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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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年代- 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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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亲袁世凯夸奖,可是少有的事情,袁克定忙都起身举杯道:“父亲请!”

“克定,廖宇春和夏清贻果然是难得的人才,果然名不虚传,上海一行,立刻就有了结果。”酒过三巡,袁世凯欣慰的笑道,“黄元帅可有什么话说?”

“没有父亲的威名在,他们哪里谈得这么顺利?”袁克定笑道:“听顾君说,黄元帅与程都督均极赞成廖君之手续,可以保全中国,并可以消释两军已往之嫌,善莫大焉。元帅且云:前次各省推举某为临时总统,某所以坚辞不受者,正虚此席以待项城耳…………还记得前黄元帅致汪君精卫书,颇主推父亲。”

袁世凯得意的笑问:“那是他的客气话,不能当真。”

袁克定道:“但是这次的密谋协议可有黄元帅的亲笔签字,容不得他后悔。”说毕二人相视而笑,各有得色,这时候他们父子的情感显得十分亲密。

袁世凯暗自叹道:“有什么协议不能后悔的?关键还是靠枪杆子说话!”

“父亲,”袁克定见老头子若有所思,手按酒杯问道,“有什么问题?”

“哪里,有北洋在就不怕他们变卦。”袁世凯毫不迟疑地答道。

袁克定听后全身为之一震,便放下了箸。

袁世凯见儿子大感诧异,似乎是深有所得,欣慰的点点头,知道儿子开窍了。许久,又道:“听说廖君与夏君提出四款,请众讨论?”这句话说得声音很重,正在沉思的袁克定又是一惊。

袁克定顿时面现肃然之色,却看到父亲似满不在乎地独自把酌而饮,赶紧回道:“是的。其条文如下:(一)优待皇室。(二)组织共和政体,公举父亲为大总统。(三)优待满汉两方面之将士,并不负战时害敌之责任。(四)开临时国会,恢复各省秩序。顾君与众人讨论再四,决议父亲一层,无须明言,改为五条。”

袁克定听至此,由不得长叹一声道:“组织共和政体,公举我为大总统。确实不好明言,太惹人意了。廖君与夏君考虑甚好。那这五条又是怎样?”

袁克定见老爷子点头,本来还对廖宇春和夏清贻擅自更改密议条件恼怒,不知道该怎么向老爷子解释呢?谁知道老爷子还很喜欢,袁克定的信心立刻回满,忙回道:“回父亲。更改之后的五条如下:(一)确定共和政体。(二)优待清帝。(三)先推复清政府者为大总统。(四)南北满汉出力将士,各享其应得之优待,并不负战时害敌之责任。(五)同时组织临时议会,恢复各省秩序。”

“好!好!好!”袁世凯拍案叫绝,“先推复清政府者为大总统。读书人果然会说话,普天之下,能先推复清政府者,舍我其谁?普天之下,这大总统之位,舍我其谁?”

“连东郊民巷都说‘非袁莫属’,南方民党还不乖乖就范?”袁克定笑道,“以上条件各书一纸,廖君与顾君彼此签名画押、互换,欣然而别。一切未竟事宜,则托夏君留沪办理。大事依然成功。”他说着便举杯敬酒,“儿子敬父亲一杯。”

“咱们爷俩,今日且痛饮一醉再说!”袁世凯开怀大饮。

父子二人,这一夜直喝到二更时分方尽兴而散。

303救时良策

一乘高大朱漆的西洋四轮马车招摇过市,车辕上除了车夫还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豪华马车到了礼查饭店门前,中年管家立刻跳下马车一把拉开车门,车上袅袅走出几个娇媚如画的丽人儿,一看便知道又生某个豪门的大小姐们来礼查饭店嗨屁。

几个美人儿身披五颜六色的华贵斗篷,她们斗篷上的风帽现在没有戴上,一头青丝如同墨染。弓鞋轻移,裙摆缓动,拖地的长长斗篷在夜晚凛冽的寒风中鼓动,露出底下湖色八幅风裙,细褶展如水纹,更显得风姿绰约,如曳碧波。这几个俏丽的大小姐们,顿时吸引了礼查饭店一众客人的眼神儿。

蒋棠琳来到上海闷了许久,今儿还是头一次和妹妹们来大名鼎鼎的礼查饭店,还有这场革命风潮中如彗星崛起耀眼的传奇英雄也下榻在这里,所以心情很是欣喜。

自从革命爆发,江苏省谘议局解散。身为谘议局议员的父亲蒋炳章摇身一变,成为省议会会员,又由会员公推议长,状元公张謇选为会长,父亲蒋炳章为副会长。而父亲也因此比以前更忙了,全家迁到上海租界,她竟然只能和家里姐姐妹妹们整天的望着家里的四方天,没能见识一下上海滩的繁华。

蒋炳章此人可不简单,号称清末爱国教育家。在光绪三十二年,他与进士王同愈创办了闻名中外的苏州草桥学舍,他在草桥办学培养了一大批人才,如著名教育家叶圣陶、历史学家顾颉刚、画家颜文梁、吴湖帆、版本目录学家顾廷龙、著名报人作家郑逸梅等。他是光绪二十四戊戌科进士,为翰林院编修,后与汤化龙等人高立宪,于宣统元年充江苏资议局议员,辛亥革命摇身一变为江苏省议会副会长,民国,为《吴县志》总纂。蒋炳章江南名下士,书法尤为世称,虽是翰林中人之馆阁体,但从字体看,用笔与颜鲁公相近,布局落款,落落大方,是名家手笔。

今天蒋棠琳看到父亲蒋炳章好像办成了一件大事,从惜阴堂赵老头家回来挺高兴的,她立刻鼓动姐姐妹妹向父亲撒娇,终于得到这个出来游玩的机会。姐姐妹妹们也都有志一同,异口同声的要来礼查饭店,说是来看电影,其实她们心里都知道,还不是在上海滩的大报小报上看到李大帅也下榻在这里?

蒋棠琳也没有注意最小的堂妹蒋棠珍踌躇不前的神态,当下直奔大厅,招呼摆着淑女架势慢吞吞的妹妹们道:“妹妹们,快来啊。报纸上说李大帅就下榻在这里,咱们说不定可以碰上哦!”

蒋棠珍强颜一笑,快走到她身边挨着她,蒋棠琳和几个姐姐们嘴角挂着满足和甜蜜的笑意。

蒋棠珍却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才来到上海,父亲蒋梅笙和叔叔蒋炳章给她做主,和同样旅居上海的苏州豪门查家公子查紫含订下了婚约。她还年少,才十三岁,身上就多了这样一道枷锁,多么的悲惨和可怜啊。上海今年已经民国,各界高喊“女权平等”,她却在今年的上海失去了婚姻的自由,毫无女权,她甚至忍不住动了离家出走,投身女子革命军之心。

蒋棠珍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摸了摸怀中揣着的银票子,那是她平时偷偷攒的全部零花钱,这点钱也不知道离家出走之后能支撑几天?

礼查饭店一楼大厅人群中,一个额头上有条疤痕的立领皮衣青年革命军官朝门口走去,他的出现立刻引起大厅一个小小的骚动。

李想接过宋缺递过的大檐帽戴上,扶正了,他肩上披着一条从汉口穿过来的栗色的风帽斗篷,又拉起风帽戴上,这幅雪夜出门的打扮,正迫不及待的准备出去幽会汤家大小姐。

宋缺瞧瞧四下一双双含意各异的眼神,有点忐忑地道:“大帅,咱们这次出去实在有点晚,不如明天吧,没有必要再冒这风险么?明天去见汤家小姐不是一样?”

李想听了冷冷一笑,反问道:“怎么,怕了?”

宋缺搔搔后脑勺,说道:“大帅,我不是害怕,可是…………您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我今天被水仙小姐指着鼻子骂了一天,她说你现在一身系天下,我有点不懂,但是我知道湖北多少人都是跟着您吃饭,您确实容不得半点闪失…………”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了?”李想冷酷地一笑,不屑地道:“我们在湖北首当北洋锋镝之冲,在枪林弹雨冲杀过来,身上的伤痕数之不尽,什么样危险的地方没去过?来到上海就变胆小了?”

宋缺听得心热,忍不住道:“大帅,龙潭虎穴当然陪你闯。可是…………可是我怕你女人的唠叨呀。”

李想瞪了他一眼,压低嗓门狠狠骂道:“屁话,只有你怕,我就不怕么?我都到了上海整整一天了,还不去看她,以后我还想过好日子吗?”他似乎不想多谈这个问题,岔开话题道:“一会儿到了汤公馆,你去给我传个信,把她约出来。我不想见到汤化龙,免得大家都尴尬。”

宋缺颊肉抽动了一下道:“大帅,您也太会使唤人了吧?我去给你约汤家大小姐,深更半夜的,她肯出来,你那个便宜老丈人也不会让她出来。要不要……嘿嘿,您干脆去她家摊牌得了,就要她叔叔的四海舰队做嫁妆。”

李想断然说道:“不行!汤化龙和汤芗茗两兄弟不是好鸟,沾上只怕后悔都来不及。何况,小宛也不会同意她的婚姻成为一场政治交易。”

这件事,他也考虑很久,最后还是否定。

蒋棠琳挽着一个妹妹向蒋棠琳挨近了些,蒋家几个姐妹肩并着肩,蒋棠琳悄声说道:“你们快看,莫不是李大帅?”

蒋棠珍正为父亲订下的婚事神思恍惚,被蒋棠琳推了一把,不禁慌乱地道:“啊?什么?”慌乱中抬眼一看,正看到李想和宋缺大步走来,紧张的结巴道,“呀…………是李大帅啊。”

蒋棠琳撇了撇小嘴儿,挪揄道:“看到朝思暮想的李大帅,你这么慌张作什么?你们也是,怎么一个个变成花痴…………”

蒋棠珍虽然满腹心事,看到传奇英雄仍心境动摇,娇嗔道:“你呀,我哪有朝思暮想了,是你自己吧?我可知道你枕头下面藏着什么?”

“不许说!”蒋棠琳翘着嘴儿道:“不然我也把你的秘密抖落出来。”

“我不说就是。”蒋棠珍叹息道,她看着走来的李想,为李大帅的气质和性格所吸引,但作为一个订了亲的女子,除了慨叹“恨不相逢未嫁时”,只能是闺阁饮泪。

蒋棠琳看着越走越近的李大帅,脸上不再嬉笑,而是小心紧张的问身边的姐妹们,道:“咱们上去和他打个招呼?”

蒋棠珍立刻摇头道:“你去吧,我…………我才不去。”

李想走到礼查饭店的门口,奇怪地看了蒋家姐妹们一眼,她们款款而立,个个体态轻盈,虽娥眉淡扫、粉黛不施,绰约风姿、皆是绝色!

李想本事心事重重,见到她们也不免心情畅快,忍不住就送给她们一个灿烂的笑容。

拉开了大门,迎面风雪吹进来,刚好撞见一位革命军士兵准备进来,李想愣住了,他有点奇怪,这个士兵的装束和他在元帅府见到的礼仪士兵一个样,元帅府的兵怎么还会到礼查饭店来的?

“李大帅!”士兵进门之后,对李想“啪”地就是一个立正敬礼,恭敬地说道:“元帅在礼查饭店订下了一个包厢。请您跟我过去好吗!元帅会在半个钟头以后,亲自来见您,并且会亲自和您讨论一些机密事情。”

李想扯下头上的风帽,和宋缺互相对视了一眼,无声的叹息一声,想见汤家大小姐只有等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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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信阳,如今是北洋军段祺瑞第一军驻地。

天色已黑,第一军参议靳云鹏换了一件青罗截衫,也不戴帽子,乘了一辆小马车,冒着大雪,带了个随从径往段祺瑞司令部。

靳云鹏一接到廖宇春的来电,立刻就往段祺瑞处跑。廖宇春其电文曰:“春、贻到申提议各条,黄、程二公,均极赞成,请即如约实行。春即北旋,贻留申,春贻同叩。”条件都已经谈妥,这怎能不叫他欣喜?

听得靳云鹏来了,段祺瑞挑帘而出,笑道:“世兄,三日没来了吧,我倒着实想念呢!”

靳云鹏笑道:“学生何尝不想来,只是天气寒冷,又没有什么要紧事。今日得廖君电文,立刻赶来相告军统,吾辈进行方法,得其半矣。”

段祺瑞便笑着让靳云鹏进了节堂。

“这几日我虽没来,可廖君和夏君在上海没有偷懒,办成这件大事。”靳云鹏一落座便道,“江南民气因为李疯子而加倍激昂,所谓革命狂热,已达极点,似乎断难和平解决。但以大势而论,保存君主,南军必不甘心,势必仍出于战。当此民穷财尽,饷源已竭,战则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南北有心,能赞成共和,和局自易就绪。唯一恐慌之事,便是咱们北军不能屈于南军势力范围之下,必有反抗举动,惟推举项城,則民军之希望可达,北军之威权不坠,两方感情,自能融洽,救时良策,无善于此。”

304英雄出少年

段祺瑞无奈地摇头笑道:“袁大人焉肯出此。前为满廷军机大臣,后为民国大总统,世人又会怎样看他?大人是个好面子的人,才会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靳云鹏拿起桌上的宋瓷茶盅儿端详着问道:“以袁大人的雄才大略,难道就没有问鼎天下之志么?”

“明知故问。”段祺瑞挑起眉头,袁世凯活曹操的名声已经叫了很多年,可以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靳云鹏还问,不是明知故问?他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方续道,“直此天下大乱之时,风云际会之日,连李疯子割据湖北之后又出兵汉中,伸出染指陕西的野心,更何论雄才大略的袁大人?”

靳云鹏忙道:“以袁大人的雄才大略,这点想头并非过奢。”

段祺瑞点点头,稍顿后就转入正题,“据我看来,袁大人要的就是个光明正大的名分,好顺顺当当的接权。”

“如此说来,”靳云鹏敲着膝盖说道,“袁大人只可居于被动地位,而主动者,即在段公也?”

这句话直捣段祺瑞胸臆,刚刚平静一点的心情,骤然又起波澜,意甚动,还是勉强阳笑道:“军人不便干预政治,不是吗?”

靳云鹏看段祺瑞说得口不由心,便冷笑道:“段公,湖北一战失利,你已然输了冯军统一招,如今冯军统北上担任禁卫军统领,只要结交好宗社旗人,为袁大人铺平这条道路,今后他在北洋的地位就远远高于你。你还在这里谈什么军人不便干预政治?咱们现在就是要串联北洋上下一起拥袁,不得已之时甚至要联名上书逼宫!这件大事只要办成,湖北这点小事肯定一笔购销,而您在北洋,从此之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听此一番话,段祺瑞脸上陡然变色,急忙端起宋·钧慈茶杯掩饰道:“听说李疯子去了上海,有这个无法无天,胆大妄为,行事不计后果的疯子在,南北和议说不定会生出什么风波呢!”

靳云鹏目光灼灼地看着段祺瑞,阴笑道:“与南方议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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