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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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的星星-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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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项毅苦笑了,失去的已经失去了,一句对不起又有什么作用呢?

“真的对不起!”她再说。

在项毅的记忆中,这是何姗姗第一次对他这样的低声下气,可他心里却没有一丝胜利的感觉。

耳听着何姗姗的脚步渐行渐渐远,项毅蜷缩在墙角的椅子里,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感慨也没有,只是翻来覆去地在嘴里念叨着:

“人生无趣,人生无趣……”

不久,项毅就和何姗姗办理了离婚手续。从此以后他与她就真的是没有了任何关系了,也终于完全摆脱了这个女人。这本来是他一直希望的事情,可他却无法高兴得起来。他怎么能高兴呢?如今的他,人生里还有什么可剩下的?他所喜欢的和他不喜欢的都已经远离了他、抛弃了他,留给他的只有黑暗和麻木而已。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项毅几乎和一个哑巴没有什么区别了,他就连那些日常的用语也不肯说了,也不再发脾气的吼叫了,只是静静的蜷缩在角落里,不管是谁和他说什么他都像是一点没有听见,一句也不回答,最多是抬起那对失明的眸子定定地瞪视着对方,那双了无生气的眼睛看得人心里直发怵,最后连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他这种行尸走肉的情形让父母担心到了极点,生怕他也走上颜立国那条路,但他们嘴上并如何不敢直接劝说,只能随时在留神着他的动静,在小心的提防着。同时,舒红又找了他的许多同学故旧来做客,希望能够对他有所安慰和开解。

这其中甚至包括了林晓露。

林晓露比别的人来的次数要多出几次,但这并没有带给项毅多少欣慰。因为她每次也就逗留了一会儿,说上一些劝慰的客套话,便匆匆离开了。虽然他知道这并不能怨她,以她的忙碌,肯来看看他已经是很难得的了,而且,他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替他难过,这就已经是尽到心意了,他不能对她苛求得太多。但是,他还是有些失落,再一次深切的感到自己是一个被世界、被命运抛弃的残废。

人们频繁的来访和重复的劝慰非但没有让项毅振作,反而令他更加的封闭,更加的孤独了。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大约就只能是烟和酒了,它们不会说一个字,但他可以从它们那里获得一种暂时的解脱、一种麻痹后的忘却。

陷入黑暗里的项毅本来就没有时间的概念,在烟和酒中沉沦的日子就更加的昏昏噩噩了。不知不觉地,新的一年已经来临了。

当项毅扔开最后一个空酒瓶,整个人都瘫软在地板上,头也开始隐隐的有些作痛了。他知道,以他的身体状况是不应该这样喝酒的,但是,现在的他不依靠酒精又能依靠什么呢?

“项毅!”是父亲在叫:“你出来一下,有人来看你了。”

他不答,管他是谁来了!他关心的只是再能找到一瓶酒、一瓶装得满满的酒。

就在他满地摸索着的时候,他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那脚步声轻轻悄悄地,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他怔了一下,这勾起了他心里的某种记忆,但那到底是些什么,他充满了酒精的脑袋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摇了摇头,他不再去想了,继续开始摸索着。

“你在找什么?”一个女性的声音温柔的响起:“你需要什么?”

这声音不大,但却像一个霹雳似的把项毅震住了。因为,这居然是宁可的声音!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妥协

第八十一章妥协

“是……是谁?”他不敢相信地问:“是谁?”

“是我。”那个声音回答:“宁可。”

“这不可能!”他还是不相信,“不可能!”

四周一片寂静,再没有人回应他了。

“唉!”他叹气着自言自语:“这只不过是我的幻觉而已,她现在不是在德国吗?又怎么可能到这里来呢?”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但他的手却被一双温暖的、属于女人的手轻轻的握住了。这感觉是真实的,一阵晕眩令他的呼吸都停顿了。

“你……你……”

“我真的是宁可。”她在叹气。“可你是项毅吗?你真的就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项毅吗?”

此时,项毅不再有怀疑了,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的的确确就是宁可!他不禁狂喜了,宁可回来了!宁可来看他了!可他蓦地想到了她的那句“你真的就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项毅吗?”,这提醒了他:你的样子是多么的不堪。是啊!他不用看也知道现在这个衣冠不整,满身酒气的项毅是怎么样的一副邋遢相,更何况一向爱好整洁的宁可,还不把他当成是怪物看吗?

这样一想,项毅就忙抽出了自己的手,身体不由得就向后面退缩了一下。

宁可不再握他的手了,似乎在环顾着四周。

“这里真乱啊!”她在说:“空气也真够差的了,你受得了吗?”

项毅听见窗帘被拉开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冷风夹杂着寒意扑面而至。他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呼吸到这样的气息了,(4020电子书|4020)一时之间,他倒不能适应了,连着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有衣服披在他身上。“这可是冬天呢!你怎么能只穿T恤?”

接着,项毅就感到自己被扶了起来,又被安置到了床上,并盖上了毛毯。

“你先休息一下。”宁可命令地,“我得收拾收拾你这个洞穴了。”

并不征得他的同意,她就开始了行动。终于,在一阵又一阵悉悉嗦嗦、叮叮咚咚的声响之后,她又说话了:

“这下才像个住人的样子嘛!”

“宁可,你……”

还不等他说完,她就问他了:“该吃晚饭了,你想吃点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你……”

“吃面条好呢?”她自语地,“还是吃粥好呢?”

说着,她就走了出去。项毅听脚步的去向,正是他家的厨房。

项毅等待着,说不出心里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彻底地回过神来,宁可不是在德国吗?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对他的失明一点也不诧异?为什么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他这才又“看”见了她。

“是鸡蛋面。”她说。“你家的厨房就只有鸡蛋了,看来,你妈妈并不是个好主妇呢。”

这话让他想起了母亲做菜时那副如进战场的样子,不禁就微笑了。“我妈妈是不擅长烹饪的,平时那都是我爸爸的事情。”

“哦。”宁可应了一声,把筷子递在了他的手里。“快吃吧!冷得很快的。”

他皱了皱眉。“我没有胃口。”

“什么叫有胃口?喝酒吗?”宁可嗔怪地,“人不吃饭怎么可以?”

他想到她那种冷冰冰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怯,理亏的不敢反驳了。

“你方便吗?”她柔和得像在哄小孩子。“需要我喂你吗?”

“不用,不用。”他连忙拒绝,这也太不好意思了些吧。

在她的注视下,项毅乖乖地吃完了失明后最认真的一顿饭。

宁可收拾完,帮他盖好了被子,就起身告辞了。“很晚了,我得走了。”

“你————”他恋恋不舍地,“这就要走了?”

“我明天再来。”

“明天?!”

“怎么?不欢迎?”

“不!不!不是的!”他语无伦次地,“我只是……只是……”

“那就明天见了。”她轻笑。

茉莉香渐渐的飘远了,一切又恢复了寂静,仿佛谁也未曾到来过。

项毅躺在床上,瞪视着天花板。当然,他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但此刻他却怎么也合不了眼,必须找个什么东西“看看”来稳定一下自己才行。刚才经历的一切在他的脑海里一一的重演着,宁可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心中反复地回味着,她是怎么找来的?父母为什么没有在呢?她又是什么意思呢?……他简直被弄糊涂了,真恨不得就立刻找到她去问个明白。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抑制不住自己惊喜之情。宁可!宁可可是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的人啊!

不知道躺了有多久,一股冷冷的风吹了进来。项毅猛地打了个寒噤,心底也跟着一个寒噤。突然,他明白了过来,宁可这是在同情他、怜悯他啊!她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一直都是,所以,她在得知他的情况以后就会来看他,来照顾他了。没错!这肯定是她突然出现的原因了。

这个想法像一瓢冷水,把项毅最初的欣喜彻底地浇灭了。一种强烈的、受伤的感觉在他的心头蔓延开来,他咬紧了牙,不!不行!他什么都可以忍受,但绝不要宁可的怜悯,更不要她的牺牲!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知道明天他该做些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项毅就听见有人在敲门。然后就是宁可进来的声音、她和父母寒暄的声音、她去厨房的声音……最后,她终于走进了他的房间,手里还端着些什么。

“你醒了?”

项毅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那你就洗洗吧!”她递过来一条热呼呼的毛巾。“然后把牛奶喝了。

他把头转向了一边,根本不去理睬她。

“怎么?”她的声音温柔。“昨晚没有休息好?”

休息?他昨晚压根就没有休息一下。但他并不回答她,连哼一下都不肯了,冷得像一块冰。

“那,你喝了牛奶就再休息一会儿吧。”她的声音仍然温柔,温柔得快要滴出水似的。“我就在外面,你要什么就叫我。”

他仍然沉默。这样的沉默无疑是相当的无礼,也相当的冷漠。他猜想着宁可对此的反应,应该是很不高兴了罢。这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就是要她不悦,就是要让她走开!尽管,他的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她离开,可是他必须这样做,这是为了她好啊!

她似乎并没有生气,轻柔地拿起他的手,将杯子送到他的嘴边。“温度刚刚合适,不会烫到你的。”

他一咬牙,用手猛地一挥,“当”的一声,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项毅!”是父亲的声音:“你在干什么?看你弄了宁可这一身!”

自从他失明以后,家里就有了一个默契,那就是谁也不在他面前说和“看”有关联的字眼,现在父亲却冲口而出了,由此可见宁可的情形是如何的狼狈了。

“这是她自找的!”他强忍着内疚和心疼,粗声说道:“谁让她没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义工了。”

父亲生气地,“项毅!你怎么……”

“项伯伯!”宁可阻止地,“没关系的,我去擦擦就好了。”

父亲不再理会他了,一面连声给宁可道着歉,一面领着她向卫生间走去。

过了一会儿,宁可又进来了。

“把牛奶喝了。”她又说。

“不喝!”他恶狠狠地,一抬手又把杯子推了出去。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默默地收拾着。他的心疼极了,几乎就要伸手去抱着她,说上些抱歉的话语了。可一转念,他就努力控制了自己,闭紧了嘴,摆出一副冷硬的表情来。

宁可出去了,隔了许久都没有响动。项毅以为她是走了,一阵强烈的失落涌上了心头,仿佛他的整个生命也跟着离去了似的。

忽然,一股熟悉的茉莉香绕鼻而来。

“把牛奶喝了。”宁可还是这一句话。

她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决,分明是在告诉他:不管你摔多少杯子,这牛奶你还是得喝的!

在这样的不屈不挠面前,项毅有些没辙了。叹了一口气,他只得端起那杯牛奶一饮而尽了。

有了第一次的妥协就意味着失败的开始。从此,项毅在和宁可的“斗争”中几乎就是屡战屡败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特级呵护

第八十二章特级呵护

他们之间说是斗争,还真的不怎么过份。现在他们在一起是没有哪一天不是在较着劲的,还真有那么几分角斗的味道。每天,宁可很早就会到项毅家里来,就像是在工作似的,开始了一天的照顾他。无论是小到穿袜子,还是大到带他去上医院,事无巨细,她都统统地包干。而且照料得很是仔细,无微不至得即使是世界上最会吹毛求疵的人也找不到毛病。这大约是因为她曾经当过两个孩子的母亲的缘故,护理起人来自然就比护士还护士了。同时,她又会像个上司似的苛刻,对他严加限制,不准抽烟、不准喝酒、要按时吃饭、要按时服药……他呢,被她这样管着,有时侯不免就会觉得不自由,又因为存了故意为难她的心思,便会借故大发脾气,给她许多的难堪,想就此来达到逼走她的目的。于是,争执就此拉开了帷幕。

可是,在每一次“战争”结束之后项毅都会沮丧地发现最后失败和妥协的那个人总是自己。宁可对他怎么样激烈的吼叫或挑剔根本就像是不知道,不回嘴,也不给他讲什么励志的大道理,她要么是心平气和地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要么就是任凭他一个人去尽情的发泄,静静地等到他精疲力尽、黔驴计穷了,她还是会把饭菜喂到他的嘴边来,把药水给他准备好,并不理会他愿意不愿意,一次又一次的,非坚持到他就范不可。而他,闹得再怎么的厉害,最终还是屈从了她的意愿,成为外强中干的战败者。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都快过去了,宁可依然是天天必到,丝毫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项毅真有些无计可施了,那个要撵走她的目的眼见着就要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变得一天比一天爱她了,她的到来令他由衷的喜悦,她的照顾令他分外的舒服,就连她随便说一句话也在他耳中胜过了最动听的音乐!在这种越陷越深的依赖里,他的心情更矛盾、更患得患失了起来。一方面,他是那么强烈地希望她能够永远留在他的身边;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连累到她,想放她走,去寻找她自己的幸福。这两种思想在他的心里纠结着、争斗着,一直都分不出一个高低胜负来,让他没有片刻的安宁,情绪就更加的不稳定,无缘无故发脾气的次数也就增加了许多。

一天早上,项毅正在酝酿着该怎样赶走宁可的计划时,她就来了,而且还不止是她一个人,同来的似乎还有两个帮她搬着什么的男人。

“小心!小心!”她在招呼,“不要碰到了古筝。”

古筝?!项毅一惊,更加留神地倾听着。

母亲也在忙着:“这个行李箱放到那个房间去。”

行李箱?谁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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