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座在南,据报道它们收留来自120个鲜卑部落的质子。一个名叫燕荔阳
的强大的鲜卑首领,甚至接受了“王”的荣誉称号,并从朝廷得到印绶。由
于燕荔阳和他的人民得到允许居住在宁城附近,他们有可能成为汉代中国的
内属了。
但是汉朝的贡纳体制对鲜卑取得的成功更少于其他群体;每当他们臣服
立刻就再次造反了。从这时起,鲜卑在边境上的地位是基本上颠倒过来了。
和原来帮助汉朝保卫它的边境对抗侵略的任务相反,他们现在成了对帝国的
① 《后汉书》卷二十,第744 页以下;《后汉书》卷九十,第2985 页。
② 译者按,此处疑有误。 《后汉书》卷九十《乌桓鲜卑列传》云:“于是鲜卑大人皆来归附,并诣辽东受
赏赐,青、徐二州给钱岁2。7 亿为常。”敦煌、酒泉远在西方,与鲜卑无关。
① 《后汉书》卷二十,第745 页。赤山可能即现代内蒙的赤峰市。关于每年支付的数额见《后汉书》卷九
十,第2986 页。
② 《后汉书》卷九十,第2986 页。登记的单位是“落”,可理解为“户”。但比起上面所叙述的“落”来,
其成员要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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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威胁。汉朝经常被迫转而向南匈奴和乌桓求助,以防止鲜卑的边境袭击。
公元2世纪中叶,当一个强大的鲜卑草原联盟在有魄力的檀石槐领导下
③
建立起来时,鲜卑的势力达到了它的顶点。作为一个个性强硬的和有魅力的
领袖,檀石槐似乎在到20岁以前就已成为他自己部落的首领。他的武艺很快
便在本民族中间大受尊敬;他终于成功地在自己的无可争辩的领导之下将全
部鲜卑部落组成一个联盟。在鼎盛时,他的力量在整个原鲜卑的疆域——南
至汉代中国,北到南西伯利亚的丁零地面,东到满洲的夫馀,西到伊犁河谷
的乌孙——都能感受到。他按照冒顿的方式管理他的联盟,把它分为三部:
东部,又分为四个分部,每一分部分别在一个首领统率之下,从右北平之东
直到辽东;西部,由五个分部组成,从上谷以西到敦煌和乌孙;中部,由三
个分部组成,从右北平以西到上谷。和冒顿一样,檀石槐从设于弹汗山上的
宫廷对中部直接发号施令。①
由于担心鲜卑的正在增长中的威胁,桓帝(公元146—168年)授予檀石
槐以王的称号,并提出宽大的和平条件。檀石槐毫不犹豫地加以拒绝。一旦
统一,鲜卑就拒绝接受与汉朝之间的贡纳关系。②
在灵帝统治的整个时期(公元168—189年),鲜卑从他们的三个基地有
步骤地攻击边境。仅仅在168到170年间,他们就在十几次的遭遇中击败汉
③
朝军队。鲜卑作为一个强大军事力量突然兴起的秘密,没有比177年蔡邕的
奏议中说得更充分的了。这份文书中说:④
自匈奴遁逃,鲜卑强盛,据其故地,称兵十万。……加以关塞不严,禁网多漏,精金良铁,
皆为贼有。汉人逋逃,为之谋主,兵利马疾,过于匈奴。
从这段文字可以清楚看出,中国铁器和人力的这种交流实质上有助于鲜
卑的军事和政治的实力。他们对中国铁器的兴趣一直是很强烈的。例如,公
元141年,一支鲜卑雇佣队伍完成了在武威 (甘肃)的军役以后,坚持要用
中国政府付给他们的钱购买铁器。当边境官员以法律禁止为理由加以拒绝
①
时,他们威胁要放火烧掉该地的丝绸仓库。汉朝当局最后屈服了。该事件表
明,除了走私贸易之外,鲜卑时时能通过官方渠道得到中国的铁。有理由相
信,汉人顾问在鲜卑政治发展中扮演了关键性的角色,相当于中行说在汉朝
初期匈奴宫廷中所起的作用。檀石槐的留在汉朝贡纳体制之外的决定,同样
可能是根据这些人的劝告作出的。②
对于汉帝国来说是幸运,对于鲜卑来说是不幸,檀石槐在公元180年45
岁时早逝。危机紧跟着他的死到来。由于没有他的坚强领导,内部权力斗争
③ 《后汉书》卷九十,第2989 页以下。见K·加德纳和德克雷斯皮尼:《檀石槐和公元2 世纪的鲜卑部落》,
《远东历史论丛》(堪培拉),15 (1977),第1—44 页。
① 据记载大约在高柳以北125 公里处,可能在今山西阳高县境内。
② 石黑富男:《鲜卑游牧国家的领域》,《北大(九州)史学》,4 (1957),第80—91 页。
③ 《后汉书》卷八,第329 页以下。
④ 《后汉书》卷九十,第2991 页。
① 《后汉书》卷四八,第1619 页以下。
② 这是从蔡邕奏议中提到的某些名词得到启发的 (《后汉书》卷九十,第2990 页以下)。关于中行说,见
前面51 页注①;余英时:《汉代的贸易和扩张》,第37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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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而来,鲜卑联盟崩溃了。半个世纪以后,另一位名叫轲比能的杰出领袖
为重建联盟作出了历史性的努力,但他的成功是短暂的,因而也是有限的。③
鲜卑民族作为一个整体在整个后汉时期留在中华帝国之外,这与南匈
奴、羌和乌桓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们象任何其他群体一样对汉朝商品有兴趣,
但是不愿以失去他们的种族个性为代价。确实,时时有个别鲜卑部落加入汉
朝的贡纳体制,在宁城的活动就可以说明。可是,他们这样做不过是因为他
们被设在那里的胡市所吸引。1959至1960年在内蒙发现了后汉时期的300
多个鲜卑墓。发掘使大量埋葬的物品出土,其中包括青铜镜、漆器和后汉时
代样式的陶器,以及上有汉字的绣花丝绸。很可能,这些汉朝的产品通过诸
如在宁城的边境市场的官方贸易才到了鲜卑的坟墓中——如果确实的话,它
们并不是通过宁城市场本身的。①
当他们的需要不能通过官方的或不正当的贸易方式得到满足时,鲜卑人
便诉诸武力。因此,从中国人的观点来看,他们和汉朝的经济关系基本上可
以以贸易和掠夺两个方面来确定,而在政治方面彼此关系则以归顺和叛乱的
轮流交替为其特点。全部历史应以185年应劭所述最为清楚,他说:②
鲜卑……数犯障塞,且无宁岁。唯至互市,乃来靡服。苟欲中国珍货,非为畏威怀德。计
获事足,旋踵为害。
③ 《后汉书》卷九十,第2994 页;《三国志》卷三十(魏三十),第831—839 页;《三国志》卷二六(魏
二六),第727 页:又见《汉晋春秋》,《三国志》卷三五(蜀五)注中所引,第925 页。
① 见内蒙古文物工作队:《内蒙古札■诺尔墓群发掘简报》,载《考古》,1966。 12,第673—680 页。
② 《后汉书》卷四八,第1609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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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半岛
③
在政治方面,中国人在汉代渗入朝鲜的直接后果并不引人注意。将半岛
的部分并入帝国的尝试已经作出,但是由于不存在来自这些部分对本土的威
胁,因而没有建立诸如存在于西北和北方的保护线的呼声。汉朝制度在朝鲜
成长的真正重要性表现于长期的文化效果。最后朝鲜成为将中国文化因素传
入日本的代理人。这些因素源自儒学传统和佛教两者,它们进入更远的东方
以前已在朝鲜生根。此外,在中国发展起来的后来在日本应用的某些工艺(如
造纸),很可能是从定居于朝鲜的中国人移民集团那里得到的。
早期接触
中国人和朝鲜半岛民族的接触,按传统说法开始于周王国建立时(传统
说法为公元前1122年)。那时商王室的一个逃亡的成员名叫箕子,他逃到朝
①
鲜,并将若干中国生活方式的特征带到那里。箕子或其他早期中国冒险家可
能遇见的部落大概是松花江周围后来称为夫馀民族的先民;沃沮似乎集中于
纬度40度上下,秽貊生活在更南的地方,直到半岛的中部。关于这些民族的
种族渊源或任何可用来对他们作鉴定的特征,所知甚少。
紧接着在公元前第2个1000年期间的未经证实的接触,出现了一段漫长
的空白期,从此以后才有更多关于中国人在朝鲜的材料。历史记载可以说是
从公元前4世纪开始的,当时燕的统治者采用了“王”的称号(前323年)。
燕国位于控制着当时中国大部分的其他六个大国的东北,是满洲和朝鲜诸部
落的接近的邻居。由于力量和声望的增长,燕国有能力对南方的齐国(在山
东半岛)施加更大的压力。与此同时,燕国的有些居民对朝鲜进行积极的贸
②
易联系,他们在那里留下了大量燕国铸造的钱币。贸易的条件或有关的商品
种类都是难以查清的。
不出所料,秦帝国的建立开始了中国与朝鲜关系的新阶段。按照传统说
法,躲避中国新政府暴虐统治的逃亡者设法前往朝鲜,但是这样的解释可能
是出于后来的一种愿望,即为了加强对秦朝统治的抹黑。被提到的第一位逃
亡者是卫满,公元前195年卢绾在东北发起了反对汉帝国的失败的起义,在
③
此以后据说卫满到了朝鲜。 由于有1000名追随者支持,据说卫满在一个中
国话叫做朝鲜的地方建立起一个王国,这个地方靠近现代平壤所在地。后来
的一种记载说,当时建立了第二个王国,位于卫满辖区之东,这不一定被人
接受。①
汉帝国的最初几十年间听任卫满巩固他自己的权力,这显然是合长安官
③ 关于这个问题的说明,见K ·H ·J·加德纳:《朝鲜古代史》(堪培拉,1969)大庭脩:《亲魏倭王》(东
京,1971),第23 页以下。
① 《后汉书》卷八五,第2817 页。
② 加德纳:《朝鲜占代史》,第8 页。
③ 《汉书》卷一下,第77 页 (德效骞:《〈汉书〉译注》第2 卷,第140 页以下);《史记》卷一一五,
第2985 页 (沃森:《英译〈史记〉》第2 卷,第258 页);《汉书》卷九五,第2863 页;《后汉书》卷
八五,第2809 页。
① 加德纳:《朝鲜占代史》,第9 页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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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的意的,因为他们期待着他会抑制对中国利益的损害或侵略中国的领土。
卫满本人从来没有访问过朝廷,他在地方上行使的权力是任何其他地方首领
做不到的,这是力量的标志。很可能,在公元前2世纪,朝鲜本地的制铁业
在中国移民的指导下发展起来了;迄至此时为止铁器一直是现成地从中国带
来的。
公元前128年,发生了一次建立中国权威的不成熟和流产的尝试。匈奴
侵入辽西郡,杀死太守,并进入渔阳郡和雁门郡,在那里他们杀死或俘虏了
3000人。为了对付这种威胁,中央政府派出卫青和另一个将军,他们抓住了
几千俘虏。记载紧接着告诉我们,秽貊部落首领南闾带着不少于28万名追随
②
者向中国人投降,为此建立了苍海郡,但在两年后撤消。关于南闾或该事件
所知的仅限于此,那么多的居民集团的投降竟没有较为持久的影响,这也许
是令人吃惊的。完全可以理解,在那种特殊的时机,中国人并不愿意接受更
多的纠缠,因为在这时,他们正开始尽力处理匈奴问题。
汉朝的扩张
只有当北部边境上的安全得到一定程度的保证和中国的渗透已成功地完
成时,汉朝政府才有可能作进一步的努力。公元前109年,两支军队被派出
远征,理由是卫满的后裔窝藏了许多中国逃亡者。尽管两支军队(一由陆道
一由海路)在一次互相配合的行动中失败,中国最后仍迫使地方首领投降(前
108年),并建立四郡管理该地区,这四郡名为玄菟、临屯、真番和乐浪。①
安排并不是长期不变的。地方官员们的权力范围受到怀疑,诸郡之一(真
番)的情况也是如此。在武帝统治末年开始了缩减和撤退的政策,前82年撤
②
消真番和临屯就是例子。 到公元1—2年,剩下的玄菟和乐浪二郡分别包括
3县和25县。玄菟所属一县名高句骊,后来高丽一名渊源于此;乐浪包括朝
鲜县。③
在中国人推进的其他地区,他们设立了属国,以都尉作为施加他们的权
威的手段。在某些情况下,他们曾经承认地方首领或王拥有的称号,以加强
那些统治者的声望,同时博得了那些人的忠诚。在高丽情况是不同的。在那
里没有建立军事组织以反对强大的潜在敌人的迫切需要;也没有强大的部落
单位,这些单位已经逐渐形成他们自己的首领和官员的统治集团。显然,这
适合于严格地建立与帝国正规的地方机构相同类型的政府单位,并可指望郡
县官员能够用同等程度的效率来管理他们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