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情遇上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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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情遇上婚姻-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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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跟原生家庭的常态实在太不相同了。但是惊奇如果来得太过频繁,甚至有时候样子太过难看,这些惊奇着实会让人惊吓过度,进而可能严重受伤。敏方告诉自己,这些都不算什么,做人家的媳妇之后,就应该自己勇敢面对,只要努力学努力熬,婆家诸人总是会接受她的。电视不都这样演吗?学校里头的资深老师也常说起这样的往事,她们也都熬成婆了啊!订婚后的某一天夜晚,婆婆细妹当着敏方的面,用客语嫌她没有嫁妆,医生儿子就是要娶个伴随大量嫁妆的富家女,责骂儿子不听话不孝顺。敏方听出一点端倪,为避免尴尬而假装听不懂,维新脸色一阵铁青,与父亲皆埋头吃饭不发一言。    
    当第一次拜访维新父母,敏方就嗅出这是一个男人做主却不说话表白的家庭。她深深感受到一股男性掌权的权威感,这是敏方家没有的,这其中渗透出压迫的力量,奇怪的是也给了敏方某种安全感,她知道自己似乎很愿意臣服于此掌控之下,但是并不清楚臣服之后必须付出什么代价。男人不说话不表白,让这家女人日复一日仿佛演着独角戏,极力声张着语调肢体,但是日益夸张的独白,却换来更深的沉默与不屑。这个家庭系统已经固着于此三十余年,多年来不被理睬所蕴积的能量,刚好在此时投射到这个系统的新成员———新媳妇身上。所谓的嫁妆或是其他的事端都不过是假借的投射,这家的老妈妈借着这个家庭系统改组的机会,突显并抗议丈夫与儿子对她的漠视,媳妇成为婆婆手中的锣鼓,极力敲击媳妇,不过是想赢得丈夫与独子具有温度的关注。敏方当然看不出这场戏中戏,她自忖,必须做得更尽心尽力来让公婆满意,这也是爱维新的方式之一。在回台北的路上,维新因为母亲的话语对敏方致歉,缓缓透露家族历史。    
    维新其实不是客家人,他的父亲德坚是来自广东的地主的小儿子,自小养尊处优,中学毕业后落难至台湾,辗转通过关系在乡下谋得基层公职,最后在回乡无望之下,娶了不识字却勤俭持家的客家妻。两老省吃俭用让惟一的儿子念医学院,帮他在台北买了房子,将来就指望他光耀门楣,没想到这个儿子放着可以开医生馆的内科外科不选,最后竟然去做精神科医生。    
    维新眼中的父亲一直是忧郁又愤世,总是说起家乡的种种。他这一生就只能是那只流落平阳的尊贵老虎,这只虎却总也看不起替他护持落难家业的乡野母猫,总是毫不掩饰地用言语与眼神宣泄对客家妻的轻视。德坚只将他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全心培养儿子,渴望儿子的成就可以弥补他落魄一生的怨怼。    
    从那天起,他们就经常一起回新竹,这也是敏方的意思。但是,除非有客人在,婆婆从未对敏方有过笑脸。倘若是两人单独相处,嘴脸更是令敏方难堪。奇异的是,敏方竟对细妹生出怜悯之心,她好像在细妹身上看到过去在家中萎靡不振的父亲。    
    德坚对妻子的贬抑,早就在维新的成长岁月中烙下深深印记。这个印记是关于轻视女性的记忆,记忆演化成惯性,也将在他未来的婚姻中起作用。    
    因为父母之间从未有过平等的互动与言语沟通,所以当他成为丈夫之后,也只能承袭父亲的模式来对待敏方,再加上维新职业角色的惯性权威与敏方的讨好习性,夫妻关系的倾斜是可以想见的。订婚后,敏方的好女人情结不用叮咛就自发启动,几乎天天去维新家执行主妇的例行任务,偶而也包括晚上该做的事情(她已经不再矜持,湘芷说订了婚,就是人家的人了,还鼓励她去维新家过夜!她老是怕错失了这个金龟婿)。这是敏方最容易心生不安的时刻,因为她已经不是处女,老是存在着摆脱不了的罪疚感与肮脏的感觉,所以做爱的时候,她总是非常紧张又僵硬,这让维新相当不能满足。    
    维新似乎已经明白,但又像是不明白,心里有些怀疑,却又不至于明说,毕竟他是医生,知道就医学上来讲,处女并不一定会落红,而且敏方在这方面并不熟练,不像是有性经验的女人,但是他还是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    
    敏方与维新尚未真正结婚,就开始酝酿婚姻暗礁。一些不明不白的情绪与疑问悄悄地在两个人的爱情当中出现,这些暗礁从很细小又微不足道的尺寸开始,在婚姻中很有耐心地生长着,暗礁却都不选择以原本暗礁的面目出现,而是以意想不到的面目与时机乍现在两个人中间。    
    这些暗礁在婚姻当中逐日增加负面能量,随着岁月一个个被精制成威力十足的地雷。地雷多了,禁地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大,楚河汉界历历分明。    
    破除暗礁与地雷的方法其实非常简单,只要让暗礁与地雷不再不明不白地躲在暗处不敢现身,即可破除。所以,暗礁的发生,说穿了就是家人与配偶之间,是否能够坦诚沟通的问题。    
    中华文化中凡事以和为贵的传统,总是让人担忧自己若是说了什么心里的话或是意见,就一定会破坏关系;事实上,话不说出口,只是闷着,待解决的问题同样也是存在着,照旧是破坏关系,冲突仍旧暗自存在于你们之间,冲突的讯号则挂在脸上或是其他不经意的话语之中,蹲踞于暗处的冲突就像是永远伺机而动的恐怖分子,杀伤力更加巨大。敏方原本的暗礁也不少,处女情结、父亲的懦弱与离家、母亲的强势与愤怒、习惯性的罪疚感等,在成长过程中她也从未见过家中出现过有效的沟通模式,这些因素让敏方不知道要如何与维新进行真正的沟通,她只能尽可能嘘寒问暖讨好维新。    
    总之,这些暗礁让敏方在亲密关系中的自我延展与表达,处处掣肘,步步都有路障,但是,这些路障却都是自设的,只要她有所觉察,一定可以借由某些学习将其撤除。在维新眼中,敏方的一言一行,越来越像母亲细妹,这种熟悉的气味,让他依恋,也让他想逃避。多年来母亲细妹为了跟丈夫争取这个惟一儿子的亲近,也是使用同一种步数。维新惯常享受母亲的呵护,他不若父亲那样的嫌弃母亲,维新知道母亲需要他,这是维新与母亲的特殊连结,从小这些沟通总是在下午的餐桌上默默无语地进行着。如果德坚下班回来,父亲的高谈阔论很快排除了母亲的存在,维新始终用心想将母亲带入他们的谈话,只是他终究是没有办法将母亲从卑微的女人自觉中拉出来。青少年的维新开始懊恼有这样自认卑微的母亲,也偷偷气恼父亲对母亲的惯常轻蔑,他是这么依恋与依赖着母亲,在知识与男性成长上又全然尊崇父亲的步伐,这种种让维新的内在镶嵌着极端对立的认知———对于父亲与母亲各自存在着非常对立的感知与情绪,如此的对立一直无法达成整合,深深刺痛着他,维新选择精神医学的原因之一即在此,另一个原因则是对父母隐约的背叛。    
    虽然敏方在态度与生活琐事上刻意讨好维新,但是在性方面却老是无法让维新满足,于是转而在日常生活上极力服侍他,并且避免讨论类似性生活的问题,甚至渐渐以各种理由逃避维新的房事要求。    
    性事在许多夫妻之间仍旧是隐讳之事,如果一般的家庭事件都无法明白地一起讨论沟通,性事的不协调更是不可能被提出来说清楚了。    
    在新婚夫妻的生活上,维新几乎挑剔不了敏方,这让房事的不协调在一切美满的情境下更显突出。维新渐渐对这样的关系感到烦厌,对敏方的刻意讨好与回避也感到不耐,在“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沟通模式中,维新越来越没有好脸色,常常一整晚不发一言,吃完饭就待在书房。敏方也不敢去吵他,只是默默端茶切水果伺候着。这样的敏方越来越像母亲,她的一言一行强烈地牵动着维新内心深处的混乱,唤起对妈妈的许多不满与不舍。他不满妈妈的懦弱,更不满自己不能保护妈妈,这些情结混合成难以辨识的情绪,通通投影在敏方身上,性事刚好成为这些情绪的包装纸,让人无机会分解原由,一切都让性生活不协调来做替死鬼    
    


第三部分处女情结与性压抑

    敏方以为维新的冷漠,是知道她不是处女后的惩罚。敏方心里那个裹小脚女人又说话了,“这在以前可是要坐‘回头轿’的,他只是不理你,还算便宜你呢!”结婚三个多月之后,维新越来越少回家吃晚饭,他无法去面对如此深层的意识唤起,唤起之后又无能解决,也找借口不回新竹,让敏方一个人回去。    
    为了逃避,旧日的社交生活又活跃起来了!既然结婚后性生活不能满足,交女朋友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在湘芷家呢?自从一双儿女在半年内双双成婚,而且一个娶医生的女儿,一个嫁给医生,湘芷是非常得意的(在湘芷成长的时代,做医生是非常了不起的,以她的出身是不可能攀上这种亲戚的)。在她的感知中,已经彻底向过去欺负她的那些人证明了自己养儿有方,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而且一下子多了个媳妇与女婿可以让她发挥力量,这可是件鼓舞她的事情,身体的病痛在做婆婆之后,霎时少了许多,但是在媳妇面前还是要摆出一副需要待奉的样子。    
    湘芷对于女儿嫁给医生更是非常得意!虽然没有跟女儿同住,她的魔掌照旧对敏方有掌控力量,也不时地介绍某某亲戚去医院找维新。维新有些厌烦,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跟维新的一些无法说出口的症结,敏方都不敢让妈妈知道。这怎么说呢?敏方认为是自己的错,自己辜负了维新的谦谦君子,辜负了维新对她的尊重,她强烈自责,只能更讨好地奉献劳务来减缓罪疚感,绑小脚的女人说:“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给她带绿帽子!”敏方心中泛起个小小的问号:“难道婚前就必须为从未谋面的丈夫守贞吗?我怎么会有这些观念呢?”这些似乎不合时宜的观念会出现在敏方脑中是有其来路的,最基本的当然是来自湘芷的孜孜灌输,另外就是社会集体意识所镶入的,即通过观看各式各样的现代或是古代连续剧、小说、电影以及学校的教科书。如果这些媒介在传递讯息中不带批判与反思色彩,观者自然而然在观看又感动的同时,认同了其中的角色意义,此意义就于此时在观者的意义观点体系中占据了位置,接着在某一个不自觉的时间,一旦某些现实情境引发意识上的关联,即刻唤起那些媒介所传递的观点,并影响此人当下的行动与情绪。    
    可悲的是,一直以来主流意识对女性自我定位的认同都是单一角度的,以做好贤妻良母为第一优先,倘若你想要被当成好女孩儿,就必须压抑守贞(不在乎的,就不在此列)。    
    目前社会中,虽然性观念大幅开放,即使是年轻的一代,除非他们的父母强力地教导孩子唾弃传统女性单一守贞观念,传统的女性贞操观念仍旧存在于人心的深处(孩子们只是在抗拒,并没有忘记或是完全否认,所以才必须以欺瞒父母的方式进行性探险,在性探险之时仍旧有被压抑的羞愧之心)。    
    在年轻一代的认知体系中,对性行为同时存在着严重对立的新旧观点,一方面认为性解放是再自然不过的,但是另一方面依旧残存着贞操观所衍生的“找男人要负责任”、“你已经是我的女人”这类的意向,如此对立的认知在两性中都是普遍存在的。    
    性的问题,单纯地看其实是肇因于敏方的性压抑与处女情结,如果她不自我罪疚,自然不会既紧张又抗拒,这方面的压抑也是许多从小努力学做好女孩儿的女人共有的问题。有些女人一生都无法顺利解决对性的罪疚意识,性生活不协调问题就借由其他事端来发作。除此,更严重的就是沟通的问题。惯性压抑的人几乎都是全方面压抑,她的所有意欲都是用隐晦或是间接方式表露,对他人的心意与行为也多为臆测,而非直接借由沟通去获致,更不敢去要求,或是为自己表白些什么。压抑的人终究难以顺利沟通,也不敢沟通,等到压抑到忍不住的时候才用极端的手法宣泄出来。如果一些事情可以在开始时就谈开来,就不必像敏方与维新一样,一个死命作工,一个拼命装聋作哑。    
    维新会不会沟通呢?当然会 ,他对于事情的沟通是绝对没有问题,具有目的性的沟通也是技巧高超,目的性的沟通就是说服,目标是让人家都听我的。    
    敏方会不会沟通呢?她是老师耶,靠嘴巴吃饭,怎么可能不会沟通呢?教学也是属于目的性的沟通,时间一到就哗啦哗啦讲,然后问懂不懂啊?学生个个低头看课本,就当都懂了!沟通可以粗分为目的性与情感性。目的性的沟通大约就是谈事情,情感性的沟通大约就是谈感情。我们的家庭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对话都是目的性对话,而非是有情绪交流作用的情感性对话。    
    倘若总是用事情来表达感情,难免会造成诠释上的误解与不必要的压力,寄托在事情上的情意全都沦落到猜测的层次去了。    
    如果过去的关系都非常良好,也都能猜往好的方向,那么猜来猜去也无妨;坏就坏在,亲密关系中的坏因素通常都比好因素显眼,也让人记得长久,因此我们老是喜欢猜到坏的方向去。于是,新婚的小两口就借由日常琐事的送往迎来,在彼此猜来猜去当中度过最初的婚姻生活。这也奠定了此婚姻的基本沟通模式,这样的模式如果固着下来,多年后想要更动,可是难上加难。    
    他们俩人为什么不能说清楚讲明白呢?这跟性别、俩人的职业习惯有关,更重要的是与各自的原生家庭沟通惯性有关。    
    


第三部分睡醒的美人与休憩的国王

    如果你的男友或是女友跟你约会时总是说个不停,你去他家时却发现他们家人之间几乎是不讲话的,也不怎么交流情感,那么将来有幸结婚之后,她。他在家时,大约也是如此。因为一个人进入家庭领域中,自然显现原生家庭的习性(特别是婚后又与父母同住),在家庭外表现的习性,并不一定会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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