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5-旋转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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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95-旋转门-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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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眼地狱    
    闭眼天堂    
    一双神秘眼    
    关门天堂    
    开门地狱    
    一扇旋转门    
    地狱    
    天堂    
    旋转门    
    天堂    
    地狱    
    四载之后的五月    
    第二十七天    
    大本钟    
    昏然睡去    
    黑暗中的主宰    
    将为我开启    
    地狱    
    天堂    
    旋转门    
    天堂    
    地狱    
    这首诗——或者说分行的汉字,就这样写在壁画的角落里,特别是最后几行像阶梯般排列着。叶萧的呼吸重新急促起来,一字一顿地念出了最后那几句话——    
    地狱天堂旋转门天堂地狱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了叶萧的眼睛里,他后退半步几乎坐倒在地上,整个大楼都似乎歌唱了起来:“地狱…….天堂…….旋转门…….天堂…….地狱…….”    
    不!叶萧捂住耳朵,身体弹回到了房间另一头。    
    院长一把拉住了他:“到底写的是什么?”    
    幸好叶萧有着强于常人的意志,很快就清醒回来:“是一首中文现代诗——如果还能算是诗的话,因为它没有韵脚。”    
    叶萧将诗翻成英文念了出来。不过诗歌是无法翻译的文体,再好的诗变成另一种语言都会完全变味。况且叶萧只能解释大概意思,院长听得云里雾里的。    
    “四年之后的五月?”院长重复刚才叶萧翻过的话,“他是在2001年离开这里的,那么他画这幅画,还有写这首诗也一定是2001年,从那时算起四年之后就是2005年了。”    
    “对,就是今年的五月!”    
    不就是现在吗?叶萧感到后背一凉,似乎那个人正在壁画的某处悄悄看着他。    
    “四年之后的五月——第二十七天。”    
    院长又把这两行字连在一起念道。


《旋转门》 第一部分漩涡般的宇宙苍穹中央(3)

    “2005年5月27日!”    
    叶萧迅速念出这个日期,今天是5月24日,再过三天就要到了!    
    “大本钟——昏然睡去。”院长嘴里自言自语,下意识地看了看壁画中的大本钟,“这是什么意思?”    
    壁画里的大本钟威严地看着他们,钟面上的时针指向十点:2005年5月27日晚上十点?    
    叶萧摇摇头,这已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    
    院长来回踱步沉吟道:“‘黑暗中的主宰’又是指谁呢?”    
    “也许是它?”    
    叶萧抬头看了看壁画顶端的螺旋形宇宙。    
    话音未落,一根手指竖直着封住了他的嘴巴,院长极其严肃地告诫道:“不要乱说话!特别是在这个地方。”    
    这样的警告确实厉害,万一院长真的生起气来,把他作为精神病人,就地关在这小房间里,那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将为我开启——地狱——天堂——旋转门——天堂——地狱。”    
    后半句话近似于回文诗,只是将词汇作为了单位,仿佛旋转门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叶萧慢慢地用汉语念了一遍:“地狱天堂旋转门。”    
    昏暗的光线照在院长脸上,宛如棺中爬出的僵尸,似乎壁画里的门已洞开,只待他鱼贯而入:“三天之后,地狱天堂旋转门将开启,所有的人都在劫难逃!”    
    诺查丹玛斯已死,这又是谁的预言?    
    他在壁画里微笑。    
    时间,还剩下三天。    
    北京时间2005年5月27日晚上10点    
    镜头切回到上海。    
    “真有这样一扇门吗?”    
    叶萧用了半个小时,绘声绘色地为我讲述了三天前,他在伦敦郊外一家精神病院里的离奇见闻。    
    “地狱天堂旋转门!”    
    我的表兄用气声念出这七个字。他从机场直接跑到我家,把这样一个沉重话题扔给了我,明摆着是让我睡不好觉。我看着窗外的夜色,今年夏天来得反常得早,几个穿着清凉养眼的女生如魅影般飘过。    
    “你认为他留下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也许只有到坟墓里去问他了。”    
    “你说壁画里写的是2005年5月27日——不就是今天吗!”    
    叶萧停顿片刻说:“根据壁画上大本钟的时针位置,应该是晚上十点整。”    
    “2005年5月27日晚上十点钟?”    
    下意识地看了看钟——时针正指向十点钟的位置。    
    现在进行时?    
    NO——两秒钟我就反应过来了,大本钟晚上十点,是英国格林尼治时间,必须考虑到时差因素。    
    “英国与中国有多少时差?”    
    “让我算算。”叶萧低头想了想说:“八个小时。”    
    北京时间位于世界时区的东八区,而英国伦敦的格林威治皇家天文台则是0度经线(本初子午线)起点。格林尼治时间也就是世界时,位于东八区的北京时间要比世界时早八个小时——当你在中国准点下班胜利大逃亡时,伦敦人刚开始慢条斯理地上班(假设上下班时间一样)。    
    “现在是北京时间5月27日晚十点,那么伦敦就是5月27日下午两点——还有八小时。”    
    “黑色星期五的晚上,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房间里变得异常寂静,我低头不语了片刻。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女孩的脸庞。    
    是她?    
    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翻出了今天清晨收到的那条短信——    
    “我在浦东机场的登机口,去伦敦的航班就快要起飞了,再见。”    
    格林尼治时间2005年5月27日    
    又是在三万英尺的距离。    
    高空的艳阳直射进机舱,透过舷窗可以看到连绵的云海,不知底下是中亚细亚沙漠,抑或辽阔的俄罗斯平原?    
    漫长的飞行使所有人疲惫不堪,从上海的浦东国际机场到伦敦的希思罗机场,两百多人会在空中度过十几个小时。忽然,一股乱流从底下袭来,空中客车巨大的机身开始颠簸。谁的咖啡杯一抖,溅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哎呀遭了!”    
    春雨情不自禁地用母语喊了出来,长途飞行了几个小时,刚才竟端着咖啡杯睡着了。    
    还好溅出来的咖啡不多,但正好打湿了旁边老头的裤子——他只得搁下手中的IBM笔记本电脑,因为腰上绑着安全带,想站又站不起来。


《旋转门》 第一部分漩涡般的宇宙苍穹中央(4)

    春雨“sorry!sorry!”喊个不停,急忙抽出纸巾帮老头擦拭。幸亏咖啡已经冷了,要不然老头可真受不了。    
    她尴尬地看着老头,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却不想老头耸了耸肩膀说:“Nevermind。”    
    挨个坐着几个钟头了,彼此却没说过一句话。春雨没有随便与陌生人搭讪的习惯,尤其是和这样一个外国老头,她更加脸红起来。    
    这个满头白发的西洋老头,高鼻子蓝眼睛,皮肤如牛奶般白,戴着一副金丝边眼睛。他身材高大,稍微有些啤酒肚,但比起通常大腹便便脑门锃亮的西方老头来已不错了。    
    也许在中国人眼里,所有欧美老头都一个样吧。春雨并不很在意旁边的人,只要身上没异味就行了。但这个老头与众不同,眼睛蓝得有些吓人,几乎透明的一样,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飞机起飞前对号入座,他紧盯着春雨的脸,似乎要从她眼睛里挖出些故事来,尽管这双眼睛确实目睹过太多往事。    
    飞机平飞没多久,老头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除了用餐与喝水外,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他肯定不是在看什么视频,因为手指一直在摸鼠标打键盘,春雨猜想他大概是跨国公司的经理吧。老头的表情很奇怪,紧咬着嘴唇仿佛被人打了一拳,偶尔嘴里还会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像念什么咒语。    
    春雨头靠着舷窗,尽量离老头远一些,盯着外面的天空,像在云中漫步。她难得把头发挽在脑后,擦了淡淡的眼影,让色彩掩盖这双清澈动人的眼睛里的秘密。如此她看起来更成熟一些,不像大四女生的样子,一袭黑色的裙衫正好到膝盖。    
    这还是春雨头一次出国,便去往遥远的英伦三岛。在她的想象中,那是个阴冷潮湿淫雨连绵的国度,如果用一种颜色来形容的话就是灰色——就像笼罩在伦敦上空的雾,或许还有生于伦敦的希区柯克,以及十九世纪英国女作家们的哥特式小说。她曾经那么喜欢勃朗特姐妹,爱米丽的《呼啸山庄》读了两遍,夏洛特的《简•;爱》读了四遍。    
    当她沉浸在对罗切斯特伯爵城堡的想象时,却被英国空姐的问候打断了,没有那阴暗的夜晚,也没有古老的荒原,只有那一脸灿烂的微笑。春雨迅速把思维的频道调到英文,原来还是供应饮料,她只要了杯热咖啡。    
    小心翼翼地越过邻座老头的白发,春雨接过暖和的咖啡杯,脑子里有些恍然若失,似乎瞬间忘掉了所有英文单词,宁愿背着降落伞跳下飞机回家,尽管飞机底下可能是俄罗斯。    
    后悔了吗?    
    春雨喝下一口咖啡,低头默默问自己。    
    她是几个月前突然决定要去英国读书的,用最快的速度联系留学中介,七拼八凑了一大笔费用。至于英文水平完全没问题,她能熟练地与老外对话,语言考试也早就过关了。中介联系的学校在伦敦切尔西区,很快办妥了签证等一切手续。    
    谁都不能理解,她为何在这个时候出国读书?她并非出身小康人家,筹集留学费用绝非易事,许多钱还是借来的。今天的海归不比以往,22岁出国读书有很大风险。当然,一门心思想要绑老外的女孩除外,但春雨绝不是这样的人。    
    是因为那本以春雨为女主人公的畅销书吗?虽然那确实打乱了她的生活,让她在许多人眼中成为了不可接近的女孩,但她出国的念头却在那本书之前就有了。    
    原因只有一个:她深爱过的那个人。    
    他们在去年的深秋相遇,在S大图书馆的书架中,她第一次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地中海式的迷人眼神。    
    从相遇的第一眼起,她就被这双眼睛诱惑了。    
    他也是。    
    她曾经想要抗拒,但无能为力。    
    短信电波在校园中潜行,她坐在他的画架前,成为油画中的美人。当他们一同闯过所有险恶的关口,知道了地狱的第19层是什么时,她却面临了生离死别的选择。    
    绝望中的呻吟,是暗夜里绽放的花骨朵。    
    他说要和她永远在一起。    
    但永远有多远?    
    终于,他永远离开了她。    
    留在了地狱。    
    心里永远烙刻着那个人的名字——高玄。    
    对了,请记住这个名字。    
    而高玄曾经在英国生活过,那已是另一个故事了。    
    今天清晨的上海浦东机场,她即将登机时,还记得发了一条短信,告诉那个将她的故事写成小说的人。    
    现在,你们该知道春雨为何选择去英国读书了吧。    
    三万英尺。    
    既是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也是她和地面之间的距离。    
    就像迪克牛仔的歌,这场突袭的乱流,似乎只是为了打断春雨的回忆。飞机停止颠簸,那个叫高玄的她深爱过的男人的脸庞消失了,这里是空中客车的机舱,她正悬浮于云端之上,前往遥远的伦敦。    
    旁边的外国老头依然盯着她的眼睛,用英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春雨不喜欢陌生人问她的名字,但老头的目光里看不出恶意,于是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what?”


《旋转门》 第一部分漩涡般的宇宙苍穹中央(5)

    显然外国人不明白中国人名字的意义,觉得“CHUNYU”念出来实在太古怪了。    
    春雨把自己的名字临时意译了一下:“Springrain”。    
    “哦,春天的雨?很好听的名字,果然和你的人一样。”    
    对于陌生人的夸奖,春雨总是心怀戒意,尤其是一个外国老头,不过她还是礼节性地点了点头:“Thankyou。”    
    老头挤出一丝笑容,随即又恢复了严肃,继续看着笔记本电脑。他几乎要把头塞进液晶屏里了,春雨不禁又向舷窗边靠了靠。    
    高空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拉下遮光板。过一会儿眼皮慢慢耷拉下来,似乎周围一切都不复存在,化入三万英尺上的团团白云中。于是,她以上千公里的时速进入了梦境…….    
    又过去了几个小时,飞机跨越黑海,进入欧洲大陆上空,底下可能是阿登高地的森林吧。    
    春雨恍惚地睁开眼睛,干燥的机舱让皮肤不太舒服,下半身几乎都麻了。她刚想起来活动身体,却发现邻座老头依然把头埋在笔记本前,身体不停地起伏,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豆大的汗珠滴下来,好像在打摆子。    
    老头会不会发什么急病了呢?春雨忍不住碰了碰老头:“CanIhelpyou?”    
    当她的指尖刚碰到老头的衣服,老头竟像触电一样,身体如弹簧般抬了起来,要不是有安全带系着,大概会弹出座位吧。接着老头浑身抽搐,面色苍白得就像刚见了鬼。周围的乘客都回过头看他,春雨也吓得直哆嗦,难道自己手上真的带电了?    
    颤栗了几秒钟,老头突然恢复了安静,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按在座位上。空姐走了过来,询问老头怎么样了?老头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空姐狐疑地看着他和春雨,只得离开了。    
    他的脸色还是很糟糕,汗珠没有擦掉,目光浑浊可怕,猛然合上笔记本电脑,放到随身小袋里。春雨依然害怕地看着这个古怪的老头,生怕他又会干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老头掏出了一本书,但春雨看不清封面和书名。    
    他看了半个多小时,翻书的速度极慢,几乎十分钟才翻一页,好像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研究印刷油墨的化学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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