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的女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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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的女人们-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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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会见对她的思想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作用。它帮助理出了事情的头绪。由于明确地说出婚姻史和婚外性史,她得以能够更加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选择。直到那时,何去何从的问题还未提出过。然而现在,她实际地看见了萨姆——和她本人。 
  也真实地看见弗雷德——和她本人。 
  她将车停在榆树底下,越过安静的街道,走进了那座公寓楼房。在楼房的一侧,只有两户房客,一位头发漂染成浅色的年龄不详的金色女郎和一大群难以数计的泰国猫生活在一楼。 
  弗雷德的居室在楼顶。萨拉进人凉爽的门厅,正在拾级而上时,她不禁吃了一惊,她看见一位妇女从上面朝她走下来。 
  萨拉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这位妇女只能从一间居室走出来。只见那人耸然而立在上面,约有片刻时间。她身穿洁白的凸纹布网球服套装,40刚出头的年纪,灰黑色的头发做成波浪式,一副严厉的、一本正经的、贵族式的面容,修长的直板板的身材。她一步一步向下走,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萨拉。 
  然后,越过去,目光向前直视着。萨拉向旁边闪开一点,好让她过去,这时她开始向上走。到达楼梯顶时,萨拉朝下一望,只见那个高个女人正在门口处,朝着她瞅。一时间,她们的眼光相遇了。萨拉的手指捏得紧紧的。那位妇女走出了门外。 
  萨拉茫然地冲向弗雷德的居室,砰砰地擂着门,她等了一下。一会儿,门开了。弗雷德身着网球衫和短裤,出现在她面前。她急乎乎地走了进去。 
  “萨拉!你要来干什么?我想——” 
  “我必须见你。我结束得早,而我想见你。”她烦躁地做了个手式。“那个女人是谁?” 
  “你是说你碰上了她?” 
  “那还用说嘛。难道不应该吗?” 
  “哦,别这么说,别傻了。没什么——只是我求你先打个电话给我。” 
  “为什么?她是谁?” 
  “我老婆” 
  “你老婆?”她早猜到了。不过,那位无精打米和大岁数的女人与生气勃勃的弗雷德很不匹配。“她常干这个吗?” 
  “干什么?啥事也没有。我告诉过你,我们两个各不相干。 
  我们有一些共同的财产。每月她来那么的一两次商量生意。今天她想在贝佛利山的网球俱乐部讨论问题。” 
  “那么她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还没有谈完,她感到口渴。” 
  “为了喝水?” 
  “萨拉——” 
  她感到紧张的情绪过去了,她摆脱掉了它。“对不起,”她悲伤地说,“弗雷德,请别生我的气。” 
  她朝他走过去,将头依在他的肩上,手臂搂抱着他的胸部。 
  “我没有生气,”他说,“只是尽量别再这样干,萨拉。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心里只有你。但有时我要出去,或者某个朋友要到这里来,或者今天——她——”“我不会的,弗雷德,不再这样干,我就是想见你。” 
  他抚摸了一下她那光滑的头发。“那是你的好意,我很赞赏。我也想尽量经常见到你。今天早上出了什么事?那位儿童精神病医生怎么样?” 
  “精神病医生?”她一时忘记了她虚构的那件事,接着她记起来。“很好——很有帮助。我——学会了不少知识。” 
  “吃过早饭了没有?” 
  “这不是我想要的。” 
  他松开了她。“你想要什么?” 
  “我想知道你爱我!” 
  他重新把她拉向自己的怀抱。像一个人对小孩子说话那样,他轻柔地、清楚地说道:“我当然爱你。但是让我们不要一时冲动把事情弄坏了。我想像这样永远保持下去,关键要记转—我们俩都必须理智。” 
  她抬头向上看着他。“为什么?”她问。 
  这是一件她以前从来没有问过他——或者她自己——的事情。 
         ※        ※         ※ 
  过了很久,保罗·拉德福特竟对炎热的星期四下午4时至5时15分的会见难以忘怀。首先使他对她引起兴趣的是那透过隔离屏风传来的温柔的低调声音。说话中的喉音音色神奇般地幻化成一连串词语:宁静……有教养……贵夫人气度……轻便马车……花饰……闺房……热情……无穷无荆有朝一日,当他们得到佐尔曼基金会批准,建立起巨大的性研究中心时,他将向查普曼博士建议,准备一篇关于女性最理想的口语音色的论文。 
  他很想知道,真实的她是否能与她的声音相匹配。正如以前有几次曾经出现的那样,这时他又在想,这堵隔离屏风是一件矫揉造作的令人讨厌的东西,它所起的作用,压抑大于鼓励。 
  他面前摆着她的青春期和婚前的历史。除了某种清教徒的色彩和拘谨的倾向外,她的生活行为并没有什么值得提及的。 
  她早期的行为大多是普普通通的,按照他们的标准,属优秀的正常类型。 
  “在我们着手讨论一系列的婚姻性行为以前,”他说,“也许你需要一点时间——抽只烟吗?” 
  “你请。” 
  “其实我抽烟斗,如果你不厌烦的话。” 
  “一点也不。” 
  他听见她打开手提包的声音。他自己抽出烟斗,装满了烟丝,点燃了它,他从桌子上捡起问题单亦像过去曾经有过几次的情况那样,重温起他们会见开始阶段的情景来。 
  她名叫凯思琳·鲍拉德。现年28岁。 
  她出生在维吉尼亚的里奇蒙,12岁时移居旧金山——照她的话说,是因为南部名声有点不太好,反倒有点吸引性——她在罗阿诺克学院和里奇蒙大学接受高等教育。她还在索邦呆过一段短暂的时光,因为她的继父是高级正规军,所以才有这段经历。像保罗本人一样,从继承角度讲,她属长老会成员,但对此教并不热心。她最近加人了布里阿斯的教会,纯属为了她女儿可以参加主日学校的活动。她的婚姻状况为孀居。她与之生活过3年的丈夫是一名喷气机试飞员,一年前在一次事故中丧生。 
  当保罗听到她丈夫的命运时,感情上经历了一种奇特的冲突。他的第一个反应是不由自主产生的,说来很失礼,竟然感到欣慰。为什么感到欣慰?因为,他对自己说,这样的女人决不应该被任何男人所占有,从而论为普普通通的男人们的奴隶。另外,如果她是自由人,这就可以使他的幻想有实现的可能。想到这,那种熟悉的伴之而生的负疚心情立即向他袭来。 
  他用易于让人接受的假圣洁的同情心替代了欣慰之隐衷。 
  这时,保罗一边坦然地吸着烟斗,一边准备着询问婚姻性交的一系列问题,然则却突然把她的姓与去世不久的试飞员联系了起来,鲍拉德。他随之有了这种念头。她也许是大名鼎鼎的博伊·鲍拉德的遗孀。鲍拉德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一连几年,他的名字赫赫然充满了头版新闻。毫无疑问,这便是伟大的博伊·鲍拉德的寡妇。即刻,保罗·拉德福特又为他的想入非非感到难为情。他感到像是皇帝陛下面前的一个烟卤清扫工。 
  不过,再瞥一下问题表,又使他消除了顾虑,她毕竟是一个女人。 
  他把调查表铺在面前,将他的烟斗放进陶瓷烟灰缸里,清清嗓子。“呐,暂停了一会,让我们恢复了精神。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我已经就绪。” 
  “没错,准备好了。” 
  “这些问题所涉及的都是你结婚的这三年。第一个问题,你与你丈夫性交的频率是多少?” 
  屏风的另一边,凯思琳身着凉爽的、冷蓝色无袖亚麻衫,呆板地直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她刚刚碾死了烟蒂,而这时又从手提包里摸出了一支。 
  “让我想想……”她说。 
  这是她近几天来一直害怕的时刻,但好在她已有准备。星期二早上,在邮局前遇到厄苏拉·帕尔默,真是大幸。她们在水晶宫一起饮茶,厄苏拉启用她那敏锐的记者头脑,将整个的过程解说了一遍。后来,凯思琳在她的轿车的小贮藏室里找出一只铅笔,在粉红色的车库收费单据的背面,把她所能记得的查普曼的问题,特别是有关婚姻生活的细节,尽量记了下来。 
  因为这,她带戴利达丽去上舞蹈课竟晚到了10分钟。然而,那天晚上,以及第二天晚上,她把这份记录一直放在厨房里,后来拿到浴室和卧室,一直思考着她要被问及的那些问题,思考她与博伊在一起的那段生活。 
  这时,她用被尼古丁轻微染黄了的手指夹着刚刚点燃的香烟,她在想,吉姆·斯科威尔,官方的传记作家,还有钉罗纳德·麦茨加尔,圣陵的看护人,他们是否正确而她是否错了。 
  现在后悔也晚了。正在面对面地对着它——对着躲在敏感的屏风后的那个异常和善而且富有思想的人,没有回头的余地。话再说回来,她毕竟有所准备。 
  “对不起,”她说,“请再说一遍你的问题好吗?” 
  “有关频率——” 
  “哦,对。一周三次。”她冲口而出。 
  “这是平均数吗?” 
  “差不多,是指他家的时候。他常常外出。” 
  “做不做爱抚的举动,这里指还未——”她对此早准备好了。“是,当然做。” 
  “能否描述——” 
  她急匆匆地描述了一番。 
  “平均而言,你们花在爱抚的时间是多少?” 
  她一阵惊慌。厄苏拉漏掉了这一项。莫非她忘掉记录下它来?不,厄苏拉什么也不会忘记。奇怪,她办事是很精确的。 
  也许他们没有问厄苏拉这个问题。为什么没有问?而为什么现在要问?平均多长时间为好?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应该如何说?一个小时?太离谱,太牵强。“50分钟。”她说。 
  太妙了,她想这个说法听起来定是恰到好处。她继续毫不犹豫地、充满自信地说下去,从动人的表现说到难以置信的满足,完全是文明女性的典范。 
  她回答完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接着有一会儿沉默。她瞅着那道屏风,心下猜想他是否赞同。 
  “呐,照我这里记的,”保罗说,“你和你丈夫每周行房三次,50分钟用于爱抚,1小时用于做爱,我记得对吗?” 
  香烟几乎燃到了她的手指,她快速地把它在烟灰缸上碾死。神经纤维在皮肤下颤动,控制真不容易。“不错,”她大声说。她断定,声音太大了。“要准确地记忆……很困难。” 
  继续提出的问题,她感到,措辞过分小心。她想知道为什么。 
  继续做出的回答,他感到,太经不起推敲。他不无怀疑地想。 
  “与你配偶做爱时,你的感受到什么程度——很愉快,有点,不很,还是完全不?” 
  “我总是感到非常愉快。难道这不正常吗?” 
         ※        ※         ※ 
  5时10分,保罗·拉德福特将椅子向后一推,发出了吱喳的声响,这清楚地表示出会见业已收常“哦,会见给我们提供了所需要的一切,非常感谢。” 
  “这不费什么心,谢谢。” 
  他聚精会神地谛听着,听见她从最头上的桌子上取走手提包,听见她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的咯登声,听见门打开又关上。最后,房内只剩下他一人,还有寡妇凯思琳·鲍拉德那份编成密码的性生活史。 
  他皱着眉头,拾起了这份记录表,开始绕着屏风走过去。 
  从现在到下次预定的会见时间还有20分钟。他决定他需要在会议室里喝杯黑咖啡。他绕过屏风,进入那片女性的禁区。他站住一会儿,注视着那张空椅子,还有盛着六七只香烟的烟灰缸。就在这时,他看见桌下的地板上,有一个暗绿色的皮夹子。 
  他走向桌边。弯下腰,捡起了这只皮夹子。它很明显是女人用的,因为今天早上没有任何别的人坐过这张椅子。他知道这夹子一定是谁的。他并没有打开它,心下在想她如何把它遗忘在那儿,然后他回忆起定是那会儿发生的。在会见开头几分钟。他听见她放下手提包。她请求给她一点时间收集一下零散的物品。很显然,她忽视了这个皮夹子。 
  他端详着这个钱夹,然后把它打开,弄明白了它的主人。 
  他对自己说,他必须确定这是她的,这便为他的下一个行动提供了正当的借口。这个钱夹内放有一张5元的钱票,两张单程票,一本迪纳斯的书和几张汽油信用卡。把活页片开到赛璐璐的插页,发现有一张驾驶员执照,接着是她的照片,或者确切点说,是她与一个小女孩在一起的照片。这个,他知道,正是他从一开始就在搜寻着的东西。 
  他凝视着那片和钱夹子一般大小的正规照片,很显然,是放大的了。他一点也不惊讶。她几乎是他所想象中的模样。或许,更加漂亮,可爱得使他透不过气来,他久久地端详着这张妙不可言的脸庞。剪得短短的黑发,一对东方女性的眼睛,尖生生的鼻子,一张给人以美的享受的嘴巴。 
  他迅速地合上这个钱夹子,把它卡紧。他应该交由贝尼塔还给她。 
  他轻轻地把这个钱夹子塞进口袋里,而那张调查单仍然在他手里,这张长着一片鲜红嘴唇的脸蛋比那张问题调查更加真实,可信。 
  有那么一会儿,他向下呆视着手中的这张单子,接着,他半是恼怒,半是失望地一下子将它撕为两半。 
  她为什么撒谎? 
  在走廊里,他看见贝尼塔伏在办公桌上写着信。 
  “有咖啡吗?” 
  “在热盘子上面。”她说。 
  她点点头,继续走过去,他没有将这只皮夹子交给她。 
         ※        ※         ※ 
  凯思琳·鲍拉德站在她的食品柜的西班牙式格板前,酒瓶是她先前塞回去的。这时她将新冰块放人两个玻璃杯中,意识到特德·戴桑正在盯着她看,很感不自在。在她向冰上倒苏格兰威士忌时——她明白,她真不该再来另一杯——她后悔她穿了那件黑色的女式紧身服。穿着这身紧身衣,双肩裸露出来,下身紧紧绷在大腿上,而且太短。假若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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