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什么别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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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什么别考研-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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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她千万不要想得太多,顺其自然,放下一切思想包袱,定能成功。她说谢谢,叫我放心,好好照顾曹真就可以了。她正要挂电话,忽然又叫我等等,我问她有什么事,她迟疑半晌后说:“何寂……今晚能否过来一下?”
  “好啊,没问题。”我爽快答应,“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这……”
  “唉,苏姐,你没有什么吧?”我立刻警觉起来。
  “没什么!何寂,我问你,你觉得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啊?”她仿佛经历了一番思索,才鼓起勇气说。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竟一时语噎。以前我和王小军、曹真以及牛英俊都探讨过这个问题。曹真一直在为他的汉化全世界而努力,他认为人不能仅仅为了活着而活着,而是要为一个信念的实现而努力。他还说,人如果只为了吃饭而活,那饭就不叫饭而叫饲料了。王小军为这个问题也有自己的看法,他粗俗地认为人是为了两个“巴”而活着,一个“巴”是嘴巴,一个“巴”是鸡巴。他批评我们想得太多了,说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要想得那么复杂。前几天我还听见一个出租车司机说:“有时一个人在家就琢磨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想来想去,其实就是为老婆孩子。为自己不太实际,说为朋友那是互相利用,为别人那是虚情假意。”
  “苏姐,你知道我是很笨的……”我实在想不出好答案,只好支吾说。
  “我也很笨啊。但我感觉生活很飘,或者说对生活感觉有点飘,你有这种感觉吗?”她问。
  感觉有点飘?我忽然想起在她寝室那天晚上她说过的一句话,很深刻,说“生活的皮鞭抽打得我们东西南北”,飘,不就是东西南北、居无定所吗?
  “飘,有点吧,有点东西南北的感觉吧。”我说。
  “东西南北?”
  “唉,我也不懂的,这还是你说的呢。要不,苏姐,今晚我过来看看你?”对这个深奥的问题,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答案。
  “……算了吧。你还是好好照顾曹真吧,今晚我好好再复习下。”她谢绝了。
  我只好作罢,又好好劝慰了几句,然后挂上电话。
  由于睡了会儿,曹真看上去精神恢复了些。英语虽然是他最怕的一门,但他进考场的时候,忽然转过来,对我挥了一下拳头,我马上回之一挥。我们相视而笑。
  “你一定会成功的!兄弟!”我大声对他说。
  他转身进去了,似乎没有听见。
  下午五点钟,英语考试终于结束。他面带微笑地走了出来。我一看,估计他考得不错,心中很高兴。
  怕给他增加心理负担,关于他的考试我一概不问。我们闲谈其他方面的事情,他心情比较开朗。我们直接打的回学校,车里的收音机正在播放张艾嘉的《爱的代价》,伤感温柔,能换起人温馨绵邈的回忆。曹真竟然轻轻跟着哼起来。
  我们叫司机开到宿舍楼下面。车快到时,我忽然看见楼梯门口坐着几个人。仔细一看,他妈的,又是昨晚那几个家伙。我心不由得咚咚地跳了起来。曹真微闭着眼睛还沉浸在音乐中,不曾注意到。我马上叫司机掉头,司机言听计从。车子又缓缓向外开去。
  “不回去?”曹真不知所以地问。
  “找个餐厅好好吃一餐。”我带着笑,“如何?我请你。”
  “还是我请你吧,今天你陪我也就够辛苦了,哪好意思再让你破费。”
  “都行。”我一边应付,一边从车镜里面注意着那几个人。他们好像发现了我们,都站了起来,向我们这边看。
  “师傅,麻烦开快点,我们饿得不行了。”我催促道。
  车一下子加起速来,一溜烟出了校园。
  车子开到了静安区,我想躲他们远远的,免得影响曹真。我们找了家干净的饭店,点了几个菜,要了几瓶黄酒。曹真满怀感激地给我斟上满满一杯,我们一饮而尽。他似乎很开心,喜滋滋地吃着,我则心事重重。我不想他知道任何事情,他实在再也受不得影响了。考研,一年才一次,而成功与否足足可以影响他的一生。他太需要这次成功了,比任何人都需要。他为此奋斗了几年,他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可以说,他再也失败不起。如果今晚他再看见了那几个人,肯定会大受影响。既然他们找到楼下,说明他们还要大打出手。看来今晚是不能回去了。我边喝边思考,如何找个恰当的理由今晚就在外边住宿,而不让他起任何疑心。
  我们吃了近两个小时,已经酒足饭饱。曹真开始频频看手表。
  “商量件事情可以么?”我试探着问。
  “哦?”
  “今晚我不想回去……”
  “干嘛?”
  “就是不想回去,……我醉了。”我闪烁其词。
  “酒已乱性,莫非你……”他指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我打个响指,笑了。“聪明!”
  “行!能理解!”他手一扬,呵呵笑着。
  “但你得早点睡,不得有非分之想,因为你明天还要考试。”我警告说。
  “那肯定。说实在的,今天两门我感觉还不错,尤其是下午的英语。唉,关键就看明天了。”
  “你明天肯定能行的。今晚你早点休息。”
  “好。”
  饭后,我们到附近找了家普通的旅馆。为了继续瞒住他,我们开了两个房间。我让他先睡,然后假意出去寻找目标。我到外边走了一圈,大约二十分钟后,回来对他说:“运气不好,找不着。”他笑了,叫我死了那条心,最好也早点休息。他的劝告正中我下怀,我欣然领命,于是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打开电视,随意浏览。同时漫无边际地想着这几天的事情。不一会儿,一股睡意悄然而至,把我拖入昏沉的梦中。
  半夜,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曹真。他穿着单衣,冻得瑟瑟发抖,样子很激动。我让他进来。
  “怎么啦?”我揉揉惺忪的睡眼,问。
  “我,我做了个梦,梦见明天的考题了!”他激动地说,“要考陶渊明的杂诗!一定会考的!”
  “准吗?”
  “绝对准!我做梦向来准!”
  “这么肯定?”
  “绝对!第一次考研我梦见要考神话,果然考了。”
  “那就考呗。”我打个呵欠,“去睡吧,不然明天记不起。”
  “现在就记不起了。尤其是那首什么‘人生无根蒂’的诗,我分明梦见就印在试卷上,叫分析什么的,可我一点也回忆不起了。我真急。”他真急得团团转,“我要回学校,翻一翻专业书。肯定要考的。”
  “回学校?现在?搞错没有,你?”我看看手表,“都两点了!”
  “一定要回去,我做梦向来很准的。”他说完便往外走,要回他房间穿衣服。
  “等等!”我一定要稳住他,我想那几个家伙没准还在那里,亡命之徒,什么都干得出来。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干吗这么急?导师不是已经讲好了专业没问题吗?时间这么晚了,我看还是休息吧,何况梦这个东西也不一定靠得住。”
  “不!你别劝我,我做的梦十拿九稳。你可以不回去,我一定要回去翻一下。”他固执己见,非得回去。
  唉,这家伙真是多事!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处境。其实,他的一切麻烦都源自他的固执,不同寻常的固执。
  “得得得,这样这样,你躺在这里,安安心心地躺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回去给你拿,如何?”我把他按下,让他坐在床上。
  “那怎么行?我不能那么自私。”
  “别■嗦了!这几天帮你不是白帮,今后你小子要加倍偿还的。就这样了,我回去。”我边说边穿衣服。他还要说什么,我挥手打断他,把他推到他房间。他感动得不能自已。
  我先到旅馆值班室,准备给周红云打个电话。值班阿姨还在,正在削苹果。我们寒暄了两句,然后抓起电话,投了个硬币,拨通了周红云的手机。她的手机似乎永远不关机,刚一接通,她便接了。
  “喂,谁啊?”她声音慵懒。
  我忽然感到特没意思,特没劲,感到给她打电话是一种懦夫的行径。我手持话筒,默不作声。
  “谁呀?谁呀?说话呀!”
  我放下话筒,挂断电话,坐在值班室的一张椅子上,思绪纷乱。阿姨拿起水果刀,问我吃苹果不,准备给我切一半。我摆摆手,微笑谢绝。看着她的水果刀,我心忽然动了一下。那似乎不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银光闪闪,锋利无比。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我猛地站起抓起来。对方是周红云,她随来电显示打了过来。任凭她使劲问我是谁,我一声不吭。僵持了一分钟左右,她终于挂了手机。我决定不找她,找她非男人所为。
  “阿姨,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刀子,我想拿上去削点东西。”我礼貌地问。对付凶残就得同样凶残,我下定决心。
  “没问题,你用吧。小伙子,与女朋友闹矛盾了吧?”她微笑问我,眉毛间充满了调侃。
  我脸上掠过一丝微笑,不置可否。
  “谢了,明早还您。”
  我轻轻上楼看了一下曹真的房间,里面灯还亮着,估计还没睡着。我又折下楼来,趁阿姨不注意,走出旅馆。
  我打了辆出租车,夜间车少,很快就到了学校。学校已经关门,门卫也已经熟睡。为了不打扰别人,我在门口下了车。揣好刀子,呼吸了一口寒冷刺骨的凉气,向宿舍走去。
  他妈的,他们果然还在。像幽灵一样,几个坐在宿舍楼前面树荫下石凳上,抽着烟,烟火忽明忽闪,仿佛在交谈着什么。忽然间我感到一阵恐惧,想返回门卫室叫门卫,或者出去打110,但转念一股巨大的愤怒和无法遏止的勇气涌了上来。我摸摸腰间的刀子,慢慢地走上前去。他们感觉有人过来,停止了声响,纷纷站了起来。我走过他们,理也不理,径直向前走。
  “喂,小子,从哪里来?”高个子问。
  我不予理睬,继续往前走。
  他们追上来,堵在我前面,个个凶神恶煞。
  “他呢?”高个子又问。
  “谁啊?你们找谁啊?”我懒懒地问。
  “小子,你别不识相!我们要修理的是他,不是你。”
  “那你们去修理他好了,干嘛拦我?!”我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
  “告诉我,他在哪里?”
  “凭什么告诉你?”我冷笑一声。
  “你——”一个矮个子挥起拳头,高个子把他制止住了。
  “你听着,他居然敢打我女人的主意,他是不是洗过啤酒澡,弄得你们全校的人都知道?”高个子愤怒地说。
  “你们不是打了吗?不是连我也没放过吗?”我冷冷地反问。
  高个子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歪着头看着我。
  “算误伤。”好久,他淡淡地说,“今天上午又有人向我反映,说他给我女人写了很多英语句子,肉麻得很!”他猛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熄。
  “你们消息真灵通啊。”我叹道。
  “哼,在上海没有我不知道的。”高个子得意地说,“他现在在哪里?”
  “不是没有你不知道的吗?”我讽刺道。
  “他妈的,不识相!”矮个子冲上来给了我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这次高个子没有制止。我擦了擦嘴角,斜着眼睛盯着他,血液渐渐在全身沸腾起来。
  “不服?”矮个子又打了我两下脸,然后捏着我下巴,挑衅地问,唾沫星子溅到我的脸上。
  我手慢慢伸进腰间,摸出刀子,紧紧地握住,然后猛地刺向他的腹部,一霎间,我感到手钻心的疼痛。众人大叫一声,后退了几步。矮个子的手僵持在半空中,嘴张得大大的。几秒钟后,他后退了一步,看看自己的肚子,然后睁大眼睛放大瞳孔定定看着我的手。
  妈的,刀刺在了他的皮带上,用力过猛刀刃弯了过来,锋刃压在我手指上,深深地切了进去,鲜血涌出。
  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循声望去,只见周红云远远跑了过来。她跑近,气喘吁吁,看着我们几个,然后注意到我的手,以及还握在手上已经弯了的刀,顿时惊恐万分。她抱住高个子的手,忽然抽泣不已。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记住,请带上刀子!”我看着滴血不止的手指冷冷地说。
  他们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仿佛定格一般。我拾起掉在地上的刀子,把弯了的刃掰直,看了几秒钟,然后扔在地上。我整了整衣服,往楼上走去。高个子忽然要向我冲来,被周红云死死地抱住了。她厉声地哀求道:
  “强哥,我爱的是你啊,何必呢?算了吧!啊?”
  高个子停住了,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指着我的后背说:
  “好!有种!算你行!佩服!麻烦你告诉他,叫他今后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否则,哼,你知道的。”
  我转过身,走到他面前,冷笑了几声。
  “当然可以转告。不过,我也好心奉劝几句:做人不要太过分,要打最好等别人考完了再打。你毁了别人的前程,你的前程也就完了。真的,兄弟!记着。”
  我道了声“再见”,转身便走。
 
  他们一伙人什么话也不说,悻悻地走了。
  回到宿舍,打开灯,倒了点热水,我把伤口洗了洗,然后用餐巾纸简单包裹了一下。我从他的桌上找出朱东润的《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查看了一下,陶渊明有十二首杂诗,其中曹真梦见的一首是这样的: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
  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好个“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我感到自己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几年过去了,但一点“根蒂”也没有,飘来飘去就如同尘土一样,而年龄却一天天增加,直奔三十!“三十而立”,想到这句古语,我不寒而栗。我想到了苏姐,想起她关于生活的感想,又想到曹真,想到了很多人,每个人都想奔赴一个充满阳光的黄金彼岸,奋不顾身,忘却年龄,勇敢抛却身边的一切。还有我大哥,他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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