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中国文化感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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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中国文化感动世界-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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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已经煮开,锅盖半开着,他走近老人问:“老哥,忙着呢。”明知人家闲着呢却说人家忙着呢,他觉得这样的问候很不适宜。老人说:“是不是想要一碗面汤,你舀吧,自己舀。我以前也是乡下人。”
  老书记脸上绯烧,难道要饭的都是乡下人,他觉得自己给乡下人给原上人丢了脸。他责怪着自己,却依然舀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汤,他欲走,老人说:“就在这喝,喝完了再舀。”他要了人家的面汤不能不听人家的话,这就是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软啊。他坐在老人摆好的凳子上,泡了馍,吃完了一碗面汤泡馍,他没敢再要第二碗,匆匆离去。肚子饱了,他开始认真地谴责自己,这不是要饭吗!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自己也没有出门讨过饭,今儿咋成了要饭的人。他感到很羞耻,公社杨书记要知道他在街上给人讨要面汤吃,是多么的丢人呀!
  还没到上班时候,他在街上漫无目标地转悠,他推着自行车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要找的打井的主管单位。待上班的人都走进办公院子,他锁了车子进去去找管事的领导,办公室人说领导不在,开会去了。他想给领导留个话,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来,他知道这都是刚才讨要那一碗面汤的缘故,不然一个堂堂的大队书记怎么不敢给县上管打井的领导留下一句话呢。
  最终,他还是没有留话悄悄地走了,他一上原就再也没力气骑车,索性推着走,他一直在谴责自己,为那一碗面汤谴责自己,自己是官道村的党支部书记,怎么做下这丢人事,不说让杨书记知道,让乡亲们知道会怎样看自己,丢人的不是那一碗面汤,而是那位老人把乡下人和要饭的混为一谈,他以前也给饭馆里要过面汤喝,从没有今天这种感觉。
  回到家里,他给老伴说:“黑咧吃一顿粘面。”乡下人有得是粮,就是缺钱。乡下人不在乎面汤,吃粘面剩下的面汤都烫了猪食,没有猪羊的人家面汤天天倒掉。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城里人很吝啬,皮太薄,没有乡下人厚道。你到乡下人家讨一口面汤,乡下人绝不会给你一碗面汤,他会给你一碗面,好心的人家会再送一个蒸馍。躺在自家院里的躺椅上,他就很瞧不起城里人了。
  第二天,他依然起得很早,他带了两个冷蒸馍和一根葱,就是不带碗,觉得带碗丢人,他走出村口却又折回来,把那只洋瓷碗又塞进了馍兜里,他舍不得花钱,他把钱都交给了杨书记,他要给村里打一眼机井,他要用事实让乡亲们知道,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走社会主义的集体道路,才能够打井,才能享受机井的现代化生活。没有集体化,农业怎么实行机械化,一家一户一埂一田能实行农业机械化吗?没有集体化农民能团结起来?能组织大跃进?成立人民公社?能抗美援朝打败美帝?这些,都是集体所有制的成果,他认为;只有走社会主义农业集体化的道路,中国农民才有出路。

秋收的时节(1)

  他进城直奔主管打井的单位,领导还是没在,办公室有人问他:“你认识我们局长吗?”
  “认不得。”
  “你能不能给我们把事情说一说,让我们给领导转达。”
  他说:“我一定要见你们局长。”他去公社办事都是直接找杨书记找刘主任说话办事,领导与领导之间好讲话,能当场解决问题,他不想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人给领导说。
  他说:“我就在你们单位门口等着,他回来的话就说有人找他。”办公室人感到很可笑,一个连局长姓名都不知道的农村老头,局长怎么会去见你呢。
  太阳慢慢地端了,没有人找他,太阳慢慢地偏了,院里的人三三两两地下班了。他肚子饿了,他径直去了北门口那个老头的面馆,老头没有给他一碗面汤,而是给他了一碗干面。他早上进城时,他怕那老头再把他当成要饭的,他在地里给老头扒了两个嫩棒子挖了两个嫩红芋。老汉见了这两样东西笑了,说:“我收了你这两样东西,可以管你吃两天的粘面,你尽饱吃。”
  老书记固执地只要一碗面汤,老汉过意不去,硬给他下了碗面条。他给老者解释说:“我是村里的党支部书记,当了二十多年的老书记,我真怕你把我当成要饭的。”
  老者笑了,说:“我从没把你当要饭的!”
  “那你夜个咋有那样的眼神,用那样的口气说话。”
  老者说:“我老了,见了可怜的人,不管是渴了、饥了,是要饭的还是为省一顿饭钱的乡下人,我都会给他们一碗面汤,我不是施舍是积德行善。”
  老书记欲问,老者又说:“你甭见外,我没把你当要饭的看,你是村支书,咋能在我这要面汤喝呢?”
  老书记嗫嚅着说:“我村里要打机井,钱紧!”
  “好人,好书记,你以后进城就到我这来,渴了饿了包你喝好吃饱,不收你的钱。我以前也是乡下人。”
  太阳向西斜了,老书记估计已到城里人下午上班的时间,他不管在城里还是在村里,他很少问人的时间,太阳就是大钟表。他早早地坐在主管打井单位的门口,他给人家说过他在门口等局长,所以在上班时间,他哪里也不敢去,在门口静等。第三天、第四天,他依然在门口等着,他现在和卖面的那老者成了朋友。要得朋友好,银钱少打交。他每次去只喝老汉一碗面汤,从不沾老者的便宜,有时老者看不过眼,硬要给他下一碗面条,第二天他非要给老者带上红芋和嫩玉米棒子不可。老者知道他带的都是未成熟的五谷,就怨他不要再糟蹋这些未成熟的五谷了,他就怨老者让他吃了面条。为了不让老书记带那些未成熟的五谷,老者就不敢给老书记做面条了。
  第四天的下午,一个中年汉子站在了老书记的面前,他好奇地问:“你找我?”
  “你是局长?”老书记猜他一定是局长;站了起来。
  “你找我,为啥不去办公楼?”
  “我给你们办公室说过我在门口等你。不敢打搅你,我知道你忙。”
  “你在这儿坐了几天?”
  “四天,连今儿四天。”
  “你找我啥事?”
  “我是陵前镇官道村人,我想给村上打一眼井,我们原上浇地可难咧,三十多丈的水井,吃一口水做难得很。我是村上的书记,我老了能给村上打一眼井,我死了也能合上眼。”
  “打井可以,村上要垫一部分钱,钱都准备好了吗?”
  “我卖了我和老伴的棺材板,凑了一千押在公社杨书记那了。”
  局长沉默了,他觉得对不起这位老者,他说:“到我办公室去吧。”
  老书记跟局长进了办公楼,走进了局长办公室。局长给老书记倒一杯热茶,说:“我这几天一直在办公室,哪里也没去,有人说农村的一个老头找我,我让他们处理你这事,他们没处理,让你等了四天……”
  “他们问我找你啥事,我没给他们说。”
  “前天,我就看见你在门口坐着,今天下午上班你还在门口坐着,我问办公室;门口的那老者找谁,他们说找我的。我才知道犯了一个错误,实在对不起你。”局长很歉疚地说。
  “我没事,我回去也没事,还没到秋收的时节,在家里闲闲的。”老书记喝了一口茶,话就多了。“我打井,就是要让村里的乡亲明白,只有走社会主义集体的道路,才能给村里打上机井;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农民才能过上好日子。”
  局长听着愣了,这几句话放在会上,让领导说出去,人们都会认为这是大话、空套的政治话,出之这老者之口,却是这样的实在,真真切切。他为了使农民坚信共产党的领导,坚定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信念,他卖了自己和老伴的棺木板,要给村上打井。局长被老者的精神和行动感动了,他说:“老书记,你回去,让杨书记把你的那一千元退回去,不要村上一分钱,我们给你们村上打一眼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榜样井,我也是共产党员。”
  老书记哽咽了,说:“我们都是党员,都是党的人,人不亲党亲……”
  清脆的钟声响过,社员们都上班了。村口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老书记心中一喜,莫不是打井的人来了。他走出村口,公社的杨书记和管打井的局长,还有关武干已站在村口勘察现场。杨书记一见老书记就喊,“还是老书记的面子大,局长亲自来看现场,下午就来人搭架打井。你过来,当着局长的面,我告诉你,这一千元我退给你,等闲了再给你和老伴买块寿木板吧。”
  大家都笑了。局长说:“这井打到村口,既可以解决村民生活用水,又可以浇地。井打好后给井旁边盖个水塔就跟城里人一样,家家户户用上自来水了。”
  老书记喜得合不上嘴,说:“不敢不敢,想都不敢想,人这东西,懒了睡下就不想动。把水引到家里还想引到嘴边呢。”
  局长说:“打井的有三个技术员,你们队上再派几个壮小伙,要机灵的有点文化的最好,再找一个给打井的做饭的,活一拉开白天晚上不能停歇,要三班倒地干。”
  杨书记说:“公社非常重视打井工作,委托关武干来协调各方面的工作,我和局长就先走了。”
  “甭走,甭走,晌午在家里吃饭。”杨书记和局长摆了摆手钻进车里走了。
  老书记问关武干,“你说,这水塔要盖起来,咱家里都用上自来水,不就成了城里人了吗!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们村上人能喝上机井水!”老书记激动得像个孩子。关武干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关武干在公社里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回来,翠儿知道他有病,在外边干不成坏事,对他百分之百的放心。正因为如此,他蒙过了翠儿恋上了凤儿。

秋收的时节(2)

  关武干昨天下午接到在村里带队打井的任务。晚上他给凤儿讲了,凤儿哭了大半夜,让他推掉这个工作。他怎么推掉这个工作,有什么理由推辞这个工作呢?他没有。凤儿不同意,不让他睡觉,一直折腾天快亮了,他才睡着,一大早被杨书记喊起来,来到了官道村。
  关武干知道他走后凤儿会哭的,她离不开他,她贪婪地想让关武干夜夜陪着她。关武干知道她已走火入魔了,这样下去,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
  下午,打井的技术人员和设备要过来,关武干带人给他们收拾食宿的场所。住的地方好说,寻一两个干净的人家让他们住下,吃饭在哪里呢?关武干今天肯定不能回公社了。
  上午,他回家吃饭,翠儿不搭理他,这个家里有他没他都一样。这边对他太冷淡,那边对他又太热火,热火得怕人。他担心的是他今天不回公社,明天不回公社,凤儿会不会找到这里来,找到这里就瞎踏咧!他知道自己惹下了麻达事,他明知这是一个麻达事还是惹下了。
  刚吃过上午饭,关武干去问老书记:“把技术员安排到谁家合适,定哪些人去打井?”
  老书记说:“人住谁家你安排,做饭的人我想好了,就叫茹玉去。茹玉人干净,锅上的活利索,打井的每班得配三个人,三班九个人。局长说要找机灵的、有文化的人干这活。萧汉是咱村上最有文化的人,不知他去不去。”
  “我去给他说。”
  “不,还是我去,我去把稳些。”
  老书记去了德厚家,德厚的病时好时坏,也就那个样子了。德厚家的门开着,他一走进门就唤德厚,德厚出来见是老书记,欲退回,老书记搭了话:“听说你病好多了,你要听人劝呢,多出去走走,看一看世事的变化,看一看丰收的庄稼,你还有啥愁的?”
  萧汉母亲进屋给老书记倒水。老书记坐定,德厚就出去了。老书记不计较,他俩斗了一辈子,也没分个谁输谁赢,他不想再和他斗了,家里那些宝贝他愿交就交,不愿交算了,他不想再追究了。二十多年了再追下去也没意思。他对萧汉母亲说:“我今天来,有事想和萧汉商量,他在不?”
  “在,睡着呢,我去叫。”
  “不叫,你把话传给他,咱村上要打机井,以后咱吃水浇地都不犯愁咧。打井和机械打交道,人要灵醒有文化,我考虑让萧汉去给咱打井,打井的人一天十五分工,跟城里人一样一天上八个小时的工,中间不得歇气,吃饭由队上管,和打井的技术员一起吃官饭。做饭的人我考虑好了,叫茹玉去,那媳妇怪恓惶的,天天守在家里,出来干活散散心也好。”
  萧汉他妈夸老书记安排得好,她让儿子一定去。老书记说:“不强求,如果不愿意去给我个话。要去后晌就得去,县里打井的技术人员和设备后晌就运到了,是个紧火事。”
  老书记出门看见萧汉的房门关着,他走出门提高嗓门告诉萧汉母亲,“让娃后晌去早些,说不定人家一会儿就到了。”
  下午一上工,老书记已来到现场,招呼人搭棚,给打井的人准备一个休息、吃饭的地方。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打井的车队过来。上班的钟响一会儿了,还不见萧汉来,如果他不来,他妈应告诉他一声,现在既不见萧汉的影子又不见他妈的回话,他怎能不着急呢!
  大路上响起了汽车喇叭声,老书记知道打井的车来了,还没见萧汉的影星,他生气了,怨萧汉不顾大局,只注意他那点药草。有人拉着车子出了村,老书记定眼一看是萧汉拉着车,车上装着胡基和砖,老书记见到萧汉,一切埋怨都消失了。萧汉拉车到老书记跟前说:“我拉了些胡基和砖,盘锅头搭灶要用,一下来迟了。”
  老书记很感激地说:“不迟、不迟,打井的车还没到呢!”
  他喊茹玉快去给萧汉帮忙,又喊忠孝和泥盘锅头。设备和技术员的车已到,关武干招呼技术人员休息,介绍老书记后又招呼人们抬设备,车上工具样样齐全,连搭棚的帆布和绳子都拉来了。
  呐喊声和说笑声一片,在笑声中棚子搭起来,锅头砌成了。技术员在选择好的位置上做了记号,以记号为中心搭架,架是三角形的,三足鼎立才稳当。老书记说:“几年没有这么热闹了,人心齐泰山移,只要乡亲们团结起来,没有干不成的事。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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