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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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队-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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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绕过孟拱弃车上山?进山与敌人打游击战?再伺机进入国境?!”

听着传令兵地话,这四个人地眼睛当真是越睁越大。最后高吉人终于忍不住道:“军长究竟怎么了,以我军的现状,一旦放弃汽车和坦克,进入深山,部队的指挥体系就会彻底散架,那时候我们就不再是一支部队。而是散兵,是游勇,是一堆受过严格训练地乌合之众了!”

“我觉得,进山打游击战,并不适合我军的现状。”

周之再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伸手指着地图,道:“这里全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其中不乏热带雨林特征的原始丛林,我军士兵从来没有接受过原始丛林的生存训练,又没有后勤补给,在里面不要说打游击战,只怕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无法得到保障。最重要的是,这里是缅甸,不是中国,我们不熟悉地形,当地缅甸土著又普遍敌视我们,我们根本无法得到他们的帮助。没有民众支持的游击战,又怎么可能持久?”

戴安澜一直在微微点头,但是雷震突如其来地声音,却让他全身都忍不住微微一颤:“杜聿明怕了!”

“杜聿明坚持不肯撤退到印度,这份勇气,值得尊敬!但是,这些天不停的撤退,天天顶着敌人轰炸机战斗机反复攻击,孤立无援之下,更要对自己的决定,和几万名部下的生死胜负,我们杜聿明军长的勇气,大概已经磨光了!”说到这里,雷震下了一个定语:“没有了勇气,我看杜聿明的统率力,也完了。”

戴安澜、周之再和高吉人眉角都在不停的跳动,雷震说的实在是太尖刻,直白得让人几乎无法接受,但是他们这些人却偏偏明白,这也许正是最真实的原因!

“报告!”

一名作战参谋突然跑进了临时批挥部,他掀开军用帐篷地帘子,放声叫道:“师座,孙立人带着他的部队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戴安澜等人再次耸然动容。

要知道孙立人可不是什么小角色,而是三十八师的师长!

高吉人迅速低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仔细点!”

“是!”那名作战参谋狠狠喘了几口气,继续报告道:“现在有些部队接到命令,已经弃车上山,那些先上山的部队全乱了!大家都在玩命跑,军官们一开始还在约束,最后连他们也跟着跑了!三十八的孙立人,说这样下去,部队非得全毁了不可,还不如把部队拉到印度,这样还能保存一线生机,所以他没有带领部队上山,突然抢了其他部队已经丢在山下的汽车和装甲车,往印度的方向跑了!”

“啪!”

戴安澜的手一松,他捏在手里的红蓝双色铅笔,掉到了面前的军用地图上。他面对敌人奇兵突袭指挥部,没有慌张;下令炮击指挥部,第一发炮弹就打到了自己的头顶上,他没有慌张;和数倍于己的敌人血战同古城。他没有慌张;可是在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戴安澜地心也乱了。

而在这个时候,接到命令上山打游击,并且已经奉命行动的其他部队,都乱了!

俗话说得好,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魂。当一个将领自己先乱了。他的部下,又怎么可能不乱?!

而孙立人带着三十八师临阵抗命转头奔向印度,姑且不论他的举动是对是错,但是孙立人的行为,三十八师的全体撤离,无疑对第五军这个由于军长杜聿明失控,已经失去向心力地团体,进行了最重也是最后的一击。

“我们出去看看!”

当戴安澜带着雷震他们快步走出临时师挥部时,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们仍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放眼望去。在他们视线可及的大山里。丛林中,到处都是撒腿狂奔的灰色身影,在山坡上。在道路的两旁,随处可以看到在战场上,应该被军人视作第二生命的武器。

而二百师的骄傲,那些不知道国家花了多少黄金,几经周折才购买回来的汽车和坦克,在战场上还没有发挥出自己的作用,就被它们原来地主人给抛弃了。那一扇被打开,却没有人再去重新合上地车门,依然在轻轻的晃动,仿佛正在用它们自己的方式,抗议着什么。

看着这一幕又一幕,戴安澜和周围这几个自己最信任地部下,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五个字……兵败如山倒!

“看那些部队,似乎早已经接到命令,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周之再毕竟是参谋长,他疑惑的道:“按照道理。这种命令应该是军长召集各师团长发布才对,最起码,也应该派出传令兵,同时传送才对,为什么只有我们二百师,直到这个时候,才接到了军长的传令?”

“因为他在犹豫!”

雷震幽幽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直到这个时候,戴安澜才惊讶的发现,也许是经历过太多太多痛彻心扉的往事,雷震虽然年轻,却已经有了一双几乎可以透视人心的双眼:“杜聿明怕了,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也隐隐明白,他的决定是错误的。所以他下意识的留住了二百师,这样如果他想反悔了,至少还有一支主力部队,还有回转的余地。只是杜聿明军长,真的忽略了长达十天的溃败撤退,对部队士兵的打击,没有做好充足的动员工作,没有重新激发士兵的勇气,那些已经上山的部队,现在换任何人上去,都无力回天了!”

孙立人带着三十八师跑了,二十二师和九十六师,已经在这缅甸地群山中,成了漫山遍野乱跑的没头苍蝇。第五军,四个主力师,加上军直辖部队六万五千多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勉强集结成队形,还能称之为部队的,竟然只剩下二百师了!

“我立刻回参谋部,密云支那我们一个师是打不下来了,但是我们师绝对不能上山打游击,更不能一上山就散了,我必须要为二百师,找到一条回国的路!”

正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在这种时候,第一个醒悟过来的,竟然是参谋长周之再,他向戴安澜敬了一个军礼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之再说得没有错,我们二百师绝对不能散,我立刻把连级以上军官集中在一起,对他们训话。再通过他们告诉每一个士兵,越是到这种时候,越要抱成一团,否则只能死得更快!”

高吉人也立刻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对着戴安澜敬礼后,高吉人也走了。

“那些汽车、坦克、装甲车还有火炮,我们没有一样能自己生产,全部是花了大量黄金,从国外买回来的。我们买这些武器,是想用它们来抵抗外辱,绝不是为了让敌人缴获,再转手用这些武器来打我们的同胞!”

雷震对着戴安澜举手为礼,沉声道:“既然无法带走,我就带着特务排,把所有的汽车、坦克和装甲车,全部炸掉!”

一九四二年,五月十日,杜聿明带领的远征军。被迫放弃汽车,进入了胡康河谷。而唯一成建制进入河谷的二百师,为了帮助军部抵抗追兵,而刻意放慢自己脚步,被敌人分围,和军部失去了联络。

在缅甸群山当中,二百师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在后面穷追猛打,部队一次次被迫分散。又在他们军官强大的凝聚力下,重新集结到一起。在这种情况下,杜聿明军长所提出的游击战术根本无法得以实施,他们这些中国军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更兼言语不通。而且这些年缅甸以昂山将国为代表的民族独立运动不断发展,当地土著仇视英国殖民者,也仇视帮助英国军队地中国人,向导不肯为中国军队带路,急得戴安澜用马鞭狠狠抽自己的皮靴不说,当地土著还将中国军队的行踪向日本军队报告。在这种情况下。二百师一直处于被追击状态,更不要说其他一进入群山,就已经变成乌合之众的部队。

看着仅仅被敌人追打了十天。就已经越来越分散,控制力更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部队,戴安澜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再这样下去,没有补给没有支援,到处都是敌人,就连食物都吃尽,已经开始吞吃树皮充饥的二百师,能在敌人的猛攻下,再支撑三天,就已经是奇迹了!

而就是在这一天晚上。扎营地时候,戴安澜才发现,雷震失踪了,连带和雷震一起失踪的,是他带领的特务排。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连戴安澜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是如此的苦涩:“雷震从小就在大山里长大,到了这里他就等于是回到了家。再加上他亲手训练出来的特务排,虽然人少,却更适合这种山区游击战,他们自力更生,活着回到国境的可能性,总比跟着我们这支快要被敌人打散的部队要强得多。”

“不,师座,我和你的看法却恰恰相反。”

周之再轻声道:“和雷震相处了那么久,师座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心性,临阵怯战绝对不是雷震的风格,我想他之所以不辞而别,是应该找到了自认为比跟着二百师更重要,但是向师座说明,你又绝不会同意的事情。”

听着周之再的话,戴安澜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欣慰的神色,可是只是略一思索,戴安澜的脸色再次变了,“之再你是说……”

“师座你说过,雷震是一个在大山里长大的孩子,他比谁都精通山地丛林作战,师座你还说过,我们二百师就要被敌人打散了。”

周之再扭过头,看着他们用自己的双腿,一步步走过来的路,看着周围沉浸在黑暗当中的树木和石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烁烁的光彩。周之再的心里,更在想着一个问题:“雷震,你是想带领特务排,通过游击作战的方式,不断骚扰敌人,让他们放缓进攻地脚步吧。可是,面对也许是一个或几个联队,甚至是五十六师团倾巢尽出的猛攻,以你们一个排,又能给他们造成多少困扰?我真的不想这样评价,但是我不能不能说,你现在的行为,真的好像是……螳臂当车!”

周之再猜对了,但是,他也猜错了!

雷震是带着特务排,留在了二百师经过的地方,但是他并没有打算用游击战来骚扰敌人,打乱敌人的进攻节奏。就像是周之再说的那样,以区区一个排的兵力,去骚扰一个联队,甚至是一个师团,无异于螳臂当车!

所以,雷震对特务排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修建防御阵地!”

没有一个人犹豫。每一个人都卸掉身上在雷震下令下,刻意多背出一倍的弹药,抽出自己身上的工兵铲,在地上飞快挖掘着。不到一个小时,在这片山坡最适合人类行走的岭线上,他们就挖出了一条堆砌着胸墙和射击垛孔的简易战壕。

指着在他们身后,一道垂直落差超过二百五十米,到处都是起伏的山岭线,到处都是巨大的石块,中间还掺杂着一片片茂密丛林,背后更有一道天然山堑的山坡,放声喝道:“罗三炮,在那里,高高竖起我们的国旗!”

没有旗杆。罗三炮直接用砍刀,砍下了一根三四米长的树杆,连上面的细枝和毛刺也没有削掉,就把他们特务排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贴身携带的国旗,挂在了这根树杆上。当罗三炮将这面带着弹洞,更记载了他们五九团特务排在缅甸这片土地上,最光辉战绩的国旗。在山坡地顶峰上高高扬起,迎着那山峦的劲风,扬起了一片火红,扬起了一片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时,雷震猛然狂喝道:“敬礼!”

“刷!”

就是在这个时候,四十二只同样有力的右手,狠狠划起,同时落到了他们的额角。就是在这个时候,四十二双眼睛,都在发着光。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滴滴的水光。就是在这个时候,每一个人,都在雷震的带领下。唱起了他们二百师最无畏的战歌,如果在这个时候,历史能成为永恒,如果在这个时候,他们每一个人地双眼能够看穿历史的迷雾,能看到未来中国的强势与崛起,如果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耳朵,能听到未来中国的龙之怒吼,他们真的应该放声大笑。他们真的应该放声欢笑。

因为,他们二百师的军歌,就是著名爱国作曲家聂耳倾尽了心血所著,注定要在中华大地千古流传,让万民讼唱的义勇军进行曲!

军歌,亦是国歌!这是何等的荣耀,又是何等的自豪?!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前进!前进!进!

……

没有华丽的曲调,没有故作姿态的高昂,几十个军人,站在这片注定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变成一片被战火彻底覆盖的炼狱,将会变成死者的安息地,生者的失乐园地土地上,一起拼尽自己所有的爱,道尽自己所有的恨,倾入了自己所有的感情与无悔,他们在用力的唱,他们在用力的吼。

当他们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撕破了这片苍穹,划破了这片天与地的不公时,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在他们的血管中,在他们的血液中,在他们的灵魂中,一点点的燃烧,一点点的沸腾。

当一曲终了,余音犹存,热血方沸的时候,雷震霍然回头,放声狂喝道:“人生一世,草木一春,轰轰烈烈,死而何憾!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将要带领你们,在这里狙击敌军,掩护二百师撤退。我更可以告诉你们,用一个排去抵抗也许是一个联队,也许是一个师团的进攻,这就是飞蛾扑火,这就是注定必死,不愿意参加的人,可以自己选择离开,我雷震绝不勉强!”

特务排的官兵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们就猛然听到了一声狂吼:“谁说你们是一个排?”

雷震笑了,他真的笑了,特务排的官兵背对山坡看不到,可是他能看到,有大约一个连的部队,在一名上尉的带领下,已经被他们插在山坡上,那面高高扬起的国旗,被他们在山坡下最适合人类行走的山岭线上筑造的防御工事,给吸引了过来。

没有经历过一切一切的人,绝对不会明白,一群败兵,一群被敌人追得团团乱转,却不敢回头更不能回头抵抗的军人,他们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国旗,听到了自己的军歌,看到了一道代表着军人坚毅不屈与拼死作战的战壕时,他们内心所扬起的那种感情!

“你们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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