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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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人-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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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纹章院长指指那两个穿丝绒长袍的人,向格温普兰低声说: 
  “我的爵爷,这些是你同等的人。请您完全照他们行礼的样儿还礼。这两位上议员都是男爵,他们是大法官指定来做您的保护人的。他们年事已高,已近失明。他们要把您引荐给上议院。第一位是斐特瓦耳特爵士却尔斯·迈尔德梅,他是男爵中的第六位;第二位是曲莱斯的阿朗德尔爵士奥哥斯塔什·阿朗德尔,他是男爵中的第三十八位。” 
  纹章院长向这两个老人那儿走了一步,提高了嗓子: 
  “克朗查理男爵,洪可斐尔男爵,西西里科尔尤侯爵,费尔曼·克朗查理,王国的上议员,向你们致敬。” 
  这两个爵士高高地举起他们的帽子,随后又重新戴上。 
  格温普兰也照样做了。 
  黑杖侍卫长领着蓝斗篷和纹章院长,继续向前进。 
  金棒武士插在格温普兰前面,两位上议员分列在他两边,斐特瓦耳特爵土在右,曲莱斯的阿朗德尔爵士在左。阿朗德尔爵士—一两个爵士当中年龄最高的一个——非常衰弱。他在第二年里就死去了,把爵位传给未成年的孙儿约翰,这个爵位到了一七六八年就没有了。 
  行列离开画厅,进入一条走廊,这儿有一排方柱子,空档中间交替站岗的是英格兰长枪队和苏格兰执戟队。 
  苏格兰执戟队是一支漂亮的短裤军,所以后来有资格在方特诺跟法国的骑兵队和皇家装甲队对垒交锋,他们的长官对他们的敌人说:“各位先生,请把帽子戴上。我们马上就要射击了。” 
  他们的队长向格温普兰和两位上议员身份的保护人,举剑致敬。士兵们也举起长枪和斧戟。 
  在走廊的尽头,露出一个闪着亮光的大门,两扇门是那么壮丽,看上去好像是金子做的。 
  在门的两边一动不动地站着两个人。他们就是door-keePers“守门卫士”。 
  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走廊突然放宽,出现了一个玻璃圆屋。这儿有一把扶手椅,靠背高得不得了。从坐在上面的这个人的假发和宽大的长袍来看,可以断定是个显耀的人物,这就是英国的大法官威廉·古柏。用这样一个人物来掩饰皇家的缺点是有它的好处的。威廉·古柏是近视眼,安妮也是一样,不过程度比较轻些。因此,威廉·古柏的近视眼就博得了近视女王的恩眷,选他做了大法官和“君主良心的守护人”。 
  威廉·古柏的上嘴唇薄,下嘴唇厚,这是一个天性不好不坏的象征。 
  这个圆形的地方是用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来照明的。 
  大法官庄严地坐在他的大椅子上,右面有一张桌子,坐的是皇家书记官,左边也有一张桌子,坐的是议会书记宫。 
  每个书记官面前都摆着一本摊开了的记录簿和一个墨水壶。 
  站在大法官的椅子后面的,是他的金棒武士,手执有皇冠的金棒,此外还有一个牵袍裾的和一个拿钱包的官员,都戴着厚厚的假发。这些官儿到现在还仍旧存在。 
  在靠近大法官座位的一个小架子上,放着一把金柄宝剑,剑鞘和腰带都是紫红色丝绒的。 
  在皇家书记官背后的,是一个手捧一件抖开的加冕长袍的官员。 
  在议会书记官背后,另外有一个官员,手里也捧着一件抖开的长袍,这是上议员用的。 
  这两件长袍都是白绸里子的红丝绒衣服,上面有两条镶着金边的貂皮披肩,不过加冕长袍上的貂皮披肩比较宽些。 
  第三个官员是执书官,用一方佛兰德斯皮托着红皮书,这是一个用红摩洛哥羊皮装订的小册子,载有上院议员和下院议员的名单,此外还有一些空白的书页和一支铅笔,这是照例交给每一个新入议会的议员的。 
  这个由格温普兰殿后和由他的两位上议员保护人陪伴的行列,在大法官的椅子前面停了下来。 
  两位上议员身份的保护人取下了帽子。格温普兰也照样摘下了帽子。 
  纹章院长从蓝斗篷手里接过银色的呢垫,跪了下来,把上面的黑公文包交给大法官。 
  大法官接过公文包,顺手交给了议会书记官。书记官恭恭敬敬地接过以后,随着坐了下来。 
  议会书记官打开公文包,站了起来。 
  公文包裹有两份例行的公文,一份是女王给上议院的特权状,一份是给新上议员的诏书。 
  书记官必恭必敬地站在那儿,慢慢地宣读两份文件。 
  给格温普兰的诏书的结尾是惯用的格式: 
  “……兹切实晓谕,鉴于你对教会和国家的责任忠贞不贰,着你亲身前来接受我们西敏寺议会的主教和上院议员中的席位,以便你本着一切的光荣和良善,来对国家和教会的事务作出贡献,此谕。” 
  诏书宣读完毕,大法官提高了声音: 
  “圣上的旨意宣读完毕。克朗查理爵爷,您对圣体的奇迹、崇敬圣人和弥撒,愿意放弃吗?” 
  格温普兰打了一躬。 
  “审查已经结束,”大法官说。 
  议会书记官接着说: 
  “爵爷阁下已经接受了审查。” 
  大法官又加了一句: 
  “我的克朗查理爵爷,请您就位。” 
  “但愿如此,”两位保护人说。 
  纹章院长站起来,从架于上取下宝剑,把腰带扣在格温普兰腰间。 
  “从今以后,”古《诺曼底宪章》说,“这位上议员即可带剑上朝,身坐高位,参预国家大事。” 
  格温普兰听见一个声音在他背后说: 
  “请爵爷阁下穿上议员长袍。” 
  同时这个拿着长袍向他说话的人,就把长袍披在他身上,并且把貂皮披肩的黑色丝带系在他的脖子上。 
  格温普兰披上猩红的长袍,挂上金宝剑,就跟左右两边的上议员打扮一样了。 
  执书官向他呈上红皮书,把书放进他上衣的衣兜里。 
  纹章院长在他耳边悄悄地说: 
  “我的爵爷,进去的时候,要向皇上的宝座行礼。” 
  宝座就是王位。 
  这当儿,两个书记官各据一案,一个在皇家记录簿上,一个在议会记录簿上,写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一个跟着一个,皇家书记官在前,把他们的记录簿呈递给大法官。大法官在上面逐一加以签署。 
  签署完毕,他站了起来: 
  “克朗查理男爵,洪可斐尔男爵,西西里科尔龙侯爵,上议员费尔曼·克朗查理爵爷,大不列颠圣职和在俗的贵族,欢迎您到上议院来。” 
  格温普兰的两个保护人按了一下他的肩头。他打了一个转身。 
  走廊尽头的两扇金光闪闪的大门同时打开了。 
  那就是上议院的大门。 
  自从格温普兰被一个不同的行列包围着走进萨斯瓦克监狱的铁门以后到现在,还不到三十六个钟头。 
  所有这些云雾以惊人的速度从他头上飞过;云雾就是这些具体的事实;速度就是袭击。 

               第二章 公道 

  树立一个与国王平肩并齐的贵族阶级,在野蛮时代,是一个有作用的策略。这个原始的政治手段在法国和英国产生了不同的结果。在法国,一位爵士是一个假想的皇帝;在英国,却是一个真正的王子。虽然地位比在法国差一些,可是却更有实权:我们可以说比较差一些,但是更恶劣一些。 
  贵族阶级产生于法国,日期弄不清楚,据传说是在查理曼大帝时代,历史说是在“贤者”罗伯时代。历史不见得比传说更可靠。范文写过:“法国的国王希望把国内的大人物都拉拢过来,于是把漂亮的爵位赏给他们,使他们跟自己的平辈一样。” 
  贵族阶级不久即发展出支派,从法国传到英国。 
  英国的贵族阶级是了不起的,而且很有势力。它的前身是撒克逊的“威特拿革摩”。丹麦的“赛恩”①和诺曼底的“伐伐索”②也变成了男爵。男爵的字源是vir,西班牙文译作varon,意思是“杰出的人”。从一○七五年起,男爵就引起了国王的注意。哪一个国王?“征服者”威廉!早在一○八六年他们就打下了封建制度的根基,把英国土地测量册(末日裁判书)作为它的基础。在“失地王”约翰统治下,冲突来了。法国的贵族对大不列颠施用高压手段,传英国国王到他们面前去。英国男爵大为愤怒。在“庄严者”菲力普加冕的时候,英国国王以诺曼底公爵的身分杠第一面大旗,基恩公爵扛第二面。反对这样一个对异国称臣的国王的“贵族战争”于是就爆发了。男爵们逼迫怯懦的约翰国王颁布大宪章,于是建立了贵族议会。教皇参加了国王的一边,把英国的爵士们逐出教会。时间是一二一五年,教皇是莫诺森三世,Veni sancte Spiritus③的作者,他送给“失地王”约翰四个金戒指,象征着谨慎、正直、节制、刚毅四种基本的品德。爵士们不为所动,继续斗争了好几代。潘勃洛克力挽狂澜。一二四八年签定了《牛津宪章》。二十四位男爵约束了国王的权力,并参与朝政,还号召每州派一位骑士来共同参加这个扩大了的斗争。这儿就是下议院的开端。随后,爵士们又从每一个市加上两个市民,再从每个城邑添上两个国民。直到伊丽莎白执政时期为上,上院议员一直是审查下院议员资格的裁判官。从他们的裁判权上产生了一句俗话:“没有‘三不’不能当选”。“。不”是sine Prece,sine Pretio,sine Poculo④。这也未能阻止以后“特权选区”⑤的出现。在一二九三年,法国的爵士朝廷对英国国王仍旧有裁判权;“美男子”菲力普曾经传爱德华一世到他驾前受审。爱德华一世就是那个吩咐儿子在他死后把他的尸身煮烂,然后带着他的骨头作战的国王。爵士们看到了他们国王的疯狂,感到有巩固议会的必要。他们就把议会划分成上议院和下议院两个部分。他们傲然的保持着他们至高无上的威权。“如果任何一个下议员胆敢诽谤上议院,就会被传到上议院来接受重责,有时还会被押送到伦敦塔里⑥。”两院在投票方面也有区别。在上议院里,他们投票是从未一个被称为“后进的”男爵开始,一个一个的投。每个议员用“满意”或“不满意”来回答。在下议员方面,他们是集体投票,跟羊群一样大伙儿齐呼“是”或者“否”。下议院提出弹劾,由上议院裁判。上议员讨厌数目字,把国库监察权托付给下议员,后来下议院因而获得不少的好处。英国人把国库叫做“棋盘”,有的人说,这是因为国库里的桌毯是棋盘花的,有的人说,这是因为铁栅后面放英国国王财宝的许多古老的抽屉好像棋盘。传说不一。“年度报告”是从十三世纪末期开始的。在“玫瑰战争”时期已经可以看见爵士们的势力了,他们一会儿站在兰开斯特公爵约翰·于特一边,一会儿站在约克公爵爱德蒙一边,瓦特·台勒耳,罗里亚兹,“制造国王的人”瓦尔韦克等人的权力,以及要求自由的纷扰,都是公开的或者秘密的以英国封建制度为基础的。爵士们对于国王是经常嫉妒的;嫉妒就是监督。他们限制国王的主动权,缩小叛国罪的范围,怂恿那几个假理查去对抗亨利四世,他们充作仲裁人,判断约克公爵和安如的麦格莱特中间三顶皇冠的问题,必要的时候也征兵打仗,他们曾经在什留斯布里、杜开斯波里和圣阿尔班等地作战,有时打胜仗,有时吃败仗。到了十三世纪,他们在留埃斯打过一场胜仗,把国王的四个弟弟逐出了国境。这四个人是伊萨贝尔与拉马歇伯爵的私生子;四个都是盘剥高利,利用犹太人榨取基督徒的钱财,半是太子,半是骗子的人物;其实这种事情在以后是极普通的事情,可是当时是被人认为不正派的。及至十五世纪,诺曼底公爵们中间还有做英国国王的,所以议会的议案都是用法文写的,从亨利七世的统治时期起,由于爵士们力争,议案才改用英文。英国的攸忒·彭杜拉根统治下用不列颠语;恺撒统治下用罗马语;赫勃忒启统治下用萨克逊语;哈罗特统治下用丹麦语;威廉统治下用诺曼底语;感谢爵士们,从此通用英语了。后来连宗教也是英国教了。在国内有自己的宗教是一个很大的力量。一个外国的教皇会把一个国家的元气拖垮的。一个麦加圣地就是一条章鱼。在一五三四年伦敦跟罗马割断关系,贵族阶级改革宗教,爵士们拥护路德的学说。这是对一二一五年他们被逐出教会的一个回击。这一点对于亨利八世是合意的,不过,从其他各方面来说,爵士们就是亨利的眼中钉了。一条恶狗和一头熊,上议院和亨利八世就是如此。当窝尔塞窃据白宫,又当亨利从窝尔塞手中窃夺过去的时候,谁提出抗议呢?四位爵士——契恰斯特的达尔舍,白勒休的圣约翰,和曼特佐依与曼特依格(这两个是诺曼底名字)。国王篡夺。于是贵族阶级就乘虚而入。在传统的力量当中,还有点不可败坏的德性。由此就有了爵士们对上的反抗。即使在伊丽莎白时代,男爵们也并不安静。因而产生了窦汉姆的酷刑。残暴的女王裙子上染上了鲜血。裙子底下藏着一个断头台,这就是伊丽莎白。她尽量地少开议会,并且把上议院缩减到六十五位议员,在他们当中只留一个侯爵(温彻斯特),连一个公爵都没有了。法国国王们也感到同样的嫉妒,使用同样的排除办法。亨利三世时,只有八个公爵上议员。使得国王大感头痛的是:曼提斯男爵、古西男爵、古洛米埃男爵、梯麦瑞斯的沙托纽弗男爵、拉登诺斯的费尔男爵、摩太尼男爵和另外的几个爵士维持着法国上议员男爵爵位。在英国,国王看到贵族阶级一天天减少,大为高兴。我们只举一个例子:从十二世纪到安妮统治英国的时候为止,一共废弃了五百六十五个爵位。“玫瑰战争”开始时已经没有了公爵,这个工作是马利·都锋用斧头完成的。这是杀贵族的头。削除公爵自然要把他们的头砍掉。也许,这是一个好办法;可是收买比杀头来得好些。这是詹姆士一世的看法。他恢复了公爵,而维勒尔却把他变成了猪⑦。这是把封地公爵变成了内廷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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