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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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 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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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心于她的所言所行,有不满之意。

宫中的那些宫婢、太监都是些势利小人,跟红顶白更是拿手好戏,不要说是旁的主子跟前使唤的奴才,就是自己房中听用的,眼见得主子落了势,照顾得也不是很殷勤了。long得瑾妃经常夜来落泪,不知道哭过多少次。好不容易今天皇上记念起自己了,最后却落得冷冷清清的下场?瑾妃心中这份难过就不用提了。回到房中,连梳洗也懒得梳洗,就准备这样沉沉睡去。谁知道过了没有多久,有内侍前来传旨:“着瑾妃阿鲁特氏今晚在抑斋伺候。”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瑾妃赶忙命人准备香汤沐浴,又换上一袭衣物,侧着耳朵听着,外面有‘吃’、‘吃’、‘吃’、太监开路的声音,她知道,这是御驾到了。踩着花盆底,到殿外跪倒,远远的,轻步撵由远及近:“奴才阿鲁特氏,恭请皇上万福金安。”

御撵不停,一直抬到房中,皇帝才起身,回头望着避猫鼠一般怯生生的阿鲁特氏,男子的心中大为软化,“秀儿,这些日子以来,可有想朕吗?”

“皇上”阿鲁特氏呜咽一声,哭拜于地,答非所问的说道:“以往种种,全是奴才举止荒唐,言语之间昏悖不可问,引得主子动气。还望主子宽恕奴才不敬之罪。”

帝上前一步,扶起了她,拉着她的手,夫妻进到房中,烛光明亮,桌上到处都污浊,皇帝一开始还有点奇怪,但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缘故,怒气勃发之下,大声喝道:“六福?”

“奴才在。”

“把这房里掌事的太监交慎刑司,打一百皮鞭不敬主子的狗奴才”

瑾妃吓了一跳,正待出言劝阻,皇帝先开口了:“秀儿,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你不要忘记,这些下溅的东西,不好好教训一番的话,总是学不会规矩”他叹了口气,又说道:“你是朕的嫔妃,更是皇子之母。他们都敢如此不敬,日后,不是要连朕也不放在他们眼里了吗?六福?你还等什么?”

“啊,是”

六福下去交办差事,皇帝握着阿鲁特氏的手,揽住她的腰肢坐到床边,“秀儿,朕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这些时日,可有想朕了吗?”

瑾妃略显苍白的脸蛋一红,“想了。奴才好多次都梦见皇上了。”她抽噎了几声,又说道:“只是醒来一看,才发觉不过是一场美梦。追思过往,益知奴才所行非是之处多多,皇上仁厚,不加以挞伐,反倒语出慰婉,实在让奴才汗颜无地”

“还记得当年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说过的吗?你是勋贵之后,在宫中尤以你的家世最称豪富,时时处处要给姐妹们做出表率,不可以家世自居其大。是不是?”

这话和当年夫妻两个的说话有一点出入,不过是不可以辩白的,瑾妃羞得脸一红,低下头去,“对了,孩子呢?”

听闻内侍传旨,阿鲁特氏猜到皇帝可能还要和孩子说说话,让嬷嬷照应着,暂时不要着孩子休息,听到这会儿皇帝问起,赶忙让人把载澧叫了过来。

平日的时候,载澧早早的就要上床休息了,困意上涌,孩子没有什么精神,不过皇帝在这种事情上确有心得,随意的和儿子说了几句闲话,眼见得双眸逐渐清亮起来,知道困意消退,这才正式问道,“朕今儿个和翁师傅见面的时候还问起你的功课。听翁师傅说,你的国语始终学的不好,可是的吗?”

载澧跪在地上,低头想了想,“儿子不敢。只是,儿子想,国语如今只是在上书房聊备一格,以示国人不忘本而已。其他地方,全然无用。……”

“全然无用?”皇帝冷笑着盯着他,“朕倒不知道,原来国语在你心中是全然无用的?那你说,什么才是如今有用的呢?”

“儿子以为,”载澧听阿玛语气不善,心中害怕,又跪了下来,“儿子不敢是儿子听同学说来的,如今有用的,是那些经世……之学。只不过,这些学问,儿子从未听师傅教过,也不通到底是何意。”

“连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说国语无用?看起来,你长大了,又是一个和你五叔一般无二的荒唐东西”

阿鲁特氏不愿意为儿子影响到夫妻难得的温存,给载澧使了个眼se,孩子趴下又碰了个头,蹑手蹑脚的出去了。“皇上,孩子还小哩,您为国事烦劳了一天,回到房里,又何必和孩子动气?”

“yu不琢不成器啊。”皇帝任由女子的手在自己的肩头rou捏着,舒缓着一天的疲惫,“朕的子嗣不多,二阿哥、三阿哥还是吃nai的娃娃。载澧是大哥,日后给弟弟妹妹们做出表率的,可你瞧瞧他现在的样子,朕当初的顽皮他学了个十足十,朕的灵透,他可一点也没有得到”

阿鲁特氏chun情上涌,在一旁小声嘀咕道,“那,就请皇上再赐给奴才一个子嗣,奴才一定好生教养,等到他长大了,做擎天保驾之臣”

皇帝楞了一下,失笑起来,“好朕就再赐一个。”说着话,反手将她拉过来,揽住她的腰,semimi的一笑,“怎么了,很想朕了吗?”

“奴才哪儿敢啊?”阿鲁特氏壮着胆子答说,“宫中姐妹众多,皇上心中能够有奴才一席之地,奴才就……”她从炕上爬了起来,“主子,奴才伺候您休息吧。”V!~!

第177节商贾之道(1)

折子发回,交军机处共议,奕忙于总署衙门那边的事物,加以这等经济之法,在他而言实非长才,也就顺水推舟,将折子交给了户部尚书阎敬銘:“丹初,此事非你大才不可。便能者多劳吧。”

阎敬銘正在低头看着皇上的朱批,眼中看,心中想,闻言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向奕扯开丑脸一笑,又低下头去,阅看了起来。“丹初,看得如何了?”肃顺在一边问道。

“皇上明鉴万里,实在令我等为臣子者汗颜无地啊”这倒并不是阎敬銘故作颂圣之语,肃顺上了一份请求朝廷开商课以增国课的折子,其中引经据典,罗列大观,不过却只是提出了一个笼统的构想,具体操作起来,还有太多筚路蓝缕的事情要逐步推行。

这一次户部主稿所奏议的八条章程,在户部和军机处传阅过一遍之后,都以为是见微知著,再无可钩抹添注文字之下,方始封奏的,却不想,只是一天的功夫,皇帝就从中挑出这么多的漏洞?看看朱批的文字,竟似是比奏折的原本还要长,还要多了真难为这位主子,身居九重,是怎么想出来的?

肃顺刚才看过御批的文字,想了一会儿他说,“既然皇上慧眼指出其中疏漏重重,我等不如就按图索骥,先派人到下面去看一看,走访一番之后再说?”

文庆摇摇头,脑后的小辫子来回摇摆,“缓不济急啊。”他说,“雨亭,你想想,若是从部里派人下去,来回之间,耗费时日不说,下去的人,地方上总是要款待一二的吧?如今各省都在和朝廷哭穷,再来上这样一出,岂不是更给他们有了口实?”

“那,修公以为呢?”

“此事不如就由各省督抚共议,拿出一个推行各省切实可行,而又不至于引起反弹的章程来,届时,想来就能够面面俱到了。”

阎敬銘不以为然的一笑,“修公这话职下不敢苟同。”

他这样说话,自然引来众人投以关注的眼神,“丹初兄有何高见?老夫洗耳恭听。”

“高见是不敢当了。”阎敬銘把折本合上又打开,“我听各位所说,不免局限于一城一地。你们看这里,”他用手点指着朱批上的文字,复述了几句:“‘……商课本为良法,各省推行之际,当切实体悟朕心,万不可疏忽大意,任由地方委员营私舞弊,从中有所侵语。’”

他抬起头来,环视四周,又说道,“上一次皇上御驾亲临军机处值房,曾经多有圣训:便如同商课推行之机,可以由征缴的商户行以监督之权。就是大可以杜绝商税征缴之间,税吏、委员舞弊的不二良法。”

“哎老阎”文庆托大的叫了一声,“你这话未免离题太远。刚才叫大起的时候皇上说得清楚明白,着我等认真商议,就各省推行商课之法,重做会商。你怎么提到派商贾厕身其中,行以监督之权的事情上去了?”

阎敬銘不慌不忙的点点头,“修公所言极是。我正要说到这里……”

这句话一出口,众人相视而笑,似乎是在笑话文庆过于唐突,不等人把话说完,就横加指责,阎敬銘却没有笑,他继续说道,“便说这各省收款的额度一事吧。不论是京中,还是省内自行派遣,都是一些读书人,论及商贾每日、每月进项、、收支、盈余多少,只恐一个个也只能做瞠目结舌状了。”

“那依丹初之见哩?”

“我想,不如就先在京中,选派户部衙门的司官,下去认真访查一番。等到那些商贾知道朝廷重视,皇上垂爱,自当踊跃献策,百计谋干。用不到多久,京中各行各业,一年之中的收成多少,朝廷就能够了然于胸。届时,以此推行全国……”

肃顺听到这里,伸手一拦,“丹初,我倒要请教,京中与各省可能通行一法吗?若是不能的话,又当如何?”

“这也不妨事的。”阎敬銘胸有成竹,回头说道,“我想,便是不能一体通行,总是有以借鉴的。若能如此的话,再加上各省大吏实力奉行,严密稽查,委员士绅庶能洁己奉公,在商民而言,则可无扰累之忧也。”

他的一番话说完,值房中安静了片刻,奕一拍双腿,站了起来;“阎大人所言极是。就以此成文,具折上陈吧。”

皇帝看过折子,把军机处连同户部两位堂官一起叫到湛福堂,“这份折子,朕看过了。阎敬銘,这一定是你的主张吧?”

“臣不敢。这是臣与户部同僚,共军机处几位大人,一起研祥出来的。浅陋之见,不值一哂。其中更多有……”

皇帝制止了他的说话,“好便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清明在躬,朕看得很清楚的。这一次户部和军机处能够这么快的拿出条陈来,将来推行得法,朝廷国用充足,当以你等今日所谏,列为第一大功”

“奴才等不敢,”肃顺第一个碰头答说:“这都是皇上指授方略,又将其中舛误之处一一点明,臣等方能得奏肤功,若说有功,皇上才是第一大功臣呢”

这一次,皇帝没有再说有功不能归于上的话,转而谈论起了其他,“那,阎敬铭所说的,选择京中百业以为探访巡查,你们想从哪一行开始呢?”

“臣等以为,民以食为天,当从粮商开始为好。”

皇帝心中一动,追问了一句,“朕昨天听说,尤佳氏的双亲到京来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肃顺立刻碰头,“是。奴才知道。尤杉和太太挂念女主子,和两位少主子,从热河到了京中,现在厝居在奴才的府中。”

皇帝大大的白了肃顺一眼,似乎不以他这般逢迎为然,只是今天议政之际气氛良好,不想为一点小节斥责,“以粮商、米商、盐商为探访对象倒也无妨。这些人家业雄厚,而且足迹遍及全国,若真的能够坦诚相告的话,想来即便不能细入毫芒,将来总是有一个参照。”他说,“就这样办吧”

“是。臣等下去之后,自当会同各部司员,认真访查,以求早奏肤功。”

“有了结果,随时来奏。肃顺,你留下,朕还有话和你说,其他人都跪安吧。”

众人碰头行礼而出,谌福堂中,皇帝也从御案后站了起来,“尤杉和尤太太到京中,只是为了探望女儿吗?”

肃顺以为皇帝留自己下来,要为自己结交贵妃府中有一阵大大的训斥的,谁知道居然不是?碰了个头答说:“是。奴才昨天在府中和尤杉做静夜长谈,他只是说,佳主儿的母亲心中着实挂念孩子,这才不揣冒昧,进京来了。”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看皇帝的脸色,又进言道,“主子要是不喜的话,奴才回府,立刻打发他们回去?”

“算了。这夫妻两个又不是官身。便是离了属地,也是天理人情所致。既然来了,就让他们在京中住上几天。至于尤佳氏嘛,回头再说吧。”

“皇上这番仁孝治天下的圣心,想来尤氏夫妻定当感戴。”肃顺说,“皇上,奴才倒以为,尤杉此番来得正是时候。”

“嗯?”

“奴才总是在想,不论米商、粮商还是盐商,若是于旁的行业,大约还能就朝廷征询之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有对自己的本业,为贪图重利计,怕他们很难如实回禀。若是那样的话,一家一户尚还不显,我大清这等粮米商人众多,集腋成裘,其中的差漏之数,可就大了”

“你这话倒也不能说是腮腮之虑,朝廷要向这些人征询,就不能不相信人家,只是,若是这些人打着这样的主意,也确实是很让人为难的事情呢”

肃顺听出了皇帝的言外之意,心领神会的碰下头去,“请皇上放心,奴才知道如何做的。”

皇帝没有说话,鼻子中哼了一声:“主子,奴才想请主子的示下。”

“什么?”

“若是尤杉夫妻想……”

皇帝当然知道肃顺想说什么,无非是尤杉和太太想再见女儿一面,想事先请旨,自己在和他们说话的时候,方才敢于透露一句半句,不过北京不比热河,后妃出行,影响极大,若是没有一个很正当的理由的话,便是有一个‘孝’字做借口,也难挡那些清流又上折子,说什么在此‘国用日蹙之际,后妃出降省亲,实非时地所宜’之类的话。更有一个很主要的是,尤氏一家人是热河人,京中并无居所,这夫妻两个还是厝居在肃顺的府邸。更容易惹人物议。因此,他只是沉吟着,没有说话。

“主子,不如奴才先下去,谈一谈尤杉的口风之后再到主子驾前来回奏?”

“也好。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容朕再想想。”

肃顺回府,龙汝霖和黄锡正在陪着尤杉说话。尤杉是商贾,从来不为读书人喜欢,更不用提龙汝霖和黄锡都是以名士自居,心中实在不愿意与之来往,只是碍于居停大人的面子和尤杉的身份,不得己奉承几句。谁知交谈之下,才发觉尤杉并不是一身铜臭,肚子中居然还有些墨水。

原来,尤杉将女儿送入宫中之后,摇身一变,成了皇亲。身份转变,来往的友朋也大有不同。他知道自己没有读过很多书,生怕因为言辞粗鄙惹人笑话,便开始放下身段,先找儿子请教,年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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