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6-楚河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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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6-楚河汉界-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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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是时候了,该给这些枪安排一个妥善的去处了。    
    小齐在外面喊吃饭,已经连喊了三遍了。他不敢直接下来叫我,怕把我催急眼了熊他。    
    我不理他,仔仔细细地把枪一支支地摆好,盖上箱盖,落上锁。瞅瞅一切都收拾停当了,这才站起身。    
    起身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右半边身子怎么像被什么绊住了似的,说什么也拽不动了。还没待我细想,就听得“咕咚”一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眼前一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一章北方边境

    1    
    周汉突发脑血栓摔倒在地下室的同一时刻,北方边境上正在行驶着的一辆吉普车中,边防团长周东进突然大喊了一声:    
    “停车!”    
    司机一惊,下意识地猛踩刹车。    
    吉普车嘶叫着骤然减速,车轮在雪地上打了几下滑后,突然失控拐向右侧,轮子一下陷进暄软的生雪里空转起来。    
    车陷住了。    
    司机不解地看了看周东进,他不明白路面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紧急情况,团长为什么会突然喊停车。    
    周东进僵坐在车中,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说实在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他突然感到胸口中轰然一响,心立刻像被魇住了似的一阵阵地发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地攫住了他,憋闷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茫然四顾,天地寂静,雪野无声。并没有任何异样。    
    这是一条寂寞的山路,山路上历来少有车马行人。平常的日子里还能看到几辆往山外拉木头的马爬犁“吁”“喔”着吆喝走过。现在正逢年根底下,又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路上就连一点人迹也寻不到了。满世界只剩了一种冷峻的颜色——白色。单一的白色霸道地在天地间盘桓肆虐,威逼得山石禁声,鸟兽绝迹,草木哀鸣。    
    这是通往黑山口哨所惟一的一条道路。黑山口哨所是周东进这个边防团中最偏远、条件最艰苦的一个哨所。哨所驻守的黑山口是个群山环抱的山坳处,那里既接收不到电视节目,也收听不到无线广播,常年只靠一条电话线与外界联系。这几天风雪太大,黑山口哨所的通讯线路发生了故障,已经有好几天联络不上了。今天是除夕,周东进决定带几个人上黑山口哨所过年。他惦记着哨所的情况,不亲自上去看看确实有点放心不下。    
    随行的几个人都下去和司机一起鼓捣车去了,周东进一直僵僵地坐着。    
    许久,一只野鸡突然扑扑拉拉地飞起来,漂亮的长尾巴在空中画出一条低低的弧线,扫落了一串树枝上的积雪。寂静的画面猛然间活泼起来。    
    周东进像被惊醒了似的,突然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参谋陈奇一直在后面睇视着周东进,猜想他为什么突然叫停车。见他匆匆跳下车往前走,认定团长是为了就地方便。不满立时涌了上来:真没劲!不就是撒泡尿嘛,犯得上这么大惊小怪,跟发现了敌情似的。    
    “陈参谋!”周东进就像听见了一样,突然叫道。    
    陈奇一惊,定了定神赶紧回答:“到。”    
    “跟上来。”    
    陈奇见团长并没有撒尿的意思,只顾一个劲地往前走,像是弃车赶路的样子,便紧追了几步说:“团长,车很快就能弄出来,咱们还是等一等……”    
    “让他们弄去,你跟我走着上去。”周东进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他。    
    风很硬,裹挟着硕大的雪花,扑得人睁不开眼睛。    
    陈奇压抑着心里的不快,勉强跟在周东进后面,趔趔趄趄地走着。    
    “陈参谋,你最好还是把你那一脸的愤世嫉俗收起来,这荒山野岭的可没人看。”周东进在前面说。    
    陈奇有点吃惊,团长始终就没回过头,怎么会知道他的脸色?心里这么想着,脚下一不留神就踩进了路边的生雪窝子。    
    路边没踩过的生雪足有几尺深,陈奇一脚下去踏不到底,身体立刻就失重了。眼看就要栽进雪窝子的那一瞬间,周东进在一旁闪电般地伸出手,准确地抓住陈奇的肩膀,一下就整个把他拎起来了。    
    惊魂未定地站稳之后,陈奇喘着粗气说:“团长,你手可真够快的。”    
    “这叫快速反应能力。”周东进毫不谦虚地自我表扬道,“三秒钟内判断、决策、动作同时完成。怎么样,电脑也不过如此吧?”    
    陈奇顾不上答话,龇牙咧嘴地指指肩膀,周东进这才松开手。陈奇边揉肩膀边说:“团长,你那是手呀还是老虎钳子?掐进肉里了似的,生疼!”    
    周东进不屑地瞥了陈奇一眼:“陈参谋,我这可是见义勇为呀。你不感谢我反倒嫌我把你掐疼了,是不是有点太没良心了?”    
    陈奇立刻毫无诚意地顶上了一句:“感谢团长救命之恩。”    
    周东进满不在乎地说:“别以为往大里说我就不敢接受。既然你认账,我干脆就把这个‘救命之恩’领下了。”    
    陈奇没想到周东进脸皮这么厚,便用嘲笑的口气说:“团长,捡个‘救命之恩’背着,你也不嫌累得慌?”    
    “不累,累的应该是你。”周东进得意地说:“你看,我现在对你有救命之恩了,你是不是就得老老实实留在二团好好干,想办法报答我这个救命之恩呢?人都是有良心的,特别是你们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最应该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万一我恰巧没良心呢?”陈奇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周东进。    
    “那也好办,”周东进迎住陈奇的目光,毫不客气地答道,“我帮你找回良心!”    
    “也许来不及了,”陈奇盯住周东进说,“也许我很快就能调走了。”    
    周东进也盯住陈奇,用斩钉截铁的口气说:“不可能!你听着,只要我当团长,这种可能就不会出现!”    
    接着,周东进明目张胆地威胁陈奇说:“不信你可以试试。无论你把工作做到哪一级,不管是分区、省军区、还是军区,只要我周东进一句话,保证你前功尽弃!”    
    陈奇看到周东进的眼中燃烧着骄蛮的自信,心中不禁一凛,暗想,这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家伙。陈奇不由有些泄气,心虚地收回目光,气呼呼地转身向前走去。    
    “站住!”周东进在后面喊道。    
    陈奇头也不回继续朝前走。    
    “你给我站住!”周东进追上去一把抓住了陈奇。    
    陈奇还想挣扎,却被周东进死死地拽住了。周东进一边拽着陈奇,一边用脚去踢面前一个隆起的雪堆,只踢了几脚,雪堆下就露出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沟!“看清楚点,这是热包。”周东进说,“你看,热包表面是雪,雪的下面是流水,要是掉进去,你不丢命也得残了。”    
    陈奇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他只要再往前走半步就踩进水里了。这冰天雪地的只要沾水立刻就得冻住,一点儿缓也没有。    
    “路中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陈奇的腔调都变了。    
    “常有,这是咱们高寒地区的专利,没准在哪段路面上就冒出来一个,可能与地下水的活动有关吧。”周东进哼了一声说,“这算是个小的,要是碰上大的就得连车带人老老实实蹲在这等着,什么时候等到热包冻住了路面封上了才能走。”    
    “得等多长时间?”    
    “没准。几个小时也是它,几天也是它。”    
    陈奇白着脸嗫嚅道:“好家伙,太危险了。”    
    “这下知道厉害了吧?”周东进得意地白了陈奇一眼,说:“你还是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吧,省得我总捡救命之恩背着。”    
    陈奇的脸一下红了:“团长,我……”    
    “得了。”周东进说:“赶紧走吧。你把身体侧过来,对,就这样。跟在我后面,踩着我的脚印走。”    
    侧过身体,踩着周东进的脚印,陈奇果然觉得好走多了。    
    走了几步,周东进突然回头问道:“陈参谋,你听说过‘学者和驴子’的故事吗?”    
    见陈奇没反应,周东进边走边说道:“当年拿破仑带部队行军过阿尔卑斯山的时候,正值大雪封山,由于气候恶劣,部队伤亡十分惨重。拿破仑就下了一道命令,让行军时把学者和驴子夹在队伍中间,保证学者和驴子能安全地翻过雪山。”    
    “团长,你是在用自己比拿破仑吗?”    
    周东进一笑:“我是在用你比学者,或者驴子。”    
    陈奇一下噎住了。    
    周东进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陈奇,意味深长地说:“陈参谋,没事好好琢磨琢磨,拿破仑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一章愁眉苦脸

    2    
    陈奇是刚分到边防团的大学生,计算机专业毕业。他原本已经定下留在军分区机关了,但周东进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硬是把陈奇从军分区的名单里抠了出来。待陈奇知道的时候,常委会已经通过,去边防团任参谋的命令也已经下达。    
    陈奇当时就蒙了。他不想去边防团,苦不苦且不说,他一个学计算机的到那种刀耕火种的地方能干什么?!更让陈奇窝火的是,他听说周东进在做军分区首长的工作时拿出了一个很叫硬的理由:陈奇本人同意去边防团工作,并表示愿意去最边远的部队锻炼。军分区首长对这种大学生主动深入基层部队的精神十分赞赏,立即同意了陈奇的请求,并号召所有大学生向陈奇学习。    
    这简直太过分了!事实上,直到命令下达那天周东进也没照过陈奇的面,更不要说征求陈奇本人的意见了。陈奇差点气疯了,他没想到自己一到部队就碰上了这样一个无赖团长,没想到这个家伙竟敢明目张胆地对组织、对他陈奇耍欺骗手段。    
    陈奇去找干部科长王胡子讲明情况,以为他听了周东进的欺骗行为会和自己一样愤慨。没想到王胡子听后却现出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连声笑着表扬周东进道:“这个周东进,这种事也就他能干得出来!”    
    这还不算,王胡子乐完了,竟没良心地拍着陈奇的肩膀,哄小孩般地说:“去吧,去吧,周团长的眼眶子高,他可不是随便对什么人都肯下这么大的功夫呀。”    
    听说陈奇坚持要去找军分区首长谈,王胡子这才认真起来,正色道:“我看你还是别找了。”    
    “为什么?”    
    “没用!”    
    “我不信。他这是瞒上欺下,我不信有理还扳不过他?!”    
    “扳谁?”王胡子把眼睛瞪成牛眼,“扳他?周团长?”王胡子说:“凭你能扳过他?你知道周东进是谁?人家是将门虎子,是咱分区最老的团长,光正团就干了七年了。这还只是从资历上论,从军事上论他也是咱分区最过硬的,连分区司令员也得把他这盘菜摆在正席上。你扳他?!”    
    王胡子摇晃着脑袋说:“小陈呀,你还是趁早去边防团报到吧。依我看,你那个理也未必就站得住脚。你新来乍到的还不太了解情况,在咱边防部队,边防第一线就是最大的道理,不论你有多么充足的理由,不去第一线就是无理。”    
    陈奇立刻没咒念了。    
    当晚,周东进找到陈奇。    
    “你叫陈奇?”    
    陈奇眼睛一翻:“没错。”    
    陈奇一眼就看出了来人是周东进。周东进与他想象中有许多吻合的地方:高大、黑峻、精干、洗练。但也有些地方很不相同。最令陈奇惊异的是,周东进的脸上不仅没有他想象中的老成、内敛,眉宇间竟透出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称的纯真和顽皮。    
    “我是周东进。”    
    陈奇故意做出一脸的茫然给周东进看,心里却恶毒着: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只要一提你周东进的尊姓大名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我陈奇偏不认识你!    
    周东进似乎并不介意陈奇的无知,自我介绍道:“边防二团团长。”    
    陈奇只好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噢”了几声,脸上嘴里却毫无热情。    
    敬礼。    
    握手。    
    陈奇用目光逼住周东进,一副临危不惧、大义凛然的架势。    
    “你分到我们团了。”周东进开宗明义。    
    “分到?”陈奇故意把分字说得很重。    
    “对。”周东进反应极快,马上接下去说:“当然了,也可以说是挖到、抢到的。怎么说都行,反正都是一个意思: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团的人了!”说罢,得意地望着陈奇,像欣赏到手的一件宝物。    
    “不对吧?分是通过正常途径,挖、抢可是动用非正常手段。”    
    “对,是用了点非正常手段,有问题吗?”周东进显然十分愉快,而且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愉快。    
    “有。”    
    “说。”    
    “你这是瞒上欺下,不光明磊落!”陈奇加重语气说。说完,紧张地观察周东进的反应。他希望周东进会被他刺激得跳起来,会暴怒。    
    周东进却像听到赞誉似的笑开了。笑罢,不屑地哼了下鼻子说:“嗐,这有什么?!这叫兵不厌诈。对军人来说,目的就是一切。只要能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使用什么手段都在所不惜。”    
    陈奇知道完了,这下算是应了那句老话“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    
    “其实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周东进骄横自信地望着陈奇。    
    “周团长,我是很感谢你!”陈奇咬牙切齿地说。    
    “感谢我什么?”    
    “感谢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周东进哈哈大笑:“陈奇你不错,挺对我胃口!”    
    他突然盯住陈奇,很诚恳地说:“不过你这人不够聪明。我为你今后的茁壮成长做了这么大的贡献,你怎么连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怎么连一点感激的意思也没有?”    
    见陈奇没吭声,周东进挺遗憾地摇了摇头,凑上前帮他分析道:“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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