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而不是中国自己一方的责任。几个回合下来，原则得到了坚持，误会得以化解，问题得到澄清，如饥似渴的记者也得到了满足（据说他们喝了不少咖啡）。
（黄友义）
第二部分 谈话录第48节 中国的进步是实实在在的
（2001年9月8日在伯尔尼与瑞士《商业金融日报》总编辑皮埃尔·维亚皮埃尔·维亚（PierreVeya）：瑞士最大的法语财经日报——《商业金融日报》总编辑。的谈话）
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银行，因为与台湾政治领导人保持着特别紧密的政治关系，其作为中国联通股票海外上市承销商的资格被取消。这件事引起了广泛重视，普遍感到惊讶。美国财政部长PaulO’Neill（保罗·奥尼尔）正式提出抗议。中国则摆出在敏感政治问题上决不退让的姿态。国务院新闻办公室赵启正造访瑞士，接受本报独家专访。对上述事件，他非常明确地表示：瑞士信贷银行缺乏政治辨别力。可以和台湾做生意，但中国对一个银行为一个不被承认的政府搞政治牵线，看法非常不好。现在，中国自我感觉已足够强大可以教训一个国际银行。这是件新鲜事。另一方面同样可以发现，这个国家不否认问题，并愿意承认自己缺乏经验。（本段文字为原《商业金融日报》的编者按）
皮埃尔·维亚（以下简称维亚）：部长先生，今年内中国能加入世贸组织吗？
赵启正（以下简称赵）：当然能够加入。正如您所知道的，谈判已经结束。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在今年11月份卡塔尔多哈会议上将获得通过。对中国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重大事件。我们已开始整理相应的法律。这是一个巨大的任务，因为这涉及到所有经济部门。
维亚：具体说，中国加入世贸有很多好处，但也要付出重大代价，都有哪些？
赵：根据我们的分析，较多的冲击会在农业方面。对中国来说，这是一个真正的挑战。不要忘记，只有36％的人居住在城市。生产成本高，竞争力就低，一旦大量外国农产品进入中国，农民的就业就会有问题。中国政府要采取措施帮助农民，不是用向他们提供补贴的方式，而是要改进整个农业生产机制，提高质量，增加附加值。同时还要创造条件接受更多的农民到城市来，也就是说，要创造居住和就业条件。对来自农村的年轻人来说，就意味着要更多付出，要努力学习知识，以便未来能到城市的各行各业中去工作。
维亚：中国的工业将同样受到影响？
赵：当然要受到影响，比如汽车工业。目前汽车工业受到保护，有很高的进口关税。目前在中国，平均每千人有5辆汽车，市场潜力是很大的。如果按更接近西方的标准平均每10人有一辆车计算，那就意味着存在一个能容纳1。3亿辆汽车的大市场！市场开放是有挑战，但要和市场的潜力联系起来看问题。
维亚：知识产权保护，这是市场经济的关键问题，对中国来说也是一个挑战，您怎么看？
赵：您说得对。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曾是上海市的副市长并负责浦东开发区的工作。对这个问题，我是特别重视的，也是我的重点工作之一。另外，我本人是搞科学的并拥有几项专利。在浦东，我们建立了中国第一家知识产权法庭。我们正确地处理了许多问题，在上海的大的国际公司都没有什么抱怨。我们有决心对各种形式的侵权行为给予严厉的打击。毫无疑问，保护知识产权既符合外国的利益也符合中国的利益。
维亚：日本经济衰退，美国经济大大萎缩。中国经济是否有危险？
赵：日本是中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去年的贸易额在830亿美元，我们和美国的贸易额是740亿美元，和欧洲的贸易额是690亿美元。显然，这三个贸易伙伴的经济走向如何，对中国的经济增长会有影响。今年前六个月的数字显示，中国的外贸增长在10％以上，但近几周以来，没有增长。但我们并不担心，因为中国经济首先决定于国内市场。
维亚：您不担心日本、台湾、新加坡对华投资会发生大幅度下降吗？
赵：我不担心。这些国家和地区对中国投资有好处，可以降低生产成本，找到市场。但整体上看，即使世界经济对中国产生影响，也要与中国的国内市场性质相对来看。另外，我们有数量可观的外汇储备，可以减少这种影响。当然我们希望美日的减缓投资是短期的。
维亚：人民币何时可以自由兑换？
赵：没有确切的时间表。当中国经济实力及其财政体制能够达到承受的水平时，人民币就可以自由兑换。我感到自豪的是，浦东新区第一个被允许外国银行进行非资本项目的人民币业务。这个做法后来在全国各地推广。可兑换性，主要取决于财政体制的成熟和中国经济的发展水平。在这个问题上要谨慎。我们分析了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很明显，中国经济能顶住这次危机，主要有两个重要因素：中国的股票市场没有国际化；人民币不自由兑换。再强调一下，决不要忘记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人均年收入在800美元。这个情况经常被人忘记。
维亚：具体说，沿海地区有很大的发展，北部和中部地区没有多大发展，怎么改变这种情况？
赵：政府实行大幅度的税收再分配。像上海这样的地区，向中央上缴的税收占64％。不发达地区需要发展基础建设以便能够吸引投资。另外，还要向这类地区提供优惠条件。
维亚：中国为什么取缔法轮功？
赵：法轮功在中国是一个突然出现的严重问题。其教主利用一些人的无知，散布世界末日论，唆使信徒拒绝就医，夹带着许多明显的反人道、反文明的意图，造成社会的不安定。我们对少数极端分子采取了法律的手段，但对绝大多数信众，我们则主要采取说理和说服的方法，帮助他们从中解脱出来。在处理邪教问题上我们没有经验。我们要研究法国国民议会对邪教的定义法国“国会邪教调查委员会”对邪教的10个参考标准：1。使人精神不稳定；2。具有财政上过分索求的性质；3。教徒与原来环境决裂；4。妨害身体完整；5。隔离儿童；6。言论或多或少反社会；7。扰乱公众秩序；8。招惹司法诉讼；9。侵吞传统的经济流通；10。企图渗透公营权力机构。，研究如何防止邪教对社会造成危害。维亚：您怎么看中美关系的恶化？
赵：回顾历史可以看出，美国和中国的关系自1972年以来尽管有波折，但一直在向前发展。美国和中国的关系紧张都和台湾问题联系在一起。美国在台湾问题上干涉中国的内政。另一方面，我们有共同的利益。美国是中国的第二大贸易伙伴，中国是美国的第四大贸易伙伴，即使中国对美国的贸易有一定的出超，也还应当承认，进口中国商品有利于美国的低膨胀。另外，在军事和安全方面，中美有着共同的利益，如在反核扩散、反走私方面等。最后，我要指出，布什总统将去中国访问，也会有新的成果。总之，对中美关系的发展，我持乐观态度。
维亚：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银行因为和台湾当局的关系而被取消作为中国联通股票海外上市承销商的资格，是这样吗？
赵：（笑）和您一样，关于这个问题，我也看了许多东西。首先，选择哪一家银行一般都是在最后一刻才决定的，一些自以为被选中的公司未必就是选择对象，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中国认为，瑞士信贷是一个非常有名的银行。显然您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坦率地说，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银行参与了最敏感最复杂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它脱离了做生意的轨道。中国对此不满，那是自然的。
维亚：中国和俄国都反对美国的导弹防御计划，您认为该计划有什么妨害？赵：美国的导弹防御计划会使世界力量对比失去均衡。因为，这个计划会使美国在保证其安全的旗号下，大大增加它的军事能力，而国际社会所签订的条约、协定的目的则是稳定甚至削减军事力量。很清楚，这样一个导弹防御计划会引起新一轮的军备竞赛，对谁都没有好处。
维亚：再回到国内政策上。江泽民主席把共产党的大门向企业主开放，为什么？
赵：江泽民主席在他的7月1日讲话中没有像有些人所说的那样，把党的大门向私人企业主大大开放。他只是说，党应当代表最广大的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在这个意义上，私人企业主、合资企业中的职工，只要他们遵守党章，愿意承担党员的义务，就可以加入共产党。事实上，一些企业主原来已经是共产党员。江泽民主席的讲话在中国和国外都受到普遍的重视。
维亚：那还是要承认企业主在现代中国发展中的作用？
赵：当然承认。私人企业对中国的发展有贡献。共产党应当代表社会先进生产力和它的发展方向。承认这一点不会损害党的性质。请注意，恩格斯本人就是资本家。
维亚：北京赢得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承办权，中国取得了卓越的胜利，但在人权方面也将受到更大的关注。您怎么看？
赵：在中国，人权事业的发展完全符合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的利益。正如您所了解的，中国有一个很长的封建历史。在封建社会里皇帝有绝对权威，包括决定人的生死。1911年，在中国发生了一场革命，推翻了封建王朝。但由于内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革命没能进行到底。新中国的历史是很短的，刚刚50年，其中还有10年文化大革命。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不是用100年到200年的时间才建立起民主政体的，世界上也还没有一个适合各国民主发展的统一模式。
中国人大重视修订法律和修改已不适用的法律规定，这是它的任务。但人民也要培养具有法律观念。例如婚姻法，在城市就得到很好的执行，在一些农村就有问题。这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在西方，经常有人批评在中国发生的一些事情。但我也要指出，进步也是实实在在的。例如，有人批评建设电站迁移长江三峡居民。我刚刚去那里看过，我可以对您说，搬迁农民能获得更好的土地和帮助，对迁移到新的地方，他们是高兴、满意的。
点评：
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主任赵启正，应邀于2001年9月7日至10日访问瑞士，8日在首都伯尔尼接受瑞士《商业金融日报》总编辑皮埃尔·维亚的采访。9月11日，该报在头版以《中国有能力顶住经济发展减缓》为标题详细刊登了采访内容。
赵启正主任就“世界经济”、“加入世贸”、“知识产权”、“人权问题”、“法轮功”、“新党章”、“瑞士银行”等当时瑞士舆论乃至世界舆论最关注的“热点问题”发表了意见，态度诚恳，观点鲜明，语言简练，内容精确。既正面阐明观点又不回避问题，既有很强的针对性又有突出的新闻性，既有高度又有深度。谈话受到采访者的高度评价。总编辑亲自撰写社论《中国从未如此强大》，配合这篇报道。
《商业金融日报》是瑞士最大的法语财经日报，不但在瑞士畅销，在法国、比利时等国也有许多读者，在金融财经界有相当广泛的影响。赵主任的这篇谈话在瑞士政治界、外交界、新闻界、财经界以及友好人士中引起了广泛的重视和好评。
读这篇谈话，可以学习到许多东西。例如：在面对面的情况下，答西方记者问的思路原则和语言技巧等。
（中国前驻瑞士大使馆新闻参赞静瑞彬）
第二部分 谈话录第49节 文化的理解是最重要的基础
（2001年9月14日在柏林亚太周记者招待会上答记者问）
文化的理解是最重要的基础
赵启正（以下简称赵）：我们这次来柏林的主要任务是参加“亚太周”活动，它包括许多内容，其中大量的节目都是文化类的，也有一些经济座谈会。德国是中国在欧洲最大的贸易伙伴，我们希望利用这次机会加强两国的相互了解，而文化的理解是最重要的基础。
德国是一个历史文化悠久的国家，产生过许多伟大的哲学家、思想家、音乐家、文学家、科学家。对这样的国家，我们从哪个角度来介绍中国是个新的课题。有一位日本老人告诉我：他总觉得每个中国人都像是他的文字老师。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中国人总觉得每个德国人都像是哲学家。（笑声）现在我愿意回答大家的问题。
打击国际恐怖主义活动更应加强国际间的合作
德国记者：目前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是美国遭到恐怖分子的袭击，世界上许多国家都表示了对美国的同情与支持。据说，中国年轻人则表现出幸灾乐祸的情绪，请问是否有这种现象？
赵：事件发生之后，我也在思考，这次恐怖事件对我们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可能我比其他中国人感觉更敏感之处在于，我本人在上海工作时，在那里建造了一座与纽约的世贸中心几乎一样高的大楼——金茂大厦，属世界第三高度。金茂大厦在设计、管理等方面与世贸中心有着良好的关系，现在它失去了一个好姐妹。由此我想到，这样的恐怖活动不仅对美国，事实上对所有国家都具有威胁。
至于你刚才所说的中国某些年轻人的反应，我相信是有的。但中国人口很多，光是在校大学生就有1000多万人。而真正在网上表达这种情绪的人，在1000人中不会超过1人。他们显然联系到了中国驻南使馆被炸和中美撞机这样的事件，因此这只是他们一时的感情表达，而不是哲学的思考。（笑声、掌声）在东方和西方一样，成年人需要和年轻人交朋友，经常交流思想。
事件发生之后，江泽民主席很快给布什总统发了电报，又与他通了电话，充分表达了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的立场。中国人民和德国人民一样，强烈谴责这种恐怖活动，并提出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