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_by_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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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_by_卫风-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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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商品,无论纸包,布包,盒装,底下无一例外,都有个小小的〃章〃字。 
  这家商号,便被远近的人称为,章记。 
  后来有天商行门上挂出幌子旗来,上书:〃超市发商汇中心。〃 
  虽然这家店的横空出世令许多人看不明白也捉不著头脑,但是的确价廉物美,时不时来个大减价,招牌打的令人发噱〃跳楼放血大减价,足尺斜花布十个钱一幅〃,又或〃其实瑕疵也是一种美,每个碗上的花样都不同,一天三餐,餐餐不重样〃。那些花布或是花色过时了些,碗上的釉花,有的少个枝子有的少片叶,还有的花歪在一旁,果然没有一个相同。 
  隔些时候,又出这种大贴纸,整条街都会贴上:〃不见得每个姑娘都能闭月羞花,但是每一朵花都有自己最美的侧面购章记亮白香粉一盒,赠独家美容手册一本!让你的容颜与众不同,就从章记瑰丽开始!〃 
  换季之时,又出新贴:〃炎夏烈日晒伤了的头发,需要精力的保养。章记茶籽香满头油,每日一搽,清香四溢,还您黑亮秀发……〃 
  种种新奇层出不绝,叫人目不瑕接。 
  生意兴隆自不必说,名气远远的传了出去,江南六州无不风闻。 
  我坐在茶楼上头,一边磕著五香瓜子儿,一边看著对街章记超市人头涌涌。 
  嗯,是时候,本钱也收回的差不多。 
  开个分店吧。 
  指尖沾了水,在桌面上画那个章字。 
  从前就梦想过,把这个字变成一个品牌。 
  想不到梦想是实现了,可是却是在这样一个遥远的地方实现。 
  入秋了,该进的货,该清的货,要打理清楚。 
  还有,岛上现在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原来那种清贫清静早被我折腾的不见踪影。 
  姚钧说我把铜臭味弄的到处是。 
  可是大家都很开心。打渔种菜,有什么好日子过?一年到头苦哈哈的捱日子,种出来和稻米自己却不舍得吃,打来的肥美的鱼儿也卖与人换钱,可到了年底,大人孩子混不上一身新衣裳。 
  安贫乐道,是姚钧这样的圣手秀士可以做的事。 
  他诚然是把医病得来的钱分给岛上的人,但是这样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尽欢在旁边,认真尽责的看著我。 
  姚钧说,看好公子。他就真的一直在看……著我。 
  〃嗯,这个茶瓜子儿不错。〃我吩咐店小二:〃打个包我带回去慢慢吃。〃 
  那小二笑著弯腰:〃行咧,五个味儿的都要?〃 
  我说:〃当然。〃 
  尽欢劝说:〃公子,姚先生不让你吃太多零嘴儿……〃 
  我撇撇嘴:〃我不是要吃,是拿回去研究下它是怎么炒的,我们也卖卖瓜子儿好了。〃 
  尽欢又抓头:〃公子,这个,已经三四样新货,刘头儿说柜上都没地方摆新的了……〃 
  我想了想:〃夏天都过了,把那些绢纱宫花贱价卖了,腾地方摆新的。〃 
  〃哦。〃他答应一声,低头奋笔疾书。 
  在皇宫是没有白住。 
  什么宫粉宫菜宫花的,见了用了不少。 
  民间的人对宫内的神秘有一种本能的向往。 
  而这些东西的确是外面没有见过的,所以大受欢迎。其实大部分创意还是来自未来,借个皇宫秘方的牌子,让人们不觉得那么匪夷所思,更易接受。 
  用料又少,只是样子精巧,绢纱堆的宫花,一枝五钱银子,没有一枝花样相同。便都是粉桃花,花朵大小浓密都不同。 
  大受江南仕女欢迎,几乎人头一枝。 
  保健茶汤,嗯,多味瓜子儿……可以推出试尝活动的。 
  我一边琢磨,一边继续消灭碟子里的瓜子儿。 
  嘴有些干,摸起杯子,不管怎么喝,里面总是注满了温热的茶水。 
  咳,自我检讨下,我最近的日子过的是有些懈。 
  上半年忙著开业开发商品,忙得一个囫囵觉也没睡过。这些时候工作少了些,但是姚钧督促我练功一点不给情面。 
  其实…… 
  我也想早点把流花功练成,这样,就可以不用顶著一张万年娃娃脸到处晃了。超市生意我都不能出面当老板的……就凭这么一张嫩脸,谁信我是老板啊!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要是出面去讲生意,人家肯定不会怎么信任我的。 
  ………………………今天被淋成落汤鸡的分割线…………………… 
  当时不但没有后悔伞不够大,居然还庆幸,,,幸好今天穿的黑纱裙子,湿不湿看不出来。。。不然走光。。。。。 
  宝宝讨厌出远门,更讨厌出远门时下雨。。 
  冷香七十八 
  拳脚和剑法我练的不是很上心,但是内功不一样。练的时间久了之后,每天早晚,真力都自动自发游走全身一个周天,早上睁开眼坐一会儿功,晚上上床再坐一会儿,又消乏又强身,还不费力。 
  姚钧比较忙一些,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药箱一拿,两天不回来是常有的事情。他出去行医,有时候常常大把银票拿回来,我就充公了当流动资金。有时候不但不拿回来,出去时候身上我给塞的钱还都花个精光,我也没二话。不过姚钧用的药箱;开单子的笺纸,笔,砚台,常用急救药的小瓶,还有一些丸药粒药的包纸上,全部都有我的独门商标〃章〃字。 
  这么个大好的正面广告,怎么能放过机会啊! 
  姚钧问过一次为什么用这个字。 
  我当时很平淡的说:〃我是没有家,又死过一次的人。现在,我不叫白风,也不叫宁莞。 
  〃我的名字,叫章竟。〃 
  姚钧这人很精明,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 
  但是他一直沈默,对我也一如往常。 
  下楼的时候尽欢眼向对街看,我也看过去。 
  因为天气不热了,所以门口窗子上的遮阳篷已经拆了,可以看得很清楚店里的事。 
  一堆人闹哄哄挤在一起做什么呢?难道有小偷么? 
  〃过去瞧瞧。〃我领著尽欢往店里走。因为店里经常出面的负责人是刘头儿,我每次来也都是以一个普通顾客的身份来买点东西走走看看,所以不怕被店里的那些伙计认出来而造成什么不方便。 
  店里人不算太多,这会儿人应该去吃饭了。店里糕点柜那儿挤满了人,我看看柜台里,是小潘当值,系著白围裙一脸是汗。 
  外头有人大声叫嚷:〃你们章记的点心吃死了人!啊,走走走,咱见官去。〃 
  尽欢一听便急了起来,向前一大步。我拉住他摇了摇头,往前挤一挤,看到那个叫嚷的人长得就是吊眉歪眼儿爆牙嘴,一副奸相。 
  笑话,我店里从进料到最后上架,每道工序都保证了高温消毒,谁都是全面整洁了才能上岗。当天点心卖不完绝不再卖,留著自吃或是干脆处理掉。怎么能发生吃死人的事? 
  这会儿刘头儿他们应该也是吃饭去了,当家的不在,难怪小潘一脸无措。 
  看他那个红光满面一脸奸馋的样子就有诈,我挤在人群里细声细气地问:〃吃死了什么人?死了几个啊?〃 
  〃我儿子吃死了!〃 
  〃尸首在哪儿呢?〃 
  〃已经往县府去了!快跟我走,咱见官去!〃 
  小潘往人群里扫了一眼,他听出我的声音来,急相立刻便没了,头大声说:〃我们章记的点心绝对是真材实料,新鲜好吃。你那不知道吃了别的什么,栽在我们头上!见官就见官,谁 怕谁 !〃 
  我在心里点头赞许。 
  见官有什么好怕?自从店子打算再扩大规模,县府我就没少上礼。现在这个七品官穿的用的全是我们店的货,家里吃的玩的也都由我奉送,哄的他宝贝儿子滴溜乱转,见官难道我就怕了? 
  古往今来,中国人没有不好热闹的。街上的闲汉也多,还有许多无所事事之人,又或是别有用心之人,推推搡搡的拥著那个惹事儿的和小潘向外拥出去。 
  我一眼看到刘头儿已经从边门赶进来了,冲他歪歪头,他会意的停住步不再过来。小潘回头在人群在寻找我的踪影,我给他一个微笑,示意他放心。 
  衙门在城东一些,上两座桥,绕了三条街,一路上声势浩大,人越来越多,都想看个究竟。我嘴角含笑,一边伸手入袋去抓瓜子儿吃,转头看尽欢一脸苦恼,安慰他道:〃你别怕,我们吃不了亏的。〃 
  他的答案害我差点跌跤:〃公子,你别吃太多瓜子了,这里没有茶水,回来你会口渴。〃 
  吵吵攘攘的,衙门已经到了。朱红大门大敞著,当院地下放著一张草席,下面明显是覆著有人。旁边一堆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将衙门口围的水泼不进。 
  我的胃口一下子降到了最底点。 
  本来以为那人只是随口说说,吃死了人。没想到他们下好大本钱,竟然真的…… 
  这具草席下的尸首,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是,在死之后还被如此利用糟蹋,又或者,根本是被人谋害…… 
  我脸沈了下来,瓜子和壳子纷纷洒了一地,腿迈进了那道高高的门坎。 
  曾几何时我以为我是永远告别这种高坎大门了,没想到还是要走进来。 
  不是没有想过,再也不和这种地方打交道,混江湖就混江湖,我有头脑有双手,我不怕养不活自己,姚钧的金字招牌底下,要混出个名堂也不是难事。 
  但是看到岛上那些居民困苦清贫的生活,我又放弃了那个梦想。 
  混江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做几件沽名钓誉的事,博个好名。找些财路,或干镖局之类,都没问题。 
  但是,那些本来应该红润的孩子的脸,却是苍白消瘦腮都凹进去的,让我忍不住要插手。 
  鱼不能卖那么贱,冬天和夏天怎么能卖一个价?生丝也是,凭什么就只能卖给那些集散地的贩子,赚来的小钱还不够吃一个月的饱饭?有一个小小的瓷窑,却是停了火的。因为没有钱买料请工,而做出来的东西又没有销路…… 
  一切的一切,并不是人穷智短,只是因为,没想到过,没想到要去怎么做改变这一切。 
  小小的孩子,把一块我递给他的糖饼舔了又舔却舍不得吃,拿回去给更小的弟弟,当时,以为自己早就已经麻木迟钝热情尽消的心底,又冒出一股酸涩的泪泉。 
  堂鼓被擂的山响,我站在鼓后面,小潘不时把目光投向我,我的目光则是一直盯著地下那张草席。 
  不到三尺长,微微的隆起…… 
  应该还是个小孩子吧! 
  这些人怎么能这么的毒辣…… 
  只是为了扳倒章记,便可以将人命如此轻贱的使用? 
  他们……和皇宫中那些的吃人的黑暗相比,也不逊色。 
  原来,哪里都有这样的残酷。 
  世上并没有净土。 
  冷香七十九 
  刘头遣来的人小声向我回报,我脸上并不动容,又低声吩咐他几句,看他挤出人群去了。 
  衙役们分班站好,县官迈著方步上堂。 
  其实这种办案方法真的很有问题。以前我还跟龙成天不经意说起过一次。这个衙门是个行政机关,十年寒窗读书考举入仕的秀才书生,学一学官场文章,熟悉了这个工作流程,做个行政官长是不成问题。但是这个断案,是刑司的事,大多数的秀才们对这种事都是一无所知的,他们会断么?会逻辑推理?会勘查现场?还是会缜密分析? 
  大多的人不受专业训练,是做不来的。 
  不是什么事都靠大刑逼供可以得出结论。这样得出的结论,往往是个屈打成招的供状画押。 
  朗朗乾坤下,多少冤假错案,就是这么发生,又是这么了解。 
  那告状的自称名叫刘二。得,我跟姓刘的算是结下仇了,以前有刘福刘嫔,现在又有个刘二。 
  说那死的是他侄子,是吃了章记卖的点心死的,大夫说是中毒而亡,那孩子一天只吃了我们这儿卖的一样东西,明摆著是我们的东西有毒。 
  县官清清嗓子,还没说话,师爷先站了出来。 
  这个师爷年纪极轻,文质彬彬的。我让人给他送过几次钱物,他避而不收,不知道是嫌少,还是自恃清高。 
  现在的我,一身铜臭。钱买得动的人,我就很喜欢他。钱买不动的,我就有些厌恶。 
  〃刘二你以何为生?〃 
  〃小人家里有些祖产,勉强可以度日。哥嫂早亡,现在侄儿又被害死,还请大老爷为我做主。〃 
  〃你侄儿吃的点心,是他自己所买,还是你买来给他吃?〃这人问话按步就班,完全是衙门里的老一套。我目光在堂上游移,我想看到的几个人都已经看到,便又轻轻低下头,只是支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是小人买给他的。侄儿一向很想吃章记的点心……〃 
  后面人群中忽然有人起了一句哄:〃你一向对自己儿子又疼又纵,对侄儿视若眼中钉,怎么突然舍得买点心给他吃了?〃 
  有人附合道:〃是啊是啊,那孩子见天照著三顿的打,还不给饭吃,今天日头从西边出来,结果倒把孩子吃死了呢。〃 
  师爷眉毛不动,静静地问:〃尸首可验过了?〃 
  忤作捧著条子念道:〃孩子腹中有毒,七窍流血,确系中剧毒而亡,应是碱石之毒。尸首已硬,手脚作僵,肚腹如铁,该是已经死了四五个时辰。〃 
  那师爷道:〃店家何在?〃 
  小潘叩个头道:〃小人姓潘,是店家伙计。糕饼点心的柜台,是小人负责看管。〃 
  那师爷道:〃现有状告章记商行所售点心有毒致人死命,你一个小小店伙能负起责任来么?〃 
  小潘起头来,大声说道:〃大人明鉴,此乃有人诬告。〃 
  堂下有人跟著叫道:〃不错不错,就是诬告!〃 
  衙役们喝叱有声,底下人声静了一静,师爷问道:〃怎是诬告?〃 
  小潘胸有成竹:〃章记所售点心,出炉上包时都有人试吃过,一看口味好不好,二看其中有没有杂质不洁。昨日出炉点心,试吃之人无恙,上午便售卖一空,也没有一个来说吃出毛病来的。点心都是一炉所出,面团馅料香油都是一样的,怎么只单单他一家出事?〃 
  那师爷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刘二大声厉喝:〃你别抵赖。那孩子一天就只吃了你一家的东西!〃 
  小潘分毫不让:〃你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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