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女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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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 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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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卢治落座后问道,并招手示意荣寅也坐。
岂料荣寅非但没有落座的意思。且还朝着他直直地跪了下去,垂首说道:“关于殿下昨日的吩咐,请恕荣寅无法办到。”
“哦?”卢治微一挑眉,看不出半分惊与怒,只是淡淡地问道。“卢清芙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非也。”荣寅答道:“而是微臣认为,依照卢安淼谨慎的行事作风来看,万不会对卢清芙透露任何有用的消息,所以微臣认为……卢清芙没有利用价值。”
“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是人总有弱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卢治在提及弱点这两个字的时候稍加重了口气,又道:“你若不去试一试。又怎知她有无利用价值?就这样轻言断定,实不可取。”
他口气虽轻,却丝毫没有犹豫,好像在他眼中,卢清芙根本不是他的嫡亲堂妹,而不过就是一件利用价值还待观察的物件罢了。
荣寅沉默了一刻。觉察到了周遭气氛的变化。
卢治看似沉稳温和,实则最容不得别人忤逆他的意思。
让荣寅不拒卢清芙的示好,便是他的示意。
“你可知道,在我们卢家人的眼中,凡事没有对错与否。”卢治食指微微叩响了紫檀小几。眼中微微闪动着一缕暗芒,轻声道:“只有输赢之分。”
荣寅自然是知道的。
卢治拿他当做一颗棋子来对待,他也知道。
可那是之前,他的生命里只有复仇,没有叶落银的时候。他觉得这辈子怎么活都无所谓——
可现在不同了。
“殿下所言荣寅都懂,只是这件事情上,还望殿下能一如既往的相信微臣的能力,用不着卢清芙相助,微臣也定当可以助殿下完成大业!”
他口气抑扬顿挫,带着莫大的坚毅。
卢治眼中闪过一丝新奇。
这么久来,荣寅虽然向来有自己的想法,但从来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思。
这一次,却为了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特意来找自己。
虽然不知为何,但定不会是为了卢清芙——卢清芙根本不曾占据他心中半分地位。
察觉到卢治含着探索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荣寅脊背仍旧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却也让人挑不出一丝不对来。
“这不像你。”卢治低笑了两声摇着头。
他认识的那个荣寅,如同行走在悬崖峭壁的一头恶狼,做什么事情都没有顾忌,毫不心软。
“请殿下放心,荣寅绝不会误殿下大业。”
见他绝口不提此事因由,卢治眼中微微一动。

正文、312:真气上了

“好,本殿信得过你。”卢治看着荣寅,缓声说道:“只是,下不为例。”
荣寅眼中神色微定,而后恭声应下。
“起来吧。”
“谢殿下——”荣寅起身,立至一旁。
座上的卢治垂着眸弹了弹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尘,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开口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口气,“卢安淼昨日在朝堂上又大力鼓动父皇出兵伐青——”
“好在陛下没有被他蛊惑。”荣寅并不担心这件事情。
相反的,他好奇的是,当时明珠的事情刚刚闹开,那时候咸丰帝俨然是铁了心要开战,为何在卢治的劝说下,如此迅速的就改了主意?
要他断绝这个心思,绝无可能。
但近来且看咸丰帝,根本没有丝毫要动兵的迹象,甚至,对明珠的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荣寅不知道那一日卢治究竟跟咸丰帝说了什么。
但依照咸丰帝那样的心性来说,想当然不会被卢治的三言两语的劝说所打动。
“本殿是不担心父皇会贸然出兵。”
荣寅这边正思衬之际,只听卢治又缓缓开了口,“只是怕卢安淼会加快动作。”
荣寅心领神会,忙道:“殿下放心,事情部署全在掌握之中,微臣一定不会让卢安淼有可乘之机,抢在前头动手——”
先机二字,至关重要。
卢治满意地点了点头。
荣寅做事,向来一点就通,从不拖泥带水。
“既是如此,你便先回去吧,卢清芙的事情本殿也不勉强于你。”
“谢殿下!”荣寅欣然应下,行了退礼之后,便不作停留离了东宫而去。
刚一出内宫,就差人牵了马过来,弃了马车策马而行。
“郡王这么急匆匆的是要作何……”牵马的内监疑惑地问了句郡王府的车夫。
车夫一头雾水地摇头。
东宫内。
“启禀殿下。睿郡王刚一出了内宫,就差人去牵了马,看样子是要去办要紧事一样。”荣寅这边人刚出宫,后脚就有人将他的行动禀回了东宫之内。
欧阳芊跪坐在矮案下的三色软毯子上专心地为卢治沏着茶。垂眸不语。
卢治半眯着眼睛靠在软榻之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来禀的下人偷偷地看了一眼卢治的脸色,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却只见那张俊美柔和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是睡着了一般。
就在他以为卢治没有其它吩咐,思衬着要不要请退的时候,卢治开口说话了。
“吩咐下去,查一查睿郡王近来有何异常之处,身边……多了些什么人。”
内监会意地“嗻”了一声,便领命而出。
欧阳芊见卢治没有避讳她跟下人谈事。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殿下可是认为睿郡王爷身边多了使他束手束脚的人?”
卢治依旧没有睁眼,只微一笑。
欧阳芊见他脸色,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般,继续说道:“奴婢虽在深宫之中,但对外面的事情也有些了解。前些日子民间传着一桩关于睿郡王爷的风闻,确也是沸沸扬扬了好大一阵儿。”
欧阳芊也没少从她的表哥明方华那里听到过一些蛛丝马迹。
卢治微一挑眉,“那女子叫什么来着——”
显然他跟欧阳芊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奴婢记得清楚——是叫做叶落银。”
“哦……正是这个名儿。”卢治的声音仍旧没有什么起伏。
“估摸着该是极招喜的一位姑娘,据说同许多大儒先生们来往密切……殿下极爱的这黄金翎,可不就是出自她手。”欧阳芊口气里带着宜人的笑,抬手将冲泡好的茶水落入茶盅之中,金黄的茶汤里升起一层层氤氲的白雾。萦绕着沁人心脾的茶香,是要将内殿的熏香都快盖了下去。
“那是该好好查查了。”卢治睁开了双眼,伸手接过欧阳芊捧过来的玉青色玲珑茶盅。
“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睿郡王爷雷厉风行这些年,今日竟也会为一位女子缚住手脚——”欧阳芊口气里乍一听全是叹息。但细听之下,竟也有三分羡慕之情。
卢清芙之事虽小,荣寅做不做都起不了什么大影响,可怕就怕日后,他会因为这女子。在大事上犯犹豫。
“你认为这是坏事么。”卢治轻轻晃了晃七分满的茶汤,口气隐带了兴味。
“……”欧阳芊沉默一刻,抬头看向卢治,诚然道:“殿下几年前就曾对奴婢说过,要得这天下唯有两样东西绝不可取——妇人之仁与儿女情长。”
她对卢治的爱慕,也并非一朝一夕,早在太后宫中伺候的时候,就想尽了法子接近这位储君,欧阳芊不是最漂亮的那个,却无疑是最聪慧的那一个。
她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才能引起卢治的注意,并也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成为了在这宫中,唯一一位有荣幸可听他诉心的人。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也因此,她皆牢记于心。
“没错。”卢治眼波微动,似是波涛暗涌形成的一方巨潭,深不见底,“可这天下,不是荣家的。他荣寅势必要有一个短处方能为我所长用——”
欧阳芊一怔之后便恍然了过来。
是的,荣家军是最锋利的一把刀刃,可以为他所用,也可以为杀他所用——
之前的荣寅无惧更无负累,才是最危险的。
“芊儿,你要知道,这世间唯有被束缚的剑,才不会轻易伤到主人。”卢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将茶盅凑到唇边,抿下一口温热的茶汤。
※ ※ ※ ※ ※ ※
申时刚过,金乌已然偏西,正无声无息地悄然西坠着。
西郊外,经受了整整一日烈日烤灼的青山葱木,显现出一种萎靡的状态来,草木多被晒的卷起了叶边儿,娇艳的百花们也都绝了迎着日光蓬勃向上的心思。
而在这万物沉寂无声的西郊中,若是细看,便能瞧出其中一处的不同来。
一片被一人高的坚固篱笆围起的郁郁葱葱的青山之上,栽种着一排排间隔有序的茶树,青翠的茶叶片片精神抖擞,似乎根本不曾为骄阳而折腰,长势颇好,像是刚经过一场雨水的洗礼。
绿油油的茶园中,一道浅蓝色的女子身影被半隐没在茶树之中。
“满叔,夏季多害虫,还得麻烦你们多细心照看着,有什么情况一定要让人及时通知我。”落银边查看着茶树的情况,边对身后的杜满交待道。
养茶树一来怕旱涝,二来怕虫灾,旱涝毕竟可以早做预防,但虫灾就不一样了,铺天盖地的说来就来了,还记得之前在白头山上,就因为掉以轻心的缘故,一场蝗灾下来,忙活了大半年的成果就付诸东流了。
是以,落银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就格外的注意防虫,特别是在古代这个蝗灾多发的时空里。
“再过半月左右,便可以着手铺草了。”落银估摸着时间,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
或许是她说的太入神,竟也没有注意到,她这边喋喋不休地交待了一大堆,是也没有得到一句半句的回应。
“满叔——”
好大会儿,落银才发觉了不对劲,疑惑地停下脚步回过了头去。
方才是背光朝东而行,此刻蓦然一回头,便被正西方过于灿烈的日光刺到了眼睛,落银下意识地一抬手,挡住了眯起的眼睛。
透过指间缝隙朝前望去,却是一抹月白色晃入了眼中。
落银一愣,将手放了下去。
这才算是彻底瞧清了眼前站着的是哪一个——
“我当你闹脾气该闹成什么样子了,特意赶来瞧一瞧,岂料您不但没搁在心上,且还兴致勃勃的料理起了茶园的事情。”荣寅的口气有些酸酸的,很不对味儿。
落银见他张口说这些有的没的,没有认错的诚意且不说,竟还此般调侃自己,一时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顺手抛件东西砸过去解气,但左顾右盼一番,却发觉四周除了茶树以外根本没任何东西。
恼羞成怒之下,干脆径直转过了身去,疾步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叶落银——”身后传来荣寅微带着笑意的声音,像是认为她此举是在开玩笑一般。
落银理也未理,脚下不做停顿的朝前方走去。
然而下一刻,就觉左臂被一只大手给牢牢地抓握了住,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惯性的向后方跌去。
踉跄了两三步,却被圈入了一个泛着熟悉的冷香的怀抱中去。
“你松开!”落银一嗅到这种味道,就觉得委屈的不行。
就在不久前,他就这样抱过卢清芙。
想着,她挣扎的力道就更大了起来,荣寅没料到她反应如此之大,一不留神,竟真的就被她给推了出去。
“离我远些!”落银红着眼睛冲他吼了一句,便拔腿朝着相反的方向跑来了。
荣寅后知后觉。
方才见她悠然自得的在茶园中闲逛,还有那么多心思交待杜满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以为她是已经消气,而此刻才知道,人家这气不仅是没消半分,且还给加倍惦记上了。
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荣寅心中一震,连忙追了上去。

正文、313:说不说

“你听我解释,当时的情形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情绪失控之下才做出了不当之举——”荣寅刚近了落银身后,忙就解释道。
却见前方的身影走的更急了。
“我并也不知她会突然过来!”
见她如此,荣寅是真的着了急,边随着她往前大步地走,一边急道:“是她突然……抱住了我,我压根儿没碰她!”
这时,就见前方的身影蓦然地顿住了。
荣寅以为落银是听了进去他的话,两步上前走到她身侧,笑的颇有些谄媚的意味,道:“天地可鉴,我真的没有碰她分毫——”
落银转过了头来,微扬了扬弧度美好的下巴,冷声问道:“可你不也同样没有推开人家吗?”
荣寅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对待男女之情的事情上,最令她欣赏且安心的就是,从不会对爱慕他的女子拖泥带水,暧/昧不清,向来都是一贯的果断,可这回,前前后后在卢清芙的事情上,她却觉不出丝毫果断来。
“我——”荣寅一噎。
“没话说了?”落银目含怒气,见他吞吐不知言语,只觉得是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他对卢清芙余情未了!
气愤之下,落银刚欲转身再去,却被荣寅先一步抓住了手腕。
大许是怕她再次挣脱,力道十分之大。
“这事怪我。”不作防之下,荣寅忽然开口说道,没有再多解释,没有找借口开脱,只这样毫无预兆地认了错。
落银挣扎的动作不禁一滞。
“我保证,再不会有下次。”荣寅的声音格外的认真,末了又补充道:“绝对不会。”
“可我想知道,你为何没有推开她?”落银格外固执于这个问题,她现在需要的不是他有力的保证。而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荣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并不想让落银知道太多复杂的事情——
“余情未了?我这样想不知道有没有错?”落银将他的沉默看在眼中,心里不禁凉了大半。
荣寅一阵错愕。
余情未了?
什么叫余情未了?
他对卢清芙,何时有过什么情意可言……
“自始至终,我心中也只有你一人。又何来的对他人余情未了这个说法?”
“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瞒着我,你同她曾有婚约这个事实吗?”见他这副急于解释的模样,落银眼底浮现了一抹嘲讽。
这一切,都让她没办法不去多想。
要说这中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全是她小心眼想的太多,她说什么也不能相信。
荣寅脸色几经起伏。
落银是何时知道这件许久没人提起的陈年旧事的?
“我并非刻意瞒着你……我当时打算日后得了机会再说与你听,可又担心你会因此多想。”荣寅说着,下意识地微微隆起了眉头,道:“这桩亲事纯属媒妁之言。根本不是我本意,我对卢清芙,从来没有过半分男女之情。”
这乃是大实话。
当初这桩亲事他是没有反对,一来是他心中没人,尚且不懂感情。二来是卢清芙与他门当户对,才貌双全,没得挑剔。
“所以余情未了这个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荣寅看着落银,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盛满了认真的神色。
望进他的眼中,落银失神了片刻之后。忙地将头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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