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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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的星星-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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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

几乎就在项毅从宁可那里得知何姗姗怀孕的同时,他的母亲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就在他刚刚离开宁可,脑子里一片空白、不分南北地在路上走着的时候,母亲的电话就来了:

“项毅,你给我回家来!”

母亲的语气严峻而不容辩驳,虽然没有规定具体的时间,但摆明了就是“立刻”!项毅对这样的语法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从小到大母亲就是如此命令他的,尤其是最近,在母亲知道了有宁可这样一个人之后,更是天天都有这样的“电话急召”了。

母亲是怎么知道宁可的呢?时至今日项毅还是无从得知。他仔细回想过,自己并没有说漏过什么,而颜立国也信誓旦旦地表示没有在他妈妈或舒阿姨面前提起过宁可一个字,别的渠道就更不可能有的了,可母亲就是知晓了,而且几乎就是一清二楚,更是找上了门去。

在见过宁可的当天,母亲就跟他摊了牌:“那个宁可我已经见识过了,以后你就不要和这样的女人来往了。”

他还没有能从惊讶中恢复过来,也就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何姗姗虽然也不怎么样,却比那个宁可好得太多了。”母亲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罢休。“年纪才多大啊?就有了两个七八岁的孩子了,可见她以前是怎样的堕落!”

“妈!”他抗议地,“你又不了解具体的情况,怎么能够这样说别人呢?”

“别人?!”母亲的声音很冷。“她本来就是别人,她怎么着与我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不招惹我的儿子,我又何必去评判这种人?”

“她没有招惹我!”

“你就不会用用脑子!你已经走进了她的圈套中了,还糊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有设什么圈套!”他有些激动了,“她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

母亲不耐烦了,声音更严厉了。“我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总之,你离她远远的就行了。”

虽然出于多年来的习惯使项毅不再反驳,但他并没有把母亲的话听进去,仍旧不肯就此中断和宁可的来往,还是照常的去她家喝喝茶、吃吃饭、与孩子们嬉戏……只是,在这样的乐趣中不免还是搀杂了一些担忧和烦闷。

一方面,是因为他太清楚母亲的个性了,知道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真不敢去猜想她还会对宁可做些什么。这实在是很令他提心吊胆,生怕宁可会受到什么羞辱;一方面,是宁可的态度。明明他母亲来访必定是说了些什么难听言语的,但她在他的面前却是只字未提,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对此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这反而令他深感不安了,因为以她那种心高气傲的性情会如此的简单吗?她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呢?真是难以琢磨;另一方面,则是近来母亲的洗脑行动是愈演愈烈,只要一到下班时间她就会准时打来电话以各种理由要求他回家去,回到家,还不等他坐定,她的教导就开始了,母亲拿出在法庭上的那种雄辩本领来,从论点到论据,从假设到事实说得合情合理、头头是道,轮番的语言轰炸弄得他头昏脑涨的根本毫无反驳的余地。虽然他并不认同她的观点,但这样三番四次、日复一日地重申同一件事情免不了会印象甚为深刻了。

同时,项毅感受到的压力是越来越大了。

从小到大,项毅一直都不是个叛逆的儿子,是很少去违逆父母的意志的,尤其是对母亲的吩咐。可在这件事情上,家里其他的三个人中就有了两张反对票,而且是他向来就遵从的父母。能不让他感到压力重重吗?

母亲无疑是强硬的反对派,完全是一副“非要把他那种愚蠢的感情掐死在摇篮里”的坚决;可就连一向都很是温和的父亲都持不予支持的态度,并且不惜屈尊降辈的现身说法。

“你和那个宁可是不可能的,你们有太多的差异。”

“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怎么会没有差异呢?”

“但有些差异是不影响原则的,有些却是无法逾越的,你和宁可就属于后一种情况。”

“怎么就不能逾越了?”项毅反驳道,他在父亲面前要直接得多。“只要两个人有感情就行了。”

父亲看了他好一阵。“你,毕竟是三十岁的人了,想法怎么能这样的简单?”

“简单?感情本身就应该是简单的。”他有些激动了。“非要去夹杂条件,计算利弊还是感情吗?”

“那————”父亲叹了一口气,“的确就不是感情了,但人生在世也并不是处处都得有感情,重要的还是现实。现实,你明白吗?”

项毅不语,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父亲沉默了一会,拿出香烟,点燃一支并深深地吸了起来。项毅讶异了,父亲身上是常常带着烟的,但那只是为应酬别人才准备的,他自己几乎是从来不抽的,除非是遇到了极难抉择的问题,他才会破例的抽上那么一两支。他和宁可的事情就有这么棘手吗?以至于父亲如此严阵以待。

“你如果仅仅是和那个宁可谈谈感情,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可我看你这次是动了真心,竟然有了谈婚论嫁的倾向,我就不能不点醒你了。”

“我并不糊涂,不需要……”

父亲挥手打断了他:“你是不糊涂,但你却不懂得婚姻的本质。”

“婚姻的本质?”

“婚姻对一个人来说本不仅仅只是要和某个人在一起生活那么简单,而是决定了你将来的人生走向。”

“有这么重要?”

“当然。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选择了什么样的伴侣就是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状态,也就决定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我知道。但宁可是个好女人啊!”项毅向往地,“如果我和她在一起,我相信我的生活不会是一团糟的。”

“或许会是这样。”父亲摇头,“但是,你这样感情用事是根本没有什么基础可言的,就如同无根的浮萍、轻飘的柳絮一样。”

“基础?”

“是的。她那种情况是肯定保证不了你们现实生活的。”

“爸爸指的是物质吧?”

父亲并不斥责他这个提问中的讽刺和不恭敬,而是叹了口气说:“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感情,我也是年轻过的,也是————爱过的。”

“爸?!”

“我年轻的时候,和你对情感的看法是差不多的,一样的罗曼蒂克,一样的唯感情论。就是到了广阔的天地去艰苦锻炼的地步也还是对爱情充满了憧憬和信心的。”父亲苦笑。“所以,我在那种繁重的体力劳作之余还是动了心,有了七情六欲的纠缠。”

“是妈妈?”项毅虽然这样问,但看了父亲的神情,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果然,父亲摇了摇头。“不是的。她不是知青,而是一个当地的女孩。”

“小芳!”项毅脱口道,又立刻觉得不妥。“对不起,对不起……”

父亲一摆手。“你说得没有错,她就是小芳。”

“那么,就是说你们后来也————”

父亲点点头,眼中有一抹惭愧。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开了口:“在每天长达十几小时以上无休无止的大干苦干下,在那种没日没夜的丧失了人性的阶极斗争中,在同是一个屋檐下受苦却依然激烈的明争暗斗的战友身边……她就是再温柔,再可爱,又能真正解决什么呢?”

“所以,你就放弃了她?”

“不放弃行吗?”父亲再度苦笑。“当时,想要脱离苦海、想要照顾生病的父母、想要有个好前途,就只有回城这一条路了。”

“所以,你选择了妈妈?”

“你妈妈是不如她漂亮,不如她脾气好,但她是城里人,还有一个很有点招工招干实权的舅舅。”

“你就是这样回城的?”

“都这样、都这样,你颜伯伯,陈叔叔,刘阿姨他们都是这样的。”

项毅无语了,不知道说什么才是。从种种书籍和影视作品中,他知道那是一个多么特殊、多么荒谬的时代,他没有经历过那样的苦难,也就没有资格去随便评说了。

“你很不以为然吧?”父亲黯然。“我也很不以为然,但我还是认为这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尤其是这次我们又回到那个曾经发挥”革命热情“的地方,见到了那些光荣扎根的战友们时,我更感到自己当年是对的了。至少,是对得起儿女的。”

项毅难置可否。

“你是没有看到,曾经是那样年轻矫健和美丽聪惠的他们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他们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是一群彻头彻尾的老农民了,物质贫乏得让人心寒,就更别提什么诗情画意,什么精神生活了。而他们的子女就更惨了,几乎就没受过教育,就更没有几个是生活如意的,不是在农村碌碌无为的辛苦劳作,就是在城市的夹缝里做打工仔苦苦谋生,这辈子也就那个样了。”父亲叹息不已,却也难掩庆幸之意。“如果,我当时也一时冲动的留了下来的话,你和小婕现在还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着?”

想想,父亲说的还的确不无道理,项毅更是无从反驳了。

“好了,我也不再多说了。”父亲向门口走去。“你自己好好想想罢。”

父亲走后的十几分钟里,项毅的思想都沉浸在混乱之中,情绪非常的低落。这是他有生以来和父亲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长谈,而且是如此坦诚和恳切,当然是极有分量的了,不可能没有一点的影响,更何况,他自己的心底不也是一直对宁可的现实条件有所顾虑的吗?而今再听了父亲这一番肺腑之言,多多少少还是产生了一些矛盾和犹豫,不禁也自问了:难道,他真的不应该对宁可动心吗?难道,他们真的就不合适吗?难道,他应该退步抽身了吗?难道……

有了这样的心态,他虽然还是保持着与宁可的往来,但感情亦免不了有动摇,也自然就无法坦然,无法快乐得起来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新郎倌

第五十八章新郎倌

好在,家里还不至于完全是一片挞伐之声。正在休暑假的妹妹项婕就属于中立,对于他的这场“情变”,既没有赞成,但也没有反对。

她好奇地问:“哥,那个宁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项毅默然,心里也在想着这个问题。虽然,宁可在他的眼中一直是几近完美无缺的,但又总是有些的遥不可及的感觉,若要具体的评说一下她的话,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她真的像妈说的那样是个无耻的女人吗?”

“不是!”项毅生气地喊:“她怎么会无耻呢!”

“那,她究竟何方神圣呢?”项婕饶有兴趣地,“我倒真想见识一下这个宁可了。”

在某一天晚上,她就真的去了“菊花香”,悄悄的“见识”了宁可。

之后,她如此评价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话让项毅高兴。“真不愧是文学系的才女!用词准确!”

“不过,这也只是她给我的外在印象。”项婕的话锋一转。“她实际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并不清楚的。”

她话虽如此,但也没有诋毁的意思了。在这之后,她或单独、或与朋友又去过了几次“菊花香”,说起宁可的时候,口气又柔和了些:

“她弹奏时的气质还真不差。”

“她古筝弹得真是行云流水!”

“那首《春江花月夜》的确很有味道。”

“今天她在弹《梁祝》的时候,眼角竟然有泪,很动情的样子。”

………………

虽然这些赞扬之词只不过是针对古筝而言,但项毅知道宁可已经赢得或者说是征服了他这个妹妹。这也难怪,身为文学研究生的项婕本来就是极容易欣赏宁可那种古典类型的,何况她自己就不是个唯母命是从的人,当年,她不就是不顾母亲的强烈反对而选修了“没有前途”的文学系吗?故而,她并不站在父母那一方就不奇怪了。

就在项毅正因为家里有了这样一个同情派而感到勇气倍增,觉得与宁可的未来很有希望和光明的时候,情况却急转直下了,何姗姗在这个时候怀孕了!而她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却表现得相当的聪明,一反常态的并不找他吵闹或商量什么,却把这个消息直接告诉了宁可和母亲,毫不费力的就断了他的后路。

在母亲下了封杀令,尤其是宁可下了逐客令之后,项毅真的是感到前路一片黯淡了。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他又能怎么办呢?无论是从情理上,还是从道德上来说,他都只有“奉子成婚”一条路可走了。

尽管如此认命了,但项毅的心里还是存在着几分驱不走的疑惑,自己不是已经很久就没有和姗姗在一起过夜了吗?又是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呢?但他又怎么好就这个问题向何姗姗求证,这实在是有点逃避责任的嫌疑。何况,他的确也有过一两次因为应酬而醉得不省人事被同事送回家正遇到何姗姗在的情况,还真说不清楚发生过什么事情没有,又怎么敢去置疑姗姗呢?而且,有一个人曾经是那么认真地告诫过他: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责任心。这话是很对的,他能不听吗?

本来就有人把婚姻比喻为爱情的坟墓,况且还是这样一种和自己并不爱的人结并没有爱的婚,那可真是一种炼狱般的痛苦啊!更何况,项毅的心里还得承受着另外一种不为人知的煎熬,那就是他整个人都深陷在另有所爱的境地中难以自拨。宁可,宁可……他终日里在心里呼唤着这个名字,而它的主人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也总是在他的眼前闪现着,怎么也挥之不去,反而是越回味越鲜明、越令他怦然心动了。他渴望见到她、靠近她的念头是那样强烈,竟然强烈到了每天晚上要去偷偷跟踪她的地步。是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跟踪者,和往常一样,只要一到晚上宁可下班的时间他就守侯在“菊花香”的门口,不同的是他不再敢叫住她,只能是躲在一边看着她出来,看着她拒绝秦戈,看着她独自离去……他远远地跟在她的后面,远远地注视着她、保护着她,直至她安全到家。然后,他又会在她的楼下徘徊许久许久,看着她窗口的灯光默默发上好久的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有好几次,他的这种行为都引起了小区保安和那些觉悟高的人们的注意,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阶级斗争的警惕,完全就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时抓捕的罪犯了。可项毅并不在乎这些,也不在乎夜深风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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