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就是死了，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出现西里尔这个人。无论是他的好，还是他的不好，都像地面上那摊被滂沱而至的雨水冲刷的血迹一样，一点点稀释，然后再也不见。
卡亚瑟一时间只觉着头晕目眩，不知道是虚脱还是心力憔悴，身子一软，一头倒在了贺戎的怀中。
贺戎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拦腰抱起卡亚瑟，从雨中跨步向车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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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江市已经是半个月后。
卡亚瑟心里越是烦闷越不想开口说话，一路上她只是看着小卡亚瑟残暴血腥地打打杀杀，顺便带着贺戎招摇而过，不知道拉了多少仇恨值，也不知道又被多少有心人开始关注。
回程的路上她心急如焚，可真正临近了却开始胆怯。午夜梦回，卡亚瑟总会在一团迷蒙的梦里看到自己早到了一步，就紧紧的抓住了西里尔的手。
可是梦终归是梦啊，只要醒来，什么都碎了。
南江基地在年末的一场暴风雪中被丧尸围攻得几乎沦陷，昔日的秩序井然如今荡然无存，只剩下破损的城墙，被幸存者们用碎砖瓦石填补，堪堪能抵挡住游散丧尸的攻击。
天灾是起源，动摇根基的却是人。
围墙外，是虎视眈眈的丧尸。围墙内，是势不两立的克隆人与基因变异者和人类。有权有势有钱的，早就想法子托关系离开了这里。无论是什么时候，哪怕是末世，都离不开可笑而现实的人脉关系。
饥饿，寒冷……生存的压力能把人逼成疯子。有担当的男人尝试着去接杀丧尸的任务，手无缚鸡之力的单身女人有些只能坐地起卖，或许该庆幸，在这里还没有看到易子而食的现象。越来越多的克隆人沉默着选择了加入莉娜的克隆人联盟，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因为一些不能舍弃的原因，又或者是自己的价值观不能容许，在人类的群体中尴尬的生活着。
比如秦瑶，她不知道自己固执地留在这里到底是因为自己舍弃不下秦野，还是因为答应了西里尔人要照顾好林言妍。其实她明白，如果去莉娜身边，凭着旧情至少能够衣食无忧。而不像现在，只能裹着塞着干报纸的大衣，孤零零的站在城墙顶上吹着冷风，看着像蚂蚁一样卑微渺小，在一顶顶绿色的简易帐篷之间穿梭的人类。
秦瑶摸索着胸前西里尔临走前塞给她的一袋压缩饼干，抿了抿自己干裂的嘴唇，踮着脚尖望了又望，最后无力的垂下头，一步一步的走下城墙。
他回不来了吧？
就像先前出去的所有人一样，都回不来了……
秦瑶慢慢的走向临时居住区，还没有走至自己和林言妍合住的简易帐篷，就看见秦野抱着自己的被子站在帐篷外面，而帐篷里不断地有属于他们姐弟二人的东西被丢出来。
秦瑶每天都在拼命地找寻食物，而寻到的也多半省下来给了秦野，这时候早已饿得耳鸣眼花，就算是质问也显得有些有气无力：“林言妍，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帐篷我要租给别人住，你把秦野和你们的东西收拾干净带走，别占了我的地方。”林言妍扶着帐篷，冷冷说道。
秦瑶看见林言妍的眼里闪过厌恶的神色，她知道林言妍讨厌自己，而且这种态度从未改变也从未遮掩。她垂了垂头，低声道：“西里尔嘱咐我要照顾好你，我不能……”
“够了。”林言妍毫不客气的打断秦瑶的话，“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当真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的心思？西里尔眼里不会有你的。”
秦瑶已经习惯了这些日子以来林言妍的无理取闹，可她还是忍不住低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羡慕那种温暖和关怀，但是她永远不会去做第三者这种为自己所不齿的事情。
“我一没饭给你吃，二没衣服给你穿，不是为了西里尔，你非要赖在我这里做什么？”林言妍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冷笑道：“我说，你要是真没地方住不如去西巷口，把自己卖了还能给你宝贝弟弟换几天的饭呢。”
秦瑶脸色一白，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西巷口相当于末世前的红灯区，末世里少不了有一些人通过去那里来减小压力。她是不干净，可是被别人强迫与自己自甘堕落是两回事，林言妍怎么能那么说。
林言妍却不准备就这么饶过秦瑶，末世的气氛压抑得她性格越发的怪异，她阴阳怪气的补充道：“哦，对了，听说那里都是按斤两卖的，秦瑶啊，你看你那么瘦，也不值多少钱，去的时候记得往袋子里多揣几块小石头哈。”
“你再欺负姐姐我就要咬你了！”秦野看见自己的姐姐眼眶都红了，气的握紧了拳头冲着林言妍吼道。
“有本事你咬啊！看你姐姐回来怎么跟西里尔交代。哼，自己包子就别怪被人欺。”林言妍甩下门帘，无视门外的姐弟二人。
秦瑶拉住愤怒的秦野，不让他冲上前去。她看着微微晃荡的门帘，重重的叹了口气。
林言妍啊林言妍，你才是需要被怜悯的那个人啊。
第38章 重回基地
第三十八章重回基地
卡亚瑟踩着石子儿一步步走上废石墟；眺望南江基地的旧址。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昔日流民们挤破了脑袋想要进来的地方；如今人迹罕至；大门紧闭。
大部队的撤退几乎带走了原基地所有的人才，南江这里只是象征性的留下了一些老弱病残的士兵守门。若不是莉娜带领的克隆人联盟驻扎在这里，定期的进行丧尸清扫，普通群众怕是根本就不能在丧尸手里存活至今。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克隆人一面与人类针锋相对，成为他们极其厌恶的对象，一面，却又成为了他们所依靠的保命的屏障。
基地大门紧闭，可以容人进入的偏门又太小；那辆拉风的红色跑车根本开不进去，贺戎很是可惜地坐在驾驶位上按了按喇叭。卡亚瑟听到鸣笛声懒懒回头，白了他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从废石墟上跳了下来。
先前一路上他们收集了不少物资，就这么丢弃的话未免太可惜了。卡亚瑟仔细的挑拣了一番，把一些重要的物品打包背在了身上，然后一手牵起小卡亚瑟，一手反握着一把短匕下了车。
路边的简易帐篷里不停地有幸存者走进走出，他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贺戎三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卡亚瑟抬头向他们望去，南江基地现如今的幸存者，一如之前在各地所见的，多的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好一点的还知道把手脸洗洗干净，糟糕一点的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酸臭味，不比丧尸好到哪儿去。
而她们三个呢？只要有贺戎那个有洁癖的家伙在，想不干净都难。如今再加上她们背上背着的鼓鼓囊囊的背包，在基地这样走过去，想低调都难。
果不其然，刚踏进幸存者区便引来了许多虎视眈眈的视线，卡亚瑟很明白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意味着什么，是贪婪，是渴望，是嫉恨。
有几个看起来还算强壮的男人互相打着手势，悄悄围拢了上来。在他们眼中，贺戎他们三人一个是半大的小孩儿，一个是个女人，还有一个则是看起来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小白脸。不去趁势打劫一把，实在对不起他们几个月都没有填饱的胃。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从他们尾随的第一步开始，就已经落入了卡亚瑟余光扫视的范围。一路走来，不可计数的实战经验除了教会卡亚瑟如何对付丧尸，更多的则是让她学会了如何在末世对待比丧尸更可怕的人类。
身后的男人试图行动，小卡亚瑟的眼睛咕噜转了转，突然坏坏的抿唇笑了。卡亚瑟背着行李，动起手来肯定不方便。贺戎呢，一如既往选择了装逼到底，一脸的淡定如斯。那么，这次又有机会让她活动活动筋骨咯？
突然，卡亚瑟微微敛眉，握紧了手里那把锋利的匕首，蓄势待发。
下一瞬，风声夹杂着利器挥舞而至！卡亚瑟一个转身将那根铁棍踢开，紧接着横腿一扫，便将对方横踢在地，手中的短匕也直逼他的脖子。
而小卡亚瑟，在同一瞬间松开了握着卡亚瑟的手，身形一闪，便按住了另一个拿着砍刀的男人的手腕。她仰头微微一笑，一脸的天真烂漫，手中却毫不留情的将男人的手腕反向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钢刀落地，惨叫瞬起。
“啊！真是对不起！把你的手腕扭断了！抱歉呐思密达！”小卡亚瑟一脸真诚的歉意，眨巴着那双碧蓝色的大眼睛，仿佛盛着天空里最纯净的蓝，却也闪烁着最狡黠的星芒。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他们自知没有退路，只能咬牙强行攻上。小卡亚瑟嘴角一弯，准确的握住第二个男人的手腕，一扣一折，然后将他扭住向后一甩，砸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最后一个翻身，伸脚向前飞踢，正中男人的膝盖。只听一声脆响，那个邋遢胡子的男人便抱着膝盖滚在地上哭嚎起来。
小卡亚瑟还没打够，揉了揉手腕想要寻找可以被欺凌的对象。
“小卡。”卡亚瑟手中匕首未松，仍然紧贴着那人的脖子，刀片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让人四肢百骸都生出寒意来。可是，她却柔声轻唤着小卡亚瑟，制止她停止了进一步的血腥手段。
“我不是故意把他膝盖踢碎的嘛。”小卡亚瑟小跑过来，扯了扯卡亚瑟的衣摆，卡亚瑟白了她和旁边的贺戎一眼，都是被他教成了这个样子。
小卡亚瑟见撒娇无效，立马往贺戎怀里一缩，吐了吐舌头，“我保证嘛，下次一定下手轻一点！”
卡亚瑟嘴角抽了抽，每次小卡亚瑟都会信誓旦旦地保证下一次绝对下手轻一些，结果还不是把这些人弄得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好了，你们都滚吧。”卡亚瑟松开匕首，一脚将脚边的人踢开。要知道，在末世伤成这了幅样子，除非位高权重，才能勉强得到及时的治疗。而这些人，只能沦为被放弃的对象了。
但是怪得了谁呢？每一个人都活在末世，却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走上堕落的路途。他们选择这样的路，就必须承担起罪有应得的后果。
“卡亚瑟！”围观的人群被拨开，秦瑶艰难的挤了进来，她在看见卡亚瑟的瞬间眼眶湿润，上前紧紧的将她拥进怀里，忍不住喜极而泣，“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良久，秦瑶才松开被她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卡亚瑟，捧着她的脸仔细地瞅着，仿佛怎么都看不够的样子，眼里是不可遮掩的欣喜，“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秦瑶……”卡亚瑟太久没有遇见故人，看到秦瑶的一瞬她难免又想起了西里尔，哥哥他……永远不会和自己有这样重逢的喜悦了。
秦瑶敏感的捕捉到卡亚瑟情绪的低落，她用自己还算温暖的手掌顺了顺卡亚瑟的头发，柔声轻问：“怎么了？”
“哥哥他……回不来了。”卡亚瑟低垂着眼眸，害怕西里尔的尸体被丧尸啃食，她只能将其火化。可是在末世……就连他的骨灰自己都不方便带回。
他是真的回不来了。
秦瑶的手掌有一瞬间的僵硬，可是下一秒她还是露出了那副能让人温暖的笑容，“但是你回来了啊，西里尔知道你回来了也会高兴的，不是吗？”
卡亚瑟微微恍惚，是的，西里尔他知道自己活着，一定是高兴的。所以他死的时候才会没有任何的怨言，所以他才拼劲全力给了自己最后一个温暖的拥抱。
卡亚瑟笑了，以前总觉得秦瑶太乐观，现在自己多次从死亡之门经过，终于明白她说的是真的。
逝者已逝，她不该永远沉浸在悲痛里。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而现在秦瑶她们也活着，真好。
突然，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指着卡亚瑟和小卡亚瑟尖声叫道：“她们是克隆人！”人群一下子慌乱嘈杂起来，有人开始愤慨，总有一些人，总会把自己过得不好的原因归结到别人的身上。
“她跟克隆人联盟的带头人长得一样……”
“怎么又来一个……”
“还有那个小的呢，你刚刚没看见吗？克隆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丧尸就够可怕的了，怎么会有这些奇怪的生物啊……”
卡亚瑟神色一敛，她突然想起先前在镕城有人对她说过的话，她这张脸回到基地，一定会引起慌乱。她一把握住秦瑶的手臂。想要将她迅速的拉至身后，却不妨反被秦瑶伸手拦在了身后，还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给她温暖。
卡亚瑟一怔，什么时候，秦瑶也有勇气站出来保护别人了。
“嗨，卡亚瑟。”卡亚瑟听见一抹熟悉的声音，她猛然抬头，看着那人从人群中走出。周围的幸存者一看到莉娜顿时四散开来，仿佛避她如蛇蝎，可是她却恍若无视。
她冲着卡亚瑟挥了挥手，卡亚瑟清晰地看见，她的指甲上再也没有涂上妖艳的红色，她抚摸自己唇瓣的习惯也已经改掉，她的指尖也不再夹着烟蒂。
她甚至留起了长发，像是当初的自己。
莉娜看着一地狼籍，唇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呐，你终于变强了呢。”
是啊，终于变强了。
无论是秦瑶还是莉娜，又或者她自己，她们每一个人，在血的洗礼中，在丧亲丧友的悲痛里，踩着血，踩着尸骨，一步步变强。
作者有话要说：当拖延症重患撞上卡文……orz
凤汁妹纸已经追杀到扣扣了qaq
明天必须再更一章！不更新就来刷我负啊嗷嗷嗷！！！
第39章 克隆联盟
莉娜像是战无不胜的女战士一般；将人潮如海水般层层拨开，披荆斩棘；一直走到卡亚瑟面前。
卡亚瑟抬眼与她的视线对上；情不自禁的弯了弯唇角。她还清晰地记得末世初和莉娜相见的场景；被她嘲笑太弱，被她压在办公室里一顿胖揍。
如今两人再见，却恍如经历了漫长的时光。荒乱的末世里，大家都在以安平盛世里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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