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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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 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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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王大人不要担心,是出事了,不过是好事,是大大的好事。”

石青扬声大笑,笑了好一阵,他才收住笑声,指着肃立在侧的报讯亲卫道:“蓟城急报。七月十三日凌晨,我军奇袭蓟城成功;世子慕容晔以及慕容俊、慕容恪妻儿子女尽皆被俘。截至讯息南下前,蓟城以及东边的渔阳郡已落入我军掌控之中。”

“啊……。什么?我军奇袭蓟城?这是怎么回事?”王午被这一连串消息彻底弄蒙了,因为没有职务在身,此前他对民军的部署行动毫不知情。

石青得意一笑,轻松地说道:“王大人有所不知,石某拿下扬州之后,便已开始着手布置应对燕军事宜。在石某大张旗鼓地北上鲁口吸引燕军注意的同时,另有一支三万人的大军从海上乘船悄悄北上,七月初十顺利抵达庸奴,十二日夜展开突袭行动,十三日凌晨,彻底控制了蓟城。哈哈哈——王大人现在该明白了吧,石某安坐鲁口与慕容恪相持其实是虚,实则是为了配合水路大军行事。”

“啊——”王午惊得张大了嘴巴,对石青又是佩服又是恐惧。

石青面容一整,疾步越过帅案,来到王午面前,肃然说道:“蓟城、渔阳已下,燕国中枢废黜,与塞外断绝联系,消息传来燕军必定无心作战。战事至此,我军胜局已定。然而,石某要得不仅仅是取胜,而是要大胜,是一举光复幽州、将慕容氏赶到塞外的大胜。”

说到这里,石青语气蓦地低沉下来。“……这个大胜需要范阳太守李产襄助。是以,石某想请王大人星夜赶赴武邑,说服李产太守举郡归顺民军。王大人可愿助我?”

王午毫不犹豫,慨然应道:“大将军所托,属下不敢有负。这就前往武邑说服李太守,若是不成,愿以项上人头谢罪。”

石青一笑,温勉道:“王大人直管尽心尽力就是,中原百废待兴,此战过后,需要大治,日后烦劳王大人之处甚多,大人切勿轻言生死。李产太守若是不从,乃是天意,莫之奈何?若听从良言,愿意归顺襄助,大人可以告诉李太守,从此时起,石某视之为民军兄弟并为之记功,日后绝不以降将相待。”

王午感激涕零,恳声道:“大将军仁德如斯,李太守若再不识时务,天必弃之。然则,李太守若是愿意归顺,又该如何做呢?”

石青沉吟道:“范阳郡归顺最大的意义就是北沟落入民军控制,从而截断燕军溃逃之路。只是蓟城失守的消息两三日内便会传过来,李产太守若想等到消息被证实后再行归顺,就来不及在燕军溃逃前赶回范阳,布置北沟防御。这样以来,我军大胜很难得到保证。王大人此去还请详细剖析其中利害。当然,消息未经证实前石某一面之辞未必可信,李太守可能会有顾虑,担心石某虚诈欺逛,行离间之计害人;是以,石某认为,李产太守可将武邑交由子弟亲信守卫,自己悄然北返范阳。到时若见蓟城果然落入我军之手,便号召范阳郡父老反正归顺,于我水路大军联手在北沟布防,阻击燕军北逃。若发现蓟城无恙,石某纯属欺诈,李太守可悄然回转武邑,继续为燕国效力,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于其家人前途亦无损伤。王大人以为石青之意如何?”

“大将军体恤下情,宽仁大度,如此行事李产绝无他话可言。属下这就去武邑督促他悄然回返范阳,襄助我军断敌退路。”

王午连着揖了两揖,然后退了下去。接着石青传张季进来,如法炮制说了一番,命他星夜前往滹沱河渡口燕军水寨,督请北平太守孙兴做出选择,或遣亲信子弟或亲自遣回北平,襄助民军水路大军安定幽州,阻击燕军北逃。

张季和王午的反应一样,一听说石青暗潜三万大军攻克了蓟城、渔阳,惊惧之余再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夜前去找孙兴,督请郎舅认清大势。

打发走两人之后,石青连夜分遣亲卫快骑,悄悄赶赴真定、无极、安国、南皮,传达水路大军突袭蓟城、范阳太守李产、北平太守孙兴暗中归顺襄助等讯息,命令权翼、王猛、鹿勃早、逢约,相机出战,盯紧对手,小心对方跑了。

石青此时已不在乎蓟城是否拿下,也不再担心消息是否会走漏,相反他还准备在两天内将各种消息设法传出去,以惊扰对手,消磨燕军士气。

一切就绪,夜已三更。石青亢奋的依旧了无睡意。他唤来亲卫打扫了帅帐,然后坐在案前,摊开纸张,拿起狼毫写道:睿远兄……然后另转一行继续写道;见字如晤……原来他是在给秦州将军诸葛攸写信。

石赵的秦州是雍州扶风郡分拆出来的一个小州,凉州也不是真正的凉州,而是从西凉张氏手中夺得的一小块凉州地盘;石青认为这两州名不副实,不愿多设一套文武机制,就将两地合并起来,由秦州将军诸葛攸统一辖治,主要负责应对西凉张氏。

眉头写好之后,石青思忖片刻,接着又转了一行,下笔写道:今春以来中原多变青建康之旅险象环生民王不幸惨遭贼子毒手燕军三十万大军悍然犯边荆州桓温进兵豫州褚衰和扬州军蠢蠢欲动诸般惊变不一而足料想睿远兄虽在边塞亦必为之忧心如焚好在…。。

石青很不习惯地用没有标点的句式向诸葛攸述说了今年以来发生的各种事情,然后又把水路大军安然潜至庸奴,准备奇袭蓟城,燕军可能因此大败,战后自己将要登基称帝等等一一道出。写到这里,他笔锋一转,谈到西凉张氏;言道据探子回报,张重华与其母、其兄不和,常常被气得卧床不起,年龄不大却有夭折之象,请睿远兄斟酌或以诸葛家子弟身份,或以秦州将军身份去一趟姑臧(今甘肃武威),代表邺城与之结好,暗中广交西凉士人。若张重华有个万一,便是民军对西凉用兵之时。中原因为战乱,收成欠佳,今冬很可能会饿死不少人;为今能够指望得只有西凉,请睿远兄想进一切办法或购或赊或募,从西凉弄几十万粮粟以解中原困厄。

西凉僻处边陲,恍若世外桃源,近些年来,一直没有受到战火涂炭。兼且为避胡人之乱,大批中原士人逃了过去,直将西凉经营的如塞上江南,繁茂兴旺好生发达,若有西凉襄助,中原缺粮之困可以轻松解决。

不过,石青对此却没多少把握。西凉牧张重华年青能干,非常精明,很难糊弄;他唯一的破绽就是生母马氏。马氏极其荒淫,和张重华的庶兄张祚通奸,两人对大晋没有半点怀旧之心,眼中只有钱财权利,一内一外把姑臧祸害的不轻;张重华对此却无可奈何,并且在一年后被生母和庶兄活活气死。

石青对这段千古奇闻知之甚详,是以拣重要的告诉给诸葛攸,请他从马氏和张祚身上着手,哪怕是骗也要想办法骗上三五十万石粮粟。

写罢书信,石青亲自封上火漆,吩咐亲卫即刻传送秦州。待事情一一弄妥,帐外变得灰蒙蒙的,天眼看就要亮了。石青唤来小耗子,吩咐道:“击鼓升帐,召集众将。”

第七集 第九十三章 挑衅

入秋半个月了,冀州大部分地区还是一片狼藉,没有一点忙碌的秋收气息;与之毗邻的幽州南部却是金灿灿一片,金黄的黍米饱满起来,可以动镰收割了。

燕军在博陵郡的战事差不多停下来半个月了,久战至此,双方到了纯拼消耗的阶段;以至于上至燕王慕容俊,下至最底层的兵丁民夫每一双眼睛都盯在身后的黍米之上;上上下下形成一个共识,那就是幽州南部的黍米将是和民军之战决定胜负的关键。

燕军若得到这一季的补给,至少还可以再作战两个月;倘若这一季收成若被民军抢去或者毁去,燕军很可能立时崩溃。

民军也是这种情况,民军辖地南部的黍米应该开始动镰收割了,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等送到博陵郡至少到两旬或者一个月后,扬州的补给无论如何顶不了这么久。最关键的是,无论是扬州的补给或是南部的黍米,在燕军的封锁下,都没法送进安国和无极,这两城云集了民军四成人马,一旦因缺粮而败,这场战事的胜负将再无悬念。

无极、安国两城距离幽州南部农垦区近在咫尺,最适合展开潜入幽州抢粮毁粮的行动。这两城也因此成了燕军最为提防的对象。即便是远在鲁口的慕容恪也不断派出轻骑,与封锁两城的燕军骑兵随时保持联系,将心思大多放在困死无极、安国的民军上面,希翼以此为突破口,彻底击败民军,和对面的石青只是虚应故事。

慕容恪认定石青兴兵救援鲁口是声东击西之计,民军咄咄逼人在东路军大寨三里外安营为的就是施加足够的压力,迫使燕军将注意放在鲁口,以便在无极、安国方向获得突破,将几万人马从死地解救出来。一旦有了这种认识,石青在鲁口的所有举动都被慕容恪看做是佯动,是为了呼应配合无极、安国方面的民军。是以,慕容恪眼中的战局不仅仅局限于鲁口,还把安国、无极揉合进来了。

七月十六日,对面平静已久的民军突然有了动静,五千民军步卒在一千骑兵的遮护下向燕军大营发起了冲锋。

慕容恪顿时警觉起来。

双方对峙这段时间,都没有战意,相处的一直很和睦,还从来没有哪一方主动发起过攻击。因为彼此距离太近,双方都担心对方发动夜间突袭,是以到了晚上,各自枕戈待旦,小心翼翼地防御,白天反倒可以轻松下来,安心休息。这种颠倒的作息一旦成为常态,民军在白天发动的这次进攻便让人大为讶异,感觉很不习惯。

“来人!即刻加派轻骑,赶往安国、无极探查消息,与安国、无极的联系要保证通畅,最好一个时辰一报。”

听闻对手发起进攻之时,慕容恪没有关心对手的攻击力如何,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无极、安国,并立时加派了联络人手。

将令迅速传出去,帐外响起亲卫紧急出发弄出的声响,待噪杂的马蹄声远去之后,慕容恪始安下心来,从容出了帅帐,对左右道:“走!看看去——”

慕容恪来到营寨栅栏处时,慕容评、封奕先一步到了。慕容评正黑着脸对外咒骂,叽叽咕咕地说些民军太猖狂之类的怨气话语;瞅见慕容恪过来,离得老远,他就扬声说道:“玄恭!某忍无可忍,要亲自带兵杀出去,让民军尝尝厉害!”

“石青、民军俱是釜底游魂,时日无多矣,值不得这般生气,还请叔父善自保重,不要冒矢石之险,待过一段时间,恪擒下石青献上,让叔父亲自斩杀出气。”慕容恪一边说,一边登上土垒,依栏向外观望。他的话语引得燕军将士发出一阵振奋的笑,无论最终是否擒杀得石青,单单想想这种可能,就足以让人兴奋了。

五千民军步卒保持着阵形,两侧各有几百骑兵遮护,缓慢地逼压过来,此时已迈过两寨中心,距离燕军大营还有三百步左右。

慕容恪凝神看了两眼,忽儿一笑道:“攻营拔寨还需要保持队形吗?诸位不要在意,民军只是佯动而已,势必不敢靠近攻击。”

慕容评接口道:“玄恭不要大意,石青狡诈多谋,不会妄自行事,既然出兵,必定有其用意。玄恭还是早作准备的好。”慕容评辈分比慕容恪高,身份与其不相上下,在场之士只有他敢提出异议。

慕容恪素来谨慎,慕容评想到的,他自然也会想到。当下颌首道:“叔父说得是。石青突然出兵佯装攻击,其用意有两个可能。一是无极、安国方向的民军有所图谋,为了予以配合,石青故意出兵吸引我军注意。二是民军自知没有胜望,打算退兵,此次攻击是以进为退而。”

“咦——原来如此!”燕军将领俱俱恍然,然后更加振奋。

双方对敌以来,石青和民军给予燕军将士最多的就是沮丧和失望,每一次对阵,每一次较量,己方分明胜券在握,分明大局已定,但是对手总能无休止地拖下去,间或趁隙反击,让快到手的胜利化为泡影;沮丧失望的多了,容易让人丧失自信;就拿眼前的战局来说,每一个人都能看出,民军撑不下去了,马上就要败了;可在对方真正崩溃前,大多数人都是心中打鼓,七上八下不敢肯定。好在辅国将军聪颖睿智,向来判断精准;既然他说敌军即将败退,必定就是如此了。

说话的当口,民军更加近了;距离燕军大营约莫百十步时,如同慕容恪判断的那样,民军没有发起冲击,而是停下了脚步,堪堪停在燕军弓箭射程边缘。

在数万燕军的注视之下,民军步卒整了整阵形,没一会,阵中奔出四五十名弓箭手,向前蹿出一二十步,然后张弓搭箭向燕军大营几十支散乱的箭矢。

民军的箭矢并没有威胁,有的还没接近营寨就跌落在地,有的触碰到寨栅滑落,还有十余支落进了营寨,但看那种无力地姿势,即便射中了也不可能造成伤害。

不过燕军却不敢马虎,一批盾牌手上来在慕容恪、慕容评等将领身前竖起了盾牌。

民军弓箭手没有人指挥号令,只在寨外进行自由散射,射完一支再射一支。

燕军将领哭笑不得。这根本不是攻击而是赤裸裸的挑衅。但是这种挑衅却不容易反击,因为对方人数少并且分布的散,不调动大批弓箭手进行覆盖射击,就很难伤到对方。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带兵杀出营和对方阵战,不过对方挑衅好像就是这个目的,若是出兵岂不遂了对方的意思。

“呸!石青——”眼瞅着民军在外耀武扬威,慕容评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他的愤怒不是无因,民军之所以能够如此猖狂,就是因为他中了石青的算计。

民军初来之时,曾和燕国东路军对阵战了一次,那一次燕军损失不小,民军则趁大胜气势抵近燕军大寨前立下大营。慕容评以为,两军抵近后危险共担,并没有很在意;直到慕容恪率兵来后,才指出他中了石青的道。当时应该出兵袭扰,不能任由对方抵近扎营,

燕军、民军对战之地是两河相夹的狭窄平原;左右无法腾挪回旋,只能前后移动冲击。民军抵近燕军大营之后,两军相隔一道三里宽的缝隙,在这种狭窄的缝隙中交战,交战人手不能太多,否则稍一铺展就进入到对方营寨弓箭手打击范围内,会造成很大伤损;另外,还不能大规模动用骑兵;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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