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0-我与艺术家的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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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0-我与艺术家的私生活-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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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艺术家的私生活》 Ⅰ哪怕是租的房子

    徐丽军特别希望和白宜洛能有一个家,哪怕是租的房子,只要两个人天天在一块生活就好。但徐丽军只是盼望而已,并不抱怨。徐丽军和母亲一样,只要嫁了一个男人就一门心思跟定他,没什么主见没什么要求也没什么抱怨,受苦也好,享福也罢,只要两个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徐丽军对嫁给白宜洛这样一个男人还是很知足的。上班的最后一天,办理交接手续的时候,徐丽军的兴奋和压抑同时到达了最高点,就觉得一分钟也站不下去了,感觉心脏就要从胸口飞出来了。成了自由人,徐丽军先去洛阳和西安玩了半个月。回北京后,就给白宜洛缝作品,夏天的时候跑去父亲的老家大兴农村的垃圾收购站收集苍蝇,回来以后整理苍蝇尸体。当然,学英语才是白宜洛委以徐丽军的重任。白宜洛和徐丽军的英文都是初中水平,跟外国的艺术机构打交道的时候,不懂英文特别不方便。因为基础差,又没有毅力,两年多过去了,徐丽军的学习进度平平。徐丽军也有惟恐达不到白宜洛期望的恐慌,但是,玩电脑游戏玩到尽兴处,徐丽军还是克制不住自己,还是会给自己找理由,我都31了,记忆力就是不如年轻人。其实,徐丽军都明白,借口归借口,没有毅力是她最大的短处。之间,白宜洛也时常督促徐丽军,但时间长了,白宜洛也就听之任之了。偶尔,白宜洛会问徐丽军,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怎么样?徐丽军说,太好了,终于成了自由人,再也不用早起晚归了。白宜洛就说,看,是我把你解救出来的吧。当然可以理解,心情特别好的时候,白宜洛看着身边心满意足的徐丽军,会有一个男人能为老婆提供一份安稳生活的骄傲和欣慰。但是,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又有多少时候呢?    
    38 》白宜洛的压力是每一个还称不上功成名就的职业艺术家都有的,收入不固定,担心江郎才尽。而且,这种压力都是隐形的,只能独自承担和消化。当然,在今天这样一个你争我夺的商业时代,活得不容易活得没有安全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夫妻,各人顾各人也是不必诟病的现实。所以,白宜洛说他是个特别自我中心的人,我一点都不奇怪。“你还是希望徐丽军能有自己的事情去做?”“至少她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我认为不从夫妻的角度来讲,就是从个人来讲,比较理想的状态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事情的判断,都有自己的要求,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在思想上都是独立的。我和徐丽军现在并不是一个比较完美的状态,我也比较遗憾。”白宜洛觉得,在复兴商业城上班时的徐丽军还是相对独立的,至少她有一份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交际圈,虽然那种交际氛围让徐丽军养成了至今还没有完全根除的对家长里短的热衷。而现在,白宜洛的事就是徐丽军的事,白宜洛的观点就是徐丽军的观点。虽然,也有同行羡慕白宜洛,你老婆多好啊,又给你缝作品又替你捉苍蝇,什么都干了,但白宜洛觉得这些事完全可以顾一个花不了太多钱的小时工去做。“这些想法,你和徐丽军沟通过吗?”“夫妻相处不像你跟别的人打交道,该用什么规矩就用什么规矩,能说到一块就说,说不到一块就拉倒,大不了以后不来往。夫妻两个,你不能像去要求另外一个人那样要求她,所以,只能是这样吧,时间长了,对很多事情就麻木了,大家也不愿意多想这些事,天天就这么过。”“但是你对现在的生活还是有要求的?”“那当然,每个人都需要。我一直有这种的想法,从我懂事以后,我就觉得每个人都应该独立,有自己的方式。我是特别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做作品还是我的重点,别的事我也不愿意多想,我自己想怎么干就    
    139怎么干,我也不愿意去照顾别人,或者去考虑别人怎么想,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多想想自己,自己要怎么样生活,以后要做些什么,替别人想,那毕竟是另外一个人,有时候你想了也不管用。”“其实成了家以后,夫妻应该是最亲的。”“我觉得是在某一些方面,在日常生活上可以相互照顾,相互依靠,但是在精神上,人永远是自我的,可能做艺术的都是特别自我的人。有时候我也不愿意跟别人多说,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秘密,而且大家也都应该尊重对方的秘密,不可能因为是两口子就怎么样,我跟我爸还没有什么交流呢。”白宜洛对母亲没有太多的记忆,很小年纪母亲就患心脏病去世了,白宜洛一直在农村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父亲是典型的工人,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教育孩子的方式简单而粗暴。一度,白宜洛对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环境非常沮丧甚至记恨,他认为他从小的孤僻和自卑都归罪于此。后来,渐渐成熟以后,白宜洛觉得父亲与他之间的隔阂实在不能怪父亲,要怪只能怪他们生在了那样一个时代,个人价值微不足道。2000年,白宜洛的哥哥在一起交通事故中全身瘫痪。肇事方赔了10万块钱。见白宜洛哥哥的病很难治愈,妻子就拿着这10万块钱带着孩子一走了之。不得已,白宜洛的弟弟托人请了律师替大哥打了官司又办了离婚才终于拿到赔偿的一半金额。一开始,白宜洛的哥哥还有意识,见到认识的人会哼哼,会流眼泪。4年多过去了,哥哥现在无论见到谁都是傻笑,连痛苦都没有了。自从白宜洛的哥哥瘫痪以后,父亲就将在市场卖铁锅的铺子关了,专门在家照顾白宜洛的哥哥。哥哥出事那年,白宜洛在北京还一穷二白,后来卖作品有了收入,白宜洛就每年回家给父亲捎些钱。父亲和哥哥住顶层五楼。父亲快70了,每天上下楼很辛苦,有一次    
    40 》回老家,白宜洛执意要给父亲买一套新房,父亲硬是不同意,他觉得白宜洛在北京也不容易,洛阳这里好歹有个房子就凑合着住吧。白宜洛跟徐丽军说,这10万块钱我就给我爸存着,万一他和哥哥有什么需要,也能应急。所以,每次卖作品,白宜洛都没有高兴到哪儿去,他知道,身后还有很多窟窿要补。偶尔回老家,父亲越来越苍老了,看起来特别没有力量。白宜洛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孝顺,作为儿子,他所能给予的也就是物质上的支援,除了此,白宜洛面对父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他跟父亲生活在不同的时代,父亲有父亲的命运,他有他的命运。有很长一段时间,徐丽军常常梦到自己又回到了过去。在梦里,她又成了复兴商业城女鞋部的店员,每天蹲下来给顾客试鞋。有时,徐丽军还会回到更早一些的日子,她坐在彩扩的操作机器前打片子,满眼都是花花绿绿的照片,晃得她头晕??每一次醒来,徐丽军都感到万分庆幸。白宜洛还在她身边,离开春搬到索家村的日子又近了一天。白宜洛在索家村租了一处比798更大的工作室,房梁很高,吊了二层,楼上可以做生活区。虽然还是租的房子,毕竟,她和白宜洛可以天天生活在一起了。搬到索家村是现在的徐丽军最向往的一件事。而那些惊出一身冷汗,让她委屈得快要落泪的,都是梦而已。    
    141理想主义傻子的幸福生活我与艺术家的私生活


《我与艺术家的私生活》 Ⅰ这里又不是药店

    张东问服务生,你们这儿有润喉片吗?紫清说,这里又不是药店。口香糖也行。张东继续。正好我包里有几片“好丽友”,递了上去。“脚下的咖啡”是张东特意指定的,原本约好到了潘家园旧货市场,给他电话,他接我去家里,临到还有一个小时见面的当口,张东来电话说,咱们改去鼓楼边的酒吧怎么样,那儿不错。没有名字和具体地点。拓宽的鼓楼西大街已初见雏形,沿街的院落外墙早被推土机夷为平地,压路机仍在忙碌,偶见灰色砖墙的断壁残垣干巴巴地支楞在路边。问路人鼓楼边上的酒吧在哪儿,说,拆了,都拆了。张东来电话说,恐怕得等他一小会儿。在南锣鼓巷把头的“当地时间”等张东,戴眼镜的老板阿晋说,鼓楼广场里“脚下的咖啡”好像还没拆。15分钟后,果然听张东在电话那头说,我们已经到了,这儿没拆,在鼓楼广场里,门口有棵大槐树,要不你等着,我们去你那儿?    
    自然是我调转船头。张东的语言天才是埋没不了的,是具有磁场般的吸引力的,比如上面一句简单的对白,他能在为对方考虑的礼貌周到中让你按着他的心意行事,当然,非得与他匀速的男中音相搭配的立体声才具有这样的效果。有时候,你也辨不清那是神赐予他的力量,还是从小寡言自闭的性格在后来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传奇故事的浪人生涯中被锻造得炉火纯青的求生本领。当然,这都是后话,是我要在后面的章节中提及的,其实,过不了几分钟,在下面一个段落里,故事大王张东的舌头就忍不住在唇齿间开始表演了。他知道,我带了8个小时的录音带,专程就是来听他讲故事的。    
    “昨天太激动,阿里巴巴要出国,大家玩得特别高兴,所以嗓子就哑了,昨天晚上已经提前回来了,本来,按情感来说要通宵,很美??非常美?? ”“很难再见面了?”“啊,也不是,实际上很美,整个朋友的气氛很美。”(紫清插话)“一些搞音乐的朋友,谈谈音乐,聊聊天。”“全都是艺术家,有的朗诵诗,有的唱歌,艺术沙龙那种。”张东1米83的高大身躯颇为享受地斜依在藤椅上,硕大敦厚的两只手交插在丘陵般的肚皮上,因为仅着一件贴身的灰绿色线衣,丘陵的起伏坡度显而易见。“你看看我的脸。”张东开口说。“?”我正在想该怎么回应。“满脸都是幸福。虽然刚才的阳光已经下去了。”张东扭头望了眼玻璃幕墙外的小院,说道。“但越来越迟钝了。”张东仍在感慨。“人一幸福,对很多东西就不敏感了。”我及时回应。“对对对,人在饥饿状态,或者在威胁之中,会有很多触角,幸福了以后就飘飘然了。”张东表示同感。紫清笑而不语。双眉是描过的,没有廉价的夸张痕迹,唇彩的颜色也不张扬。娇小的身子得体而自尊地安坐在藤椅上,没有频繁更迭的身体语言,静静地,笑而不语。    
    其实,在北京钟楼和鼓楼“脚下的咖啡”的那一个下午,除了偶尔对张东在讲故事的时候惯用的情感充沛的夸张手法予以言简意赅的更正或提醒,紫清基本保持了这一个姿态。每一次张东凑到紫清身边问,紫清,你还记得这一段吗?紫清仍是笑而不语。那笑,有一种娇羞?默    
    许?宽容?不屑?无奈?说实话,我看出那笑包含了复杂的情绪,但我没有把握能准确领会其深意。我知道这是个敏于行,慎于言的女人,要扣开她的心门让她对我说点肺腑之言,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既然她能出乎意料地随张东一起赴这个约,说明她并没打算全然拒绝我,我们彼此都需要一段预热的过程,至于这个时间具体有多长,我不知道。张东太知道我要什么了。“我和紫清的故事不容易,差点我被开除,连我的生命都差一点消失了。但,谁知道呢?我们说的话都不一定是正确的,天知道。”“你们是什么时间来北京的?”“如果是我们俩来北京,是1995年的5月5日。但我第一次来北京是1993年5月17日。    
    ”“你记忆力真好,连哪月哪日都记着呢。”“有的不行,这种事情记得清楚。”“你当时不是到处流浪吗,后来云游到大理,遇到紫清,然后就带着她一起来北京,是吗?”“哎呀,我们的认识太精彩了。但是,她已经听了一千遍了。”张东扭头朝紫清看去。“你是不是总在不同的场合跟不同的人说?”“对,一般来说都是喝酒的时候才说那些故事。我们俩是一碗馄饨认识的。”“怎么是馄饨,哪里有馄饨?”紫清反问。“嗯,也就是象征性,不要那么准确。要是准确了就失去了文学意义。”“是一碗米线?”“对,准确地说是一碗米线牵动了我们的情缘。想听吗?我还想    
    45讲,有一些美好的东西我总是在不断地重复。”尽管我对他们一碗米线的相识过程有所耳闻,但还是愿意张东再讲一遍,我毫不怀疑张东具有娱乐明星面对轰炸式采访时的专业素质——在不同的场合对不同的人重复完全同样的话。对于张东来说,说故事的热情绝不亚于他现在做生意赚钱的热情,他会针对不同的顾客为他家的布艺做详略不等细节参差有别的介绍。我完全认同这样一种说法,艺术家张东最精彩的作品就是他的那些故事。需要说明的是,因为张东跳跃性的思维使得他的叙述呈多棱镜式的散点状。为了让你读一个较为完整的故事,我将那些散点做了简单的拼接。另外,文中的阿拉伯数字,除了具体历史事件的年月日基本属实,其他,比如那个大脚印究竟是6米还是2米,一朝乍富,一周后重又变成穷光蛋的张东口袋里剩下的是17块还是20块,诸如此类的细节的真实性就不必苛求张东了,经典的“6米”和“17块”完全是他在不断重复那些故事时的一个方便记忆,它们经不起理性思维的严谨考量,但并不影响你听故事的心情。从我到大理第一天说起。第一天到大理,口袋里就剩下17块钱,花5块钱住了客栈。第二天,我就朝大理著名的洋人街方向挺进。在一家酒吧门口,扭头一看,有个老板坐在里边,看着我,眼睛瞪着,我也朝他瞪着。    
    进去以后,我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本子的封面已经被我挖掉了,上面只剩下一个五角星,给他看一下,又站起来,把屁股转过来,这儿还有一个五角星,也给他看一下,他看了看,点点头,说,请坐。我就把那个本子翻开,读了段故事。老板张亦泉先生问,你需要喝一杯咖啡吗?当然需要,只不过我没钱。没有问题,我请你,我就把本子里的故事给他讲了3段,略带夸张。到中午要吃饭了,他问我,肚子空了吗?我问他,你呢?他说,空了。我也没说话。他问我,你想吃什么。


《我与艺术家的私生活》 Ⅰ让我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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