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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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 第5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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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得百无聊赖,简直要打哈欠了,“此事,朕知道了,今后不吸就是。还有事吗?没事下去吧。”

这话一听就是在敷衍,奕眼珠一转,急中生智,对惊羽说道,“惊羽姑娘,皇上既然说不再吸食,则烟枪烟盘俱成无用之物,都与本王拿来,容我带出宫去,一并销毁。”

惊羽高兴极了,开开心心的答应一声,转身就走。皇帝却很着急,“惊羽,你别走”喝住惊羽,又对奕说道,“老六,朕这殿中之事,几时轮到你来过问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嗯?”

“非是臣弟敢过问太多,只是鸦片害人,留之无益。皇上既然开了金口,说今后再不吸食,留下烟枪烟盘,又有何用?”

“这……朕留着它,为提醒自己,今后再不吸食,还不行吗?”

“不行”奕突然大声,吓了皇帝一跳,“臣弟信不过皇上。”

“混账奕,你这是在和朕说话吗?”

“不是臣弟大胆,臣弟手中有皇上当日手书的上谕在此。皇上说过,若日后积习成瘾,臣弟有便宜行事之权,且可不以皇上龙威为重。臣弟不过是按旨办事。”

“反了,反了”皇帝咆哮连连,但大约也知道,这件事实在是自己无理,因而只是怒吼,并无什么确切举动,“曾国藩,你听见了?奕如此不顾君臣大防,你说,该怎么处置他?”

“臣想,王爷也是爱护皇上的一片公心,且王爷所言无错,他领有皇上的旨意,这都是臣及军机处臣僚所共见的。”曾国藩不慌不忙的说道。“还请皇上恕过他一次吧。”

“朕明白了。你们是合着伙儿来的,是不是?”

奕等人沉默不语,那副样子,分明就是默认了。

“可恶,你们这些人,太可恶了。居然要挟朕?今日不提,等日后,朕再一个一个的严办你们”

奕也不理他,拿过惊羽取来的烟枪、烟盘,给皇帝躬身行礼,“皇上歇着吧,臣等明日再来御前请罪”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皇帝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眼睛眨啊眨的,忽然怒喝一声,“惊羽,就是你不听话,要是早早给了朕,还能给老六他们听见吗?朕要重重的处罚你”

惊羽心中好笑,权作没有听见,找了个由头躲了出去。

鸦片固然有毒性,使人上瘾,但比较起后世的毒品来,成瘾性还是要小得多,加以皇帝吸食的次数和数量都不算为多,故此停吸之后,虽很是发了几天脾气,但终究成功戒断了初起的毒瘾,“为派遣使者,渡海东去琉球之国,向国主宣读天朝上谕一事,臣弟等以为,除琉球之国外,是否可以派员,趁此机会,前往日本国,向其国天皇,宣示我大清法度,并以琉球之事,与之展开商谈?”

“你们怎么总是要和日本人有任何联系呢?朕和你们说过,琉球、朝鲜、越南、缅甸四处,都是我大清属国,这是从数百年前传承而下的。不但我大清臣民尽知,就是这四国百姓,也无不心向天朝。若是为此和日本展开磋商,倒似乎是这样的事情,是可以通过商谈解决的。没的又会给日本人以口实——外交往来,总要秉持不问、不说原则。根本没有必要商谈的事情,就绝对不能开启这样的恶例。同时经由琉球王告诫日本人,朕限他们咸丰二十年正月初一之前,将所有驻留在琉球的本国侨民尽数迁走,朕不管他们是因公还是因私,到明年正月一日,如果给朕知道,琉球还有日本人的话,就全数看做是非法入境,有意侵略,到时候所有后果,全部由日本国自己承担。”

“皇上,如今已经是十月二十九日,天寒地冻,使者乘船到琉球,总也要六七日之久,再加以日本闻讯之后,总要展开安排,旬月之期,怕不能毕其事吧?”

“你还是把心思都放在自己国家吧,别人的事情,也用得到你这大清的王爷来过问吗?就定在正月初一。”

奕无可如何,皇帝似乎恨不得把驻留在琉球的日本人全数赶到大海中才算满意,但这份恨意从何而来呢?自己和这个四哥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听说有日本人得罪过他啊?只怕等消息传到琉球,又要凭空生出事端来了

这件事议完,曾国藩又说道,“皇上,两广总督瑞麟发来急电,法越之事,又有全新动向。黑旗军在河内城外纸桥一战中,阵斩法军统帅安邺上尉。越南国主封其为兴华、保胜防御使,以资其功。但刘永福坚辞不受,并行文两广总督,请求朝廷恩准其返回故国,以有用之身,上报天恩。”

“这件事朕知道。”皇帝说道,“前几天,不是还有一个唐景崧上折子吗?”

唐景崧是广西灌阳人,对越南情势,原有了解,加以跟越南的贡使,详细谈过,所以针对本年法越交恶之事,专门上了一道奏折,这份折子是这样写的,“刘永福少年不轨,据越南保胜,军号黑旗。越南抚以御法,屡战皆捷,斩其渠魁,该国授以副提督职,不就,仍据保胜,收税养兵,所部二千人,不臣不叛。越南急则用之,缓则置之,而刘永福亦不甚帖然受命。去岁旋粤谒官,则用四品顶戴,乃昔疆吏羁縻而权给之,未见明文,近于苟且,且越人尝窃窃疑之,故督臣刘长佑有请密谕该国王信用其人之奏。”

“……臣维刘永福者,敌人惮慑,疆吏荐扬,其部下亦皆骁勇善战之材,既为我中国人,何可使沉沦异域?观其膺越职而服华装,知其不忘中国,并有仰慕名器之心;闻其屡欲归诚,无路得达。若明畀以官职,或权给其衔翎,自必奋兴鼓舞;即不然,而九重先以片言奖励,俟事平再量绩施恩。若辈生长蛮荒,望阊阖为天上,受宠若惊,决其愿效驰驱,不敢负德。”

“……惟文牍行知,诸多未便,且必至其地,相机引导而后操纵得宜。可否仰恳圣明,遣员前往,面为宣示,即与密筹却敌机宜,并随时随事,开导该国君臣,释其嫌疑,继以粮饷。刘永福志坚力足,非独该国之爪牙,亦即我边侥之干城也。”

这算是一支奇兵,唐景崧所谓发一乘之使,胜于设万夫之防,有这样的妙事,皇帝也难得动心,但这一乘之使,难得其选。再看下去,不觉欣慰,唐景崧以卑官而怀大志,愿意自告奋勇,那就再好不过了。“这唐景崧倒是有心人,难得他是那一年的进士?”

“他是咸丰九年的翰林。”文祥得意洋洋地答道:“是奴才的门生。”

“十几年的时间了,怎么到现在还是吏部候补主事?”

这话就很难说了,说了是揭唐景崧的短处,但亦不得不说,“唐景崧散馆,考的是三等,改了部员,平日为人不拘小节,所以官运不好。”文祥接着又说,“象他这样的人,遇到机会,倒是能办大事的。”

“朕看他的折子,倒说得有点道理。唐景崧自愿跟刘永福去接头,你们看怎么样?”

“唐景崧来见过臣几次,他不愿升官,亦不支公款,到越南更不必照使臣的章程办理,这完全出于忠勇报国之忱。”许乃钊又说:“臣的意思,拟请旨将唐景崧发往云南效力。他原折中乞假朝命,朝廷是否格外加恩,还需请旨办理。”

“只要他真能办事,朝廷自然不惜恩典。”皇帝说道,“就让他到越南去,和刘永福接洽,同时,曾国藩?”

“臣在。”

“上一次在小汤山,咱们议的,派云南、广西两省绿营教官到越南去的事情,办理得如何了?”

“臣已经廷寄以上两省,着在两省绿营中,选派才学俱佳之员,南下出境,帮助越南国主,料理兵士孱弱之情。只不过,两省报上来的名单还没有到部。”

“刘永福眷恋故国,朕也不好坚峻所请,像这样的人,日后总还是要收回国内使用的。到时候,越南人的越南,总还要交还给他们。没有一支能拉的出去的战力可不行。难道每次有外敌入侵,都要大清派人吗?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廷寄岑毓英,让他抓紧办差,别总想着在昆明躲清福”

“还有,”他又说道,“法国人不是发来照会,要求在北京会同中越两国,共议国事吗?这件事总署衙门那边承应一下,把与会大臣的名单拟定,然后具折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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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东瀛来使

第36节东瀛来使

日本人没有想到中国大清政府居然如此毫不顾忌国际公法的存在,以如此嚣张狂妄的言辞骤下诏旨在琉球国所驻扎的日本武官最高长官名叫大山岩,是个中佐,手中有165人的警察中队和熊本镇台的两个中队的武装,另外还有日本内务部任命的大小官员41人,作为驻留琉球的地方官。

接到中国大清方面的书面照会之后,大山岩不能决,立刻派人乘船将文件的抄本送抵横滨——横滨到东京有电报线,是建成于明治二年,其始作俑者名叫寺岛宗则,后来被称为日本电信之父。这时候,他只是刚刚改为县制的神奈川县,担任县令(按照日本的行政划分,大约是省长),任地在横滨。

当时的横滨,是日本最大的国际港口,英美等国的商船往来繁忙,一派欣欣向荣之景,也就是在同时,因为外务省的事情逐渐多起来,故而明治政府准备把寺岛调任到中央,悬外务省大辅之位以待——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外交部副部长。

便就是在此时,他接到了驻守在琉球的日本官方转呈上来的中国文告。寺岛惊讶之余,认真看过稿件,当天夜里,痛哭一场第二天,亲自带着这份文告,前往东京。这份通告,不但寺岛为之落泪,连年轻的天皇陛下也为之垂涕传阅内阁之后,所有人一个共同且唯一的感觉是:中国人欺人太甚

在这份通告中,开头的第一句,就犯了国际公法大忌,“中国大皇帝字示日本国主……”接下去甚至不经任何官面文章,径直提出中国的条件,第一,要日本人立刻滚出琉球,并将所有日本官员及家属在咸丰二十年正月初一(公历1870年2月6日)之前,尽数撤出琉球群岛;第二,立刻撤出所有驻朝鲜公使、代办及一应文武官员,同样限在咸丰十二年正月初一日;第三,日本人要派遣三条实美、岩仓具视、木户孝允和板垣退助组成的代表团,携日本明治天皇手书,保证绝不再派遣文武弁员到以上两地,以护民、护侨为由,行殖民之实。

在公告的最后,中国人说,若是日本人不肯答应,或者在限期到来之前,仍自不肯放弃,或者有不能转移完毕之日本国民,一概视作乱党而日本的不友好行为,也将视作对大清的侵略。所有引起的后果,一概由日本国及日本国民自己承担。

这样一份通告,不要说日本人做不来,即便能够做得到,也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海军大臣胜海舟第一个咆哮出声,“陛下,中国人如此不顾国际公法的准则,悍然以臣僚属员对待我国,绝对不能容忍。臣愿意和川村君带领云扬、第二丁卯两艘战船,分别奔赴朝鲜及琉球,保护陛下的子民不受到中国人的**请陛下诏准。”

大殿中一片宁静,所有的文臣,以太政大臣三条实美为首,对胜海舟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用无声的眼神瞧向坐在中央的明治天皇。

年轻的天皇同样乱了方寸,维新进行了不过两年,甚至连国内的四强藩还没有完全抚平,大藏省一年的所有收入,不过四百五六十万两黄金,海军所有的,也不过从英国购进的六艘舰艇,及国内自有的二十余艘水面战斗部队,前者还有一部分欠款没有还清,拿什么和中国人抗衡?十足年龄还不到二十岁的天皇真有点慌了手脚。

“三条君,您以为呢?”

“我想,此时与中国开战,实在是不利举措。”

“大臣阁下,难道您以为,我们就这样答应中国人的条件吗?”

“答应自然是不能答应的。中国方面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本来也不会寄希望于我们会全盘应承下来,既然如此,便有了彼此商谈的借口。而只要能够商谈,则两国之间的交往,便应运而生。从这样来说,难道不是我们一直希望取得的成果吗?”

“那,三条君以为呢?”

“撤侨之事,特别是琉球一地,陛下,怕是不能不按照中国人的要求办理了。不过,也毋庸全数撤出,只是摆出一副我国正在准备撤侨的样子即可。另外一方面,既然中国人要求我国派遣使者到北京去,商讨国事,便顺应机会,派人前往。总要和中国人将条件讲下来,最好能够争得在北京建立使馆,以互增彼此有无,为上策。”

“但,中国人限定时期,若是到此之前,仍未能定义国是,朕只怕中国人会行以武力呢?”

“陛下请不必为此担心。中国海军,未必强于我x本多多。更不必提琉球距中国远而离日本近,一旦有警,我x本海军迎敌而出,阻扰其军舰航行,也未必是难事。”三条实美胸有成竹的说道,“以我观之,中国人色厉内荏,这等说法,不过其故伎尔。”

“太政大臣阁下这话不对吧?咸丰七年、咸丰十一年,大清败英法联军于安山湖,败沙俄于黑龙江。这也是色厉内荏吗?”

“海战岂同于陆战?”三条实美笑道,“我x本上承天照大神庇佑,殷鉴不远当年忽必烈之蒙元,横扫欧亚,最终又如何?还不是折戟沉沙于海上?”他说,“我天皇陛下年少英武,我国人众志成城,以大清腐朽之国,何足道哉?”

三条实美真不愧是老谋深算,几句话的功夫,说得上至天皇,下至群僚,一派激昂,似乎大清的威胁,也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了。但三条实美自家事自家知,中国如今的实力,绝对不是日本所能招惹得起的,岁入超过一亿两白银,全国早已经施行了全部西化的练兵方式,带甲几逾百万,这还仅仅是陆上部队;海军战力发展虽晚,但实力更加强横,远字级铁甲舰他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也听人说起过,据说是中国的咸丰皇帝亲自设计,交英国十余家造船厂联合制造完成的,不论是火炮还是动力,都是世界最先进的,凡此种种,要自己的国家拿什么和人家抗衡?

而且,身为日本国内政界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对于西面的这个邻居,三条实美总是投注着最多的关注,他知道,从二十年前开始,中国推行新政,能够取得如斯强大的现状国力,全部是这个年轻的皇帝一手促成。他在国民之中的威望,绝对不是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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