏都打死了?”    
    “没有,被我们代理排长制止了。”他指指身边的一个高个子战士。    
    “代理排长?”西蒙诺夫问面前的高个子战士,“谁任命你代理排长的?”    
    “没有人任命,当时我们副连长、排长都牺牲了,部队不能没有指挥员。我自动站出来代理排长。”    
    西蒙诺夫问:“你自动代理排长,他们服从你指挥吗?”    
    “服从,完全服从。”    
    西蒙诺夫不理解地歪了歪头,继续问:“战士们要为班长报仇,你为什么不让枪毙俘虏?”    
    “我们有战场纪律,只要敌人缴了枪,我们就优待俘虏,更不准随便打死俘虏。打死俘虏,敌人以后就不敢向我们投降了。”    
    西蒙诺夫十分激动地站起来和“代理排长”握着手问:“你现在还是代理排长吗?”    
    “不是,我是战士。”    
    “伟大的战士!”西蒙诺夫感慨地说:“我理解了。在军部我问军长,为什么指挥员牺牲了,连队的建制被敌人冲散了还能继续作战,还能准确无误地执行战斗任务。我理解了。”他和与会的同志一一握手,拥抱了代理排长的那个高个战士。    
    西蒙诺夫采访结束了,他乘坐吉普车路过3师与敌人浴血奋战的战场时,下车走上山坡,默立在硝烟散去的战场上。    
    满山秋色,满山被子弹射穿的枫树,残缺不全地立在山坡上。有一只被子弹射杀的飞鸟还挂在树枝上。西蒙诺夫望着那只挂在残枝上的鸟,他想到当时战斗的激烈,子弹的密集,战士们在这密集的子弹缝中与敌人拼杀。在他眼前出现了采访会上每一个战士的面孔,他默默地想着当时战斗的情景。他站了很久。在下山时,从残枝上采了几片红叶,递给俄罗斯姑娘说:“它是鲜血染红的,我要把它融入我的作品里。”    
    一年后,西蒙诺夫写出《战斗着的中国》。    
    


第八章   和西蒙诺夫在南方前线和西蒙诺夫在南方前线(4)

    84    
    西蒙诺夫走后,野政和兵团的记者专访了师长丁瑞山,问他:“敌人4个师分割包围了你一个师,你处于绝对的劣势。像这样的战斗过去你有过吗?”    
    丁瑞山笑笑:“有过。”    
    “那是什么时候?”    
    “那是14年前的事了。”    
    “请您给我们讲讲。”丁瑞山讲了一段他的经历——    
    那是1936年,也是个秋天,在大别山。敌人四次“围剿”后,主力部队转移,把丁瑞山的团留下改为游击团。所谓的游击团也就有300多人,丁瑞山就是300多人的团长。从全局到局部都处在敌强我弱的形势,省委没有来得及疏散,被敌人混成旅和民团包围了。丁瑞山无法和敌人硬碰硬地解救省委。他果断地决定,把敌人吸引过来以解省委之难。    
    一顶蓝色小轿抬上顾家寨吊桥,士兵抬箱挑担尾随在轿后。这是混成旅长顾本九的老爹顾老九,四次“围剿”后他从县城回到顾家寨。丁瑞山带领红军战士冲上吊桥,敌士兵乱作一团,蓝色小轿横在桥头。丁瑞山马过手到撕下轿帘,他拨过马头看顾老九瘫在轿内,对警卫员小李子喊道:“把他拉出来!”小李子把瘫在轿内的顾老九从轿子里拉出来。丁瑞山指着顾老九说:“告诉你儿子,我丁瑞山在桃岭等着他!”    
    小李子举枪要向顾老九射击,丁瑞山制止:“别打。”    
    “送他回老家得啦。”    
    “你白长个脑袋,走。”丁瑞山带着部队冲进顾家寨。    
    混成旅和民团果然尾随丁瑞山到了桃岭,解了省委之围。游击团被混成旅和民团围困在桃岭。1营长刘大庆向团长报告:“桃岭三面是敌人,一面是悬崖峭壁下不去人。我看组织火力从敌人正面突破。”    
    “现在敌人搞不清我们的位置,他在缩小包围圈。那样我们不但突不出去,还会暴露目标。加强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下山!”    
    卫生队的护理员桂香在草窝棚前擦着眼泪,省委派到游击团的特派员张克之问:“桂香,哭什么?”    
    “药一点也没啦,伤员的伤口都化脓了。”    
    张克之叹了口气:“那也不要哭嘛,影响不好。”    
    “特派员!”张克之看锄奸科长和2营营长王少明走来,锄奸科长看了桂香一眼,把张克之拉到一边说:“我们被敌人包围得风雨不透。”他看张克之惊恐的脸上渐渐被满面愁容代替,他加重语气说:“您可早作决断,很危机呀。”    
    张克之气愤地说:“这就是闯顾家寨的后果。王营长,能赶快突围吗?”    
    王少明顾虑重重,既不敢不顺着特派员说,大敌当前又不敢贸然行动,他模棱两可地说:“现在是——敌情不明。”    
    “这样就把敌情等来啦?许科长你下山去摸摸敌情。”    
    “是!”    
    “这?”王少明感到不合适,他又不敢直说。    
    张克之看王少明犹豫,对锄奸科长说:“你下山,我告诉丁团长。”    
    丁瑞山趴在悬崖上,望着陡峭的断壁出神。警卫员小李子趴到团长身边说:“团长,下不去呀!”    
    “三娃,你们俩把绑腿解下来。”丁瑞山把他们俩的绑腿搓成绳子,缠在自己的腰间,小李子和三娃拉着绳子慢慢向下放。    
    “再往下放。”    
    “团长,不行啦。”    
    丁瑞山晃动着脚,脚尖就是踩不到峭壁上的那块石头:“再放3寸。”    
    “不行,一寸也放不了啦。”    
    丁瑞山悬在空中:“想办法,再放3寸。”小李子和三娃只好先把团长拉上来。“别拉,让你往下放,谁让你们往上拉啦!”    
    锄奸科长许丙林带着两个“便衣”,顺着盘山小路下山去侦察,听到1营长刘大庆喊:“许科长!”许丙林看刘大庆从草丛中出来:“干什么?”    
    “丁团长命令,任何人不准下山!”    
    “走。”许丙林带着两个人往山下走。    
    刘大庆锁着眉头思考片刻:“站住!”许丙林没有站住,他跑上去拦住许丙林:“许科长,不能下山!”    
    许丙林以势压人地:“这是特派员的命令。”    
    “特派员不了解情况。”    
    “好,我告诉特派员,就说刘营长不让下山。”     
    “你?”刘大庆是个憨厚、一丝不苟的农民出身的军事干部,面对着许丙林的挑战确实束手无策,说不出一句反击的话。    
    “是我不让下山的。”    
    锄奸科长回头看是丁瑞山,他解释说:“特派员派我下山了解敌情。”    
    “了解什么敌情?混成旅和民团包围着我们。敌人摸不清我们的位置,你下山就可能暴露了。”    
    张克之遇上往回走的许丙林,他问:“怎么没下山?”许丙林把张克之拉到树丛,丁瑞山远远地从许丙林的手势中看出他所说的问题是严重的。在张克之不断地点头中,对许丙林所说的是赞同的,一致的。张克之看丁瑞山走过来,他制止了许丙林的话,迎上去:“丁团长,我和你个别谈谈。”丁瑞山没有说话,跟着张克之走着。    
    “部队什么时候突围?”    
    “天黑。”    
    “能突出去吗?”丁瑞山看看张克之愤怒的目光,没有说话。    
    “这就是你闯顾家寨的后果。省委领导比我们有经验,让混成旅跟着省委转去嘛。”    
    丁瑞山停住脚步,头一歪:“你的意思是让敌人包围着省委?让省委和我们一样困难?”    
    “丁瑞山同志,你——”张克之气得嘴唇哆嗦:“你必须马上突围。”丁瑞山一听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你要不是省委派来的,我把你捆起来!”    
    张克之瞪着愤怒的眼睛:“你—— ”    
    警卫员小李子在草窝棚门口睡着了,1营长刘大庆拍了一下小李子:“又睡了。”他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特派员、1营长王少明、3营长梁正基随着2营长刘大庆走进草窝棚。    
    刘大庆报告:“团长,从悬崖下去的侦察员回来了。”    
    “快说说敌情。”    
    “敌人全部开到桃岭来了,顾家寨没有几个团丁,今天早晨来了个戏班子,顾本九老爹要看戏。”    
    “是吗?太好了。”    
    张克之皱着眉头,他疑惑地看着丁瑞山,心想:顾家寨没有敌人,来了个戏班子,这有什么兴奋的?他不理解。    
    丁瑞山问:“后山有敌人吗?”    
    “没有,后山是悬崖下不去。”    
    “嘿嘿。”丁瑞山笑着。    
    一阵激烈枪声传进窝棚,丁瑞山思考后说:“敌人发现了我们。王营长你去看看,要告诉战士,形势对我们很危险,能不能突围就靠他们,他们顶住敌人一直要顶到天黑。”    
    张克之紧锁眉头,把要走的王少明叫住:“不要对战士说这些,战士会有顾虑。”他认为丁瑞山太没有政治头脑。    
    丁瑞山:“刘营长,你把伤员就地隐蔽好,部队用藤萝、绑腿从后山悬崖系下去。然后一直闯进顾家寨。老梁,到顾家寨后,你负责把粮食运出来。”张克之一听又要闯顾家寨,他气愤地问:“还闯顾家寨?”丁瑞山解释说:“特派员,我想,闯顾家寨的政治目的,是让群众知道我们红军没走。军事目的是,把敌人再调回顾家寨,我们把粮食运出来过冬,转移到漫水河休整。”    
    张克之提高声音:“丁瑞山同志,你要慎重,要是敌情不准确呢?”    
    丁瑞山没有说话,背着枪走出窝棚。    
    


第八章   和西蒙诺夫在南方前线和西蒙诺夫在南方前线(5)

    雾茫茫的夜,在稠密的枪声中,战士顺着若干条藤萝、绑腿向悬崖滑下。刘大庆跑到丁瑞山跟前:“团长,伤员都隐蔽好了。”    
    丁瑞山心情沉重地说:“敌人攻得很猛,你把王营长换回来,”    
    “是。”刘大庆转身就走,丁瑞山把他拉住:“老刘,你不要死守恋战,要及时转移。”    
    “团长,你放心吧。”    
    “敌人的军装都带上没有?”    
    “都系到崖下去了。”    
    “好。”    
    顾家寨寨门紧闭,吊桥高翘。    
    一队“国民党”士兵从容地走到寨门前,为首的丁瑞山,穿国民党军装骑着马,头上缠着纱布,手吊绷带。小李子高喊:“放下吊桥,我们长官负伤了!”    
    团丁看几十人簇拥着一个受伤的军官,急忙放下吊桥,打开寨门。丁瑞山和红军战士进入寨门。    
    戏台搭在顾家寨的祠堂前面。顾本九的老爹在女仆、团丁的护卫下,坐在藤椅上,看着戏台上的坤角儿,突然看到一匹战马上了戏台,他指着白马喊:“你上来干什么?快下去!”    
    丁瑞山在戏台上勒住战马,用手枪顶掉头上的大盖帽子:“我是丁瑞山!”一听丁瑞山,台上台下大乱。顾本九的老爹吓得瘫在藤椅下。一个团丁正向丁瑞山瞄准,被小李子一枪击毙。丁瑞山在台上喊:“把老家伙拉上台来!”    
    小李子从藤椅下把他拉起来:“团长,他死啦。”    
    3营长梁正基向丁瑞山报告:“团长,粮食已经运完啦。”    
    “多少?”    
    “60袋子。”    
    “够了,余下的分给群众。”    
    游击团到了漫水河的赤家集休整,第三次肃反从地方到游击团开始了。    
    房屋的木桌上,燃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丁瑞山坐在油灯旁,听着张克之传达肃反的指示:“肃清内部的反革命是保障部队的纯洁,你——”丁瑞山一挥手打断他的话:“你就别拐弯抹角,有话直说吧!”张克之皱皱眉头,抑制着怒火,踱了几步,接着说:“刘大庆是混进部队的反革命,你不要不分敌我从个人感情出发——”丁瑞山再次打断他的话:“刘大庆是怎么丢了两个伤员?他是带着少数部队在桃岭掩护我们突围丢的!”    
    “知道。”    
    “刘大庆是混进部队的反革命?他身上被敌人的子弹穿了几个眼,你知道吗?”    
    “那,只能说明他的过去,不——”丁瑞山再次打断他的话:“那他就不是混进来的反革命?”    
    “他是现行反革命,决定处决刘大庆!”    
    “什么?”丁瑞山脸上的肌肉遽然抽搐,他愤怒地站起来向前冲了两步,大声说:“你说什么?这么重大的问题,为什么不经过党委?”    
    “在这非常时期,我有权决定。”张克之走出门。丁瑞山一拳砸在桌子上,油灯被震落在地上,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    
    丁瑞山站在门口,冷漠的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陷入压抑和痛苦之中。    
    “团长!”梁正基和桂香跑来,丁瑞山看桂香满脸泪水,问:“怎么啦?”梁正基翕动着嘴没有说出话来。桂香哭着说:“瑞山哥,刘营长被处死啦。”她望着丁瑞山,饱含泪水的目光中,是恐惧,是为丁瑞山担心。    
    “什么?”丁瑞山拔出枪就要往外跑,被梁正基和桂香拉住:“团长,你不能去!”    
    “瑞山哥,他们会——”她拉着丁瑞山大哭。丁瑞山的心绪犹如疾风暴雨卷起漫天狂澜。他压抑、痛苦,扬起双臂,望着黑黑的天空高喊:“党啊,你在哪里!”    
    梁正基看警卫员小李子,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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