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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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年代- 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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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先生,”钮永健目光闪烁,“洪承畴可是遗臭万年。”

唐绍仪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做臣子的都去学洪承畴,做皇帝还有什么意味?而且,这个还皇帝是个胡人!如今是共和的时代,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袁宫保才有勇气,派我来议和。以国民议会,决定共和政权!”

伍庭芳连连点头道:“宫保明见。满廷幼主无知,贵胄弄权,庶政不修,疆吏解体,义师蜂起,海内骚然。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吾人傥作左袒之论,当为清议不容。为今之计,惟推翻清室,变易国体,以民主总揽统治权,天下为公,与民更始。舍是别无他策,足以维系人心,扶持国事。二公爱国之殷,不让廷芳,忠君之诚,或且过之。宜速谏君让国,自保安全。则北伐之师,无名可借,而南来专使,有功足录。鄙人亦不辞微劳,二公许之否?”

这的确是点睛之语。说这话时,伍庭芳目中精光四射。他认为,袁世凯若率先推翻满廷,北伐之师便无名可借。李想,姚雨平之辈,也只能掩旗熄鼓。这时候,和议要怎么谈,要谈多久,就不存在任何阻碍,连孙、黄也没有理由阻止。

伍庭芳的话其实说得非常有诚意,只是袁世凯不想做这个逼迫满廷孤儿寡母的千古恶人,其实就是想做那个什么,又想立牌坊!在京城,袁世凯一直都在高唱“忠君爱国”,“共和万万不可”。

杨士琦抬头看着伍庭芳道,“士琦不敢于庭芳兄及少川兄,比肩事主,政见佥同。兹以阁员膺和议代表,而和议全权属诸少川兄。庭芳兄之议论,深表同情。上方冲龄,政权悉操项城手。而项城之言,实足以左右太后。士琦愿与少川兄共负疏通之责,以国家安危,民生利害,个人得失说项城。难免其不怀故主之恩,因循犹豫。然大厦将圯,讵一木可支。臆度项城,必能当机立断,以天下为己任也。”

又是一语惊人,周围顿时是死一般寂静。袁世凯要怀故主满廷什么恩?差点要他脑袋的恩?政客就是这样,什么无耻的话都能张嘴就说。

突然汪兆铭呵呵大笑,其声音磔磔如枭鸟夜鸣,屋中人无不听得汗毛悚然。“久闻袁宫保是治世能臣,乱世奸雄,果不其然!”他笑声陡止,汪兆铭阴沉着脸说道:“满廷对项城还有什么恩义可言?项城还有什么对满廷的留恋?大事能否可成,项城一言可决,有何为难!”

“项城只是还在犹豫,只要事情可为,必能当机立断!”杨士琦毫不踌躇,昂声答道。

“只要事情可为!”伍庭芳急问,终于说到点子上,“有什么条件?”

“庭芳兄这就明知故问了。”杨士琦悠然笑道,“少川下车伊始,即以说明,若推举项城为总统,则清室退位,不成问题。”

一听这话,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对答。确实,这话唐绍仪从武昌说到上海,几乎逢人既说。

伍庭芳可没有全力应允,他这个南方议和总代表就是个传话的,只是干笑道:“总统是要通过议会选举产生的。”

唐绍仪哪里不知道,张骞早说了,能拍板的人在惜阴堂,所以他根本不打算和他们谈和议条件,就是跟他们叙叙旧,拉拉家常,打打官腔。谁知道扯着扯着,还是扯到这个问题上了。看他没有主见,只是敷衍的样子,干脆和杨士琦双双闭嘴。

伍庭芳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遂笑道:“依少川兄之见,对共和政体有何见解?”

唐绍仪站起身来打一个呵欠,说道,“美利坚之平民政治,我侪游学此邦时,即已醉心。”

“这我知道!”伍庭芳连忙点头,“南方其实也是想组建一个联邦式的政府。”

“洎奉使新大陆,益悟其共和政体之有利于国计民生,更复倾倒不置。”唐绍仪又稳稳坐下,“杏城我挚友,亦君故交,虽未曾远渡欧美,固尝涉足南洋群岛,安抚侨民,深谂外人以我国积弱,慢肆欺侮,不平之愤,时露颜表。”

“国家如此,我等有为青年也是心疼!”汪兆铭听了半天,终于开口了。

唐绍仪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既归国,恒为余言专制不可立国,引子舆氏民贵君轻之说,与美利坚共和成绩相印证,实惬我心。是吾二人之素志,初非有异于诸公也。”

“先生有此心,精卫知道了。”汪兆铭站起身,“果真项城有议和诚意,南方必虚总统之位以待,会党中人有反对者,我去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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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幸福

武汉的天空还在飘着零星雪花,坚冰封地,街边的水沟冻得镜面一样。

李想一边策马一边说道:“今天要在铁公鸡身上拔毛……不听杜甫说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梅迪听了一笑,说道:“汉口还是有几家讲良心的善人,摆了几家施粥蓬。赵又诚家老太爷是个大善人,他家排场最大。洋人的教会也在施粥,不过他们顺便布道……”

李想铁青着脸,说道:“可是每天都有冻死饿死的人。”说着快马加鞭。

宋缺等人忙跟着行进,早见大智门外候驾汉口绅商黑鸦鸦地站了一片。

李紫云接到李想要他们一起视察灾情的消息,他一大早便率城中绅商家族的代表迎候,在冰天雪地里直等了一个多小时。代表们呼着白气,冻得将脚跺得一片山响。正眼巴巴望着,远远瞭见一队快马策奔而来,李紫云忙命:“鸣炮奏乐!”

一时间黄钟大吕、丝竹旱雷大作,礼炮声中一百余名代表们一齐跪地叩头山呼:“恭迎大帅!”

李想勒紧缰绳,骏马在原地转了个圈,还不安分的刨着地理的雪,李想恶狠狠的喊道:“都民国了,你们还跪呢!我还活着,不要你们跪!要跪去跪那些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冻死饿死的人!”

李想一通恶骂,所有人更加抬不起头来。

李想跳下马,轻轻跺了跺脚,扫视一眼众人,良久方道:“起来!今天,你们就陪我看看难民们受的是什么样的苦――怎么不见赵太爷,马太爷,汉口华商总会总经理蔡辅卿,总协理孙涤甫,议董宋炜臣……这些人来了么?”

“回大帅的话!家父蔡辅卿自去岁腊月便身体不适,北洋军一闹,身体更加不堪,今大雪之后又添了无名热病,以致卧床不起……”

“家父卧床,咳血不止……”

“家父上吐下泄……”

“家父……”

李想听了默然点头,一阵寒风袭来,才觉得自己有些忘神,遂笑道:“大冷的天儿,难为你们迎候。你们的父亲竟然病的这么可怜,他们也就不必劳神汉口华商总会的事情。”李想的语气突然变得比四周的空气还要寒冷,“汉口华商总会总经理一职由李紫云代理!从今以后,汉口华商总会总经理一职,依然由汉口华商自行选举,但是选举结果必须上报军政俯,由军政俯颁发执照才能生效!”

——我是华丽的——分割线——

大智门以西的店铺屋檐下、破庙里挤满了人。一家家、一窝窝在城墙根搭起了破庵子、茅草棚,竟有长住下来的意思。好在自这场兵祸以后,汉口城内外瓦砾遍地,有的是空闲地方,不然真要人满为患了。

赵家在龙王庙码头外搭了棚子每日舍粥两次。龙王庙一带舍粥的一共有四家,除了赵家的粥棚,还有一位来汉口做生意的外地人,马家也有舍粥棚,还有一位就是刘歆生。

四家粥铺一字排开,挂着的旗幡分别是“赵”、“马”、“刘”、“程”。那些在户部搭建的简陋棚中过冬的逃难农民,虽说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想是适应了这寒冬天气,倒是很少有得病的。

几个穿着传教士服饰的洋人在难民中走来走去,给几位体弱生病的老人看病开药,宣扬耶皇的福音。

梅迪左右望望对杨凌道:“大帅,左首那家姓程呢,程家兄弟听说是湖北有名的纱厂大王。”

李想四下看过,至于那些绅商家族派来的子弟代表,早被轰了回去,看着他就来气。要收拾他们,必须另外想折子。

梅迪所说,李想知道。左边挂着的程家据说却是湖北巨富,东家是两兄弟,程沸澜和程栋臣,开着号称中国第一的纱厂,纱厂中光纱锭就有万枚,布机六百,工人八千,集资三百万。

程氏兄弟此番进汉口,就是冲李想而来。汉口光复,李想颁布一系列利于工商的法令,还要强势收回汉口海关,所以兄弟两人认为,这是把家族生意做大做强的好时代来临了。

进入汉口,他们立刻派家人在此施粥救济,他们家底豪阔,居然一日施粥三次,此时正是中午一次,难民都在程家窝棚前排着长龙等着施舍。

李想遂道:“嗯。老刘,老李,看来他们是要把纱厂开进汉口,你们的华商总会,要给与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

刚升职为商会总经理的李紫云笑道:“这还用说,如今我这个总经理的位子坐得可不稳当,正是他们这样实力强劲的人物加入,我可不会放过他们。”

刘歆生轻笑一声:“你就安心吧,有大帅在背后挺你,你坐的稳当的很。那些不识实务的家伙,损失的只会是他们。”

李紫云想想也是,还有枪杆子搞不定的?

李想看了看梅迪,刘歆生家粥棚里,她正偎在火势渐消的粥锅前取暖,便走过去,笑了笑道:“确实如你所说,这里并没有我想象的可怕。”

梅迪冻得鼻头通红,两颊发木,她吸了吸鼻子道:“这里真的好冷,我还烤着火呢都难熬的很,真想象不出那些百姓是怎么过冬地,大帅发动更多的富户豪门出面赈灾,一点也过分,就是手段再强硬一点也不过分。那些人家资财巨万,一家扶助几十口人过冬易如反掌。再者。这些人虽说贫穷可怜,可是大多有把子力气,而且其中不乏好吃懒做这徒,总不成几个月下来全靠别人养着,做个脚夫、仆役他们还是能胜任的,不妨组织些年轻力壮的允许他们在城做事。一来可以挣些工钱,二来也省得他们无所事事,天生日久干出些偷鸡摸狗地事儿来。”

李想哈哈一笑道:“说的是,对于那些绅商,不容手软!你这主意不错。汉口一片废墟,重建不知道需要多少人手?其实,革命军一直都是实行以工代振。我再和铁龚奇士商议一番,叫军政府将这些灾民登记在册,然后按照个人能力,分配工作。”

他说完看见梅迪还跟只小鹌鹑似的偎在火炉旁边,不禁好笑道:“有这般冷么?要不你裹上我的大氅暖暖身子。”

他只说着,忽地瞧见远处赵家粥棚一个青袍书生闪了出来,转身和跟出来地一个老头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拱了拱手径向龙王庙走去。

李想一眼认得那人是男装打扮的赵又诚老姐赵又语,只要是见过的漂亮女人,他就不会忘记。不由心中一动。

赵又语显然也瞧见李想站在刘家棚下,显然还认得他模样,神情微有些诧异,她瞧见棚上悬挂着地刘字大旗,不禁嫣然一笑,向李想微微颔首示意。

梅迪手托着下巴,转着眸子道:“这位是女扮男装的难道是赵家大小姐?大帅认识她?”

李想点头道:“赵又诚的老姐,在孝感城打张锡元的时候,她就是带着林家人和孝感百姓帮助过革命军。女中豪杰啊!”

梅迪忽地坐直了身子,喃喃道:“想起来了,林师长的夫人,一场封建包办的婚姻……林师长为此离家出走,至今还没洞房。”

李想一笑道:“你打听的也太多了。”

梅迪眉尖儿一蹙,狐疑地道:“你个花心大帅,不会看上她吧?”

“梅迪,你去死!”

赵又语瞧见李想,脸上微微现过一丝惊讶,她迟疑了一下,才上前干笑道:“见过大帅。”

李想目光一凝,说道:“你……怎么回汉口来了?孝感林家的事情,你不管了……”

赵又语慌乱的神色已经消失,她镇静下来,轻轻一笑道:“我跟林铁长的婚事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我和他之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总不能还赖在林家?呵呵,呵呵……”

李想尴尬的笑笑,说道:“这倒是我疏忽了。民国了,女人也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

赵又语咬了咬唇,樱唇起合间露出两排整齐地白玉般的牙齿,忽地娇声道:“幸福是什么?”

赵又语说罢向他嫣然一笔,水色惹怜,淡妆秀颜,阳光下这一笑眩人二目,竟是未曾见过的妩媚。

李想笑吟吟地道:“幸福就是我饿了,看别人手里拿个肉包子,那他就比我幸福;我冷了,看别人穿了一件厚棉袄,他就比我幸福;我想上茅房,就一个坑,你蹲那了,你就比我幸福。”

赵又语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噗哧一笑,颊上一个浅浅的笑涡儿一闪而没,随即已飞快地敛起笑容,赵又语地帽儿有点歪了,头发露了出来,风儿吹过,偶尔有一丝拂到李想面上,痒痒的,很香……

旁边的梅迪吸着鼻子,酸酸的道:“我觉得幸福就是猫儿有鱼吃,狗狗有骨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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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漫步风霜雨雪

在风雪覆盖的汉口满春茶楼前的街上,离开施粥现场,李大帅带着诗人的忧郁,忧国忧民的摸样儿,漫步风霜雨雪。

在后面儿,还跟着保镖宋缺和管家小妹。在他面前远处,一排排,一群群的革命军战士,新成立的武装警察,来来去去,在解除租界洋人武装,收复租界之前,这座城市的警戒还不能放松。

武汉三镇城内外,一片劫后的残破景象儿。放眼过去,到处都是烧穿了顶的屋子。可以看到臂缠白布的华人工友,在军政俯组织之下,已经开始城市的重建。这座亚洲内陆最为喧嚣热闹的城市,已经一片萧条安静。只有穿着制服的军人警察们来来去去。

冯国璋火烧汉口的事儿,汉口民众现在回想起来,真的象梦一样儿,噩梦!

如果与洋人交涉不果,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开战,甚至火烧租界!让他们也经历一场噩梦!东洋租界一战,他已经被洋人骂过一回屠夫。只要能收回租界,他不在乎这些!

他的确已经殚精竭虑,用了手上所有的资源,争取情势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展。

但是交涉结果到底如何,说实在的。李大帅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儿。可是只要想起昨夜武汉三镇的狂欢,民众发自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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