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灵剑之三 君莫笑 by 小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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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灵剑之三 君莫笑 by 小林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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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日在这山泉沐浴之后,却是难掩那突然袭来的睡意…… 
 
白晰的肌肤上,还透着薄薄的水气,身上穿着的淡黄衣衫,随着微风缓缓飘动着。地面上的云,此时,只是冷雁智身旁那一阵一阵的水雾。头顶上那盛开着的白花,正缓缓雕谢着,其中的一朵,飘落在冷雁智此时带着幸福微笑的睡脸上。 
 
就像是他的触摸一般,轻柔、而带着深深的怜惜…… 
 
长长的睫毛缓缓拍动了,当冷雁智张开迷蒙的双眼之时,四周的景象,正笼罩着一层浓雾。 
 
犹然是那个身上穿着白色布衣的男子,犹然是带着那抹有些哀伤的微笑。 
 
此时的他,坐在他身旁,缓缓抚着他的发,而自己,却是连眼睛都睁不太开。 
 
「我睡着了吗……」冷雁智含糊地说着,依旧带着浓浓的睡意。「是什么时辰了,师兄……我们要下山了吗……」 
 
「没关系……再陪我一会儿……」 
 
◇◆◇ 
 
当谢卫国抱着身上罩着件斗篷的赵飞英下山之时,已然是过了正午。 
 
附近,有着一间修建中的庙宇。几个泥水匠正躲在阴影里睡着午觉,只有一个妇人在替他们整理狼藉的杯盘。 
 
妇人抹了抹汗,那日头的太阳晒得她口干舌燥。然而,就当她抬起头之时,她见到了一个青年,打横抱着样东西,坐上了一辆停在山脚的马车。 
 
妇人带着疑惑的眼神,目送那马车离去。 
 
没想到,一阖眼就过了将近三个时辰。落叶以及花瓣堆了自己一身,冷雁智揉着额头,挣扎地坐了起来。 
 
泉里的蔬果被冲到了两块大石之间,冷雁智轻轻打了个哈欠,才起了身拿过那个竹篮,缓缓走回竹屋。 
 
日头已然西下,冷雁智提着竹篮回到了自己屋里,难忍那浓浓的睡意,趴伏在床上,深深潜入了甜蜜的梦乡。 
 
◇◆◇ 
 
「帮主,隔壁睡着的是谁啊?」 
 
谢卫国正在写着信,几个好奇的小伙子,则团团围着谢卫国吱吱喳喳地问着。 
 
帮主抱回了一个人,安置在隔壁的客房,还叫了三个会武功的人守着,岂不费人疑猜。 
 
「这是机密要事,不可多问。」谢卫国沉声说着。难得的严肃口气,让几个少年连忙捂起了自己的嘴。乖乖,他们这帮主的心情,看来不太好呢…… 
 
「车子准备好了吗,干粮呢,饮水呢?」谢卫国继续写着信,一边问着几个少年。 
 
「都准备好了,帮主。明天早上就可以出发了。」 
 
「等我写完信就出发,先去准备准备。」谢卫国继续埋首于书信之中。 
 
「咦?可是,天都黑了……」 
 
「也许会有人追来,我们不能冒险。」谢卫国淡淡说着。 
 
 
 
师尊在上。弟子卫国日前于追寻两位师兄途中,巧遇赵师兄墓寝。然而,冷师兄至今不知所踪……赵师兄的遗体未曾腐化,弟子自当恭送回庄,请师尊无须挂怀。 
 
 
 
写了又撕、撕了再写,谢卫国踌躇再三,决定还是将冷师兄那惊世骇俗的作为给隐瞒了起来。自己师尊的火爆脾气自己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如果再牵涉到二庄主的徒弟,冷师兄只怕难逃两位师尊的雷霆之怒。 
 
叹了口气,谢卫国把信折了好、封了漆,交给一名恭立在旁的男子。 
 
「连夜快马送到靖州城,转飞鸽到蝴蝶山庄。」 
 
男子领命而去,谢卫国站了起身,捶了捶自己酸疼的肩膀。 
 
若是冷师兄就此罢手,自是前事一笔勾消。然而,若是冷师兄追了上来,他难道真得跟冷师兄动起手来吗…… 
 
几分的胜算?自己比上庄里使刀的第一高手…… 
 
早晨第一道的曙光射进了屋里,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多日来的大雾散了,冷雁智大大打了个懒腰、就着屋里的水盆漱洗之后才出了门。 
 
然而,随着放晴,那满林的花却也谢了一半。不只如此,那前几日还苍苍的绿竹,也枯死了一大片。 
 
冷雁智看着眼前的凄凉景象,久久无法言语。 
 
以前,跟师兄第一次发现这里的时候,师兄醉心于这里的美景,险些还误了回京的日子。然而,若是让他见到了此时的残景,不晓得又会有多么的痛心…… 
 
「师兄,雁智进来了。」尽管明知里头的人依然不会应声,冷雁智仍然谨守着礼仪。 
 
然而,当他推开了门之后,随着卷进门内的落叶以及残花、冷雁智重重惊喘了一口气。 
 
「师兄……师兄!」 
 
仓皇地扫视着室内,没有,没有……桌上没有留下只字词组,床上的人不翼而飞! 
 
他是醒了吗……然后呢,他去哪儿了! 
 
又惊又喜又急,向后退出了门外,那枯黄的竹林掩住了他的视线。 
 
「师兄!我是雁智!你在哪里!」 
 
走进繁密的竹林,冷雁智一遍又一遍地高声喊着。 
 
枯死的竹林只被轻轻一推,便折断倾倒了在地。清脆的断裂声音,以及随之而来的、沙沙作响的竹叶摩擦声,伴着那有些沙哑的叫唤,在山谷间不断回响着。 
 
「师兄!出来见我!」冷雁智嘶声喊着,然而,却没有人回答。 
 
找遍了整个竹山顶,冷雁智筋疲力尽地跌坐在地。 
 
不对……不对……师兄不在这儿…… 
 
那么,他究竟是去哪儿了…… 
 
他的身子还没有养好,他又会去哪儿……又能去哪儿呢…… 
 
可恶……可恶……抱着头,冷雁智紧紧咬着自己的唇。都怪我……都怪我……我竟然忘了留字条在桌上,我竟然睡得这么迟……我该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的! 
 
他一醒来,没见到任何人,自然会走…… 
 
不对!他明明就应该还记得这里!他明明知道,还有另外的一间竹屋,他明明知道,我一定是睡在里头的! 
 
不对……不对……他又怎么知道我也在这里…… 
 
不对……不对!就算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来的,这儿他难道不认得吗!这儿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地方啊…… 
 
低低呜咽着,冷雁智将自己的下唇咬得鲜血淋漓。 
 
是他在躲我吗……他不愿见我吗……我已经不怨他了啊……他还在怪我把他挡在门外吗……那时我是气不过……气不过他总是不把他自己放在心上……气不过他只有在寂寞的时候才会来找我啊…… 
 
师兄为了这事在生我的气吗……他为了一时的气话而真的不再见我了…… 
 
我不要……我不要! 
 
跃起了身子,冷雁智跑回屋里拿了刀以及银票。 
 
无论他走到天涯海角,我都得把他找回来……把他找回来…… 
 
不对……不对!他这样的身子是要怎么下山! 
 
匆忙跑到崖边,焦急地向下看着。师兄不会傻到用他这样的身体下山吧……就算是多么的不想见我,也不会就这样……就这样…… 
 
「天,我都快疯了……」冷雁智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如果师兄真是失了足,跌在这深谷里…… 
 
那是什么……冷雁智看着约莫十几丈深的崖边,那老树的枝叶还挂着一块被扯破的白绢。 
 
苍白着脸,冷雁智一跃而下,一手抓住了老树的枝干稳住身形,另一手颤抖地拿过了那块不祥的白绢,是师兄的衣服……他真是从这儿下山的……冷雁智的心脏剧烈跳着,天哪…… 
 
沿着岩壁,冷雁智一改先前飘逸的身形,缓缓攀了下山。一面攀着、一面着急地望着四周。找些什么,然而又不想看见什么…… 
 
多么矛盾不是吗,然而,若真要叫他见到那跌落深崖的遗体……他还宁愿就此也纵身随了他去! 
 
直到站了下地,冷雁智终于才确认了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虚脱地坐在了地上,如释重负地把头靠在膝头。 
 
「咦?你怎么啦……」一个妇人提着给工人的饭篮,经过了路上,远远就看见了坐在山脚的冷雁智。觉得好奇走了近,才发现他是一身的泥土。 
 
一见到了人,冷雁智跃起了身,没有发现自己动作的粗暴,一把扯过了妇人的手臂。 
 
「有没有看见……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经过这里!」 
 
「你先……无放开我……不要这么冲动……」妇人简直吓坏了。 
 
「快说!有没有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从这里下山!他比我高个大概一个头左右,长得……长得……非常的好看,身材不胖也不瘦,大概只比我壮一点……」 
 
「真要见到这样的人,我就跟着他后头走啦!今天还在这儿替我家相公送饭吗!」 
 
冷雁智回过了神,放开妇人,妇人喘了几口气,责怪地看着他。 
 
这竹山镇真的都是些怪人。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劝家里的那口子不要来了。 
 
「大婶,我在找我一个身受重伤的师兄。您有没有见过他,他也许是今早……不,更也许是昨日就……」冷雁智又咬了咬唇。 
 
「约莫是这两日……您有没有见过……」 
 
看着冷雁智那无助到仿佛快哭了的脸,以及那一身的狼狈。妇人软下了心,开始细细想着。 
 
「没有啊……这样的人,真要有见过,我不会不记得的。」那妇人轻轻摇了摇头。「抱歉了,我帮不了你,你回竹山镇问问吧。在这附近走动的人,约摸都是住在竹山镇了。 
 
冷雁智的脸色,当场沮丧了下来。「多谢大婶……」冷雁智轻叹了口气,茫然地走向了竹山镇的方向。 
 
「不过……在这地方,我倒是见过一个人……」那妇人喃喃自语着。于是,冷雁智停下了脚步。 
 
「奇怪……可是,他不是穿白色的,好象是暗青色……」 
 
想起了谢卫国的冷雁智,喜出望外地转回了头。 
 
「他长得如何,是不是跟我约莫一样的高?」 
 
「……这……我也看不清……不过,他手里抱着的东西……现在想想,是有点像是个人哪……可是,用块布盖住了,我也没有把握……」 
 
没错……是卫国!一定是他带走了师兄!冷雁智的心里豁然开朗。 
 
是他!他正在找自己跟师兄,想必是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把师兄带了走! 
 
他一定会将师兄送回山庄的,然而……他会不会……会不会把师兄给火…… 
 
不……不会的……别急……别急……冷雁智……师弟他要交差,自然会小心运回师兄的身子,只要沿着路上找,一定可以找得到…… 
 
运起了十分的内力,冷雁智只身飞奔往梅山镇。昨天师弟就带走了师兄,他得要快一些! 
 
先往梅山镇,然后买匹快马。师弟带着师兄,一定走不快,他只要连夜追赶,一定可以在他们进靖州城之前赶上。 
 
进靖州城,他们极有可能会改走水路。到时候……要在他们回庄之前追上,就将是难如登天。 
 
冷雁智在路上策马狂奔着,他那淡黄|色的衣衫随风扬起,远远看去,就像是朵黄云一般。 
 
路上的行人偶尔也会投来惊疑的目光。是不是官府的要差赶路呢?要不,这么个赶法,那马撑得住吗? 
 
路上遇见了辆马车,冷雁智策马而过,一个飞跃落在了车上,引起了车上人们的惊叫以及恐慌。 
 
「壮士饶命啊!」 
 
然而,眼前这位满眼红丝、风尘仆仆的「壮士」,却只有拨了开布帘。 
 
里头坐着的是一个妇人以及两个孩子。 
 
「不是。」冷雁智转身又飞奔了出去。 
 
马已然跑了二十丈远,然而冷雁智却像抹轻烟一般地卷上了马背。 
 
马儿悲嘶了一声,冷雁智无情地抽了个鞭子,早已跑了将近三个时辰的骏马也只得咬牙忍痛扬长而去。 
 
一气呵成,那曼妙的身影让先前的几个百姓也看呆了。 
 
「孩子的爹……我们刚刚……」 
 
「想必是做了梦吧……」 
 
一般行人上路,少说也要走走停停。然而,冷雁智却是马不停蹄。 
 
身下的骏马耐不住折磨,已然开始吐着白沫、越跑越慢。 
 
然而,若是放任这匹马吃个草、喝个水、再休息几个时辰,他与赵飞英的距离,就将会是越来越远。 
 
冷雁智着急地抽着鞭子,催促着身下的骏马加快步伐。无奈,筋疲力尽,那马终于哀嘶一声,跪倒在地。 
 
冷雁智一个轻轻巧巧的翻身跃了下来,看了倒地不起的马儿一眼,微微抿了抿唇,继续向前奔着。 
 
又狂奔了将近一个时辰,眼见夕阳已然西下,冷雁智终于停下了步伐,扶着膝头大口喘着气。 
 
自从前日就未曾进过食,又全力赶了一整天的路,此时,他的双腿就像是铅块一般的沉重,也实在是再也抬不起来了。 
 
可恶……可恶…… 
 
抬起了头,冷雁智看着前方的天际。然而,视线却已然有些模糊不清。 
 
头颅昏昏沉沉的,冷雁智此时才想起自己连壶水也没带在身上。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冷雁智瞪视着前方。 
 
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在这个地方倒下…… 
 
师兄他……他还在等我…… 
 
直到太阳下了山,四周已然伸手不见五指。 
 
看来,在月亮出来之前,是赶不了路了。冷雁智停下了蹒跚的脚步。 
 
要是误走了岔路,只怕要一直走到了深山里,离靖州城的方向会是越来越远的。 
 
两条腿都犯着疼,然而,冷雁智却不敢坐下来休息片刻。 
 
他只怕,这一坐,就是再也起不来了。 
 
寂然无声的路上,只有夜风在林子里吹过的沙沙声。几个旅人早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就停在了路边,生了几堆火,开始准备晚上的食粮,好让自己或者是马匹都能好好休息一会儿。 
 
然而,冷雁智现在的地方,却是四周都不见任何人影。 
 
冷雁智睁大着眼睛静静等着,只要那月光透出了云,就是他再度放足而奔的时候。 
 
然而,才停了不到一刻钟,那难耐的夜风,却像是针针剌进了自己的身体。 
 
捏着臂膀,冷雁智忍着打颤的牙关,闪身进了林子。 
 
大树挡去了少许的夜风,然而,那寒意却像是从自己的心底升起一般…… 
 
夜枭在身旁的树上低低呜咽着,除此之外,也只剩几头野兽畏惧的目光。 
 
只身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仿佛自己只是抹被遗忘在世上的游魂。 
 
就算今日真的冻死在这里,又有谁会知道……又有谁会伤心……又有谁会来寻我呢…… 
 
他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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