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套装全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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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套装全3册)-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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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突厥此次派来两路人马求婚,李世民断然不与。他召来两路来使说道:“如今你们互相攻伐,则君臣未定,朕无法许配两家。”他转而当起了和事佬:“你们归去后,可致言可汗,就说朕的意思,让他们各守自己的地盘,勿复相攻。”

两路来使无功而返,他们将李世民的话分别转述给两可汗,然没有起到一点作用。两派相攻更急,无止无休。看见头领自顾不暇,西突厥的属国渐渐不向他们称臣纳贡,各自紧守属地,自成一统。

常何那日见到虞世南,忽然想起马周答题之事,急忙从身上掏出答题递了过去,说道:“虞先生,你的这道题难倒了许多人,现在总算有人敢答了,请你品评。”

虞世南接过答题,先说道:“嗯,此人的字写得不错,极有风骨。”待他细看了马周的答题,颜色顿改,抬头沉吟。常何见状,问道:“怎么?难道他答非所问吗?”

虞世南摇摇头:“非也。我想不透草莽之中竟然有如此机敏之人。常将军,我这题用两个僻字为引,其实没有什么一定的答案。此人以《周穆王传》为对,飘逸之中又见扎实,实敏达博学之极也。”

虞世南在那里咬文嚼字,常何听不懂也弄不明白,遂着急地问道:“听虞先生的意思,这人还算有戏?”

“你不过觅一门客而已,岂止有戏?常将军,你访得此人之后,可将他引来与我见一面,届时我再试其真伪。”

管家奉常何之令找到窦公,让其找到马周。马周正伏在柜上忙忙碌碌抄写,竟然没有看见窦公和管家来到面前。

窦公轻声唤道:“马先生,常将军已回府,让管家来请你相见呢。”

马周这些日子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灰暗,心想京城之大,竟无自己立锥之地,自己满腹经纶,却无机缘显露。为谋一门客就如此艰难,何谈其他呢?这几日,马周懒得连胡须都不想刮,蓬头须面的,更显落拓。

管家显然也注意到此点,说道:“你若以这般面貌去见主人,不妥。这样吧,我且在这里稍待片刻,你快去刮刮胡须,再换一套干净的衣衫出来。”

马周感激遇到眼前这两位好人,遂遵嘱入内换洗一番。

马周跟着管家入了常何府,管家入内禀报,片刻出来说道:“主人正在堂上与韦大人说话,你先在这里候着。”管家所说的韦大人,即是当朝的谏议大夫韦挺。韦挺与常何以前皆在东宫,两人相处得很是融洽,两人其间虽经过不少波折,现在终于又一殿为臣,这份友谊一直保持了下来。

马周一直在堂前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观其神色,前面那人自是来访的韦大人,后面那人剑眉大眼,一身英气,定是本宅的主人常何。

常何走到马周的身边停了下来,问管家道:“这位即是马周了?”

管家点头称是。

已走过去的韦挺扭过头来,仔细打量了马周一眼,笑道:“常兄弟,你怎么也附庸风雅起来?要找什么门客?哈哈,你要找门客也要找一些有真本领的才是。像眼前这位,定是从街上随便寻来的吧?”

“不,韦兄。这人还是有才华的,已经得到虞先生的首肯。”

韦挺又是哈哈一笑,提脚就走,边走边说道:“你在街上能寻来什么宝贝?要我说,你还不如让国子监帮你随便寻一个,这样才最令人放心。哈哈,你别是想图便宜吧!”常何将韦挺送出门外,那边的马周听了韦挺之语,感到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双眼里充满了怒火,双拳不由得捏了起来。管家也觉得韦挺的话太刺耳,宽慰道:“马先生别多心,韦大人一直是快人快语的脾气,并没什么恶意。”

马周已经得知了韦挺的来历,冷冷说道:“如此之人,还能居于谏议大夫之列?”

说话间,常何已经转身回来,他对马周点点头,说道:“你既然得到虞先生的首肯,那是不会错的,就留下来吧。管家,你先帮马先生安顿一下,然后再领来见我。”

这样,马周就当了常何的门客。此后数日,马周每每想起韦挺那蔑视的神色,心中忿忿不已。





第十一回 唐皇慧眼识马周 李靖忠心领三军


这年夏季时中原果然多水,因户部早已符传各州,让其注意水势,水部郎中更是逐个视察了容易发生水患的地方,督促防汛,虽雨水连连,却并未酿成大灾。转眼间到了秋收季节,田野间见出大熟。

李世民阅罢各地来的奏章,心中的欢喜不言而喻。他想起陈君宾之功,特下旨擢其为太府卿。李世民认为陈君宾有理财的能力,而太府寺掌管邦国财货之政令,下设两京诸市署、左藏署、右藏署、常平署,让陈君宾主持这里的政务,相信更能发挥其能力。

李世民一团高兴,有心想出外狩猎一番,又想起魏征等人的脸色,不敢轻举妄动。这日秘书省魏征、虞世南前来奏事,李世民当场答复,然后说道:“虞先生,朕今日作诗一首,请你品评一番如何?”

虞世南接过绢纸,只见上面写了一首艳诗,其诗曰:蝉鬓慵梳倚帐门 蛾眉不扫惯承恩旁人未必知心事 一面残妆空泪痕李世民以宫人的口气,写出了其不能得到皇帝恩宠的幽怨。虞世南看后连连点头,觉得该诗写得好,然转念一想,李世民以皇帝之身,却写出这等宫中艳诗,毕竟有些不妥,遂谏道:“陛下圣作虽工,然体制非雅。若天下之人知道皇上爱好此类诗,必然效之,此文一行,恐风靡天下。恕不奉诏。”原来当时风行奉旨和诗,皇帝每写一诗示于臣下,群臣必须写诗和之。虞世南既出此言,显然不赞成李世民写这类艳诗,故不奉诏和诗。

李世民看到天下大熟,心内高兴,其大多时间在宫内行走,因想起了写艳诗的游戏,若群臣和之,势必有着许多乐趣。不料一贯沉默寡言的虞世南给了当头一棒,李世民的心情顿时沉了下去。

魏征侧头看诗,明白李世民缘何如此,遂拱手道:“陛下,虞先生所言亦为臣之心意,当初梁简文帝好作艳诗,境内皆效之竟成风俗,谓之宫体诗。这样的诗虽对仗甚工,词语又艳,然终不是盛世之风,望陛下戒之。”

李世民已经听明白了两人的意思,示意虞世南将绢纸放于案头,然后说道:“朕知道了,皇帝的一言一行事关天下大体,虞先生。朕今后再不为此类诗句。”

魏征微笑道:“其实陛下作此诗,是为宣泄胸中的兴奋呢。今年天下大熟,举国高兴,然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陛下要保持清醒头脑才好。”

李世民怫然不悦,说道:“人言做天子自得尊崇,无所畏惧,朕却以为要自守谦恭,常怀畏惧。朕每出一言,行一事,必上畏皇天,下惧群臣。魏卿,你的意思是说朕有些头脑发昏了?”

“非也,臣见皇上这些日子眉飞色舞,今日又作此艳诗,因想提个醒。古人云:‘糜不有初,鲜克有终。’愿陛下守此常谦常惧之道。日慎一日,则宗社永固,无倾覆矣。”

李世民点头答应,心里暗暗想当个皇帝真难,还不如做一个平常人那样自由自在。然自己身上担负社稷之重,要想做得尽善尽美,唯有克制己欲,方能不蹈隋炀帝的覆辙。

魏征、虞世南告辞后,李世民起身到左边的案子旁站定,那上面堆有群臣所上之策略。他随手拿了几本,然后斜倚在躺椅上观看。

第一本为王珪所上,其中说道:“比见吏部择人,唯取其言词刀笔,不悉其景行。数年之后,恶迹始彰,虽加刑戮,而百姓已受其弊。”王珪的这段话,是说吏部选人时仅论其会试成绩,而未从本人的德行等方面细加考查,万一此人德行有亏,在任上荼毒百姓,则其恶劣影响无可挽回,百姓已受其害。

李世民抬头看了看窗外,遂令人去传王珪,让他过来共进午膳。

王珪急匆匆过来的时候,尚食局已将午膳摆好,李世民坐在上首,令王珪与自己对脸坐下,然后边吃边说道:“王卿,朕已看了你的上疏。然书中仅提其弊,未提如何改之,今天你可以提一提。”

王珪道:“陛下,现在每年选数千人,吏部不能知悉每人的德行,仅凭会试成绩配其阶品而已。臣以为两汉取人的法儿可以借鉴。”

“两汉?你可慢慢道来。来呀,为王卿添酒。”

一名美人袅袅婷婷执壶为王珪添酒,王珪侧目一看,发现该女美艳脱俗,委实令人艳羡。

王珪定了定心神,然后答道:“谢陛下。两汉取人,皆于乡闾之间访其才德,州郡择其出众者贡之,然后朝廷入用,当时号为多士。”

“眼下参加会试的举子中,不也有乡贡出身吗?”

“不错,确实有乡贡身份,然其毕竟为少数。依臣意见,中央及州县官学中,生徒入学资格限制太死,如此就绝了许多人才的入仕之路,须放开限制。”

李世民不赞成王珪这个意见,摇摇头道:“不可。魏晋之后,官有世胄,谱有世官,到了我朝虽有变化,然不能混淆士、庶之分。”魏晋以来,门第观念很重,李世民在征战和理政过程中,为了笼络人才,逐步打破关陇贵族的范围,起用魏征等山东寒族之人,已是很大的进步。但士族及庶族还是有区分的,让李世民打破士族及庶族的界限去不拘一格选拔人才,他尚没有这个心思。不过他还是赞成汉时法令,在士族中经过乡、县、州逐级选拔,全面考核其才具、德行。

李世民目视王珪道:“不管怎么说,你主持门下省,仍然关注吏治之弊,朕心甚慰。王卿,你知道朕最看重你的什么优点吗?”

王珪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臣有自知之明。若论孜孜奉国,知无不为,臣不如玄龄、如晦。每以谏诤之心,将陛下与尧、舜相比指君之短,臣不如魏征。才兼文武,出将入相,臣不如温彦博。断狱理案,举重若轻,臣不如戴胄。至于激浊扬清,疾恶好善,臣与他们相比,亦有一寸之长。”

李世民大喜道:“不错,激浊扬清,疾恶好善,确实为朕看重你的优点。王卿,你对其他人的评价,可谓恰到好处。来与朕同饮一盏。”

他们饮的是葡萄酒,只见酒为琥珀色,入口甚甜。两人饮尽之后,那名美人又轻轻为他们斟上。

李世民满意地说道:“朕听了你的这番话委实开心。人非完人,皆有所长。看来朕用你们,确实各得其所。王卿,你这番话其实也是赞扬了我呀。”

“臣实事求是,不敢夸张。人皆有所长,然对其短处也不能不管。扬长避短,方为正途。”

李世民今天与王珪共进午膳,心情很好,不觉多喝了几盏。他素来不善饮酒,顶多喝几口比较平和的葡萄酒即可。今日醺醺然之间,他抬眼看那添酒的美人,感叹道:“王卿,你说得不错。人有其短须补之,然有一些人本色挺好,惜其无人制约为所欲为,又生出了许多短处。你知道眼前的这位美人是谁吗?”

“臣不知。”

“她是庐江王李瑗之姬也。李瑗生性懦弱,性格本来很平和。然他到了幽州,性子却变得很骄横。一日他见此姬甚美,即杀其夫而夺之。看来人之性子易变,若有好环境则往好处发展,可以制约其短处;若到一骄逸之环境,人性之恶处彰显无隐,李瑗即是此例。”

李世民从人之性格长短处,引出了李瑗杀夫夺妇的丑事。他却没有想到,李瑗已死,自己理该将此美人还归其家,不该千里迢迢将她召入宫中侍候自己。

王珪不假思索,离席躬身道:“陛下认为庐江王纳此妇是错是对?”

“杀其夫夺其妻,兽行也。这还用问对错吗?”

“庐江王所为不对,然将美人藏于宫中似也不妥,臣以为陛下为绝天下之议,放其归家最好。”

李世民一愣,自己刚才痛说李瑗之非,自己却不忍舍此妇人,岂不是继续李瑗之行?他不禁尴尬起来,先是默然片刻,然后哑然失笑,挥手示意王珪坐下,说道:“王卿之激浊扬清,疾恶好善,何其速也,你刚才还说谏诤不如魏征,朕看你一点都不逊色。好吧,朕从你意,今日就将此女归还其亲族,许其配人。”

那美人一听,忽然泪如雨下,伏在李世民面前道:“陛下,臣妾愿继续在宫中服侍,不愿归乡。”

李世民柔声道:“罢了,你听了王卿的言语,知道我们君臣皆以天下为重。你留在宫中事小,然有违大义。这样吧,朕多送你金帛,以为安家之资。来人,扶她梳洗一番,今日即送其出宫。”

美人满心不愿意,在宫女的搀扶下转入后宫。看得出,其情意发乎真诚。那一时刻,王珪观之心中不免恻然。

李世民摇摇头。今天本来心情欢娱,不料想被虞世南、魏征、王珪三名大臣逐个劝谏一番,情绪不免低落。转念一想,如今天下刚刚取得一次大熟,离天下大治的时日还距离远着呢,现在确实不是高兴的时机。

看到李世民有点意兴索然,王珪起身告退。王珪走后,李世民觉得有些困意,遂在西暖阁小憩了一会儿。李世民睁开眼时,就见秋日的光芒斜斜地射入阁内,可以感受到秋日的丝丝温暖。他翻身起来,一旁的宫女为之洗面净口。

尚仪官见李世民眉间有郁郁之色,轻移莲步过来奏道:“陛下,新罗国新贡舞女两人,现候在殿侧。”

李世民微微颔首,那是同意的意思。尚仪官抬手一挥,只见两女袅袅而来。她们身着耕罗之衣,头戴轻金之冠。这时,只听帐后的乐工开始起奏,那两女扭动腰肢,手指轻舒,和着乐声缓缓起舞,两女舞态艳逸,轻金冠与之相谐相映,则人冠一体。其歌声一发,如鸾凤之音。

李世民看了一阵,挥手令舞女退出,然后吩咐尚仪官道:“此为不祥之音,可将其退回新罗。今后再有此类贡物,宫中不许纳之。”说完,起身向太极殿走去。

李世民行在路上,忽然想起了吕才。吕才当初在太原时,依古曲敷演成《秦王破阵乐》,很受李世民赞赏,如今在太常寺内任太常丞。李世民欣赏了刚才的歌舞,觉得朝廷现在祭祀时沿用隋时的燕乐,很不像话。有必要让吕才等考定音律,重定大唐雅乐和大唐宴乐。

进入太极殿,李世民首先看到躺椅上放着午前取过的奏本,他走过去看了一眼,见封皮上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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