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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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年代-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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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兴正得意的想着心思,楼梯处想起急促的脚步声,李书诚从楼梯口冒出个头,身后还带了一个人进来了。

李书诚已经急不可耐的说道:“克强,你看,谁来了?”

李书诚走上城楼,身后的人闪出来,来人四十左右,面白无须,穿了一件玄色长袍,金丝眼镜后面透着一双金鱼泡笑眼。

“是蕴宽兄,快坐,快坐!”黄兴又惊又喜,拉着他进楼内设座。

庄蕴宽,早年曾任广西督练公所督办,是个开明人物,黄兴和李书诚在广西活动时,多得他的维护,关系不一般。后来他因同情革命事情被人告发,被当时任广西巡抚张鸣歧驱逐,便离开了广西。但是他何时加入的同盟会,为革命四处奔走,黄兴还真不知道,但是局势的变化,只会越来越好。

“他从上海来。”李书诚看孙武等人皆在,便隐悔的说了一句。庄蕴宽此来,带有秘密任务,李书诚在他们面前不便明说。庄蕴宽含笑不语的看着黄兴,并不急于开口。

但李书诚一句话,也透露不少的信息,孙武的眼皮边微不可察的跳动一下。

黄兴为人坦诚,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请放心说。”

孙武眼珠一转,有些恍然在心,“我还有事,先告辞。”

孙武带头,其余诸将跟着找借口走了。黄兴本要挽留,被李书诚以眼神制止,他也只好压下心中微微的不快,随他们散去。

庄蕴宽看他们全部走向城楼,才说:“陈其美和李煜和已经光复上海,江浙革命如火展开,现正集结军队,准备向南京进攻。我受江折党人的属托,特来请克强兄去统率江浙联军,攻克南京这个南方中心城市,以建立全国革命中心政权。”

黄兴一时为难,湖北战云密布,已经和北洋军对垒,他实在无法做到半途而废,或者畏敌潜逃,因犹豫着说道:“对于江浙诸君的邀请我十分感激。但北洋军倾力南下,势如破竹,正于我对阵孝感城外,形势之险,之急迫,你也可以看到。”黄兴说着,一直门楼前清军阵营,“我们正在准备组织与北洋军大战一场,李想已经因为汉口的事情而撂挑子,我现在如何能离开呢?实在是不能从命。”

庄蕴宽已经从李书城处听到了这里的一些情形,李想的事情非常复杂,但是危险的事情还不是李想。他一个官场老油条,比黄兴他们更看得清局势。他劝道:“黎元洪虽然已经投靠革命,但终不是真正的革命党人。而今又设登坛拜将,有人说他气度好,顾全大局,我却不这么认为。他把革命领袖置于他的手下,是何居心。你是韩信,他想做刘邦!我更担心的是克强兄前方为他卖命,后方又受人牵制,到头来落得周身不是。”

最后一句,庄蕴宽本是不想说,最后还是说了。他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局势却是如此。湖北暗潮汹涌,他一入湖北便感受到了,就刚刚这个小小的城楼子里也暗潮汹涌的很。

黄兴真的是坦然到了家,他并不是看不到暗潮汹涌,只是革命两个字真是使他视危险而不顾。他道:“个人成败,我素不挂心。北洋军在此一天,我便要在此守一天。至于江浙那边,也不一定非要我前去担任就不成。我和遁初来汉,本有建立革命中心政权以待孙君的想法。但形势如此,此地不成,又何必见异思迁,引天下人笑?”

庄蕴宽摇头,黄兴还不是搞政治的材料。如今北洋军强势而来,湖北方面明显的是要拿他来顶缸的。他不免叹道:“江浙形势,无论内外,较武汉为好是明摆着的。克强兄既然有这种考虑,我也不能勉强。不过如果武汉之事有不济时,江浙党人始终是拥护克强兄的。”

黄兴这块金字招牌,无论在那里还是有用的。庄蕴宽也留下后话,他是一点也不看好黄兴在湖北会有所作为,他迟早会去江浙的。

“那看以后的情形再说吧!”黄兴洒脱的淡然一笑,他没有庄蕴宽的悲观。如今革命军和北洋军兵力相等,即使无法破敌,守住孝感城还是可以。他打算,等湖北局势稳定之后,再去江浙救场。这话他也不明说,说出来就是指江浙无他难以成事,凭端生出误会。湖北他也并不想久待,武昌红楼诸人的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他又不傻。也是为了革命大局着想,他才装作视而不见。

闲聊两句,庄蕴宽又问:“怎么不见遁初?”

想起宋教仁,黄兴苦笑道:“他也不同意我在这里当战时总司令。现正埋头起草《中华民国鄂州约法》,还要为军政府办理一些与洋人交道的事情,在汉口你没有看到他?你也知道,汉口因为李想桶出大麻烦,还不知道能否平息。”

“这个大麻烦,可把我们同盟会害惨了。”李书诚一直便是听着两人对话,此刻忍不住嘴角一瞥道,插入道。他汉口待过一天,对这个还未蒙面的李想,可是如雷贯耳。茶馆说书先生都已经把他的事迹编成剧本,嫣然已经是个全国知名人物。汉口炮轰洋人军舰,更是一跃而成国际知名人物。

庄蕴宽摇了摇头,十分感慨地说:“我在刘家庙登陆,直奔孝感来的。遁初才智甚高,本应该担负更重要的工作。要知道李想这混小子在汉口桶出的烂摊子,震惊国际舆论,给孙中山先生在欧美访问也造成巨大的阻力,孙中山先生都毫无办法。洋人的怒火不是这样容易平息,遁初就不要在这里做无用功了。克强兄既然不去上海,那就叫他回去吧!陈其美对他一直是很推崇的。”

黄兴点了点头,“也好,李想这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就先放一边。”

说起李想,他们只顾着洋人的反应,而对他咬牙切齿,却不知道汉口的关税代表着多大的利润。

庄蕴宽见黄兴点头,便道:“那我明天就过江去,如果他同意的话,我们一起到湖南去看看,然后回沪。焦达峰和陈作新遇难的事,上海中部同盟会总部的同志都表示非常痛心。”

黄兴脸色突然一沉,“凶手必须彻察严办!”

庄蕴宽叹息一声,之说一个“难”字,这早成了一笔历史糊涂帐。更何况非常时期,革命正需要各方助力的时候,对各派非革命党人士都是极尽拉拢,真要找出真凶也不能严办。庄蕴宽此次湖南之行,不是要为焦达峰和陈作新主持公道,只是去安谭延辏е摹

黄兴看到庄蕴宽这幅为难的脸色,也不再抱有给焦达峰和陈作新招雪的希望,略带意兴阑跚的说道:“好吧,请代致意江浙革命党人,祝早日克复南京。他日北京会师之时,再痛饮黄龙。”

109付东流(中)

秋雨绵绵无绝,天色升起薄暮,真是个使人分为惆怅的季节。一场辛亥年间最壮丽,最浩大,最惨烈的战争在这个城市上空紧锣密布,不知牵系了这个时代多少英雄豪杰的命运?

黄兴陪着庄蕴宽下了城楼,风夹着如丝细雨一阵阵的往他们身上缠。

他们私底下的话,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了。时间已经不早,孙武在县府衙设了简单的酒席,招来远来一身风尘的庄蕴宽。都已经派人来催了,庄蕴宽也却不过。虽说冯国璋顿兵城外,可战事还未开打,黄兴也不能扫了孙武的性,只能由着他了,何况庄蕴宽老友,也是该好好招待一下。

一行人批蓑衣斗笠,奇上马直奔府衙。马儿四蹄翻飞,蹄声滚滚,飞也似的卷起一场风雨。

此时街上少有行人,可能是因为这个阴雨的天气,可能是因为这个即将爆发的战事,可能是因为……最后一个理由,黄兴并不想承认。一行人骑马路过哪条被张锡元烧掉的半条街,钢筋水泥的地基已经打好,现在一个工人也没有,只要那堆积的废弃材料,还有因为李想的撤离,只剩下烂尾的工程。

“战事一来,民生凋零若此。”庄蕴宽如此嘻嘘感叹,暴力革命总是带着巨大的破坏性。

“今日中国,恰似千年破屋,败坏至极,不可收拾。不尽毁之而妄图更新,不能救中国!”黄兴在马上豪情壮志的说道,他知道庄蕴宽所想,那也是立宪派要走改良运动的初衷。

庄蕴宽何尝不知道,只是眼前的破败光景怎么能够勾起他的感叹。“这便是孙君所说,文明之痛。我只但愿,这种痛,早日结束。”

黄兴豪情消散,化为一丝苦笑,“本来汉口与这里的市面因为李想的有效经营,在战火当中依旧活跃。但是因为他突然撤出汉口,丢下许多烂尾工程,这市面一夜之间便萧条啦。实在说我们始料不及,武昌方面,因为战事紧张,也无力接手。”

“李想在湖北竟有这么大的能力!”庄蕴宽惊讶道,遂又摇头,他的一肚皮的腹黑学,听道一麟半爪也就知道了其中的黑滩下的凶兽多恐怖。如果李想此时还不撒手,也许就是焦达峰和陈作新的下场。由此可见,李想虽然年轻,行事也嚣张跋扈,但绝对是个聪明人,比焦达峰和陈作新更懂得进退。他说道:“这也不能怪他,墙倒众人推,他即使想留,也留不下来。他最不该的,就是不该去碰洋人,即使穷疯了也不要去碰洋人的利益。”

说着话已经到了府衙门口,当日李想就是在此设立指挥部行辕。李想走了,黄兴又把指挥部设在这里。

门前阶下站着一排人,皆是戎装雄武。武昌谋略处三武,湘军两协统领,还有各级军官,全部出来迎接,对庄蕴宽这个江浙特使的招带隆重之极。秋雨绵绵,虽然不说很大,可也在他们脸上,身上,沾了不少雨水。

庄蕴宽远远的看到,可不敢托大,在这些革命将领面前跃马扬鞭,和黄兴,李书诚立刻翻身下马,几乎是小跑着走了过去。

以孙武为首,引着他们进内。湖北三武,本来是同等地位,但是自从孙武傍上黎元洪之后,地位超升,连刘公身后有襄阳刘氏大家族,又是革命宿将,在武昌说话也没有他响。

个人入席,孙武便要开席,庄蕴宽却道:“慢,庄某来此本是身负重任,诚邀克强主持江浙军事,然克强高义,不愿拋下诸位离去。”

众人惊讶的看向黄兴,黄兴非常谦逊的点点头。孙武却像是早有所觉,只是微不可察的一笑。

庄蕴宽继续道:“然克强兄意志已定,我也不再勉强,但是江浙对克强一如既往的表示支持。我湖北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是要与湖北军政府商议一件大事。诸位在孝感与北洋军对阵,一时半会可能回不了武昌,我就在此先后诸位说一声。”

说着庄蕴宽打开随身的皮包,掏出早准备好的文件。准备了好几分,分发给大家。

庄蕴宽自己拿了一份,念给还没有拿到的同志听,道:“武汉倡义甫一月,而湘、秦、晋、滇、赣、黔、浙、苏、桂、皖、粤、闽各省先后响应,宗旨虽同,机关互异,当事者以对内对外之不可不亟谋统一也,乃往返电商,筹议组织。先由鄂军黎都督通电各省,请派员到鄂会议。浙军汤都督、苏军程都督亦致电沪军陈都督,略谓美国革命,苦战八年,卒收最后之成功者,赖十州会议总机关有统一进行维持秩序之力。其第一次第二次会议,均仅以襄助各州议会为宗旨,至第三次会议,始能确定国会,长治久安。吾国急宜仿照美国第一次方法,于上海设立临时会议机关,磋商对内对外善要方法。附提议大纲三条:一、公认外交代表;一、对于军事进行之联络方法;一、对于清皇室之处置。而沪军陈都督,复以民军倡义伊始,百凡待举,无总机关以代表全国,外人疑

虑,交涉为难,因电致各省,公举代表赴沪开会,议建临时政府。于是各省都督皆先后选举代表,克日首途。其未光复各省,则由咨议局公举。”

此时,独立省份已经有鄂、湘、秦、晋、苏、浙、粤、桂、皖、赣、滇、闽、鲁十三省。如此大好的局面,上海方面就有了心思。革命形势蓬勃发展,是该提出提出组织中央政府统一领导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黎元洪、黄兴也都想到了,准确的说,应该说随黄兴一起来的宋教仁想到了。宋教仁一提出来,黄、黎两人都认为愈早愈好。黎元洪就在农历九月十九日通电各省请派全权委员到武昌组织临时政府。这份庄蕴宽从上海带来的文件也提到了,“先由鄂军黎都督通电各省,请派员到鄂会议”。

但是上海是什么?是中国最大的都会,号称东方巴黎,在上海人眼里,北京人都是乡巴佬。上海人有上海人的心思,他们就是想黎元洪争一争这个临时政府。

在桌的聪明人现在才恍然大悟,庄蕴宽暗中请黄兴仍回上海,统率江浙军队攻略南京,拟在南京组织中央政府。说起来冠冕堂皇,深思一下就明白,是想借黄兴的金字招牌,建立临时政府。这样即使湖北通电组建临时政府的电文在先,也不如黄兴的号召力与同盟会二当家的正统。上海也就借此成了名正言顺的正统。

无奈黄正在汉阳指挥作战,不能离开,也不愿离开,为了他的革命理想,且表示甘愿不作领导人,上海方面这个算盘就首先打不响,庄蕴宽就干脆大方的承认了,也顺势捧黄兴一把。

对于组建临时政府,湖北方面通电再先,上海方面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为湖北已著先鞭。但是上海是有备而来,或者说黄兴这个老实人的性格摸的太清楚了,早就准备了后招。

如今庄蕴宽把这招亮了出来,上海的意思就是临时政府的组建先不说,咱先把全国第一次给开了。具体是程德全、汤寿潜联电各省公举代表集议于上海,并指定江苏教育总局为代表招待所,有两省以上的代表到沪,即先行开会,这就等于说苏浙两省代表在沪先行开会。这举行的第一次会议可是意义重大,定名为“各省都督府代表联合会”

,会所设在上海,意义更大。庄蕴宽的任务就由请黄兴主持江浙军事,变成请湖北速派代表来沪与会。

上海不是要无视黎元洪先前组建临时政府的通电,毕竟黄兴也在湖北,他们还真无视不了。上海毕竟不乏人才,他们巧妙的把黎元洪请各省派全权委员到武昌组织临时政府的通电作为一个议题付诸讨论。决议承认武昌为民国中央军政府,以鄂省都督执行中央政务。

在桌各位一时哑口无言,谁也想不到上海会在这个紧迫的时候和武昌争起临时政府的组建权。与北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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