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_by_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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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_by_卫风-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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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一笑:“嗯……喝茶其实是件太平安乐的事,虽然现在不是在什麽太平安乐的所在,可是茶还是要 

有的。” 

我恍然,又不是十分明白。 
明宇好象,是喜欢这种氛围。 
让他可以暂时忘记冷宫冰冷的茶的顔色,茶的气味。 
是啊…… 

让人暂时忘记,我们是在一个什麽样的地方。 

龙成天的手细细的在我唇角描摹,指尖划了一圈又一圈,微痒。我偏过头,轻声说:“别把我当女人。” 
他微微怔住,手停在半空。 
那个掌心微微凹下去的手势,手指微屈,似乎要抓住什麽又无力去得到。 
一个让人看了觉得心中微微一酸的手势。 
我静静的注视他,我不清楚,我和他之间到底算什麽。 
我是个现代世界来的人,我不会对他有什麽忠君的思想。 
我是个男子,他也是个男子,而且是用暴力权势逼迫过我的男子,曾经视我爲工具爲利器,把我的生命看 

做草芥的男子。 
但是我和他之间却没有仇敌的感觉。 
当然,也绝没有朋友和情人的感觉。 

这是一种奇怪的体验,我从未试过仔细思考我和他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这个人和我恩怨难分,有一段交错的过往。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洁净干燥。 
没有什麽累赘之物。 

我所想要的,想追求的,是和明宇在一起的,那样的生活。 
他虽然是暗宫之主,眼睛里却没有野心和欲望。 
和他对视的时候,有一种不用言传,心里自然明白流动的温情。 
他完全了解我,我全心的爱著他。 

龙成天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不属于我的梦想,我不适应他的世界。 

他静了半晌,道:“你真的那样不喜欢宫中的生活吗?” 

何止不喜欢呢。 
我深吸一口气:“那种吃人的地方,只有强人才可以生存,可以过得好。我没有那样坚硬的外壳,也没有 

长久的耐心和恒心,我没有野心,也没权欲,那种地方我得不到任何快乐,只有痛苦和压抑。” 
他眼神震动,没有再说话。 

我转头看向车外头。 
车帘一角被风吹得翻翻覆覆,一片白茫茫的天地,满眼全是冰雪。 


&&&&&&&&&&&&&&&&&&& 

我不是女人,把我关在一群女人待的後宫,只让我觉得窒息。 
那里没有朋友,没有开怀,没有真正让人喜欢的一切。 
锦衣美食显得异常空洞,虚幻的尊荣象是镜花水月。 
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离开那里,我怎麽可能自己再回去? 

更何况,这个人如此贪婪,我隐隐的知道,他不肯放脱明宇,可是也不愿意让我走。 
他想要什麽呢?要我象以前一样爲他所用?要明宇对他倾心相爱? 
人怎麽能如此贪婪? 

既得陇,又望蜀,欲望没有止境。 
总想伸出手去攫取。 

我看著龙成天。 
他和我完全不同,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 
对于自己爱的人,只愿他幸福。所以,当初在暗道坍塌的一瞬间,我将明宇推了出去。 
我希望他可以活下去,可以得到幸福。 

而龙成天,爲了自己的独占的欲望,让明宇吃苦,让他失去武功任人欺凌,任他栖身冷宫凄风苦雨。 
到现在也还是想要他回到身边。 
爲什麽呢? 
难道只是因爲他是皇帝,所以就可以如此的爲所欲爲吗? 

那时候我以爲明宇是受了风寒,现在却已经知道了是他体内阴寒之气反扑。 
这一切的苦,都是龙成天这给他的。 
一个人,可以对自己喜欢的人如此残酷? 
这样的爱,太可怕。 
爱尚且如此,更何况…… 

我愣了一下。 
更何况什麽? 
我在想什麽? 

正在迷惘的一瞬间,忽然车身震了一下,又是一下,并不明显。 
我坐正了身体,忽然车子向一边倾侧过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呵! 
是明宇?还是苏远生? 


眼间有一瞬间的昏黑,靠垫锦褥乱纷纷的压下来,龙成天的重量让我份外的不舒服,一边推拒一边试图从车窗里钻出去。 
忽然手在黑暗中被一把握住,滚烫的吻落下来,毫无偏差的,重重烙在我的唇上。 
有瞬间的愕然,然後回过神想推开,就算是被他发现有武功也不顾不得了。可是就在我刚刚要动弹的时候,他的唇又倏的离去,除了唇上那一点热的麻痛,没有什麽别的感觉。 
好象刚才那一个突发的吻是我的错觉一样。 
112 
从变了形的车门挤出去,我立在当地,怔忡作不得声。 
大雪纷飞中,前面的队伍已经看不到,向後却也只见一片腾腾的白雾雪团,有人打斗呼喝,满地的积雪被劲风鼓荡,乱飞旋舞,远望只见一片茫茫的白,不见人形。 
龙成天站在我身後,道:“你小心些。” 
我不作声,只顾著寻找明宇的踪影。这些人是谁的人呢?是暗宫还是魔教?我认不出来,完全没有头绪。 

杨简呢?在和人动手麽? 
我眼珠转了一转,他不在^皇帝的功夫虽然不错,但是我不和他动手,只逃跑的话他应该是追不上我! 
只不过,如果明宇回来再来找我,我们不是又错开了麽?我对江湖事一窍不通,要是这样失散了,我根本不知道到哪里再去找他。 
心里乱绪纷纷,打不定主意。 
可是现在真是好机会,回来杨简如果回来,就不知道能不能轻易脱身了。而且明宇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被什麽人牵绊住,我若是还在等著他来相救……平白给他添了累赘。况且我一逃,消息他以刘童的身份也肯定能得到。 
暗暗拿定了主意。 
我深吸一口气,清冷的潮意涌进喉咙和胸口,精神为之一振 。 
龙成天手搭在我肩上,我闭上了眼,默默回想。 

忽然一指向後点去,正正戳在他的身上。 

心里惶恐难当,不知道这一下能不能点中。 
苏远生曾经和我讲过,人的血脉运行大有奥密,就算不点到穴位,还有一些要点,被真力相触後会让人酸麻难当,气力全失,只是维持的时间短,大约只有一刻锺。 
不及点穴的威力大,但是比点穴易学得多。 
我紧张的绷住的呼吸,身後那人身体慢慢软垂,向前倾倒,靠在了我的背上。 
我急忙回头,他正定定的看著我,腿已经无力支撑身体,手抓住我的腰际,却毫无气力。 

我在心中连呼侥幸,为了保险起见,又寻著封了他四肢的穴道和哑穴,扯起大斗篷将他包住塞回车里。虽然习武有好一段早日,可是这些事还是头一次做,手忙脚乱脸红气促。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我,我不敢和他对视。 
放下车帘里,他全身已经隐在了昏暗的车里,只余一双精光莹然的眼睛。 
转头之际,终於还是和他的目光对上。 

那是,我形容不上来的一双眼。 
说不清里面是愤怒,羞辱,怨恨,又或是……绝望。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DISCOVER里面某一个画面,一只重伤波濒死的兽,忘了是狮子,还是一只豹。 
那双黄玉样的眼睛里,似乎便有类似的情形。 
我静了片刻,嘴唇动了一下,可是却找不到什麽话来和他说。 
说什麽? 
再见? 
又抑,再不相见? 
手突然有些无力,在那样专注的目光下,瞬间无力,车帘滑了下来,把车外和车里,隔成了两个世界。 

我抬起头来,四下里望了一眼,提气纵身,轻灵的从一片白雪的越过,驰向远方。 
说踏雪无痕,那是夸张。但是苏远生当夜带著我凌空渡水的心法步法,却已经传授了给我。 
现在雪这样大,我浅浅的稀疏的足印,很快便会被新的落雪掩没。 
如果有追踪的人,应该也是发现不了的。 

明宇…… 
我们一定会再见到。 
不管天涯海角,或是地老天荒,我再不和你分开。 

风声从耳边呼啸过,割面如刀,我不敢松懈,全力前行。 

风声厉啸如狮吼虎吟,不期然一双眼睛又出现在眼前。 
那样深沈疼痛的目光,带著不甘,绝望,隐忍,幽怨…… 
心里不自觉的一跳,身形一滞,脚下顿时松了力,重重踩进雪里。 

我甩甩头,拔出雪来,飞身再行。 

(第二部完) 


  
冷香 第三部 

113 
“千岁,您歇一歇。” 
我点点头,把墨笔放下,顺手揉了揉眉心,接过参茶喝了一口。 
桌上整整一叠的折子,我松松臂骨,又直一直腰。 
杨简有些迟疑,把一张描金绸绢摊开来给我看。 
我看了一眼,伸手把绸绢合起来,脸上淡淡的:“嗯,知道了。” 
他低声道:“您是回去用膳,还是就在这里传?” 
我站起来,身後小陈爲我披上外袍。 
“去文英殿。” 
我迈步向前走,杨简落後半步:“皇後千岁,皇上并不在文英殿。” 
我微微偏头,他垂首肃立:“皇上今儿去留林馆,今年取的文武各二十共四十名英才,正在那里会试。” 
我哦了一声。 
倒想起昨天晚上他说过这事儿,不过我神倦体乏,一点儿没听进去。 
“千岁,要去留林馆麽?” 
我想了想:“别通报,咱们从侧门进去。我听听他们殿试都考些什麽题目。” 

杨简嘴唇动了一下,我已经看到:“想说什麽?” 
“千岁殿下,後宫去不得留林馆……” 
我挑挑眉:“你说我是後宫?去不得?” 
他退了一步,没吭声,可也没驳话,给我来个默认。 
我笑笑:“那我今天就犯回禁让人看看。反正我又善妒又擅权,结党营私图谋暴利……不善这一条。” 
他忙躬身不叠:“卑职失言。” 

真是,若是杨简不是在宫中,而是在江湖上,想必也是个傲睨一方响当当的角色。可惜被个官字拘住,一顶不过七两重的官帽,就压得他成天低头弯腰。 
真是,学武功有什麽用呢? 
象杨简这样,学得再强,也不过是…… 

我一抖袖子,也不上步辇,踏雪而行。 
一行人跟在我身後,脚步踏在雪上簌簌轻响。 
从侧门进了留林馆,我挥一挥手,除了杨间和小陈,其他人都自觉停下脚站在殿外,我们三个悄然无声踏进了後殿。 
後面只有两个小太监,看到我刚要出声,被我挥手止住,连忙跪地相迎。我并不理睬,一直向里走。 

锦榻旁边的几上有半盏喝残的茶还没收拾去,大概皇帝在没见那些人之间在这里小憩了一会儿。 
我捧起茶盏来轻轻嗅了一下,想了一想,把茶杯递给杨简,沈声道:“下次谁敢再进这种凉性的茶,给我狠狠的罚。” 
他捧过细瓷杯子,躬身答应著。 
我绕了几绕,隔著一层杏黄的布幔,已经听到外头说话的声音。 
小陈搬了一个锦墩来轻轻放在地下,我屈身坐下,侧耳倾听。 

外头那人显然已经回完了话,正说道:“小臣无状,出言冒犯。只是这些话句句是肺腑之言,望皇上,明鉴!” 
这人情绪激昂,不知道说了些什麽忧国忧民的大道理了,至于这样。 
我托著腮,小陈很伶俐,已经端了茶,打了热热的香巾来让我拭面。 
我悠闲的一边擦脸,喝茶,一边听外头说话。 
奇怪的是外头出奇的静,禀礼传书太监一句话不吭,龙成天也不发话。那个家夥说了些什麽? 

是不是又把前年的事旧话重提了?还是说的河道上的事? 
我慢慢摩挲茶杯的边儿,耐性十足。 

这两年里我改变最大的,大概就是这个性子。 
磨来磨去,磨得耐性十足。 

忽然龙成天说道:“你知道皇後用什麽印?” 
那人朗声说:“宣德昭明,天下皆知。” 
怎麽扯到我了? 
“皇後不淑不德,善妒性毒,专权聚利,祸国害民……” 
啊啊啊,精彩,总结得好啊! 

不错不错,我觉得这十六个字真是精辟之极。 
侧头看看,杨简和小陈,一个脸发青,一个脸发白,煞是好看。 
我唇动微动,无声的说:不要急,听著。 

龙成天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麽情绪:“皇後不是女子,淑德性妒是无从提起的。专权聚利,是专了什麽,聚了哪里?祸国害民,又祸了谁的国,害了谁的民?” 
那人正要说话,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陆平升,你肆意妄语,品评朝政,诋毁皇後千岁,罪该万死!” 
切,让人说完嘛!难得遇到一个敢于直言的,这麽快让人闭嘴,多无趣,这时代就是这点儿不好,从来不讲民主。 

听得外面那人又道:“皇後得登後位,便大肆驱逐迫害後宫,这难道不是妒麽?身爲男子不能有後,却将太子送离京城至边荒不毛之地,其心之毒无人能出其右。後宫不得干政,他却一手囊括工部户部吏部,大肆弄权任用私人,买官卖爵无恶不作。开设钱庄商行,垄断盐茶铁锡,谋暴利而饱私囊……” 
龙成天打断了他的说话:“皇後如此十恶不赦,朕却一无所觉,倒要你来提醒,你这字字句句,是不是暗讽朕昏庸无能,无识人之明?” 
听到那人仆倒磕头:“小臣万万不敢冒犯皇上……” 
龙成天说道:“皇後色用明黄,出则九乘,入则华盖,锦绣刺蟒,秩制与朕比肩。就算是立太子的诏书,没有皇後之印,也不能发令……皇後登位以来所做之事,皆是他权属应当,朕都没什麽异议,你倒替朕不平了?” 
那人声音哆嗦,几不声句:“小臣……” 

旁边一人道:“陆才子,你还没有授官授职,这个臣属之份你怎麽能够擅用?单这一项就可以治你僭越不敬之罪。皇後端方贵重,母……” 
我眉一挑,小陈急忙跪了下来。 
好家夥,居然说我最讨厌听的那个字。 
估计他下面肯定是“仪天下”。 
妈的,我是男的!哪来的母仪! 
天下个鬼! 

不过话说回来,能进了文武举的前二十,都是难得的人才,大小总有个官职,所以在殿试之时自称小臣也就成了一种惯例了。但这个人要挑眼,却也说的没有错。 
我转头对杨简笑笑,顺手把小陈拉起来,小声说:“这人回来去礼部合适。” 
杨简头如秤砣,一沈不起,半个字也不说。 

唉,无趣。 
这个人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实在是谨言慎行的典范。 
我推一把小陈:“去,和皇上说,让他歇歇,也让这些才子们去蓼花厅里吃饭去,大中午的在这里熬什麽熬,二钱猪油都熬不出。” 

第114章 
龙成天一行从前殿过来,除了最前头一个人之外,其它人走路的姿势都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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